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花锦——楚潆
时间:2021-02-17 10:23:03

  两人磕头敬茶,这才算完成了大婚的仪式。
  院子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昨晚那几百号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李赫带着大家来给呼延锦和花荞行礼,看样子,陈大夫的解酒丸还是有用的,他们几个也都像没事一样。
  最后是那几个小豆丁,也咿咿呀呀的过来了,昨天云逸、云烨几个,都被抱到喜床上去蹦跶过,这会见了花荞都伸手要抱。
  花荞给他们一人塞了块饴糖,这才甜滋滋的吃着糖走了。
  黑豆昨晚被拴在后院,它听到前院里净是陌生人声音,急得爪子直刨地。今天见了花荞和呼延锦,才放下心来。
  花荞看着它,对灿儿说:
  “今天你带黑豆到后山,去给小高上柱香吧,让他也喝两杯,告诉他,姑娘已经嫁给家主了。”
  两人腻腻歪歪了三天,皇上许诺的“凤花令”到了。
  张樾笑道:“想不到,你长兄还算有些良心,凤花令牌造了二十对,只给了你们一对,其余的都入库锁起来。但外人看来,就不止你们才有。你看。”
  呼延锦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侧面的编号:一零零一号,一零零二号。
  他笑道:“每块期限两年,到期更换,这还有良心?”
  花荞的眼里只有令牌的图案,她有些激动的说:
  “谨逸,你看这花纹是什么?”
  呼延锦仔细一看,这才知道这块令牌为什么那么花俏。原来,这刻的是师母用来包裹婴儿花荞,那块凤花锦的图案!
  皇上确实用心了。
  “你要的通关旗子也带来了,怎么?准备出门?”张樾大婚只休息了三天,就被皇上抓回去了。
  “嗯,准备了一艘游船,准备顺着漕河南下。这个季节不冷不热,刚好。”
  游船上呼延锦坐在七弦琴旁边,轻轻拨动琴弦,那是他和花荞合奏过很多次的《凤求凰》。
  花荞坐在他的怀里,等他停下来,就照着他的样子拨弦。
  断断续续,嘈嘈切切。
  呼延锦走这一趟,和长江以北东线的丐帮长老都见了一面。还有李赫在南直隶经营的一些产业,郑宽在这一线开的济世医馆。
  呼延锦感叹道:
  “大明太大了,我要赶紧松手让他们自己干。”
  “那你做什么?”
  “在家带娃啊。”
  “……”
 
 
第476章 魔君出山赵王削兵
  当他们回船经过东昌府的时候,岸上驿站给他们递了消息。
  这次跟着游船出来的人不少,花荞带着灿儿和小七,海明、海英、云霄、秦良,还有四个影卫。
  去的时候还有李赫,到了南京,他就没再往回走。
  呼延锦看完信随手烧了,问漕帮派给他的船老大老沙:“老沙,哪个驿站离彰德最近?”
  老沙笑道:“家主要去彰德?坐船就能到。往北再走三个驿站,到了临清州就拐进卫河,向西逆流而上,经过大名府,再入洹水,彰德府就在洹水边上。”
  “我们的船吃水深,进不进得?”秦良这次出门大开眼界,这才是看了三河以外的天地。
  “进得进得,你做好标记,回来的时候给你领航。”老沙总是笑眯眯的,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师徒俩往船头去了,花荞问:“我们要去彰德?那不是……赵王的藩地?”
  “不错,去年清军伍的时候,就发现他手上的护卫军人数太多,可他不像汉王,皇上找不到什么削兵的理由。”
  呼延锦回头对云霄说:“去要彰德与赵王府的地图,在临清州或者大名府接。”
  “我上岸联系丐帮。”
  海英见呼延锦点头,急急忙忙上了岸。半个时辰后,他们的游船离开了东昌,明显,速度比原来快得多。
  “阿荞……”
  “想让我在临清州等你对不对?不行!既然一起出来,没理由你去冒险,我要躲开的。”
  花荞毫不让步。
  呼延锦只好笑笑作罢,几人又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呼延锦道:
  “在彰德前一个渡口下船,我们骑马过去,云霄、秦良带两个影卫在船上等我们,海英、海明带两个影卫跟我走。”
  花荞张嘴想说话,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等到大家散去,花荞才问:“你打算如何做?是不是我留下,把你的人给分散了?我……”
  “傻瓜,你不来,我也要留人做接应,云霄、秦良的武功不行,也不适合去,更何况,我只是进汉王府去当面劝他,并没有多大风险。”
  呼延锦搂着花荞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想着如何劝说赵王。
  进了六月,天气开始变热了,水面虽然凉爽,潮气却很大,花荞总有些恹恹的,她软软的靠在他的臂弯里,竟做起梦来。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床上,两边早已不是漕河景色,他们竟已行驶在卫河上。
  “姑娘醒来了?家主说让你睡,醒了再吃东西。”灿儿见花荞起来,进来替他整理。
  “谨逸呢?他吃了没有?”
