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算她心中厌恶这女子的行径,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看到水里面的人没有再浮上来,她忍不住开口对身边的男人道:“夫君,不能出人命。”
这女子心思不纯,既然有胆子算计人,便要承受失败的后果。
可以对她惩戒,让她记住教训,但不能让她命丧于此。
楚执这才往那边瞥了一眼,他的手抬了抬,便有人下水去了。
站在不远处的顾君瑶的腿在打颤,要不是有丫鬟扶着,她只怕要摔在地上了。
她震惊于摄政王对于一条性命的冷漠。若是沈如晚不说话,他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水里的女子淹死?
顾君瑶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让她发憷的是,刚刚下水救人的是几个小厮打扮的男人。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水里的姑娘就算被救起来名节尽毁,不是被族中送去庙里,就是得下嫁给小厮。
摄政王当真好狠的心,就连会水的婆子也不愿让人去找。
没过多久,就有人拖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子上来了,顾君瑶看清楚那张脸后,摇摇欲坠……
竟是顺安侯府的三姑娘苏如蓉。
她浑身湿透,衣衫贴在身上,又靠在陌生男人的怀里。
而那小厮将人救下来,便把她放在地上,退到一边,他看了一眼顾君瑶,对她行了一礼,“六姑娘。”
顾君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似乎是府里派来给祖母送东西的小厮。
顾君瑶心里直发寒,救人的是她们安国公府里的小厮,不是摄政王身边的人。
撇的这么清,连下人都不愿跟她们有瓜葛吗?
在顾君瑶发怔的时候,摄政王已经带着沈如晚离开了。
她只好让人去唤婆子过来,让婆子将苏如蓉带回西苑。
……
一直在西苑等消息的苏如薇见到被婆子抱回来的苏如蓉,她心里砰砰直跳,这到底是成没成功?
苏如薇赶紧让婆子把苏如蓉放到床上,让人去请大夫。
苏如薇往顾君瑶身后看了看,问道:“君瑶,是谁救了如蓉啊?怎么摄政王没有过来?”
顾君瑶看着自己大嫂的模样,便猜到了她是知情的。
她扯了扯唇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们还在妄想什么?
苏如蓉已经毁了。
苏如薇见顾君瑶冷着一张脸回屋了,不明所以,将那婆子留下来问话。
已经进了屋的顾君瑶很快听到一声哭嚎,那哭声刚起调,又很快被掐灭。
外头已经没有动静,顾君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躺在床上,不停的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柳萱和孙书岚早早的离开,姚晗芷被罚后离开,现在是苏如蓉名节尽毁,要是再留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天晚上,顾君瑶发烧了,直到第二天才稍微好一点。
她刚起床便听丫鬟告之苏如蓉被送走,不知道是不是回安顺侯府,还是被送到不知名的庙里。
她的大嫂苏如薇也被罚去家庙了。
其余的留下的姑娘,只要没受伤的,全部都从楚家别院离开了。
顾君瑶急着去见安国公老夫人和国公夫人。
她一进门便跪在安国公老夫人面前哭道:“祖母,我害怕,我不敢去试了,祖母,我真的害怕。”
安国公老夫人面色灰败,安国公夫人搂住顾君瑶,“瑶儿,母亲知道你被吓着了。你受委屈了,我和你祖母决定明日便回京城中。”
顾君瑶没想祖母和母亲会这么轻易地答应,脸上露出少许喜色。
她真的一刻也不想留下来。
她抬起头看着祖母和母亲,却见她们脸色依旧沉重。
顾君瑶问道:“母亲,怎么了?”
