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卑微到骨子里。
现如今,他宁愿盛蕊恨他,一直恨他,不再想他,不再用演技过日子。
他有多累,盛蕊就有多辛苦,演员还有私下歇息的时候,而她私下里,放弃了高冷的面具,却会掉入更为惨淡的故事里,她被折磨的痛不欲生,最后选择随他而去。
“阿蕊,阿蕊……”
我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阿蕊,阿蕊……”
你要好好活着,为什么不听话?
“阿蕊,阿蕊……”
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恨我!
“阿蕊,阿蕊……”
我……我不会爱你了。
如果没有他的强行插入,盛蕊的人生会顺风顺水,不为感情之事困扰,不会草草结束自己的生命。
终究,是他错了。
那样的念头传上心头,走廊的窗突然被夜风刮开,猛烈的寒风吹进来,秦遇唯眼角的泪也沾染了盛大的寒意,偏就是那股子异冷将他唤醒,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起来。
下一秒,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护士冲出来报平安。
盛康伟眼里有泪,搂着盛太太轻声安慰,“你看,蕊蕊吉人自有天相,她没事了。”
“是啊,妈妈,爸爸,她没事了。”
秦遇唯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比他们更激动,也更难受,所有情绪都在加倍展现,心脏刺痛,比他要死之前还痛苦。
盛蕊被推出手术室,脸色惨白,嘴上血色全无,像没有知觉的娃娃,秦遇唯跟在她身边进了病房,听医生说:“病人求生意识很微弱,还得再继续观察。”
秦遇唯下意识反问:“为什么微弱?她不是没事了吗?不是已经送出了手术室,伤治好了就没问题对不对?医生,你说话啊医生!”
医生哪里能听得到,他急匆匆走出病房,迎接他的是新一轮的手术,而迎接秦遇唯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盛蕊被救活了。
但是没有醒。
盛蕊像睡着般沉迷于她的梦里,从白天睡到黑夜,从初冬睡到初春。
经过白雪皑皑的冬,绿芽开始抽新叶,送来温暖和希望。
秦遇唯一直没走。
他守在盛蕊床边,看佣人为她打理身子,她瘦了好多,病服里空荡荡,皮肤也变得白皙,不过是泛着病态的白,赢弱无比,她的头发也长长了好多,柔软的触感是他梦寐以求的奢望,他碰不到她,却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佣人走后,盛蕊的爸妈会来看望她。
盛康伟总是少言,在沙发上坐着静静地看盛太太与她说话,偶尔抬头神色凝重,或许他也在期盼上苍能让盛蕊快点苏醒。
等他们都离开了,就是秦遇唯与盛蕊两人专属的独处时间,他们这几个月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快比过去好几年的日子要长了,相依相偎,像是真正的夫妻,不过说来可笑,却是阴阳相隔。
初春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好,明亮畅快让人心动。
秦遇唯出不去医院,他发现自己只能跟着盛蕊,有她在的地方,他总能安心许多,就算被困住他也愿意。
“阿蕊,为什么还不醒来?你看,春天的天气真好,天空很蓝,花都开好了,有你喜欢的花,去踏青去郊游,多快活……说起来,我们从没有一起旅游过。”挺遗憾的,秦遇唯与她的婚姻不被看好,蜜月更是被她拒绝,不再安排在结婚行程上。
他总以为他们的日子还长,还有很多时间去融化感动她,谁知世事无常,往后连一个旅行都没有完成,愿望许的再多,不能实现变成了空谈,到最后难过的还是自己。
“阿蕊,我之前说的话都是骗你的,我这人最爱对你说反话,唯独爱你是真心。”
比天地良心,比万物还真,他能对任何人说谎,却没法包括她,“我爱你,我求你快醒来,阿蕊……”
秦遇唯不知魂魄也能昏睡,他做起梦来,想起两人的相遇,相识,偏偏少了相爱,哪里出了错啊,于是他再梦一回,嘴角微微上扬,或许是到了相爱的步骤。
“阿蕊……”
他不曾看见,床上的盛蕊手指微动,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只是没有醒。
第二天,盛连渊冒雨赶来。
春天雨水也多,他进门时捎带了些凉气,肩头还挂着雨珠子,手边是他已经掌习惯的手杖,盛连渊早前出了车祸,腿就废了,人也变得寡言,性格大变,实则也与他夫人有关。
盛连渊一进门,秦遇唯眉头就皱起来,嘟囔着,“瞧瞧你一身雨水,都冷到了我的阿蕊。”
哪想,盛连渊忽然开口,“蕊蕊,外面下了雨,遍地都是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下雨天,因为下完雨可以去外面踩水。”他回忆起过往,面上神情没那么严肃了,“我倒是不喜欢下雨,以前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说个糗事给你听,刚才上台阶时我差点给摔了,幸好身边没人,不然丢脸丢大发了!”
