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色——沧澜止戈
时间:2021-02-14 10:25:12

  但她们等了又等,也没等到翎妃开口。
  等明谨让她们退下了,几个妃嫔簇拥着翎妃离去,路上总是若有若无提及皇后的威严,来日的荣耀,以及她这位宠妃的尴尬处境。
  结果翎妃都不咸不淡接下了,却不肯表露跟皇后作对的心思。
  其他妃嫔气得牙痒痒,只能悻悻离去。
  回到宫里,翎妃原本从容的步履快了几步,坐下后,清丽如仙的面容上挂着冷霜。
  “如何?”
  “听那边消息,昨夜君上早早屏退了所有宫人,确与那谢明谨洞房花烛……今日那元帕也验过了,真是好多血。”
  宫人红着脸说出这话,翎妃面色更暗,捏紧了梨花木上的金雕纹扶手。
  好半响,她才用酸里酸气的调调说:“我瞧她那副倾国倾城的姿容身段,又是历代君王都拿不下的谢家嫡女,还是少宗。我是个女人都差点端不住,你瞧着吧,君上本就是个好色的,接下来且要夜夜留宿她那儿了,没十天半个月是凉不下来的。”
  这口气可太酸了,宫人听着牙都倒了。
 
 
第235章 吓唬
  “娘娘……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我瞧君上也就尝个新鲜,没几天就肯定来找娘娘您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翎妃脸色更难看了,“她凉不凉也终究是皇后,稳如泰山,不比我这般以色侍人的妃妾,什么时候色衰爱驰,那时候就真的回天无术了……”
  她一想着就哀伤无比,眉眼欲落泪似的,宫人急了,不由凑前说:“娘娘您让我查的事儿查出来了,谢明容的确继任了少宗,也对这谢明谨分外冷淡,定然是记恨她斩杀亲父,眼下还不好说,但日后待她掌握了谢家,那谢明谨就失了臂膀,毕竟她如今非谢家少宗,暗卫也不在她掌管,实力大弱,委实没那么厉害,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弱点的。”
  宫人说着,悄然提及了两个名字。
  “探子说谢明谨成婚那日,瞧见谢明月跟谢之檩了。”
  翎妃一惊,若有所思,“那两人真的非谢远子嗣?”
  “应当真的不是,消息传出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去查了,估计也查出一些东西,才没闹腾出来,否则那两人也没法安全出城。”
  “不过,奴婢瞧着谢明谨待那两人定然是有几分看重的,是以……”
  翎妃目光闪烁,最终想起家中父亲兄弟屡屡提醒她暂且不要跟谢明谨对上,以及皇后的下场。
  那日她就扶着君王,后来细细回想——那事儿若不是谢明谨操办的,就必然是君上。
  若是前者,她惹不起,若是后者,说明君上是铁了信拿原来的妻子给后面的妻子挪位,且狠辣无比,连那孩子没准都是算计好的。
  她就更惹不起了。
  翎妃不由收敛了下,道:“此事不要管了,暂时以不变应万变。”
  宫人只能退下。
  殿内一时清冷,翎妃忧思重,分外头疼,起身顾自褪下外袍,却见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影来。
  她惊骇无比,正好呼救,却是穴口一酸,喉口不能言语,只能眼睁睁看着此人样貌清晰入目。
  是她!!!
  明谨踱步而出,娴雅淡然道:“想拿他人来威胁我?”
  翎妃说不了话,只能露出否认求饶之意。
  可她还是看到明谨走过来。
  近在咫尺。
  “知道我杀过一苇渡江么?”
  翎妃自然知道,所以知道她杀自己如切豆腐一般简单,且十有八九三司跟监察院都查不出来。
  明谨伸出手,修长冰凉的手指扣住了翎妃的咽喉。
  稍稍用力,翎妃便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被扼住了。
  但她从谢明谨的眼里看不到任何强烈的情绪,只有冷漠。
  “我进宫,有想要做的事,想杀的人,不相干的人我也未必会动,但我若动了,就不会留手。”
  翎妃几乎觉得体内血液要从喉口翻涌而上,眼前昏暗,仿若地狱就在跟前,她却还听到魔鬼在耳边呢喃。
  “以前心慈手软,吃了好大的亏,如今才知道斩草除根的重要性……你觉得呢?”
