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锦手里出现的,是一条银丝软鞭,他第一鞭子有些出其不意,排山倒海抽过去,把站在花荞旁边的侍卫抽了个正着,侍卫大叫一声,抱着头滚倒在地。
呼延锦并未停手,顺势手腕一抖,软鞭蛇走银龙,在另一个侍卫的手腕上缠了几圈,侍卫手吃痛,一松,手上的剑掉了下来,呼延锦脚尖往剑柄一踢,那把剑像长了眼睛,直奔前面的萧忠面门而去。
萧忠大吃一惊,急忙使出天冥神功弹开飞剑,冷笑道:“呼延十八鞭?用软鞭使硬鞭的鞭法,你倒也是个人才。很好,就让本官来领教领教你的呼延鞭!”话音未落,他的剑已经刺到呼延锦胸前。
呼延锦一惊,能一眼认出呼延鞭法的,绝不是凡胎。他的第一招“鞭劈山倒”,也确实是硬鞭招式幻化而来。
呼延锦往旁边一闪,手上的鞭子已经朝萧忠的剑卷了过去。他这鞭子是个宝贝,用二十八股银丝编织成中空筒状,与硬物接触时,会产生一定的回缩空间,鞭子本身又是金属,刀剑刃一般还伤不了它。
手上没闲着,他嘴里也没让萧忠占便宜:“没见识!呼延家只有硬鞭吗?今天爷爷就让你看看,呼延家的软鞭三十六式!”
这句话倒是真的,从呼延赞起,呼延家为外人所知的就是呼延十八鞭,而且传说最后一鞭还没人学会,连老呼家也失传了。但呼延家还有一套软鞭鞭法,却少有人见过,因为软鞭用于防身,没有硬鞭在人前现身机会多。
呼延锦这招“鞭卷银蛇”,若是一般人,兵器就被缴了。可萧忠不是一般人,他并不把剑往回抽,而是就势往呼延锦身上刺去,刚好破了他的鞭风。
好剑法!
软鞭的弱点就是贴身战。
呼延锦微微一笑,向后一倒,躲过他的剑尖,手上的鞭子却旋即转了方向,瞬间贴着地飞了出去,直奔萧忠的脚踝而去——“鞭缠双柱”。最好的防守是攻击!
这一鞭若是被卷到,轻则倒地,重则被使鞭的人甩得飞出去。萧忠忙收了剑飞身跃起。呼延锦却没打算放过他,只听他叫到:“鞭笞逃龙!”
银鞭借着内力朝空中一抖,追着萧忠而去,挡住了他的前路,萧忠只好转头向下。这又是一招硬鞭的招式。
不是萧忠一开始就完全抵挡不了,萧忠也是个武痴,见了呼延锦的鞭法新鲜,总想多看看清楚招式,才去引得呼延锦频频出招。
哪知这软鞭说是三十六式,可又因事而异的分出各种变化,一下子还真把萧忠给困住了。
所以几鞭下来,呼延锦虽然没有打到萧忠,明眼人都看得出,此时呼延锦还略占了上风。
可旁边的花荞不是明眼人,她不知道啊,见呼延锦不能得手,老打不到那个白发怪大叔,心里暗暗着急。脚在地上探了探,果然给她踩到了一块石子。
花荞从小跟阿爹学过两套功夫,正经的就是警察的近身格斗擒拿术。当然,阿爹只是教了她一套“一招制敌”,和适合女子用的一些招式。目的也就是让她防身,不被人欺负而已。
还有个不正经的飞石的功夫,是花有财用以前在办公室,几个小伙子学着电影里周润发演的赌王、赌神,练着玩的“扑克牌飞镖术”。
这个飞镖术,再加上法医精通人体骨骼结构和弱点,被花有财改造出来了一套,专打骨骼关节的暗器功夫。
没成亲那十几年,花有财一个单身汪,就靠琢磨这套飞石功夫打发业余时间,年深日久,竟然让他练有所成。
为啥要改用石头做飞镖?大明没有扑克牌那样硬度的纸。扑克牌花有财倒是还有半副,还新崭崭的塞在他箱子里。另外半副被对面桌的同事拿去了,那时,还开玩笑说,他们互为对方练飞镖时的假想敌。
现在花有财可不敢用扑克牌,一旦有人追究起扑克牌的来历,那就说不清楚了,莫惹事。
专打骨骼关节的飞石,这倒是个前无古人的新鲜玩意,若是能发扬光大,花有财也能算是开门立派的一代宗师。
花荞想趁大家不注意,蹲下捡石子,可她这么大个动作,如何能逃过萧忠防备的眼睛?花荞的飞石是萧忠一直提防的,毕竟马腿都能打折。
呼延锦的鞭子,才是萧忠的意外。
萧忠这边躲过了呼延锦的一招“鞭打快牛”,便不再与他纠缠,提剑转身向捡石头的花荞扑去。
花荞石头没捡着,又抱着个瓷瓶,萧忠拿着长剑,她也没有近身机会。她的近身格斗,和呼延锦的鞭子本是个互补,可现在却成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正在津津有味观摩鞭术表演的四个侍卫,这才醒悟过来,一起举剑朝呼延锦扑过去,呼延锦一边使出“鞭荡平川”,扫开这几个侍卫,一边朝花荞奔过去。
萧忠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早就一剑指着花荞的咽喉:你是要命还是要命?