秦遇唯却笑不出来。
他知道盛连渊的车祸是为了谁,当初护着他夫人,是压根没有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只想着夫人安全万事大吉,而他呢?完全没有把自己考虑进去。
废了一只腿,婚也离了,盛连渊比他更坦荡,盛连渊选择了放手,秦遇唯做不到,他就想绑着盛蕊,最好绑一辈子,可谁想得到,一辈子竟然这么短,一个春夏秋冬没看完,路就走到了尽头。
盛连渊坐在盛蕊床边,说了几句话,又站起来围着她走了一圈,边走边说:“蕊蕊,我现在进步很大,走路很稳了,手杖拿习惯后觉得也没什么,一天不拿好像还缺点东西,你说人这一辈子图个什么,不就是开心肆意,你倒好躺的舒舒服服,我想来找你喝杯酒也不行。”
后来,沉默了好久,再提就说到了秦遇唯。
他开口时秦遇唯正盯着盛蕊的唇出神,干裂了些,想给她润润。
“蕊蕊,你就不想知道秦遇唯为你做了多少事吗?既然想知道就快点醒,不然你拜托我的意义又在哪里。”
长叹一声,秦遇唯也糊涂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拜托小叔叔查他?
“蕊蕊,有些事不是我查到了就算数,他们得由你去解开。”
盛连渊穿上外套 ,再回头看她一眼,“蕊蕊,秦遇唯的妈妈还在金城,她所受的痛苦不比你少,你……应该去看看她。”
推门,离开。
秦遇唯再次被房门阻挡,他双手紧握,心头满是悲凉。
“秦遇唯。”
谁在呼唤他的名字?
“秦遇唯。”
似是有所察觉,秦遇唯全部呼吸都停滞,可是他哪来的呼吸,他连肉身都没有,他只是流浪在外的一缕魂,可他真真切切的听到了盛蕊的呼唤,深含思念,藏有无坚不摧的温柔。
“阿蕊,我在。”
他转头,醒来的不是盛蕊,是她在梦里的呓语,她的热泪从眼角滚下,秦遇唯的指尖穿过那滴落在的泪,仓皇承载手心,竟也能感受到她的温热,“阿蕊,阿蕊……”
“秦遇唯,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身后,是另一道动人的心跳。
她炙热,也冷漠,她将深情占有,将欲望私藏,最后化成了如他一样的魂魄,悄悄来到他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好家伙,我太适合去写灵异了吧!
还有最后一章关于小秦的番外就结局了!一定是个好结局放心吧。
对了,关于盛蕊重生的故事有番外续写,争取一个大肥章搞定!兰博基尼,我又想说了,私信我的人太多了,我会分批次发啊,等我番外更新完,就这几天不会太久哈!一个都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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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秦遇唯的番外4
“秦遇唯, 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他以为听错。
这声音太像了,像极了初遇时感受到的心跳,悦动不停, 就要跳出来,秦遇唯捂着心口, 小声警告自己, 秦遇唯啊秦遇唯,有没有出息?不就是一个盛蕊,不就是喜欢了很久的女人,中意她,又能有多中意?不要太把她放在眼里。
他曾经那样想过。
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从喜欢变成了爱,他爱盛蕊, 爱到为她死,爱到他死了也不愿意离去。
秦遇唯混沌人间, 灵魂似轻盈白羽,飘来飘去找不到可以站角的地方, 他来到盛蕊身边, 守着她,多一分便多一些留念。
他舍不得啊。
舍不得离开她。
他要亲眼看着盛蕊露出笑, 就算她和别的男人幸福一生,他也要亲眼见证。
渐渐地, 他就成了这世间最孤独的人。
不对, 最孤独的魂。
到底有没有天堂或地狱,是天使来收他,还是牛头马面从地狱而来,他停留太久, 也未曾有人提醒过他不能再留下了,又或许是上天可怜他,在最后一刻想要放弃时等到了盛蕊。
虽然,她同样以魂体的形式出现。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秦遇唯见怪不怪,一想到转头就能见到她,那颗心又在慌张。
他甚至感受到久违的悦动,越靠近越胆怯。
“你不敢见我?”