  翎妃惊恐极致,以为自己今天必死。
  但突然。
  明谨松开手。
  被提了脖子几乎被捏死的翎妃跌坐到了冰凉的地上。
  向来养尊处优的昭国第一宠妃大口呼吸,满头冷汗,却只能仰面看上去,正瞧见明谨的手指点在她的眉心。
  高高在上,又像是在怜惜她。
  “知进退,莫管闲事,才能倚窗看风月。”
  “这些年安生些,可好?”
  翎妃猛点头,几乎没有不应的。
  明谨收回手,淡淡瞥她一眼,转身飘出了窗子。
  翎妃尤其被吓瘫了,好半天没爬起来。
  ——————
  明谨回了坤宁,却见白衣胜雪的梨白衣在殿外等着。
  她步子一顿,还是没躲开,提步走上去。
  “梨,你怎在这?”
  “君上让我过来,说这今日是第一日,怕有人不利于……于娘娘您。”
  梨白衣不得不换了称呼,明谨看了她一眼,瞥过她衣摆上的水露,怔了下,猜到昨晚对方可能在外面守了一夜。
  她敛了思绪,提裙上殿堂,“只是今日么?”
  梨白衣抿抿唇,“娘娘的武功比我高,但若有需要,若君上差遣,我无时不在。”
  明谨这次笑了,伸手摸摸她脑袋,像是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
  “那,若我今日要离宫呢?陪我么?”
  梨白衣一怔。
  ——————
  梨白衣没想到明谨会回到谢家,但又不惊动谢家任何一个人,她来了一个极偏僻的地方,似也是谢家的地段,但荒废已久,四处见着
  荒草,好像颓败了很多年。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谨会来这里。
  “这里是?”
  “我谢家的禁地。”
  既是禁地,梨白衣就不便进去了,在外面等着,明谨也没强求,顾自推开外面灰尘遍布的门窗,但一进屋,却发现里面很是干净。
  似有人常常打扫。
  明谨若有所思,看了周遭,又上了楼。
  楼上就一个房间,她推开门,站在门口往内看,房间里更干净,桌椅板凳,书桌跟床榻。
  简单,却齐全,好似有人在这里生活许多年,后来不住了,也有人打扫。
  她垂眸,一脚踏入,却见地面阴影……门后有人。
  哒,一指穴位点在她后背。
  她已是一苇渡江,此人能避开她的洞察,也不会是别人了。
  整个天下也就五个人。
  宫里一个,朝里一个,蝶恋花一个,白衣剑雪楼两个。
  此人好像没有呼吸,点住她定穴后就蹑手蹑脚出去了,没一会,另一个人走进来。
  比她高了一个头,站在她身后,且伸手扣住了她的咽喉。
  宽大修长的手掌亦冰凉。
  他没用力,但明谨自己却是笑了。
  “笑什么?”褚律问她。
  “刚刚我还如此吓了你心爱的宠妃,如今就遭报应了。”
  “心爱?阿瑾开玩笑了,我这般人,哪里能有什么心爱之人……是你还差不多。”
  “君上也莫要开玩笑了,您这般人物,哪里会将谋算您的谢家人
  视为心爱之人。”
  “试探我?”
  “不敢。”
  褚律低低笑,手指摸索着她细腻的脖颈皮肤,但忽想起了芍药提及她最不喜欢别人孟浪,于是手指顿住了,松开,退开了一步。
  走到边上后才说道:“阿瑾你还需要试探么?但凡你洞察的猜疑,总是对的。”
  “就算不对,你直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
  “比如,我到底是不是褚律。”
  他说得轻便,明谨却觉得危险。
  那姚远还在门外。
 
 
第236章 吃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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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上的秘密,天下人自然是没有权力去试探的,不过君上若有倾诉之心,臣妾愿意聆听。”
  “你刚刚喊自己什么?”
  “臣妾?”
  明谨反问了一句,褚律若有所思,“这样的称谓不适合你,我说过了,你我平等。”
  他走到明谨正面,既不一味靠近暧昧,也没有太远,就隔着一个适度的距离,既能清晰看清她的眉眼,又不会冒犯她。
  明谨感觉到了他的小心翼翼,眸色微垂,“不敢。”
  她又恢复了端方克制的样子,疏远极致。
  这似乎让他有些不悦。
  “其实,你我也不算平等。”
  “我一个假货,并没有资格当你的夫君。”
  他察觉到她眉梢轻压,好似终于确定了这个天大的隐秘。
  耐不住心头隐秘的复杂心思,他不由跨过距离,靠近她,挨着她的身子,低下头,轻轻问她:“你呢,现在会不会觉得特别恶心?”
