周昙再次一顿,静了片刻,沉下眼,“老奴的意思是,是皇上威逼了太后。”
他压低声音,好似连嘴唇都没动,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皇上在绾嫔死后,去坤宁宫与太后对峙,以自身的性命以及太子一党的威势逼迫太后放您一条生路。”
“皇上若出了事,太后经营多年的大计,便要功亏一篑了,太后忌惮,只好留了您一命。姑娘聪敏,应当能判断出老奴说的话的真假,应当知道如此解释比太后一时宽宏大量手下留情合理得多!”
阮木蘅霎时脸色一变,立时三分又微微平静。
周昙接着道,“尔后姑娘怀了身孕,皇上那时虽厌恨您,却并未想要您和孩子的命,可局势迫人,卫氏尊大而猖狂,决不允许有人抢了先,污了太子和长公主的姻亲,卫氏不同意,太子一党必定不同意,太后为了大局也绝对不会放过您,不定找个秽乱宫闱引诱皇子的由头,前事后事一起算账,与其让他们动手赶尽杀绝,不如皇上自己动手保您一命……”
“虽然皇上固有诸多不是,但落了您的胎,千真万确是不得已。”
阮木蘅呆滞住,声音仿若被扼在喉咙,寂寂地与周昙对望良久,终是舒缓了一口气,破碎又酸涩地一笑,“这些再知……便也只是,徒增惘然了。”
周昙提着气失望地落下,摇了摇头,“老奴原本期待着姑娘知道这些,会不会……”
他再次顿首,笑叹道,“自古帝王多薄情,难得有情郎,可惜命运弄人,的确只能徒增惘然了!”
阮木蘅不响,好似想了什么,举目望着或许是他的身影,最终只是微曦地笑了笑,“我也有一言,公公听罢便好,不必转达。”
她安静地扯起嘴角,笑若飘蝶,一瞬间好似有小女儿的情态。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周昙听到了,回味过来,她已转身上马,不由粉脸上挂着温和的一抹笑,听到后面的声息,也未回头,举手挥了挥,眯眼远望着那轻马晃晃悠悠地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