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荞也没有走,她只是卸了面具,等在人群中。
步战无法使用飞石,花荞拔出匕首,在混乱中,用格斗术,出其不意的解决了几个金吾卫。
呼延锦一过来,她朝他身后扔出一颗有棕红色烟雾的摔炮,烟里有刺鼻的味道,后面的追兵知道有毒,一时不敢往前冲。
等烟雾散去,早就不见了银面郎君的身影。
“皇上,金吾卫没把人拦住,让银面魔君逃了!”
羽林卫指挥使在墙头上看得分明,下面的金吾卫,没能拦住银面魔君和他的党羽。
刚才日食的时候,他就看见银面魔君上了祭台,但光线太暗,无法射击。
可不知为什么,已经明明走了,祭台起火的时候,他会再次上去。
那时天已大亮,羽林卫怎会放他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他就下令放箭了。只是没想到,魔君扛着一个人,还能抵挡住他们的攻势。
放跑了人,当然不能自己扛,无论如何,也要把金吾卫扯进来。
金吾卫指挥使明知他是拉垫背,也不恼怒,上前禀到:
“禀皇上,虽未将羽林卫放过来的银面魔君抓住,但是,我们抓住了他们的同伙。”
这可是意外惊喜!
对于在烟雾弹掩护下逃离的呼延锦他们来说,却是惊吓。
海明藏身的路口,连人带马车都不见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李赫接过花荣,将他背在背上,正想说让家主带着姑娘先走。一辆马车跑了过来,驾车的是张樾:
“快!上车!”
几个人也不客气,一下上了车,张樾直接将马车驾回了张府。
“海明被金吾卫抓去了,这小子想得周到,他把车赶到旁边的那个巷子里,没有暴露你们现在出来的方向。若是再往后走,伏兵就在里面。”
张樾看了一眼昏迷的花荣说:
“暂时把他留在我府上,你们带着他不好走。反正认识阿荣的人少,等养好了再让他回去。”
呼延锦一直沉默着,他看着花荞问道:“祭台上除了阿荣,怎么会有两个人?”
“苏掌柜被当成阿爹抓起来了,今天要烧死的是苏掌柜……怎么?你在上面还看得见他们?他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漩涡里的金光照在祭台上,花荞依稀看见,有人影随着金光进了漩涡。难道那不是阿爹?
米青犹豫的说:“我怎么看见……进去的是三个人影?”
呼延锦和他对视了一眼,肯定的说:“我也是看到三个人进去,所以才奇怪。祭台上,只有阿荣是活着的,师傅和苏福两人的尸体,却化作了齑粉。”
“回去问问巨子,也许他知道更多。我让郑宽带巨子先撤,他们应该回踏雪楼去了。”
花荞今天的表现,让呼延锦很骄傲,他看见她手持匕首,趁着金吾卫对她不设防,一连放倒几个,但又并未伤其要害。
他叹了口气说:“也许,这就是师傅一直不肯答应阿荣,带他回现代的原因……有太多不确定。阿荣留在京城也好,京城的大夫多。”
进了张府,他们并未停留,直接从后院跳回了宋府后院。
在宋府,呼延锦又成了瘫子宋谨逸。
李赫、米青出去打探消息,这次,因为有地震在前,京城人心惶惶,既没有命令封城门搜捕,城门对出城盘查也没有特别严,进城则仍是拒绝流民、灾民。
张樾已经去宫里,花荞还在张府等弟弟醒来,兰溪到踏雪楼把巨子请到张府。
“你也别太担心,两位大夫都说了,脉象平稳正常,醒来只是时间问题……”兰溪安慰她道。
一个端水进来的婆子,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花荣,却说:“这位小哥,怕是被梦魇住了,可以试试招魂。”
花荞想起呼延锦他们说,看见三个人影进了漩涡……
巨子却反对到:“宋先生说过,他的家乡是果,而大明是因,是必然,又充满着偶然。强行拉扯,恐怕对阿荣不利。还是养好他的身体,顺其自然为上。”
既然如此,他们便决定先救海明,回宋庄,过段时间这事风头过去了,再把花荣接回去。
张樾已经打听到了海明的消息:赵指挥使打算,将海明挂在城墙上,只要呼延锦出现,就将他乱箭射死。
况且,城墙四丈高,就算是能将海明的绳子割断,他掉下去也是一个死。
赵指挥使稳赚不赔。
张樾笑道:“滕三公子给了你一个建议,他说,赵琦在金吾卫为了凸现他的权威,下了一个死命令,就是没有他的命令,不能拔刀。明天在城墙上,亦会如此。”
“那就是说,只要制服赵指挥使,没人下命令,城墙上就不会有人放箭?”