  “没,家主说等您起来一起吃。他们已经得了地图,几个人正在看地图呢。”
  花荞看看船舱外面的星斗,叹口气说:
  “我竟睡了这么久……去催饭吧,他们也该饿坏了。”
  她出去的时候,他们脸上都挂着轻松的笑,看来,已经商量好了。
  船上的床很小,呼延锦睡着后,花荞悄悄下了床,让他睡得宽松些。
  “主母,您怎么还没睡?”
  秦良看见船舷边的花荞,走了过来。船已经靠岸了,老沙和船夫都在底下睡觉,秦良负责放哨。
  “我下午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现在清醒得很。我坐坐,你忙你的吧。”
  她不愿意说,是因为下午自己做了一个血淋淋的梦,心里一直闷得慌。
  船又走了一天,就已经进了彰德府境内,按照呼延锦的布置,船靠了岸。
  “无论谈得怎样,说完就撤,皇上还会有别的办法,千万不要勉强。”花荞就是不放心。
  “对,说完就撤,他们在外面接应我,就算有事,火箭射进府里,我也能够趁乱走。”
  呼延锦已经换上了银面魔君的玄衣皮甲,一顶大帽遮在头上,身上背着佩剑。袖剑直接绑在袖子外面,使用起来更方便。
  赵王府也是按照宫里王府的标准建造的,与京城里的王府格局一致,只不过尺寸更大一些。
  王府的守备并不森严,扔了几块石子,把巡卫引开,呼延锦借着蒙蒙天色,摸进了赵王的寝室。
  赵王是自己独睡,现在还早,虽然上了床,歪在床上也没睡着。
  听到响动,还以为是下人进来,回头一看是个蒙面客,吓得连忙从床上坐起来:
  “你……你是银面魔君?难道你一直在河南?”
  去年,银面魔君在河南几个府开仓放粮,就在赵王的彰德府南面,他又如何不知。
  只是没想到,不到一年时间,这个在河南被穿得神乎其神的银面魔君,竟出现在他面前。
  “看来,您比汉王的胆子小多了,他看到我,至少敢拔剑。”呼延锦笑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胆子小,是因为他有十个儿子,而你,只有一个独子的原因。”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王当然也想拔剑,可他手刚想往枕头下伸,呼延锦的剑已经比在他的脖子上。
  “我是为您好的人。您看,汉王已经圈禁,您却安然无恙。虽然您儿子少,帮手没有汉王多,可对皇上有威胁的,不是他十个儿子,而是和您不相上下的军队。”
  “本王与他不同,本王没有造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您也不懂吗?”呼延锦将剑插回剑鞘,又说:
  “如果您不懂,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您的护卫,使用家将不允许使用的火器……在抓贼。这件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您觉得,他还会认为您不会造反吗?”
  “你!你想陷害本王!”
  呼延锦笑道:“陷害就陷害,我又不是不承认。若是您没有谋反之心,为什么死死抓着常山中护卫和群牧所?这不是欲盖弥彰?”
  “常山中……本王明白了,难道你是他的人?”赵王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是谁的人,我只做我觉得对的事。他?他能叫我开仓放粮吗?”
