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了府门的那一刻,他安奈不住心中的喜悦,直去了云嘉姀的院子,想要告诉她,他们不日成婚的喜讯。
然而在院中,他没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得到得确却她消失的消息。
“姑娘早上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张妈妈急得在院子里打转,自责着说是她没有看好姑娘。
莫染立刻去问了保护云姑娘的暗卫,得知的结果却是把人给跟丢了。
男子眸中的喜悦一瞬消散了大半,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怕云嘉姀真的出现什么意外。
“快派人去找!”说完,他又道,“咱们的人手不够,调遣沁城的官府和周边的军队,全部派出去寻找!”
他有些慌了,从未这般慌乱过。
就算是他回京夺储,搅得朝堂风云大变,他也从未像此刻这般,不知为何,他总是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心脏也跟着狂跳不止,慌得厉害。
直到傍晚才传来消息。
莫染:“殿下,云姑娘她不在沁城,应该是离开了这里。”
男子在书房里坐了半日,这半日里他无暇做任何事,只觉得一颗心悬在空中,仿佛离他越来越远。
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身心疲惫再加之云嘉姀失踪,仿佛将他置在火上烤一般的煎熬。
他微微抬眸,深邃的眼眸中却爬满了猩红的血丝,“你怎么确定她是自己离开的,而不是被人抓走了?”
莫染道:“因为属下查到,云大人出狱后,人也不见了,是和云小姐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的,而且有人看到两个肖似他们的人出了沁城……”
“咣!”的一声,男子手腕一挥,桌案上的茶碗狠狠落地,摔得粉碎!
这女人,就这么忘恩负义?
他履行了他的承诺,帮她还了她父亲的清白,放他父亲出狱,他答应的事,他都做到了,可她呢?
诓骗他救了她父亲,然后一声不响的和她父亲远走高飞?
可笑他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她是真心想要嫁给他,他还亲自回来接她,接她去做他的太子妃?
呵呵!
男子冷笑,眼中却染上了极寒的冰霜。
是他轻信了她,其实从一开始就该想到,她从小就是个那样的性子,就是长到了,又能有什么变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过是城府高深了些,隐藏的极好,博人同情罢了!
他这一辈子养鹰的人,竟被这小鹰啄了眼。
重夜心里憋着一口恶气,想要亲自找到这女人问问,为何要走?
她可知过河拆桥,玩弄他感情的下场?
“殿下!”莫染见殿下起身要走,便知他要去找云姑娘,可眼下时机,不允许殿下离开。
“殿下,京里立储大典在即,您……您明日该启程反京,属下知道您想要去找云姑娘,可若我们不回去,立储大典将没有储君……”
他知道此刻进言,实在冒着生命危险。
可若不说,殿下这十余年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重夜原计划今日到达沁城,明日一早与云嘉姀一同返京,回京之日,这一来一回时间刚好。
可若是有所耽误,便要误了大典的时间。
可眼下大典在即,他的确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毁掉自己所有的苦心惊经营。
可他难道就只能任凭那女子逃之夭夭,而他就这么认了?
他不甘心!
“下逮捕令,全国抓捕,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给孤抓回来!”
他倒是要看看,这女子到底能够多大的本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还能逃出他的五指山不成?
男子一拳狠狠打在书案上,心口却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感,那种窒息的痛感席卷着男子全身。
胸口顿觉憋闷的厉害,胃里漾出一股暖流,鼻息间充斥着腥甜之味。
他呕了一大口鲜血出来,随着整个人应声倒在了地。
那如山般伟岸的身子,如同沙漠里渴死的骆驼一般,就连阖眼都带着愤恨与不甘。
此时一同而来的宫丞上见状前为他诊脉,随后拿出一颗救心丹给他服下。
莫染急迫的问:“殿下他这是怎么了?”
宫丞再次摸了脉搏,确认他无碍后道:“无妨,公子这是急火攻心,患上了心疾。”
这次机为重夜诊脉,宫丞便发现了他隐隐有心疾的前兆,这与他常年压抑的性格,和最近经常大动肝火,有着直接的关系。
“把这个收好。”他将那一小瓶救心丸塞到莫染手中,嘱咐道:“每次犯病时来一颗。”
莫染问:“这是什么药?”
宫丞:“救心丸,殿下得了这病,以后每次发病都要靠这东西救命,这辈子怕是都离不开这药丸了。”
他说完,怅然的看向窗外,女人啊,红颜祸水,这世间男子的致命毒药,就连殿下这样的人也未能幸免。
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让殿下为那女子以身解药,这主意是不是下错了?
