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
赵卓成心烦意乱，只是皱着眉头往外走。
不是这样的。
一定不是这样的。
赵卓成心想，现在根本没有盖棺定论，赵家一定还有起死回生的办法。
夜晚风大。
赵卓成一出门，寒风裹挟着白雪便迎面扑来，刚喝进去的酒在凛冽空气中似乎有所发酵，赵卓成竟然觉得有些头晕。
他走到边缘处，扶着栏杆休息。
尽管身体已经静止，但脑子里依旧在思考该如何收拾赵氏集团的烂摊子。
只是，他还没待多久，眼前便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袭白裙，被冬日寒风吹起。
她身形消瘦，却笑得灿烂。
赵卓成的嘴型微动，却没有喊出声音来，“姜小鱼。”
刚从酒吧出来的，正是姜小鱼。
她正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士揽着，对方胳膊揽着她的腰，两人贴的极紧，姿势暧昧。
姜小鱼朝着男人笑，带着几分曲意逢迎，声音娇俏，“王总，刚刚说的事情，您可一定要记得啊。”
王总笑着在她脸上轻啄了下，“美人说的事怎么敢忘呢。”
“不过……”王总顿了顿，那只肥手在姜小鱼的身上游走，停在她敏感的地方，还顺势捏了几下，姜小鱼的脸色微变，却仍旧笑着，“王总您说什么啊？”
“我说……”王总附在她身边耳语了几句，手依旧不安分。
在公众场合，他的动作带着明显的性/暗示。
哪怕隔的远，赵卓成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答应的事可以做，但什么时候陪/睡呢？
姜小鱼的手指在男人胸口打着圈圈，“这些事情，王总自然不要着急嘛。等到我进了组，您想要什么，都能满足。”
“这可是你说的啊。”王总哈哈大笑，“那咱们，到时候可要好好来。”
说着还在她唇上亲了下。
姜小鱼也毫不吝啬，亲了回去。
寒风刮过他们的身侧，王总拍了拍姜小鱼的屁股，“那你今晚……”
“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姜小鱼说：“放心，不让您难做。”
王总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个聪明劲儿。”
“女人嘛，就是要识时务。”
姜小鱼连连称是。
王总的商务车驶了过来，他转身毫不留恋的上车，把姜小鱼留在了原地。
那条白色裙子在夜色中随风飞舞，一头黑色飘逸的头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迷离。
待到车走远，姜小鱼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她抬起手背擦自己的唇，口红都有些花了。
“你贱不贱呐。”赵卓成的声音猛地在夜色中响起。
伴随着朦胧灯光，姜小鱼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赵卓成，他扶着栏杆，脸色通红，甚至眼睛都是红的。
姜小鱼的眼泪忽地落了下来，甚至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却在几秒后又往后退。
“跟你有什么关系？”
在清冷夜色中，姜小鱼嗤笑一声，“落魄大少爷怎么站在这儿了？”
赵卓成望着她，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以前的姜小鱼在他印象里已经完全消失了。
哪怕她现在仍然穿着白裙子，留着黑长直，但和他印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样了。
赵卓成皱着眉头看向她，“姜小鱼，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像什么？”
姜小鱼歪了歪头，笑了，“像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像一只鸡。”赵卓成咬牙切齿，“像一只在会所里，最低贱、最不要脸的鸡。”
姜小鱼的笑容僵在脸上。
赵卓成的话却还没停，他声音清冷，带着几分轻蔑，“只要给钱就能上的……鸡。”
姜小鱼笑了。
嘴角微扬，尔后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她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你说得对。”
“我就是给钱就能上，但，现在你能给得起钱吗？”
赵卓成顿时语塞。
姜小鱼转身往里走，却在走了几步后顿住脚步。
“要是赵总落魄了，以后来找我，现在找鸭的人也挺多。”
