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亲吻裴慎还不满足,他拦腰抱起柳明月,将她放置在梳妆台的桌面上,身子继续向前压去。
脚尖一下子离开了地面,柳明月的心也如足尖一般悬了起来,她背靠着菱镜,冰凉的镜面忽然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因为想要避开身后的菱镜,柳明月微微侧身,披散着的乌发下,露 出了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可她却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让,裴慎的唇正好擦着脸颊而过,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这种异样的触感,不同于唇齿相接,柳明月连脚背都忍不住绷紧起来。
而裴慎,则用牙齿轻轻研磨着那小巧的耳垂,等磨够了,才舍得松开,伸手慢慢的抚上那通红的耳垂根部,轻轻摩挲着。
“别……”
柳明月向后仰起脖子,想要避开,甚至伸手想要拨开裴慎的手,可是却被他将手腕抓住,连人带手都按在了身后的镜子上。
同时裴慎又一次俯身下来,用双唇噙住柳明月的唇,将她的所有话语堵在唇中。
这吻是炙热而热烈的,很快的便让人体表升温。
但柳明月此刻只穿了薄薄一层寝衣,后背因着裴慎的亲吻,又一次抵在了冰凉的镜面上,凉得她整个身子都缩了一下。
“是不是冷?”
裴慎察觉到柳明月的不对,停止动作,伸手抚了抚柳明月的寝衣后背,的确有些凉意。
他思虑片刻,将柳明月从梳妆台前拦腰抱起,“走,我抱你去床上。”
床、床上?
柳明月双眸睁大,就连嘴唇也微微张开,裴慎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是想要和自己……
不,不行,她不行。
柳明月松开攀在裴慎脖子上的手,挣扎着想要从裴慎身上下来。可这屋子太小,就这么短短一会儿,裴慎已经抱着她走到了床前,然后将她放在了床上。
寒霜先前已经铺好了床褥,柳明月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棉絮之中,她想要翻身爬起来,却被裴慎揽着腰压了回去。
呼吸交错在颈边,两个人隔着寝衣相贴,几乎能够感觉到对方胸膛里心脏的跳动。
柳明月喉咙微动,伸手抵在裴慎胸前,想要推开他。
嘴唇也微张,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脑袋里天人交战,若是从前,她定然会对裴慎的触碰感到厌恶。
可如今,裴慎亲她时,她心底甚至会浮起欢喜。
若是今天裴慎真的想要,她也不是不能……
柳明月猛地被自己的想 法给惊到,连忙翻身转朝床里侧。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恨不得将整个脸都埋入枕中,不想让裴慎看到自己此刻脸红的样子。
哪想裴慎看见她在床上缩成一团,还以为她是嫌冷,连忙撑起身子爬起来,抖开床铺里边铺着的一条薄被,盖在柳明月身上,还替她掖了掖被角。
“还冷吗?”
柳明月愣了愣,拉下一点被角,抬首看向裴慎,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不冷了,但是……
“那就好。”裴慎松了口气,生怕她初来漠北便冻着。
他隔着被子从柳明月身上爬起来,想要起身,但下一瞬又俯身下去,揉着她头顶的发,再度亲了下去。
直到险些将柳明月又一次亲得喘不过气来,裴慎这才舍得松开她,然后恋恋不舍地下了榻。
“皎皎,你先睡,我出去一趟。”裴慎感觉,若是再与柳明月缠绵下去,就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柳明月前一瞬才被亲得晕头转向,下一瞬便忽觉他要出去。她蓦地睁大眼睛,看向裴慎的背影。
可裴慎却毫无所觉,径直朝着屋外快步走去。
不是,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怎么好把自己一个人扔在床上?
柳明月从床上爬坐起来,咬着唇,又气又恼。
一边在气裴慎半途跑了,一边又恼自己先前竟然想着要与他……
柳明月越想越气,心底甚至有股委屈翻了上来,抬手便将裴慎的被子和枕头都推到了地上,然后扯住自己身上的被子,蒙头躺了下去。
屋外响起了水声,裴慎在庭院里冲完凉水澡,终于静下心来深吸一口气进屋。
他本来还担心自己身上带着的凉气有可能会冰到同床而眠的柳明月,结果一进来,就看到柳明月已经裹着被子转朝墙睡了,而他的被子和枕头都被扔在了地上。
便是再迟钝,裴慎也意识到柳明月此刻生气了。
可是他却弄不明白柳明月为何与生气。
“皎皎?”裴慎捡起地上的被子与枕头,掸了掸灰尘,试探着轻手轻脚地摸上榻。
若是从前,他肯定直接睡地上 了。
可他如今好不容易与柳明月亲近了几分,又怎么舍得不与她睡在一起。
“你下去。”
感觉到裴慎上了床,柳明月手指攥紧被子,忍着心底的委屈与气愤,开口愤愤地道。
她此刻仍旧背朝着裴慎,可裴慎却听出她声音不对起来。
“皎皎?你怎么了?”