第二十九章 不惜一切的找你!(一更)……
重夜醒后便赶回了京城。
太子册封大典上, 众朝臣面面相觑,说好了册封与大婚在同一日举行,太子携太子妃一同受群臣朝拜, 可太子却独自一人而来,全不见太子妃踪影。
那些老臣原本还喜上眉梢, 觉得双喜临门, 国家有希望了。
没成像殿下这是给他们打了一个空炮弹, 忽悠他们玩呢。
不知情的大臣们自然是这么想,因为谁能想堂堂一太子,竟让人给甩了。
沁城之行, 重夜不止独自归来, 还凭添了一个心疾的毛病, 这毛病最忌讳的便是动怒, 提倡每天都有个好心情, 笑口常开,保持心情愉悦才能避免发作。
可重夜却始终阴沉着一张可怕的脸,就没见笑过。
莫染跟在殿下身后,一颗心提在嗓子眼。
他身为殿下的贴身护卫,职责就是保护殿下的安全, 可如今威胁殿下生命安全的,已经不是那随时随地可能窜出来的杀手,而是殿下那随时都有可能发作,要命的心疾。
这一路回京,才几日的功夫, 殿下的心疾就发作了两回,每次都是来势汹汹,直逼命脉。
所以如今的他, 把救心丸看得比佩剑还要重,紧紧攥在手里,不敢有一刻的松懈,随时随地都在准备着。
不过好在整个册封大殿还是很顺利的,重夜虽始终阴沉着一张脸,但心疾并没有发作,莫染担心的事总归是没有发生,他常常舒了一口气。
册封大典结束,重夜一踏进东宫殿门,便看到满院子的喜色,高挂的大红灯笼,随处张贴的大红喜字,还有前殿里摆放的龙凤呈祥,成双成对的红蜡烛。
就连这宫墙和柱子都是刺眼的红色……
眼前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和云嘉姀的大婚而准备的,重夜的心口仿佛被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到了极致。
太子是昨日夜里回来的,今日一早便去了册封大典,所以太子此去接妻却被人放了鸽子这事,东宫的人还没收到消息,也未来得及撤掉这满院子的喜气。
若是知道这么一出,谁还敢碍太子的眼,给太子找不痛快?
“殿下,属下这就让他们把这些撤了!”
莫染瞧着殿下脸色不好,紧张的随时准备拔出瓶塞,塞一颗救心丸给殿下吃下!
“不必了。”经过了这些时日的折磨,来来回回的昏倒了两次,险些丧了命,重夜倒是已经没有莫染想得那般脆弱了。
他现在纵然满心的恨意,可却也想明白,不能因为这女人的狠心而毁了自己。
无论是如今的地位,还是他的身体,都不能令亲者痛,仇者快!
他不急,天涯海角总有他抓回她的那日,倒时他再让她知道,欺骗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受到怎样的惩罚!
这到处红墙金瓦的皇宫令他窒息,无论是当年母后的死,还是如今这女人的背信弃义。
重夜撇了那富丽堂皇的东宫,径自出宫回了他的府邸住下,那晚他躺在床榻上,狭长凤眸微微眯起,他看着漆黑的棚顶,咬牙道:“云嘉姀,你给我等着!”
……
四个月后,距离沁城以南数千里,一座叫番禹的偏远小镇,已入寒冬的季节,别处早已是冰雪覆盖,银装素裹,这里气候却温暖和熙,百姓们都穿着单衣。
云嘉姀挺着五个月的孕肚,在寂静的小院里,躺在老爷椅上,在茂密的树荫下悠闲的乘凉。
她已经在这里生活差不多有四个月了,四月前,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上。
父亲告诉她,他们要去一个名叫番禹的地方,父亲说那里是他们的老家,他告老还乡。
经过此场风波折后,云南城再不想入朝为官,只想他和女儿可以安然一生,所以打算带着女儿回老家隐居。
可云嘉姀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别说是老家,她就连自己叫什么都是父亲告诉她,才知道的。
云南城看着一脸茫然的女儿,心里不知有多痛。
郎中说那迷烟损伤了女儿的大脑,所以她醒来后,发生任何精神方面的问题,都是正常的。
还好只是失忆,云南城一边心痛女儿的遭遇,一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失忆不怕,云南城偷偷抹了把泪水,暗暗道,只要他在,就算是失忆,他也能让女儿过得很好。
所以此刻大肚翩翩的小孕妇正一边悠闲的晒着太阳,一边吃着她爱吃的水果。
一会父亲还答应她,带她出城去踏青,她最喜欢出去玩了。
明明是一个快要为人母的大人了,可却还是被父亲宠得成了个长不大的孩子,云嘉姀有时都觉得自己这样的确有些过分了,等她的孩子出生,她该怎么树立榜样?
