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蕊不慌不忙,“等我一下。”转身跑出去,没几分钟端着一盘小点心上来, 并配套一杯上好龙井,“叔,醒醒神。”
如此狗腿,一定不是小事。
盛连渊不敢喝,故意打趣她,“哎呀,我玩把扑克牌醒神好了。”
“叔?”
“蜘蛛牌吧!”
“…… 盛连渊!”
他拼命忍住笑,放下鼠标,转而撑起脑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蕊蕊,高考都过去了,估算的分数上清大没问题啊,你还愁什么?”
满腹心事,就差把秘密挂脸上。
盛蕊也不瞒他,端坐在他桌对面,清了清嗓子,还颇为正式,“小叔叔,我想再多要几份邀请函。”
盛连渊眉头上挑,“已经提前发出去了,你还想加谁?”
盛蕊抿唇,犹豫几分。
她的成人礼一来是盛康伟向各界名流介绍她的场合,二来也是为各自的生意铺路,能邀请的对象也是经过挑选的有分量的客人,没有背景、对盛家没有帮助的客人几乎没有,而盛蕊的好友莫小咪也是因为莫家的社会地位才一同与莫家父母邀请而来。
纯粹的商业化聚会,却套了一个盛蕊18岁成人礼的壳子,不知道是在讽刺谁。
“你想邀请谁?”盛连渊再问她。
盛蕊抬头,脸上映着傲人的笑,盛连渊倒是猜到几分,听她将“秦遇唯”三个字说出口,心里也骤然敞亮。
“哦,他啊。”盛连渊故意卖关子,“这个很难办呢。”
“其实不难办,我们只要邀请秦家就可以。”
“秦家?”盛连渊双手抱胸,略微皱眉。
盛蕊冲他点头,尤为坦然,“秦家,秦章。”也是秦遇唯的亲生父亲。
盛连渊在脑子里想了好几遍,眼神突然发亮,猛地站起身,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不可置信的声响,“好你个盛蕊,先前与秦家的合作是不是你跟大哥提的建议?”
“不全是。”
她不过是跟盛康伟建议,秦家现有的资源不能浪费,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他想在金城发展必定得有人引路,至于那条路怎么走,就是盛康伟的决定了。
商人重利,没有人会白白丢失一大块到嘴的肉,盛蕊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精于谋略,在商海沉浮从未有惧怕之物,他果断强势,当然不会放过眼前的利益,更何况以他的本事,他绝对有资本将利益最大化,那么秦家就不是盛康伟口中的外人。
盛蕊舒口气,向他伸手,“自己分析完了吧,那记得给我邀请函。”
“我替你发就是,信不过小叔叔?”
盛蕊耸耸肩,收回手,“说好了,别忘记。”
“还能怎么忘?”盛连渊算是回过神,领会到她的“激将法”,他是好奇盛蕊的“放弃”,原来放弃是为了不放弃,而不放弃却是要让秦遇唯不得不先她一步迈出去。
到底有多在意,才会想方设法逼迫一个男孩子成长,如果秦遇唯稍微胆怯了点,一旦退后就是永远平行的结局。
“如果他不来?”
盛蕊摇头,坚定的与他对视,“他一定会来。”
神祗,总是绕着光。
盛连渊心头微震,像是得到了某种启示,瞬间豁然开朗。
秦家在金城为盛家引路,两家少不了来往,秦章只得秦遇唯一个亲生儿子,自然要把自己的事业交给他。而两人的分数又刚好能上金城清大,秦遇唯来就证明他想要与盛蕊继续,秦家事业定然要握在手里,如果不来……不,没有那种可能,这小半年盛连渊见了太多次秦遇唯送盛蕊回家的情景,小心翼翼又依依不舍。
以前是盛蕊追着他跑,秦遇唯不冷不热的回应,而现在是秦遇唯在她身后追,不紧不慢的跟着,唯恐丢了她,两人的状态就此对调,倒是证明了盛蕊的“放弃”有多值得。
以退为进,步步为赢。总的来说,是盛蕊把后续的发展都想了个遍,即便往后也会相交到底。
盛蕊在爱情里耍了心机,不过结局是好的,她自始至终最在意的只有秦遇唯,除他以外,无人再能进她的眼,融进她的心。
她真的才满18吗?
倒像是智慧使者把他们玩得团团转。
盛连渊细品下来,不由佩服盛蕊,也开始相信钟喜离开前对他的嘱托。
“小丫头长大了。”再也不敢小瞧她。
**
盛蕊18岁成人礼当晚,高考成绩已经揭晓,她与秦遇唯成了一中的骄傲,从十班走出来的清大准学子,光靠“逆袭”二字压根不能阐释他们的传奇。
当了两年多非主流的秦遇唯,低调的恋爱,高调的学习,痛定思痛与他的小女友一起考上清大,说出去谁不夸一句励志!然而秦遇唯不想听这句,听多了没意思。
不过,除了这些夸赞,在今晚最常听的就是——
“那人好熟,是金城秦家的人吗?”