顾不得其他,裴慎按住柳明月的肩膀,急急地将柳明月翻了过来。
果不其然,怀中的人眼眶微红,直看得裴慎心疼。
其实柳明月没有哭,她只是心底泛酸,眼角沁出了几点泪花,揉了揉才变成这样。
但是落在裴慎眼里,这便成了另一层意思。
“皎皎,我错了,我下次……我下次不会再这般亲你了。”裴慎艰难地开口,果然,她还是不喜欢自己这样……
哪想柳明月听了这话更气了,伸手锤了他一拳,咬着牙道:“裴慎,你怎么这么讨厌!”
她努力地说服自己接受他,可他却误解自己的意思。
他是傻子吗!
第80章 受伤 裴慎身上肯定还有伤,只是想瞒着……
不……
柳明月忽然觉得自己才像个傻子。
她跟着裴慎不远万里来了漠北, 无论是亲吻也好,还是更深的亲密,她明明没那么喜欢, 可都在努力的迎合裴慎, 但是他却在紧要关头将自己一个人丢在了房里。
“你出去,出去!”
柳明月一拳接一拳的捶在裴慎胸前, 他胸口结实的肌肉直砸得她手疼, 疼得她所有的委屈都随着眼泪涌了上来。
她喜欢谁不好, 偏偏要喜欢裴慎!
她当初就不应该在心底原谅他!应该恨他一辈子才是!
“皎皎……”裴慎试图去捉住柳明月的手腕,可又怕弄疼了她。但是什么都不做,看着她的眼泪掉下来, 他又心如刀绞。
可他实在弄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惹了柳明月生气。
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与她太过亲近, 所以才惹得她不快, 可柳明月又表明了不是这件事。
就在裴慎迟疑的这几瞬里,柳明月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抱起被子,一股脑儿地丢在裴慎身上, 双眼也有些红,指着门外朝着裴慎道:“你现在就出去! 我不要与你睡在一起!”
裴慎抱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嘴里有些发苦:“皎皎,你让我出去……是要我睡院子里吗?”
柳明月微微一愣,恍然想起如今已经是在漠北了。漠北的小院不像是京城里的房子, 没有那么多间厢房,她要是真的赶了裴慎出去,他就没有地方可睡了。
“我……”
柳明月想要解释,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张口,城外忽然有急促的号角声响起。
这声音在夜色中极其的刺耳, 一时间各家各院都亮起了灯。柳明月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景,等想明白了这号角声代表着什么,脸色瞬间都白了几分。
“别怕,是突厥人到了边境,有云家军在,他们进不了城的。”
裴慎此刻没有时间去安慰柳明月了,他只来得及将她拽着坐回了床上,自己手里的被子就这么随手丢在地上。
裴慎拿起晾在椅背上的外衣,飞快地将衣服穿好,然后拿起佩剑就冲出门去。但冲到院子里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朝着厢房喊了一句:“寒霜,春莺,起来去主屋陪着你们姑娘。”
出征在即,他不担心突厥人能闯进漠北这片云家军掌控的天下,但是他担心柳明月一个人留在房里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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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月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都没有亲身经历过战场。
上一辈子虽然听寒霜说过不少关于裴慎在漠北战无不胜的往事,但也都只是道听途说。
这一次亲历,才发现有多么不容易。
仅仅是突厥人的一次夜间偷袭,为了斩草除根,裴慎与云霏带着云家军的铁骑军一路追击,好几日了还没有回程。
就连春莺早上在给柳明月梳头时都会忍不住问,姑爷什么时候才回来。
柳明月其实心底也有些盼着裴慎早些回来,自从大婚之后,她与裴慎还没分开这么久过。哪怕那时候他在军营训练,每日不管再晚都会赶回承德侯府。
如今时日越久,柳明月渐渐地开始有些心焦,也开始后悔,为什么那一日 要与裴慎争吵。
若是他心底挂着与自己不快之事,分心怎么办?
虽然有着上辈子的记忆,知道裴慎前一世直到十年后都性命无忧,可是她却忍不住去想万一的情况……
“咚——咚——”
院门被人拍响,外面响起裴慎小师妹茯苓的声音:“嫂子!嫂子!你在不在?”