安国公夫人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昨晚你爹传来消息,说宫里宣旨说要为皇上选秀了,五品以上官员的女儿都的参选。”
顾君瑶的脸唰的一下便白了。
“怎么会选秀,那皇上不是快病死了吗?怎么会要选秀呢!”顾君瑶不愿意相信这个噩耗。
安国公老夫人喝道:“六丫头,慎言。”
就算他们人人心里都知道皇上位子做不久了,也不能说出来。
顾君瑶她觉得眼前发黑,她对安国公老夫人求道:“祖母,我不要入选,求求您了,帮帮孙女吧。”
安国公老夫人怎么会舍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嫡亲孙女入宫做秀女。
但凡摄政王这边能看到一丝希望,她们也不愿放弃。
可从姚家、苏家所发生的事上来看,她们不敢再动这种念头了。
“君瑶,你可愿嫁给你三表哥。”安国公老夫人出声问道。
顾君瑶想到那武不成文不就,做事温温吞吞的三表哥,她想摇头,可,可这是她逃离进宫选秀的唯一办法。
顾君瑶捂着脸痛哭起来,“祖母、母亲,我好后悔,呜呜呜呜……”
安国公夫人搂住她,母女两一起哭。
往日她根本就看不上自己的三外甥,觉得他配不上瑶儿。
现在只有嫁给他才能逃过进宫的命运了。
……
很快,安国公夫人带着顾君瑶一起向沈如晚辞行。
另外两位腿受了伤的姑娘也跟着安国公府的人一道离开了。
顾君瑶离开那座院子,忍不住回望,她对身边的安国公夫人,轻声道:“母亲,我真的羡慕她。”
安国公夫人只能叹息一声。
如今京中谁不羡慕沈如晚。
尤其是那顺安侯府,恐怕是毁的肠子都青了。
楚府别院重新安静了下来。
沈如晚从方嬷嬷那里直到了京中选秀的事情,她很快想到了楚执。
等到楚执回来,她问道:“真的要为皇上选秀吗?我要不要回京?”
如今宫中没有太后,摄政王又是皇上的亚父,她也算是长辈,若是要选秀了,她是需要出席的。
“你安心养身子,这事有云阳大长公主操心。我们都不用管。”楚执将她从榻上抱了起来。
沈如晚环住他的脖子,点了点头,她见他是往外头走,“快要用晚膳了,你要带我去哪?”
“看晚霞。”
楚执抱着沈如晚来到了阁楼上,站在楼顶,看着整个园子被染上金色的余晖,有种一直光芒万丈的感觉。
可这个光芒终要被淹没。
当光亮一点点消失,她和楚执所在的阁楼里陷入了黑暗之中。
“害怕吗?”楚执在她耳边问道。
沈如晚摇了摇头,“不怕,有你在。”
楚执低笑一声,含住了她的耳垂。
沈如晚觉得很烫,很酥麻,她红着脸想要挣脱,被楚执捏住下巴抬起来,狠狠地亲了上去。
被亲的快喘不过气,楚执才将沈如晚放开。
“阿执哥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沈如晚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波动。
楚执看了她一眼,“宫中传来消息,太皇太后死在了冷宫里。”
沈如晚一惊,不是他提起,她都快忘了太皇太后这个人。
温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太皇太后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又被关在冷宫里。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太皇太后一死,不知道小皇帝会怎么样。
她仰起头,问道:“很多人都说你会登上皇位,阿执哥哥你是要做皇帝了吗?”
楚执低下头,在她额头上碰了碰,“晚晚想我当皇帝吗?”
“我不知道。”沈如晚真的不知道,她一直在逃避这个事情。
现在好像是只有他愿意,他随时能够登上那个位置。
可他却跟她到了京郊的别院住下,还为小皇帝选秀。
沈如晚也看不懂他。
第一百零六章 ……
对于楚执来说, 皇位于他而言如探囊取物。
可对于这个位子,他却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热衷。
大周的天下,李家的皇室。
他一路走来遇到的艰难险阻,皆是拜李家皇室所赐。
无论是母亲, 还是他的命运, 都被这至高的皇权所左右。
他跟母亲不同的是, 他没有认命, 他挣脱了出来,他凌驾在了皇室之上。
可他并不觉得高兴,而是对那个位子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屑、厌恶、却不得不掌控。
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世,就算将易公公从苗疆找了回来,他对那道圣旨也不感兴趣。
他若是要这天下, 要大周, 他自己会夺取,无须用身世去堵天下人之口。
他要真有皇室血脉,那他的母亲成了什么人。他的存在便是母亲痛苦多年的根源。
他让易公公带着那道世宗帝圣旨去了冷宫,去读给温氏听。
温氏一生作恶多端, 阴狠毒辣,却在易公公离开后,拼尽最后的力气咬舌自尽了。
死在了冷宫里。
那座皇宫,晚晚不喜欢,他也不喜。
晚晚说不知道。
他却知道, 他终究是要成为天下之主, 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会护住自己所爱之人。
在黑暗的阁楼里,只有外面微弱的亮光照进来。
借着光,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女人, 樱红的唇上泛着水光,眼中含着担忧。
闻着属于她身上独有的馨香,心思浮动。
他一直压抑克制的意念,抵不过她一声软软的阿执哥哥。
他怀里的温软娇香,是这世上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沈如晚感觉到放在她腰上的手越来越紧,对上楚执那双深沉的双眸,她无端的有点心慌。
忽然哗啦一声,楚执将前面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把沈如晚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了桌上。
沈如晚被这一变化吓一跳,她紧紧地抓着楚执的手臂,“阿执哥哥,你……”
未说完的话,被压过来的男人吞了下去。
放在她腰上的手牢牢地将稳住她的身子,微微地抬起来,力道不轻不重。
沈如晚心跳的越来越快,她的手指死死地扣住书桌的边缘,无法控制的仰着头,双眼迷离的看着窗外……
什么时候结束的,沈如晚已经不知道了,她浑身都汗湿了,衣衫松垮的披在身上。
她就这么被楚执抱着走出阁楼,沈如晚紧张的浑身紧绷,她已经累的都没有力气说话了,她只能忍着羞意瞪向楚执。
正走在夜间的花园中,楚执见她又羞又气的模样,忍不住低笑一声,他停下了脚步,对她道:“晚晚,你抬头看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圆?要不要带着你在园子里赏月?”