  明谨不能动,却是笑了笑。
  “君上误会了,我嫁给你,只是因为您是君上,至于您在君上之前是谁,我并不在乎,就好比我若不是谢明谨,您也不会娶我。”
  “我会。”
  明谨一怔,他咧嘴一笑,“后宫三千,美女如云,我好色之名举国闻名,而你谢明谨恰恰是个大美人儿,你不知道吗?”
  其余不说,这位假帝王是真的嘴甜。
  “君上过誉了,不知您接下来要如何处置我?”
  “那得看你想要怎么来处置我,是要去找那个真正的褚律,你真正的天命夫君吗?”
  他这话一说,却留意明谨神色微诧,“怎么,你还不知道徐秋白是真正的褚律?”
  他似真似假似笑非笑问着。
  明谨呼吸一沉,抬眼与他对视,“他是褚律?难怪他恨我谢家入骨,非要杀我父亲,非要算计我。”
  “你这话不对。”他轻笑了下,伸手清理着她的鬓角发丝,“换太子这样天大的事儿,并不是你父亲做的,而是你的祖父,这样时间也对得上。”
  明谨的确也想到了。
  看来她的祖父也是被逼到绝境了,恨毒了先帝跟褚氏,不惜帮忙做了这隐秘之事,要断褚氏的根基。
  算起来,当年她祖父也的确官至太子太保,为太子第一信任之人……
  “所以,他要杀你的父亲,其实另有一个原因。”
  明谨眯起眼,“他预感到父亲跟你合作,并且开始怀疑他的身份,所以他先下手为强?”
  “也不止,当年他的母亲秦氏死于你父亲之手,因为秦家也插手了当年红石谷之事。”
  “说起来,你们两个也是可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果两家互相算计,彼此都有血海深仇……”
  “君上不必费心,不管有没有这些恩怨,我也从来不会回头。”
  明谨察觉到此人若有若无在加深她跟徐秋白之间的隔阂。
  其实没什么必要,但她必须表态。
  褚律深深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不改此前的选择,不后悔嫁给我?”
  “只要我还是君上。”
  明谨应得很果断,“是。”
  她本就无所谓自己未来夫君是什么人。
  “我跟君上您有共同的敌人,至于彼此都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所谓。算起来,谢家犯下的罪都可以诛九族好几次了,我这般身份,怕是比娼妓还不如,哪里有资格去挑剔君上您。”
  “所以,还请君上记得我们成婚的初衷,既走出了这一步,就都别回头看了。”
  她坚毅如斯,褚律从她眼里看不到半点对这场婚事的多余情感。
  他沉默片刻,笑了笑。
  “好,那你我夫妻联手,把那老东西拿下。”
  “对了,他今天上朝了,好演技,痛陈子孙不肖,主动求罪,还说要卸去身上的官职,不过他到底积威重,名声太好,又没证据,我总不能说他干的事儿。也就没法直接撸掉他,只能让他暂时闲赋在家,这算是他以进为退,”
  明谨挑眉。
  褚律让姚远进来,后者解开明谨穴位,三人照了面。
  姚远低头道:“奴远远看了下他,此人武功深浅暂时不明,是重伤垂死,还是已恢复,无法确定。”
  白衣剑雪楼的书白衣已重创,暂无战力,斐无道也重伤,如今不知在哪养伤。
  剩余战力也就姚远跟琴白衣,但未必能留住他。
  要动手,风险太大,保不准就是满盘皆输。
  “我跟你谢家从前都是他掌中玩物,自褚峥去了,昭国实际的统治者已然是他了,不过他当年也忌惮白衣剑雪楼,在武功没有大成之前事先安排了我这么一个傀儡,又拿捏了谢家的隐秘,让我跟你父亲都没法求助白衣剑雪楼,这是他的局。”
  的确如此。
  明谨思虑了下,道:“他甚至还控制了徐秋白。”
  如果广陵谷谷主是他的下属,那么,换太子后,真太子跟假太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啊,当我知道徐秋白是真褚律,我还纳闷他为什么不去找书白衣求救,现在我懂了。”
  明谨发觉他在看自己。
  她不说话。
  “堂堂太子,面容大改,所有跟褚律有关的痕迹都被摧毁,被人当作男宠一般养在邪教门下,手头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暂且不说他说的秘密,书白衣信不信,就是信了,他也永远做不回褚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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