盛蕊在催他,秦遇唯嘴唇微张,深情看向眼前躺着的盛蕊,她还好端端的睡着,以昏迷不醒的方式,眼角的泪浸透枕巾,他又听身后人说道,“你是该恨我,所以不是你不敢见我,而是你恨我怨我,不愿再来见我。”
无奈的叹息,宛如诅咒,困住了秦遇唯的魂,他不甘心也不愿意承认,良久才挤出笑看她。
说的第一句却是,“阿蕊,好久不见。”
盛蕊定身看他,一双如星眼眸能探听他所有软弱,秦遇唯再听她冷笑几声,“好久不见……”
她在怨他。
盛蕊走到床边,看着一个完好的“她”安然沉睡,嘴角勾笑,陌生极了,仿佛那人与她无关,她不过就是个路过的,碰巧遇上熟人特此来打个招呼。
可惜,秦遇唯胆怯了。
在他真正死后,开始隐瞒对她的爱。
“我躺了半年始终没醒,你说,我难道要躺一辈子?”盛蕊的手穿过她自己的身体,碰不到万物,如空气般存在,只有眼前的秦遇唯是那么的真实。她抬头冲他笑,“还不如断了营养液,死个痛快。”
“盛蕊!”秦遇唯大声呵斥她,下一句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没资格啊。
盛蕊飘到他身旁,右手穿插进他胸口,“这里是心脏的位置,秦遇唯,你再也不会心跳了是吗?”
心不跳,就没法为她心动。
一语双关,将人堵的慌。
秦遇唯能有什么办法,他连抱着她都做不到,承认自己已经死了,远比承认爱她更难。
“阿蕊,你的生命还没有结束,你可以回去。”
“回哪?”盛蕊总是露出笑脸,比以往他见到的次数还多,他不习惯,他宁愿盛蕊对他摆脸色,现在的盛蕊让他琢磨不透。
“回到你原本该去的地方。”
回到你的身体里去!
盛蕊兴致缺失,走向别处,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也的确是风一般消失不见。
“阿蕊!”他再劝。
她仍旧固执,浅笑着反问他,“回去,我半死不活着是去天堂还是去地狱?”
她在笑,“秦遇唯,你去哪,我就去哪。”
说的是轻描淡写,好比家常便饭般的询问。
秦遇唯又感受到了那股刺痛,眉头紧皱,嘴边扯出无力的笑,“你明知道我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活,你跟我走,那就是殉情。可你……”秦遇唯稍稍停顿,那句残忍的话就压在舌尖,他想往外说,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住。
到此刻,他都不愿意对她说一句狠心的话。
岂料,盛蕊帮他补上,“可我没有那么爱你,根本不会为你殉情。”
坦然的很,为什么眼角有泪在闪?
秦遇唯别过头,极力压制住唇间的颤抖,“是,是这样没错。”
“那我想去哪与你有关吗?”
他眉头忽地放松,自嘲式点头,“是,与我无关。”
“那我要走了也不干你事!”
他“嗯”一声,“是,不干我事。”
“原来人死了什么都会忘记……”
秦遇唯对她的话不明所以,嘴边呢喃着“阿蕊”两字,也始终不敢说与她听。
“也好,如此你也不会发现我的秘密。”
盛蕊攀附在窗台,像极了割腕前的动作,对于秦遇唯来说不亚于一个顶级恐怖画面,他下意识伸出手,将那声“阿蕊”喊出来,只是盛蕊比他还快,阻止都来不及,她已经纵身一跃跳下窗。
“阿蕊?”满目都是恐慌,完全忘记他们已经没有□□身躯,跳下去又能怎样?只是他还是疯狂的靠近窗台,下一秒被反弹回原处,他再多试几次都无果,直到盛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出不去?”
秦遇唯没法回头看她,那双眼会泄露他所有情绪,盛蕊只需对他温柔三分,秦遇唯便没法欺骗她。
“回答我的问题。”
“阿蕊……”
“你被困多久了?”她上前来,猛地站在他面前,那双眼果然如同他日思夜想的一样深邃固执,“你从没有离开我身边,在秦公馆,你也这样守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