“你！”赵卓成脸色难看，在她身后喊道：“姜小鱼！”
姜小鱼在光影明灭的地方停下，五彩的光映在她身上。
“我对你不好么？”赵卓成问：“跟在我身边，吃好的穿好的，过得是人上人的生活，要什么资源没有？你跑去找那些老男人！他们哪里比我强了？”
空气中有瞬间的静默。
朔风阵阵，赵卓成甚至感觉自己有瞬间的耳鸣。
“你要的我都给了。”赵卓成说：“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怎么样。”姜小鱼转过身，回头盯着他笑，“但你现在不是落魄了么？赵总。”
最后那两个字说得极为讽刺。
赵卓成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发烫。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那个巧笑倩兮的姜小鱼，那个懂事的姜小鱼，那个无论何时都不会大声说话的姜小鱼。
他当初在学校里，一眼就看中了的姜小鱼。
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姜小鱼。”赵卓成嗤笑了声，“我自问对你不薄。你是不是骨子里就这么贱？”
“是啊。”姜小鱼笑着，第一次喊他的全名，“赵卓成，我就是贱呐。你对我好？”
“对我好就是让你妈把我逼到国外，我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无依无靠，甚至连外语都不会说。”
“对我好就是在我妈重病的时候，我回国以后去找你，你妈还逼得我们转院，让我们走投无路。”
“对我好就是和我在一起以后，梦里还要喊林冉的名字。你口口声声说不爱林冉，怎么梦里还要叫她？”
“你爱我？”姜小鱼嗤笑，“爱个狗屁。”
赵卓成愣在原地。
姜小鱼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而姜小鱼并没有就此停下，她笑得妖艳又妩媚，像是一朵在暗夜里绽放的罂粟，剥去了漂亮的外壳，只剩下狠厉，“跟你在一起不也是被玩么？”
“被你玩和被别人玩，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你现在落魄了，小赵总。”
一句比一句讽刺。
赵卓成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去回击。
而姜小鱼在说完之后，转身离去。
寒冷的深夜里，赵卓成站在酒吧外面，酒瞬间醒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酒吧门口，一行清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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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集团的事情成为了公众热议的话题，但所有的事情都在调查之中，没有定论，也就只能任由舆论疯长。
赵家的股票市值疯狂缩水，一落千丈。
谁也不知为何，自除夕夜后，赵卓成竟然开始酗酒。
一天下来，都没个清醒的时候。
赵母骂也骂了，甚至老赵都动手了，他就是那副样子。
要死不活。
他身上所有的傲气，好像在一夜之间磨了个干净。
-
年后没多久，高中就发了开学通知。
林家召开了紧急家庭会议，会议主题是林雾要不要去上学。
林雾和阿礼在除夕夜的对话被林焰转达给了谢芷汀，两人都拿不定主意，害怕林雾再受伤害，但也怕林雾在家太过孤独。
如她所说，她有些孤独。
大家围坐在一起讨论了许久，却没有一个固定答案。
林剑锋是坚决反对林雾去学校的，他们可以请老师到家里来，也可以找阿礼来陪林雾玩，如果去了学校，再遇到那样的事情，他想想都觉得窒息。
而林焰则是拿不定主意，去学校有利有弊。
他舍不得林雾受伤害，却也不想她觉得孤独。
于是，他们商量了半天，没结果。
商量了个寂寞。
最终还是决定将选择权还给林雾。
而林雾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点了头。
她还是很想去学校。
林焰提出配保镖的方案，被毫不留情的pass。
林雾本就讨厌引起别人注视，带着两保镖去学校，不如不去。
最终，林剑锋去给学校捐了两栋楼，让老师们格外关照林雾，同时让家里的司机按时到点去接送林雾。
而林冉则是直接私聊孙潇：在吗？
孙潇：……有事说事，你这样怪瘆人的。
林冉：你赎罪的机会来了。
林雾回去上学，但没有去原来的班级。
而是跟着高三年级文科班去上，她本来上课就断断续续的，成绩从来没跟上过，知识体系也不完整，去学校主要就是去感受个氛围，所以林冉直接把她安排进了孙潇的班里。