呼延锦倒吸一口凉气,只得停止了攻击,他伸开双手,示意投降,侍卫们扑上去缴了他的鞭子。
“小子,你也算是有点本事,可要是跟爷爷我比,你还嫩了点。”萧忠面无表情的说:“带走!”
呸!想当我爷爷,你得先生得出儿子!
花荞、呼延锦相视苦笑了一下,两人被萧忠押往县衙。
第26章 格斗术巧劲跪萧炎
花荞和呼延锦被侍卫们押进了县衙。
在门口站岗的侍卫,正是那天折了马腿,被一骨碌摔下来的那一位。当时多亏他机灵,就地一滚给自己解了围。
看见萧侍卫长押着两个刺客过来,其中那个小个子的还是个女的,他就在猜,是不是抓住了残害自己……马的女刺客?
这位摔下马的侍卫姓张名焕,他是皇太孙身边唯一的一个使暗器的高手。他的一手夺命镖也是使得出神入化,指你眼睛绝不打你眉。
可夺命镖属于飞刀一类,是专打人的软处,什么眼睛啊、心脏啊,反正得躲开骨头刺进去。
那天他看见马腿关节竟然被石子打伤,才惊叹世上还有打硬骨头的暗器。而且,所用暗器还能够就地取材,取之不尽。这才是真的可怕。
张焕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皇太孙,皇太孙也对那位姑娘越发好奇了,所以皇太孙第二天才会问萧炎,“姑娘找到了没有”。
“侍卫长,这两个是刺客还是贼?”张焕又见那位姑娘抱着个瓶子,也不知是不是赃物。
萧忠冷冷的说:“她就是打伤你马腿的人。萧炎呢?叫他来认人。”
“消炎?我还消肿呢!”花荞小声嘀咕到。
这一折腾,还不知几更天能回家,一会阿娘起来见她夜不归宿,还不把她关一年禁闭?终身禁闭都有可能。都怪这位怪大叔!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侍卫长的名字?他就是叫萧忠。”张焕是个小八卦。
萧忠吼道:“还不快去!”
萧炎正在书房里替皇太孙磨墨,他磨墨手都酸了,皇太孙写字手还没酸,真是有点邪门。
听到张焕叫萧炎去认人,皇太孙放下笔问:“什么?昨天的姑娘抓到?今晚她又来行刺?你叫萧忠把她押到书房来,孤要亲自审问。”
“可是……抓到的不止那位姑娘,还有她的同伙,一个长得挺俊的小伙子……”张焕真的很八卦。
萧炎也想起来了,昨天救走姑娘的,就是一个身材挺高的小伙子,俊不俊自己就没看到了。
“哦?她还有同伙?那就一起带进来,孤一同审问。”皇太孙越发有兴趣了。
于是长得挺俊的呼延锦,就和花荞一起被带进了书房。
两人见侍卫们都对坐在桌后的那个年轻人毕恭毕敬,不用猜就知道,那是皇太孙。两人当下便站住不动了。
“见了皇太孙还不下跪?想反了你们!”萧炎心中正恼怒昨日没拿到人,今晚却让萧忠立了功,嘴里喝斥着,抬起腿就往花荞的膝盖弯里踢去。
打女人?呼延锦大怒,正想把花荞往自己怀里拉,只见花荞小腿往后一弯,脚背顺势往萧炎踢过来的腿上一盘,再整个人往下压,萧炎的腿收不回去,又失了重心,只听“噗通”一声,花荞还好好站着,他自己倒跪了下去。
而且跪的姿势挺难看。
书房里静悄悄的,包括呼延锦在内,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皇太孙简直太意外了,就和昨天看见她街上捡石头砸马腿一样,小姑娘这是要逆天!
皇太孙首先哈哈笑了起来,说到:“萧炎,你也不用做示范了,起来吧。就让他俩站着回话。”
萧炎顿时对皇太孙感激涕零:要是被外面的兄弟知道,他被一个小姑娘反制了,他这侍卫队副队长,还要不要干下去了?
皇太孙仔细看那二人,一个俊逸倜傥,一个绰约多姿,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养眼……也不知二人是什么关系?
再看那姑娘,怀里还抱着个细颈瓷瓶……酒瓶?
皇太孙笑道:“昨天你打伤我的马,今天是不是要送瓶酒来赔罪?”
“我们可没想来,是您身边那位怪大叔硬请我们进来的。有话您快问,我还要赶着回家睡觉呢。”花荞还惦记着,她阿娘会不会发现床上被子里是个假人。
“怪……大叔?”皇太孙转脸看向满头银发、横眉冷对的萧忠……还真有点像怪大叔。
皇太孙忍住笑,故意问道:“小姑娘,你知道你今天得罪的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吗?”