沈如晚自然看到又大又圆的明月,可他们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赶紧回屋才是,怎么能还留在园子里赏月,要是碰上丫鬟婆子之类的,她都要羞于见人了。
楚执觉得自己再逗下去,沈如晚都快哭了。
他垂眸看她红着将脸转向他的胸膛埋起来,闷笑了起来。
沈如晚听着他的笑声,贴着他胸膛上感受那微微的震动,她更气了。
张开嘴,隔着薄衫,她咬了上去。
笑声倒是停了。
只是楚执将怀里的人颠了两下,“晚晚,乖一点……”
沈如晚听着他在耳边发出又低又嘶哑的声音,半边身上都是酥麻的。
楚执把沈如晚带到了引入温泉的院子里,解开衣衫扔在一旁,抱着她泡在池子里。
被温热的水包围住,沈如晚舒服的哼了哼。
在楚执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犯困。
楚执看着她红润的脸蛋,忍不住又亲了亲。
他的手在沈如晚的肚子上游移,微微拱起的弧度提醒着他这里头还有着一个小生命。
楚执简单的帮沈如晚清洗了一下,便闭目养神起来。
只泡了一会,便将沈如晚从池子里抱出来,放在了树下的软塌上。
在一旁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各种美味佳肴,伺候的人将东西放下便早早的退了出去。
楚执披上干净的衣衫,手腕上多了一串佛珠,他低着哄着沈如晚把中衣穿上,又把人重新搂在怀里。
沈如晚迷迷糊糊的被喂了几口粥,她很困,想睡觉,挥着手想要推开。
“晚晚,乖,再吃一口。”楚执耐心的哄着。
沈如晚只好张嘴,任由男人给她喂吃的。
喝了粥,又囫囵的吞了一些喂过来的食物,她清醒了一点。
沈如晚刚睁开眼睛,便与楚执双目对上。
他那双狭长的凤眸带着笑意,冷峻的脸显得柔和许多。
沈如晚一直都挺喜欢看他笑,他笑起来将那股清冷疏离感冲淡了,而且还很好看。
他的容貌真的得天独厚。
楚执将手中酒饮尽,勾住沈如晚的下巴,“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
沈如晚有气无力的说:“美人,当然是看美人了……”
随着楚执神色的变化,沈如晚声音越来越小。
她好像记得方嬷嬷说,阿执哥哥向来不喜别人说起他的容貌。
捏住沈如晚下巴的拇指,在她的肌肤上摩挲,楚执低下头,笑意更盛了。
沈如晚背后一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这模样不会是生气了吧?
可她人都被他搂在怀里,要跑也跑不了,再说她这会身子都发软,哪来的力气。
沈如晚眼睁睁地看着楚执又压了下来,含住了她的双唇。
那淡淡的酒气将她笼罩住,亲着亲着她似乎也微醺了……
夜深了,沈如晚已经睡过去了,被楚执抱着回到正院。
方嬷嬷见着他们回来了,连忙应了上去,只瞧了一眼殿下脸上的餍足之色,以及熟睡过去的王妃,她忍不住担心起来。
当楚执将沈如晚放到床上后,方嬷嬷小声道:“殿下,王妃有了身子,不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