柳明月回过神来,示意寒霜去开门。
这些时日裴慎不在,其他几个师弟也不方便上门,只有茯苓这位小师妹来得勤快一些。
可今日来,她却气喘吁吁的,身上也背着药箱。
“嫂子,快马来报,说师父和裴师兄带着云家军回来了,他们将突厥兵给杀了个干净,但是我们也有不少战士受了伤。嫂子,我怕忙不过来,你能不能让你身边的两个丫鬟跟我一起去营地,帮忙给伤势较轻的士兵简单的清理包扎一下伤口。”
“什么?去营地给士兵包扎伤口?”
春莺听说要去给受伤的将士包扎伤口,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惊得手里拿着的梳子都掉了。
她从前在承德侯府,连厨房里的厨娘杀鸡都不敢看的,怎么敢去看那样的场面。
茯苓看她这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也不生气,摆了摆手道,“没事,我就是挨家挨户问问,既然她俩不行,我就去隔壁找几位婶娘帮忙。”
“等等。”柳明月忽然站了起来,看向寒霜:“你怕吗?”
寒霜摇摇头。
“好,我也不怕,茯苓,我和寒霜可以与你一道过去。”
茯苓有些惊讶地回头,扶住门板,看向柳明月。她觉得自己要是把这么娇滴滴的嫂子给带到军营去,裴师兄知道了怕是能把她给砍了。
“不不……”茯苓连连摆手想要拒绝,她来找的也不过是柳明月身边的两个丫鬟,可没想过要把柳明月本人给带过去。
可是柳明月下一瞬就转身进了屋,换了一身方便做事的窄袖衣裙出来,顺带吩咐春莺:“你既害怕,就留在院子里看家,记得把房里收拾一下,小厨房里也备上菜。”
若是裴慎什么事儿也没有,回来便能吃上热乎的吃食。
若是他也受伤……
柳明月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个想法甩出脑后,但手还是不 自觉地掐紧了掌心。
“走吧。”
她带着寒霜走出了院子,茯苓逆光看着她看了许久,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看一个女子看失了神。
”咳。”茯苓轻咳一声,伸手替柳明月指了指军营的方向:“军营就在那儿,嫂子,你先朝那边走着,我再去寻几个婶娘过来,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了,你可千万别一个人进军营去。”
柳明月点了点头,这点她还是懂的。
从前云家军进宫救驾那一回,在坤宁宫里那些年轻士兵的炽热目光,她还依稀能想起。就算此刻担心裴慎,她也自然不会就这么擅自带着寒霜闯进去。
好在茯苓确实没让她等多久,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又找到了六七位愿意帮忙的婶娘。
等人都到齐了,柳明月便与她们一道去军营了。
她们到时,大军也才刚刚回营休整。茯苓快速地在营地转了一圈儿,发现虽然伤员不少,但大都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便从药箱里拿出绷带药酒,分给众人,让他们分别去给伤员上药。
柳明月和寒霜也分到了一瓶。
只柳明月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药酒迟迟没有动作,终于还是忍不住与身边的寒霜道,“你去帮我问问,裴慎在哪里。”
寒霜心底叹了口气,姑娘自小娇养着长大,就算经历过宫乱,见过血,胆子大了些,可她这般的身份,又哪里能真的去给伤员包扎伤口。
此刻来营地,十有八九是担心姑爷,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寒霜既猜到了,也不多话,即刻便去问了,很快就有人指了方向。
“姑娘,姑爷在那边的营寨,我陪您一道过去,等见到姑爷了,您便将手上的东西给我,我去帮茯苓姑娘的忙。”
柳明月抿了抿唇,点点头。
她一路走到裴慎在军营的住处,这才将手里的东西都递给寒霜,本想敲门,可最终还是忍不住,直接推门进去。
屋内裴慎本在低头给自己胳膊上上药,忽然听见推门声,还以为是底下的士兵送绷带过来,哪想一抬头,见到的竟是柳明月。
“皎皎……”
他还没有来得及喊柳明月,便被她的惊呼打断。
“裴慎,你——”
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可柳明月已经看清了裴慎胳膊上的伤口,此刻竟还往外渗着血。她顾不得仪态,飞奔过去,跪扑在地上,却见那伤口比宫乱那日裴慎眉骨上受的伤还要深。
裴 慎见柳明月一张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就连唇色也失了血色,连忙伸出另一只完好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拽起来,轻咳一声:“我没事,这只是小伤,只要几日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