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温敏哲可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儿,派他过去剿匪,不过是看那匪患还不成气候,让温家的人去积攒军功的。
谁知道温敏哲竟然死在了那些山匪手里。
还有派过去督军的文官也被抓了。
太师也一脸铁青的说,他的儿子路过青州,很可能也被那些山匪抓走了。
如今青州那边的山匪凶悍的让官府的人都绕着走。
有人主张继续调兵,增援当地知府,亦继续派将领过去剿匪救回被抓走的人。
也有人说是招安,诱得这些山匪归顺后,再一网打尽。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落在了到底谁去的上面?
尤其是要继续调兵的话,最快只能从云州调兵过来,那边只有摄政王手里的虎符才能调动。
需要他点头才行。
隔着珠帘,听着外头臣子们争论,太皇太后忍下心中的悲痛,看着坐在皇帝左边下手第一位的男人。
那个位置是先帝赐下,是身份摄政王的特权。
那位置空了些年,现在楚执又坐在了上面。
她的最有前途的一个侄子死了,那些穷凶极恶的山匪都该死。
她有了个主意。
与其让别人去,不如就让楚执去。
一来,蓝萝的血脉巫咒之术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也不知道沈如晚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她不能一直等。
二来,离了京城能下手的地方多了,不管成没成功都可以推到那帮山匪身上去。
若是楚执剿匪不利,还能治他的罪,运作的好的话,于她而言很是有利。
于是太皇太后道:“都别吵了。既然摄政王身子好了,那也该让那些山匪见识见识我们大周战神了。摄政王可愿前往青州剿匪?”
散朝后,三三两两的臣子们走出宫殿,他们没想到摄政王会这么干脆的答应了。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摄政王会答应,也是在预料之中。
武将们都很是兴奋,想要去摄政王一道去。
走在后来的宁王脸色却有些难看,楚执要是去了青州,可就坏事了,千万不能被他给发现了……
……
宫里头又来人请摄政王妃入宫了。
这回是因为摄政王要去青州剿匪,太皇太后见摄政王妃是摄政王的福星,便让她一道跟着去。
这次宣她进宫则是交代一些事情。
沈如晚到了慈宁宫,榻进宫殿就味道了一股香味,似檀香又不是,感觉别檀香要腻,又多了一股其他的味道。
太皇太后将她拉到身前好好看了看,道:“哀家早就想传你入宫来了,想到你因静和受伤一事,一直心有愧疚。都是哀家没有把她教养好,才会这么无法无天。现在去了佛门之地,能够收一收她身上的戾气才好。”
太皇太后又道:“让你也去青州,可有怨哀家?”
沈如晚轻轻地摇了摇头,“娘娘言重了。能与王爷一道去青州,实乃我的福气。”
这话不假,就算太皇太后没下旨,她也会想跟着去。
太皇太后见她没有哭哭滴滴,虽然看起来娇娇弱弱,倒也还算懂事。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的问:“听说你前段时间跟阿执一道去了别院?”
清明去祭拜,并未藏着掩着,有心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沈如晚颔首,回道:“是的,娘娘。”
太皇太后感慨的说:“诶,阿璇是个苦命人,若是想开些,现在也能到见到这么好的儿媳了。”
沈如晚并未接话,她觉得太皇太后的话听起来虽然是为婆母遗憾,可她说话的语气,那种不经意流露的嘲弄,让沈如晚很不舒服。
太皇太后指着她身边一个打扮体面的女子,说道:“这是近来给哀家调养身子的医女,让她给你把把脉。若是有什么问题,早些调养比较好,最好啊,能够早日怀孕,有了楚家的子嗣,阿璇也会高兴的。”
沈如晚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这位太皇太后为何会这么急切的让她怀孕呢
就算是她正经的婆母,也不会这样。
蓝萝从沈如晚一进殿,就一直在观察着她。
这个女人凭着命格正大光明的成为了那个男人的妻。
真是让人嫉妒的紧啊。
娇娇柔柔,脆弱的就如枝头的海棠花。
蓝萝走了过去,露出一个笑,福了福身:“王妃莫怕,请伸出手来。”
被太皇太后紧紧盯着,沈如晚只好把左手伸了过去。
只是当这位医女把手搭上来,她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仿佛是手上盘了一跳毒蛇一般。
不知怎的,她觉得手腕上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她手刚一动,那医女抬头问道:“王妃怎么了?”