“毕竟他刚刚走马上任,急于立威和立功,极有这个可能。此外,我还知道他一个美德。”
花荞和兰溪坐在一起,她哭笑不得道:“这时候你还来鼓吹他的美德?是叫我们不要痛下杀手吗?”
“那倒不是,因为他的美德是……惧内。”
大家都憋不住笑了起来。
呼延锦瞟了一眼花荞,煞有介事的点头道:“惧内……的确是美德。那我们就想办法,让他内人去找找他麻烦。”
他那小眼神,让花荞在对花荣的担心中,都能忍俊不禁的笑出来。
翌日,花荞去跟弟弟告别后,坐车出了城。
今天她和海英的任务是,去买一车堆得高高的稻草。
兰溪的婢女,则故意在赵府采购的婢女旁边八卦,说金吾卫的赵大人,许了翠红楼的姑娘,要把家里那个母老虎休掉,替姑娘赎身扶正云云。
这还了得!那婢女东西也不买了,急急忙忙回了府。
赵府主母跳了起来:难怪他这两个晚上都没回来,说是皇上有任务,呸!一定是跑到狐狸精那里,山盟海誓去了。
一打听,赵指挥使正在城楼上,她内人一顶轿子抬到城楼下。
“噔噔噔”的就要冲上去。
门将当然拦住了她。
可她不依不饶,索性在城墙下号啕大哭起来。
赵指挥使一听头都大了:我这还要抓魔君呢!她来凑什么哄?
得,下去把她先劝回去再说,再这么闹下去,我这三品大臣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女人就是无理取闹!
第456章 踏破陷阱你奈我何
赵琦下了城楼,正陪着笑脸解释:
“夫人多心了,有您在,我哪敢去什么花楼啊?有贼心也没贼胆啊……”
“原来你早有贼心!所以想休了我换人?你也不想想,是谁让你爬到这个位置上?你这个负心郎!”
赵琦被夫人当街数落,脸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立即将夫人的嘴塞住。
正要劝她回去再说,忽然听到城楼外一阵惊呼。
他大感不妙,转身要往城楼上跑,夫人还是不依不饶拉着他,赵琦皱着眉头将她甩开,再不管那妇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城墙。
城楼上的士兵都在往下看,赵琦也贴着城墙,顺着他们的目光往下看。
只见一辆拉着草堆的马车,已经跑出百步以外。草堆上有个人,正慢慢的往下爬。
赵琦垂眼一看,绑着海明的绳子,只剩下半截挂在城墙上。
“怎么回事!”赵指挥使吼到。
“您下城楼的时候,那银面魔君突然从城外过来,一箭射断了绳子,人……就掉下去了,不知从哪出来一辆稻草车,把人接住了……”
“你们怎么不放箭?箭是给你们拿着玩的吗?”
“您……您没有下令……”
这次为了抢头功,赵琦拒绝了羽林卫合作的要求,让他的人改用弓箭应战。金吾卫人人都会弓箭,只不过没那么精通罢了。
这次安排了一百五十个人,他就不相信,一个都射不中。
“愚蠢!”
他内心狂怒到了极点:我受够了,不管她爹是谁,今天一定要休了她!
劫后余生的海明,和海英换了马车,和另几匹马一起,绝尘而去。
这是呼延锦的主意。后面让赵琦的夫人缠着他,前面由他去射断海明手上绑着的绳子。
他们出城的时候,海明就已经看见他们,李赫他们骑着马,呼延锦就应该是在马车里。
他们不紧不慢的走着,并没有回头看一眼。
海明却笑了,因为他看见李赫举起了手,越过头顶比了一个“剪刀”手。
姑娘教他们,这个手势表示“胜利”。
很快,他看见沿着城墙过来一辆装满干草的马车。
海明凭直觉知道,这马车与自己有关,果然,那马车走得很慢,仿佛是在等什么。
城门口忽然一阵骚动,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帮乞丐和流民吵了起来,推推搡搡动了手,这把城门附近的城卫都吸引了过去。
就在这连城头的士兵,也歪着头看城下热闹的时候,海明看见冲过来一个人,那是银面玄衣的呼延锦。
他一面疾驰,一面拉弓,口中叫到:“跳!”