“亏你还没老到眼花,那位可不就是老秦家的长子。”
“这就奇怪了,秦家的长子身边跟着的又是谁???”
“秦家老太太卧床不起,儿子出国避风头十几年,听说身边只留一个前儿媳,你说这位还能是谁!”
闲言碎语居多,那些话一字不落钻进耳里,秦遇唯不由握紧手心。
“好家伙,秦家长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
“听说考上了清大,日后前往金城,你觉得秦家什么打算?”
“不用猜,都懂。子承父业,也正常。”
“可他丝毫不怵的模样,当真后生可畏。”
“不止,模样还俊朗,像极了他父亲年轻时,不知道又会吸引多少女仔。”
说实在的,秦遇唯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他换上一套定制西装,剪裁修身,风格大变,褪下满身学生气,陡然有了一丝精英男的感觉,只是他还年轻,眉眼青涩,眸光也愈加清澈。
当他走进盛家大门,空气里仿佛都残留属于盛蕊的气息,他越靠近,心跳越加速。
以往他是站在门外注视她进入繁华庭院再消失,如今他站立其中,就已经置身于暴风眼。
陈洲出事那回,秦遇唯因为秦章的反悔而与他决裂,他成为小混混,不再做他心中期盼的好儿子乖乖仔,陈洲哥哥陈梁也因为所谓的权势地位奔走他乡,再回来对他更是抱有敌意。
钱和权总是让人执着,秦遇唯曾不屑一顾,深恶痛绝,发誓要与秦章断绝关系。谁知,未来传来一道光,她闪耀迷人,就此将他的心牢牢抓住。
往前是他瞄准的目标,往后是他断绝的退路,秦遇唯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像盛蕊证明,他来了,彻底踏入她的世界。
秦遇唯不知道的事是从他进入盛宅开始,有一道目光始终未曾离开他,似在寻光,又似在牢牢锁定属于自己的珍宝,怕人惦记,却也有足够的自信——秦遇唯,谁都抢不走。
“我道是谁这么有吸引力,原来是那小子。蕊蕊,小心眼珠子掉下楼去。”
清亮男声打断她的思绪,盛蕊回头迎上他的笑,嘴角跟着上扬,“你怎么悄无声息出现,怪吓人的,要是真吓到今晚的主角,盛先生要揍你。”
盛连渊的脚步声都被吸进了地毯里,也怪盛蕊看的太专注,身边佣人来来往往,有外在干扰也丝毫未能打消她的兴致。
盛连渊背靠栏杆,微微偏头探向楼下,“这小子穿的人模人样。”
“盛连渊!”盛蕊单手握拳捶在他右肩,“想好措词好好说话!”大有护崽子的口吻,除了她倒是谁也不能说他半句不是。
“好好好。”盛连渊正儿八经开始想形容词,趴在栏杆上打量好久,“他知道来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觉得他考上清大是作假的?”
“也对。”盛连渊眉头上提,点头附和,“蕊蕊,秦遇唯当初拒绝你就是因为你们背景悬殊,大哥也曾警告过他,如今和他的父亲一同出现,便证明他已经决定要回秦家。”
秦章曾是秦遇唯不愿意提起的过往,但他还是来了,是妥协也是决定。
盛蕊没说话,眸光紧缩,似有不忍,再听盛连渊道:“穿上华服,光鲜亮丽,你可想到他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是啊,盛蕊自私的逼迫他进入自己的世界,背景悬殊算什么,权势地位都是自己的选择,如果他放弃她就不会来这里,他接受了意味着他摒弃了所有不屑,愿意与她一起踏入不甚圆满又忐忑的未来。
这也是盛蕊的最后一招。
赌的不过是秦遇唯的真心。
**
属于盛蕊的成人礼,所有焦点都落在她身上。
他们在看她,看的是盛康伟的女儿,看的是盛家千金,看的是盛氏的继承人,想着如何巴结讨好,竭尽全力夸赞她,用那些听起来就矫情到起鸡皮疙瘩的词语。
只有秦遇唯在看她,看的是真正的盛蕊,一个不需要用华丽语言去形容,仅仅一个眼神就能感受到爱意的她。
水晶吊灯射下绚灿的光,光影将她的身姿拉的好长。
盛蕊的红色长裙从台阶上滑落。
她正一步步走向他。
“蕊蕊,你要选谁当舞伴?”