可云南城却不以为然,直说她们两个一大一小,他一并都宠着便是,女孩子本来就是用来疼的,就算是做了母亲,也要宠着,树立榜样这种事,不归她管!
云南城此次翻案,无罪释放,当初云府被抄家的那些东西,官府也悉数归还,所以云南城说起话来这般有底气,也是有原因的。
他回到老家,置办了不错的房屋田产,因为是武将出身,又开了家武馆,这日子过得虽不比沁城奢华,但在这小城镇里也算是出了名的富户,衣食无忧,悠哉游哉。
特别是云嘉姀,没有了过往记忆的她,无论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有时天真烂漫的就像一个小孩子。
青衿看着小姐如今的样子,打心眼里替她高兴,虽然她腹中还怀着重公子的孩子,可小姐的处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云嘉姀在得知自己有孕后也会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但她失忆后实在太好骗了,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没有了以往的经验和阅历,云南城只说她夫君在很多年前就死了,她成了个小寡妇和父亲相依为命,然后她就信了。
“姀儿。”云嘉姀躺在摇椅上,浑浑噩噩的快要睡着了,云南城走过来,拿着她最喜欢吃得糕点,“姀儿再不起来,这鲜花饼可就要给我的小外孙吃喽。”
云嘉姀一听,闭着眼,一副无所谓道:“父亲心疼外孙却不心疼女儿,岂不知这小娃娃还没出生,想要吃到外公的鲜花饼,还得通过你女儿我呢,我不吃,他岂能吃得着?”
女儿虽然失忆,可这聪明劲却是天生的。
云南城将油纸包着的鲜花饼塞进女儿怀里,满眼宠溺:“小馋猫,看等我外孙出生后,你可还跟他抢吃食?”
云嘉姀不以为意,“那就看父亲能不能一碗水端平了,倒时候买一份还是两份,寒我们娘俩的心。”
刚才还和肚子里的小娃娃不是一条战线上的,转瞬又变有同仇敌忾了。
云南城无奈的摇摇头,“说好今日带你去城外踏青,你这身子越来越沉了,日后能出城的机会少了,趁着这次带你好好玩玩。”
云嘉姀撑着腰,有些费力的坐起身,她这球一般的肚子,在近一个月内几乎是疯长,之前还是一个微微突起的小腹,眼下五个月就成了个硕大的球。
可隔壁的张婶子还说这才那到那,等快生的时候,还要比现在这样子大上许多。
当时云嘉姀都有点吓傻了,看自自己圆鼓隆咚的肚皮,比这还大,不会被撑破了吧?
她原本还对这个小生命有些期待呢,毕竟这是她丈夫生前留下唯一血脉,她记不得丈夫的模样,也记不得她和丈夫在一起的种种过往。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长得好不好看?
父亲总是说他去世很久了,并且很少与他相处,所以无法与她详说。
云嘉姀虽然觉得父亲这女儿嫁得也太不走心了,这么不关心女婿的情况,但父亲对她好,这样伤人心的话她又怎会说出口。
只是把所有的答案都寄托在了肚子里这个小家伙身上,她可望在孩子的身上看到丈夫的影子。
但这些美好的想法都是一个月前,都是这孩子还未曾影响到她生活时候的畅想。
可是现在,她逐渐觉得腰酸腿疼,身体乏力,怀孕的压力让她的身体开始吃不消。
所以那些美好的畅想和憧憬还是败给了现实,那就是她要吃好睡好,身体舒服才是第一位,别的暂时都不重要!
所以父亲说带她出城去玩,她当她积极响应,高兴得不得了。
云嘉姀舒舒服服的靠坐在马车里,父亲骑马,青衿跟随在一旁。
那守城的将士见到云南城,恭敬的打了声招呼:“云老爷。”
云南城在做沁城守备之前,曾是骁勇善战的将军,后因身负重伤,所以才告别了疆场。
曾经老将军的威名,在现在的将士心中还是很敬重的。
云南城骑在马上,微微颔首,那将士们后退一步,让路让马车出城。
云嘉姀的马车前脚出城,后脚有衙役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女子的画像,说朝廷下了令,这是太子妃的画像,全国搜查,一个地方也不能放过。
这是太子的严令,四月前也下过这样的文书,但知县觉得这里离京城有数千里地,再说太子妃金枝玉叶的,怎能看得上他们这种偏远落后的小城市。
所以压根就没当回事,也只是走走过场,装装样子就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