沈如晚皱了皱眉,那针扎一样的疼痛瞬间又消失了。
她无声的摇了摇头。
蓝萝松开了手,说道:“王妃身体康健,是极为容易受孕的。”
太皇太后听到后,笑容更盛了,“你这次跟阿执一起去青州,可要好好把握啊。”
这时,有宫女上来奉茶,太皇太后道:“这是刚上贡的大红袍,你尝尝。”
沈如晚抿了一口,便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好茶。”
太皇太后又与沈如晚说着话,沈如晚一边听着,一边觉得殿里的香味好像比之前更浓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眼皮也越来越重。
第七十七章 ……
太皇太后见沈如晚身子软了下来慢慢地伏在桌上, 安静地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语气淡然的吩咐一旁的宫女,“摄政妃太累了,扶着她去后面的偏殿去歇着。”
两个宫女听令将沈如晚扶了起来,蓝萝跟在她们身后对太皇太后道:“民女陪同她们一起过去。”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
只有双刃齐下, 她才能够放心。
站在外头等候的方嬷嬷和青荷一直盯着殿内, 却总不见王妃出来。
这时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走了出来, 对方嬷嬷说:“娘娘正和王妃在下棋, 两个都在兴头上,两位要不要去旁边的小屋里先坐一坐?”
方嬷嬷笑着谢过婉拒了,她和青荷继续留下等待。
她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也不知道太皇太后
……
两位宫女将沈如晚扶到了偏殿,将她放在了床上, 盖了是薄被。
蓝萝走上前道:“我来给王妃放下床幔。”
两位宫女退到一边, 蓝萝弯下腰,她的手在沈如晚的发间动了一下,然后飞快的移开。
她将帷幔放了下来,嘴角翘起, 与宫女们都退了出去。
当屋子里重归于安静时,本该沉睡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沈如晚咬破的舌尖,口中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刚刚在喝茶的时候,将那茶水吐在了手帕上, 可防了这个, 却还是露了屋里的香。
当她感觉到又困意的时候,咬了一下自己,不知道是疼痛感,还是那腥甜的血, 让她又渐渐地又保持了清醒。
沈如晚透过帷幔打量着这间陌生的寝殿。
大门关上了,只有窗户是打开的,透着光进来。
沈如晚伸出手,在床沿上轻轻起敲了三下。
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床边。
沈如晚紧紧攥着手,她看着一身黑衣的人说:“那个叫蓝萝医女的出去前,取走了我的几根发丝。”
黑影转身便要离去,沈如晚又喊住他,压低声音道:“外头有人看着吗?”
黑影声音无起伏:“王妃放心,若是您想出去,便是有人也无法阻挡。”
说完那黑影从窗外一跃而出,消失不见。
沈如晚进宫之前,心中隐隐担心这次太皇太后会做什么。
在她出发前,楚执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如晚听了惊讶又觉得有点神奇。
她刚刚只是试了试,果然有暗藏的影卫回应了她。
沈如晚轻手轻脚的起来,她走到窗前偷偷的看了几眼,窗外是一个花园,似乎有着小道通向外面。
原本守在门口的宫女东倒西歪的靠在门上,像是睡着了。
应该是刚刚那个黑影大哥顺手帮她给解决了。
就算知道没有了危险,可沈如晚不想待在这屋子里,她装作睡过去就是想知道太皇太后究竟想做什么?还有那个举止怪异的医女为何把脉的时候会让她有疼痛感。
沈如晚心想,她先从这里出去,到了人多之处,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她醒来了到处走走,迷路了。
太皇太后她既然还要做样子,维持现在这个局面,便不会直接撕破脸皮。
沈如晚踩上了椅子,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来。
……
此时蓝萝已回到了前殿跟太皇太后复命。
太皇太后急切的站了起来,朝她走过去问道:“都拿到了?没有被她察觉吧?”