“知道啊,一个消炎,一个消肿嘛!”花荞不以为然的道。
旁边站着的呼延锦暗笑:我以为我已经是个不怕死的,没想到你比我更狠!好,我就陪你到底,管他天王老子,一言不合我就带你打出去,一起回穹窿山!
鞭子:兄弟,说大话了不是?你得先把我营救出去!
这下皇太孙可不敢乱问了,再问,这姑娘怕是就要编排到自己头上来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先说说你们的名字。”
“我叫花荞,他叫呼延锦。”
“花荞,若你将你们今晚做了些什么,老老实实说出来,我就放你们回去。”皇太孙觉得这个姑娘实在有趣得紧,今年宫里正好要为皇子皇孙们选秀,不知道她够不够条件去……噢!分神了。
花荞眨巴眨巴眼睛,没好气的说:“说了你也不信,那我干嘛浪费力气。”她朝呼延锦努努嘴,意思说:怎么老是我开口?你也说两句。
呼延锦一看到暗示,立刻说:“今晚,我们俩……约会去了。家里不同意,只好偷偷溜到大街上见面。”
花荞哭笑不得:让你说话,没让你这么乱说话啊!
皇太孙一看,花荞五官都已经皱一块去了,就知道呼延锦在瞎说,他往桌上看了看,刚好,有块镇纸,就是它了。
只见皇太孙拿起镇纸往桌上一拍:“大胆刁民,竟敢诓孤,给孤狠狠打二十……五十大板!”
花荞在衙门见过,打二十大板打掉大半条命的,这五十大板打下去,呼延锦还不直接交代在这里了?虽然才刚认识两天,可人家也是为了帮自己破案才被抓的,不管了,救人要紧。
“且慢!”花荞叫到:“皇太孙殿下,我若是把事情都告诉您,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挨打了?”
皇太孙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微微笑道:“那是自然。”
呼延锦满眼温柔的看着花荞:
我这皮糙肉厚的,小妮子居然舍不得让我挨打……
第27章 皇太孙决意助花荞
花荞看着皇太孙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油然而生,脑子里灵光一闪:这皇太孙殿下,官应该比县令大,说不定,他能帮郭姑娘和肖公子申冤呢?
打定了主意,花荞便认真道:“我们发现了两件命案,他们是一对苦命鸳鸯,全都死于非命,但现在一个被当成自杀,一个被当成无主弃尸。所以我们今晚是去找证据,想为这两个冤死的人找到杀人凶手。”
花荞说完,皇太孙和萧炎、萧忠都吓了一跳,在宝应县多住一晚上,想不到还撞上命案了。
“被当成自杀的是谁?无主弃尸又是谁?”皇太孙没遇到过民间这些案件,实在好奇得很。
“自杀的是郭承事郎的女儿郭轻尘,弃尸是从小与她定亲,却又被郭家悔婚的肖九如。”
肖九如?皇太孙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萧忠已经在旁边问:“是不是扬州肖远舟的长子肖九如?”
萧忠记得,去年肖婕妤被毒酒赐死,应该是有些冤枉的,毕竟找不到任何证据。可皇上近两年变得多疑,总觉得有刁民想害他,动不动就砍头,大臣们也不敢劝。
肖婕妤的父亲肖远舟,被除去官籍、贬为庶人,同时肖府也被抄了家,财产悉数没入府库,一家人落魄迁回了老家。
难道是肖婕妤的的弟弟死了?
只见花荞瞪大眼睛看着怪大叔问:“这么巧,大叔您也认识他?不错,就是扬州的肖九如。”
萧忠对皇太孙附耳说了两句,皇太孙才把名字对上了号,是他?太孙吃了一惊,他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肖婕妤是皇祖父亲自定的罪,当时刚好赶上大祭,才将她家人的死罪改为活罪,按说,自己最好不要和她家人沾上关系才是,不过……。
下面站着的呼延锦,一直观察着皇太孙的表情,看到皇太孙犹豫,不禁暗忖:好歹以前是你家亲戚,被你爷爷抄家贬为庶人,就不配你过问了?果真还是国本不正,不是什么好人!
呼延锦正在胡思乱想,就听皇太孙说:“给他们赐座。”花荞高兴了:看来,皇太孙是打算听故事了,果真是个好人!
等他们坐下,皇太孙又问花荞:“你细细说来,你们是如何得知他二人真正死因的?”
花荞笑嘻嘻的说:“皇太孙殿下,您要先赐我无罪,我就细细说,要不然,我就只能粗粗说。”扒人棺材、翻墙入室,可不都是有罪的?
皇太孙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样子,却一下子恍惚了,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亲切,仿佛他们早就认识了一辈子那样。难道这就是缘分?
皇太孙这一分神只是一瞬,他看花荞觉得更多了几分好感,只想走过去摸摸她的头。肯定得同意啊,否则粗粗说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