  这句话赵王相信,皇上没有傻到要与地方富户为敌。
  “你让我想想……”
  “您没得想。只要我没微笑着走出去,火箭火铳,就会从您府里向外打,不信,您可以试试。”
  赵王无奈,只得点头答应:“好,我明日就请旨……”
  “本尊是个急性子,现在就要。”
  赵王只得下了床,拿出空白奏折,写下“请旨放弃常山中护卫及群牧所、仪卫司官校”的奏折。
  又取出赵王金印,在奏折末尾盖了章。
 
 
第477章 意外拦截呼延负伤
  呼延锦将奏折揣在怀里,朝赵王微微点头,转身出了寝室。
  翻墙出去,无惊无险与海明他们碰了头。
  海明几个忙收拾好火器,装进布带里,背在背上,上马准备离去,再晚,城门就要关了。
  他们正要出城门,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有人高声叫道: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快!冲出去!”呼延锦急忙叫道。他们只有五个人,若是在城门遇到堵截,毕竟寡不敌众,实在没有胜算。
  城卫本来慵慵懒懒,一看后面的追兵像是王府的卫队,打头的那位,还是赵王世子。
  这可不得了,他们已冲到城门下,现在下门已来不及,城卫蜂拥而上,拦住他们的去路。
  城卫的兵并不可怕,可他们人多,上来就用枪拦马腿,这让呼延锦他们很被动,只得护着马,与他们厮打起来。
  赵王世子很快追到了跟前,骂道:“无耻小人,交出奏折,留你全尸!”
  “就凭你?”
  呼延锦话音未落,手上抓着的飞石便朝世子飞了过去,他是手下留情,并没有想取他性命。
  世子被打中眉心,捂着脸掉下马来。他气急败坏的叫到:
  “弓箭手!射死他!射死他!”
  影卫和海明护在呼延锦前面,海明喊:“尊主,您先走!”
  趁他们挡着飞来的箭,呼延锦从锦袋里摸出一把飞石,大叫一声:“躲!”
  夜色中,飞石比箭更难挡,几个弓箭手都东倒西歪叫起来。
  海明趁机扔出一颗烟雾弹,顿时辛辣的烟雾,在府卫中间弥漫。
  “走!”呼延锦挡住城卫,对着海英喊。
  呼延锦的声音暴露了他的位置,加上他们并未防备,之前倒在地上的世子,他弓上的箭,循声射了出去。
  “咻!”
  听到箭声,海明回头一看,五个人都已经冲出了重围,来不及多想,快马加鞭,往码头赶去。
  因为他们并没有停到彰德码头,而是前面的野渡,很快,后面的追兵被甩掉了。
  夜色中,也已能看见码头上的船了,跑在前面的海英,高兴的回头招呼大家,可他看见,呼延锦的马越来越慢。
  最后呼延锦一歪,从马上摔了下去。
  “家主!”“家主!”
  呼延锦迷迷糊糊中,听到花荞的声音。
  “谨逸!谨逸醒醒!”
  直到他醒来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仍是花荞呼唤他的声音。
  他转动了一下脖子,趴着睡,脖子太酸了。呼延锦撑起身子,发现船正平稳的走着,这说明,他们已经摆脱了追兵。
  那本赵王盖了金印的奏折,正放在他的床头。
  “家主,您醒了!您背上有伤口,当心别碰着。”进来的是小七,她端着一碗药,走到呼延锦跟前。
  “你姑娘呢?”呼延锦接过药,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姑娘……她刚才替您拔箭,箭是带倒钩的,又接近心脉,姑娘废了好大劲才取出来,缝完针累了,在旁边休息呢。”
  呼延锦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花荞从不会这样娇气。
  “小七,你老实告诉我,你姑娘是不是病了?”
  “没有没有!她就是老为你担心……嗯,是昨天白天睡觉,做了一个梦,她说,梦里全是血,然后昨晚就没睡,今天又撑到这会,累了半天顶不住了。”
  小七赶紧拿着空碗出去了,省得家主再问她什么问题。
  呼延锦下了床,背后果然很痛。看来,刚才是动了刀才取出的箭头。
  他慢慢的走到旁边一间舱房,那里本来是给小七、灿儿睡的,现在花荞侧身躺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
  真是个傻姑娘,做个梦也这么害怕。
  他背不能靠,干脆拿了张小杌子坐在床边,趴在床沿上陪她。
  海明在外面看着,拦住正要进去劝家主的小七,对她摇了摇头。
  回去是顺流,虽是夜间行船,老沙和秦良都在船头把看,来的时候礁石、航线又做了标识,船慢慢开,也出了洹水河口,入了卫河。
  这已经出了彰德府地界,船靠了个野渡,留了哨兵,大家都休息了。
  花荞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张带着印子的脸,她又心痛又诧异的问:“你……在床边趴了一夜?”
  “反正也不能躺着睡,你好些了吗?”呼延锦笑眯眯的抓起她的手。
  花荞有些脸红:“我有什么不好的?我有没被箭射。你昨晚真是险,偏一寸,就射中你后心,那真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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