艺术生的班学文化课，知识点简单。
林冉：我妹要是出了任何差错……
孙潇：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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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翻到三月。
林冉学校里也复了课，只不过大四下学期趋近于没课，大部分都是自由实习时间。
但有些公共课还是要去上，尤其遇到了磨人的老师，节节课点名，一节不能逃。
这天，公共课刚下，林冉正打算回公司，汤昕奕就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我知道了一个新开的酒吧，去吗？”
林冉：“……”
对上汤昕奕那希冀的眼神，林冉没好意思说不去。
两人先去吃了顿火锅，然后直奔那家酒吧。
店面刚装修的，但刚开业的酒吧正是大酬宾的时候，来得人也多，在里边待了不大一会儿，林冉就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于是喊了汤昕奕，汤昕奕也跟她是同样的感觉。
两人又从酒吧出来。
站在外面，林冉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第一次感觉冬天的风是如此友好。
汤昕奕和她差不多，只是她喘过气后就开始吐槽这家酒吧，“说什么高档酒吧，说什么低消五万，就这？五千还差不多。”
“撤了撤了。”汤昕奕拉着林冉，“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儿？”林冉问。
汤昕奕神秘兮兮的，“去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林冉跟着汤昕奕坐了半小时的车，从城东来到了城中，就来了那条酒吧街。
呵。
“就这？”林冉看她。
汤昕奕嘿嘿一笑，“我就中意这里。”
汤昕奕说要喝穿这条酒吧街的豪言壮语至今没有实现，但这丝毫不挡她对这条街的热爱。
兜兜转转，她又带着林冉回到这里。
只是，她们刚到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吧门口，突然从里边冲出来一个人，和她们擦肩而过，然后直奔旁边的一棵树，对着树大吐特吐起来。
林冉和汤昕奕对视一眼。
林冉：你还喝得下去？
汤昕奕：不想喝了。
两个人极有默契的往外走，却在走了几步后又停下。
林冉从自己包里拿出纸巾，给汤昕奕，“那人看起来也挺可怜的，你去给他。”
“怎么不是你去？”汤昕奕瞪大了眼睛。
林冉叹气，回头瞟了眼那人，他已经蹲在了地上，背对着她们。
背影还挺萧瑟。
林冉猜测可能是陪客户喝酒才成了这幅样子。
可怜的打工人形象已经在心里勾勒了出来。
汤昕奕拽了拽她，“算了，我们走吧。”
林冉终究是不忍心，去对面超市买了瓶水，然后走过去，俯下身将水递了过去。
那人下意识接过水漱了漱口，尔后接过林冉的纸巾，沉声道了声谢。
林冉觉得他声音有几分耳熟，却也没多想，“没事。”
“以后少喝点吧。”林冉说：“业绩重要，命更重要。”
看到这种场景，她特别容易有感触。
所以同情心也难免泛滥。
对方却在她说到最后一句时抬起了头。
一张熟悉的脸就那么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赵、卓、成？”林冉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几个字。
而赵卓成也一脸错愕。
愣了几秒后才回过神来，“怎么是你？”
林冉话都不想和他多说，转身就走。
却在下一秒被赵卓成拽住了手腕。
林冉不得不停下脚步，“什么意思？”
赵卓成：“你怎么会在这儿？”
刚刚吐过一次，他已经清醒了不少。
看了看地上的水，又看了看林冉，他忽地笑了，“你跟踪我？”
林冉：“？？？”
她觉得自己的水可能是喂了狗。
“你想多了好吧。”林冉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我就是路过，而已。”
汤昕奕也走了过来，忍不住开了嘲讽大技，“呦，这不是落魄的赵总吗？怎么？公司没了就到这借酒消愁来了？”
赵卓成：“……”
他脸色微变。
汤昕奕却没放过他，“啧啧，你刚刚喝多了的样子，真的很丑。而且，我记得赵总可是低消十万以下的酒吧都不进的，现在怎么还落魄到酒吧街来了？啧啧，世风日下啊。”
赵卓成咬牙切齿，“林冉，你就是带着她来专门羞辱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