蓝萝笑道,“娘娘放心,她已经沉睡过去了,毫无知觉。”
太皇太后才放下心来,“那便好。这事要做的隐秘。若是被楚执察觉,说不定就有了防范。”她想着楚执既然能够把蛊毒解了,若是知道她们想用巫咒之术,难保他不会想出什么应对之策。
蓝萝把一个黑色盒子拿了出来,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娃娃。
这个娃娃的样貌与沈如晚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上头还写着她的生成八字。
蓝萝将取下的发丝,缠绕在了娃娃的身上。
又将藏在指甲之中的一滴血,滴在了娃娃的肚子的位置。
“娘娘,如今她身上被下了牵引,又取了一滴血,加上她的头发,这尊娃娃便可以开始养了。待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您想她让做什么,她就必须听您的话,要不然就得吃苦头了……”
在放娃娃的盒子里,有着一排细长的针。
她又道:“她若是怀孕了,这尊娃娃身上的血会有反应,到时候血咒之术便能生效。”
太皇太后抚掌,“好,若是成了。哀家会赏赐你想要的一切。”
太皇太后脸上虽然在笑,可心中对这巫术却产生忌惮之意。
这蓝萝说是施展血咒之术,她会遭到反噬,巫者一生只能用一次。
可谁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若蓝萝真因反噬遭到不测,她会答应蓝萝的遗愿厚葬她。
若是蓝萝没事,那可就不要怪她了……
这巫术太过邪呼了,比苗疆的蛊毒更让防不胜防。
蓝萝抱着这个黑色盒子,退了出去。
一道黑色的残影跟在了她的身后。
……
沈如晚沿着花园里的那条路走出来后,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这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一个宫女和太监。
是地方太偏了吗?
她走到一处假山旁,正要绕过去再看看那边是哪里时,忽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沈如晚往假山里面躲了进去。
从石头的缝隙里往那边瞧,却只见到隐约的背影,还被树也挡了一半。
她正犹豫要不要走过去时,那边的声音似乎近了点。
沈如晚听到其中竟然有个男人的声音!
这皇宫内院,不是太监就是宫女。
男人的话,小皇帝才十二,声音还未变。
难道是侍卫和宫女吗?
可很快,沈如晚却发觉不对劲。
“我劝了母后很多次,说让那楚执去青州剿匪有些不妥,可母后问我,他不去,可有合适的人选。我将你说的人提了提,母亲却摇了摇头。我见母后脸色不佳,亦不敢再劝了。”
说话的女人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听她的话,这个母后应该是太皇太后。
她是温太后吗?
那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沈如晚捂住自己的嘴,静静地站着假山中,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第七十八章 ……
过了许久, 沈如晚听到那男子无奈的道:“罢了。”
“如今皇上的后位可有人选了?”
温太后回道:“母后还是有意让我们温家的姑娘做皇后。”
那男人笑了一声,“锦媛,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温太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唤起她的闺名了,她的声音柔了下来, “这样难道不好吗?天下底下最尊贵的女子都出自我们温家, 保温家百年荣华。”
“锦媛, 你太天真了。你可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你们温家是有个承恩侯府的爵位, 可你们温家的人可有几个成器的?文不成武不就,靠女子挣来的荣耀在大周是站不住脚的。如今温家稍微出头一点的温照死在了青州,温家更难出一个能帮上皇上的人了。你做为皇上的母亲,不为皇上寻得有力的盟友,反而还想把皇后这么重要的位子给温家, 你可有为皇上好好想想?皇上现在还未亲政, 年纪又小,皇位都还为坐稳固,更何况还有楚执这个心腹大患在,他手握重权, 皇上若没有人帮扶,还不知道会被他压制多久。锦媛,你可不要像你姑母那般犯糊涂啊。”
温太后起初听着觉得不舒服,就是用女子换的荣华富贵又怎么样,这也是温家的本事。
可后面想到皇儿的处境, 她心中摇动了。
温家现在对皇儿的来说确实没多大帮助。
温太后迟疑的问道:“那你的意思?”
“让裴太师之女为皇后, 太师就这么一个嫡幼女,对其十分疼宠。太师根基深厚,门生又多,最好将他绑到一条船上。”
温太后皱了皱眉, “可,可他那女儿比皇儿大了三岁,已经十五了。还听说她体弱多病,近几个月都在家中养病未曾出过门。”
“大几岁又何妨。她身子弱岂不是更好?等时局稳定了,便可以给你们温家女让位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