盛康伟露出慈父的笑,低声询问她。
大厅中央的俊朗青年不少,皆是名流之子,身形挺拔,风度翩翩,期盼的眼神扫过来,盛蕊竟比他们更高傲。
抬起下巴,眼角透出锐利的神采。
她的光,隐在人群中,却有藏不住的光芒,直到指引她前往。
少年已有成年男人的气势,他穿过人群迎上她,耀眼的光接住她所有梦想。
自此,与时间同行,与信仰同在。
“秦遇唯,我来找你了。”
“盛蕊,我来找你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双向奔赴才有意义。
幸好,秦遇唯和盛蕊都是。
正文完结 有几个番外要发 车也有 来围脖找我 嘘 悄悄的哈
围脖是叫“光明星迷了眼” 暗号是“光”没有不发,嘘~~~
好啦谢谢各位的支持,各位小宝贝的追文,下本见。
现言《顾时的玫瑰失忆了》幻言《在失智网文里走清醒人设》喜欢可以收藏哇 ,爱你们,番外见,估计有点催泪但那个秦遇唯我还是想给一个好结局,所以嘿嘿你们懂的!
第47章 秦遇唯的番外1
午夜的秦公馆。
院子里传来急刹车声, 秦遇唯从小憩中惊醒,慌张站起来看向窗外,一道靓丽的身影从车里下来,喝醉了酒身形不稳, 走路晃晃悠悠差点要扑在地上, 幸而被人搂在怀里才免于扑街的结局。
那人是谁?
秦遇唯只看见他高大的背影, 潮流短发染了一半的红色, 穿的也是新潮人士最爱的服饰。
女主人回家,院子里总是灯光如昼, 这些天秦遇唯就觉得奇怪,平时不怎么开灯的庭院廊灯一亮就是整夜, 他每次都想问张嫂和管家,等到了第二天又忘了。
灯光照在两人相互依偎的身上, 秦遇唯便觉得那红毛刺眼极了。
一个陌生男人怎么敢抱着他的秦太太?
秦遇唯头脑发胀, 盛大的怒气藏在心里不得不发,他要冲下去把那个男人赶走,最好调查清楚那男人的背景, 要是秦太太真的喜欢那就踢他出国, 送的越远越好,她若是埋怨起来……也不差这一回。
毕竟盛蕊厌恶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作为他的秦太太, 秦公馆的女主人盛蕊醉醺醺的晃上楼, 光着脚踩在柔软地毯上, 脚步轻盈没有声响,她爬了几步就坐在台阶上, 头枕着膝盖像是昏睡过去。
秦遇唯从书房离开,沿着回廊往下走,他总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慌张, 紧张盛蕊过头,不见到她,心中就有了噩梦般的念头,然后再看见她一袭红色连衣裙时那种不安的想法转瞬即逝。
盛蕊又喝多了。
秦遇唯总想她喝那么多不会难受吗?就算是参加商业聚会,他不想举杯也没人会逼着他喝,他自控力十足,做事向来规规矩矩有分寸,他善于运用规则并且熟练操作到他的商业王国里,但对于盛蕊,他不舍得。
她喝醉了,他会难受,比她喝多了还要难受,仿佛承载了她的痛苦,并且承担的甘之如饴。
不过,盛蕊不会感激他。
反而会言之讽刺,“省省吧秦遇唯,在我面前装可怜起不到任何作用,你可以向其他人演你的好你的温柔,但是我已经看透你了,你再演我都不会接受。”
秦遇唯觉得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身,虽然午夜时分也会感慨自己做的对不对,是不是真的选择错了,但只要看见盛蕊在身边,哪怕她不曾接受他,也值了。
时间一久,他以为自己有了不坏之身,世间万物都无法侵透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铁头怪物。
可这世上哪来的怪物,再坚强都是装的。
他一个凡人肉身,感冒发烧也会难受,何况是结婚后他被忽视的这些年。
没有人知道秦遇唯有多爱盛蕊,也没有人知道盛蕊有多恨他,更不会有人知道秦遇唯其实本质里是个坏人,他的确在演戏,他表现的温柔是想有一天能打动盛蕊,他重欲根本无法对盛蕊克制那种骨子里带出来的冲动,生理或者心理上的欲望没日没夜的折磨他。
秦遇唯就快绷不住了。
也许有一天就此爆发,他们的婚姻就真的走到了尽头。
“阿蕊。”他轻声细语的呼唤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很正常,如果盛蕊回应了他要么是她真的喝醉,醉的彻底,要么是她有求于他。
盛蕊想做什么只要她想,秦遇唯都会一一满足,他早就习惯被说“宠妻无度”,可娶了太太不疼不宠,那结婚就没有了意义。
旁人怎么说无所谓,盛蕊只会加倍觉得他虚伪,那又是另一层的“演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