海明想也不想,在身体向下坠的同时,脚一蹭城墙,调整姿势,向马车上高高的草堆跳去。
呼延锦一箭出手,缰绳一抽,调转马头,向城外的树林跑去。
回到宋庄,脱离了危险,花荞这才意识到,阿爹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次京城地震,三河县也感觉强烈,但好在没有造成多少破坏。
京城却因为围观火刑的人多,地震以后,踩踏和祭台坍塌,倒是死了一些人。
呼延锦放出宋庄家主被砸死,二公子昏迷不醒的消息,在小高的墓旁边,为师傅立了个衣冠冢。
县令直摇头叹息,好好的二公子怎么就昏迷不醒了?看来这宋家也不吉利,还好自己女儿没有嫁过去。
现在就剩下个瘫痪的家主,这还能撑几年?
但他是多虑了,表姑娘以儿媳妇的身份披麻戴孝,代表轮椅上的家主,和躺在后院床上的二公子,给大家磕头还礼。
这也就相当于表姑娘,正式做了宋庄的主母。
没过多久,花荞就发现,表面上一团和气,可暗地里,有人就开始欺负她,是个没过门的大姑娘,欠租不交、欠债不还。
“姑娘,他们就是看李赫哥和海明哥都不在,我带人去把他们教训一顿,他们就老实了!”
海英有些气愤,庄上对他们不薄,可到这个时候,还是有人跳出来做白眼狼。
呼延锦笑道:“我们人少,县里的人多,我们实力又不能暴露,你打得过来吗?
再说,我们落户时间短,若是他们联合起来,要分了我们的田地,到那时,才是不好收拾,还是要用规矩来教训他们。”
海安摸摸脑袋说:“今天姑娘去和县太爷说的,什么什么限制吃好的穿好的……”
“对,我就是这么说的。县太爷已经同意了。”花荞笑道:
“今后只要那些说没钱交租还钱的,就限制他们的生活花费,让他们有钱没地方花。”
呼延锦哑然失笑,对付这些小人,没有比这更斯文的办法了。
花荞不但让海安将欠债欠租之人的名单,贴在告示栏上,还将对他们的约束也写在旁边。
“不可穿帛,不可佩戴金银装饰,不可食肉饮酒,出行不可乘车,不可修葺房屋……有人举报,举报所得五成归县衙,五成归举报者。”
这下,整个县城都欢欣鼓舞,仿佛多了一条生财之路,没事就抄着手跟在欠债人的后面,巴不得他赶紧违规,自己好得那五成的好处。
半个月下来,一家人惶惶不可终日。
肚里没油水,关起门偷偷杀了一只鸡,刚刚出锅,邻居冲进来了:
“没钱交租,有钱吃鸡?实在对不起,鸡我拿走,我要上交衙门。”
于是当天晚饭,县令和邻居的桌上,各多了半只鸡。
家里的女人更是恨得牙痒痒,只能穿布,头上只能包个布头巾,害得她连门都不想出。
关起门来插支金钗照照镜子,自我陶醉一下,却被爬墙头的邻居看见,叫到:
“没钱交租,你头上戴的是什么?别藏,我要上交衙门!”
女人差点没气绝身亡,抓着金钗不放手,硬是被人从手里夺去。
邻居拿着金钗兴冲冲的去了衙门,女人跳起来,把他那个烂肚肠男人暴打一顿:
“叫你贪!叫你贪!看着人模狗样,怎么一肚子都是屎?”
这损失出去的东西,都快追上拖欠的田租了。没办法,老老实实假装借到了些钱,把欠债欠租还给了宋庄。
大家这才知道,表姑娘虽是一介女流,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柔柔美美的表姑娘,在三河县立了威。这下大家又觉得,宋家有福气,找了个好主母。
就是不知道,那个瘫子还能不能生娃?
听闻此言,气得呼延锦从轮椅上跳起来,一把将花荞抱起就往床边走,咬牙切齿道:
“竟敢说我不行?我现在就造一个出来,封住他们的嘴!”
第457章 泛舟云海琴箫和鸣
宋庄的日子,就在奶娃娃的哭笑声,和鸡毛蒜皮的叮当声中,淡淡的过去。
收养的那六个小奶娃,虽然年龄差不多,可个性却各有不同。
云逸和云烨,他们俩捡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有生辰标识,只是看上去比其他几个婴儿大些,花荞便把他们排在前面。
因为他俩吃的是米糊、菜糊,花荞可以喂,也就被她抱得最多。他俩也比那些跟着奶妈的孩子,要更亲花荞一些。
一看见花荞,云逸就张着他没牙的嘴“嘎嘎”的笑,和云烨两个都抢着伸手要抱,最像是要娘的孩子。
有时花荞把两人同时抱在怀里,云逸还会用手臂搂住旁边的云烨,还真像亲兄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