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花锦——楚潆
时间:2021-02-17 10:23:03

  不过续弦填房的喜欢这些年纪稍大些的,懂事,嫁过去就可以替家里管事。
  明年,应该是个多事之秋,呼延锦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令他想快些把花荞娶回来,就像现在这样,每天醒来就可以看见她……
  父亲他们在正月前就会到京师,因为正月里,新年要休沐近二十日,正是他们联络故人的好时机。父亲不住这里还好,住过来肯定是鸡飞狗跳的。
  呼延锦轻轻叹了口气:一定是父子八字不合。
  早饭过后,呼延锦匆匆去了太子府。
  “呼延,你看。”朱瞻基把一张纸递给他,一看就知道是从里面誊抄出来的。
  上面写着:召回三宝太监的船队,召回胡滢等派出去执行皇上秘密任务的大臣,吏部另行安排。
  “殿下,这……”
  “孤只跟你一人说……我猜,皇祖父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有人来回,说昨晚半夜胡滢匆匆进宫,皇祖父竟然也接见了他,两人密谈良久,今早皇祖父就下了这样的旨意。”
  呼延锦心知肚明,这是胡滢告知朱棣,朱允炆已经找到了,但他已病入膏肓,又说出那样的话,朱棣也就放下了这桩堵在心头的最大障碍。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朱瞻基疑惑道:“为什么不好办?”
  “应天府还有两位使臣,等着下次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时候,再跟船回去,这一停止,他们岂不是永远回不了自己国家了?”
  朱瞻基一听是这事,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也对,这件事你负责的,你上心是应该的。他们回不去,就给他们封个侯,领朝廷俸禄,将来归了西,以侯爷之礼相待,大明也就算仁至义尽了。”
  呼延锦也笑了。朱瞻基做事很果断,又有一种高于常人的容人之量,很多事到了他的手上,不但处理灵活,还总能让人心服口服。
  这样的人做皇帝,难道对大明、对百姓,不是更好吗?只听朱瞻基又说到:
  “今年不仅冬天冷得早,南方一些地方也发生了雪灾。今日早朝,有人提出,官粮紧缺,要用借粮给百姓,代替拨粮赈灾。你怎么看?”
  “微臣以为,不可。”
  呼延锦见朱瞻基用眼神鼓励着他,便解释道:
  “雪灾影响的不仅是当年,连次年春天的播种也会受到影响,唯一的好处就是明年病虫害会减少。若是借粮,明年要还粮、交赋税,百姓剩下的粮食,肯定不能养活自己。
  但他们会忘了,是借来的粮食养活了今年冬天的自己,而会把活不下去的原因,都归咎在朝廷的重税之上,朝廷又何其冤枉?故臣以为,借粮只会获得双倍的民怨,万万不可。”
  “说得好!你的说法,与户部尚书方仕政如出一辙。皇祖父采纳了方尚书的意见,还将建议借粮的大臣狠狠骂了一顿。”
  朱瞻基看着呼延锦满意的点点头,又说:
  “委屈你,就先做着这个少詹士,你跟着孤,孤不会亏待你。”
 
 
第159章 逛京城他乡遇故交
  呼延锦前脚出门去太孙东宫,方琬琰后脚便进了呼延府里。
  “姑娘,方姑娘找您来了!”小七边说着,边替方婉莹打起絮棉门帘。
  方婉莹进门就笑道:“你这给门穿的棉袄不错呀,回去我也叫丫头缝一个。外面雪已经停了,你窝在家干嘛?我今天好不容易寻了空溜出来,你要陪我出去走走。”
  “快过来,你看,我正用火笼子烤面饼呢。”
  “烤面饼有什么好玩的,走,咱们出去玩。小七,替你家姑娘换衣服!”
  “不好玩但是好吃吖!我爹教我娘,面粉里边加了鸡蛋黄、牛乳、还有糖……”花荞说着,扯下一小块放进琬琰嘴里。
  “好吃……这是什么做法?面饼做这么金贵。鸡蛋清哪去了?”方琬琰也是个小吃货。
  花荞指指自己的脸,得意的说:“我抹脸上了。我爹说,鸡蛋清抹脸,脸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很快两位姑娘就穿着男装出了门。冬天里女扮男装更方便,全都穿得厚厚的,大氅上的风帽一戴,还真分不出男女来。
  “明天冬至,你怎么还能溜出来?”
  “我母亲带着嬷嬷们去庙里上香了,中午要在庙里吃斋饭,她们不在家,家里就没人管得了我。那……还不赶紧出来找你玩?哎,我告诉你,上次你送我的那块蓝宝石呀……”
  小高虽没兴趣听姑娘们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可也不敢离她们太远。
  冬天他不习惯穿太多,真要打起来,衣服厚了动作不方便。呼延锦也有这个习惯,所以特意给他也做了一件厚实的大氅,只是少了圈狐狸毛。
  因为明天是冬至,到处是出来采买的人,再加上雪停了,出来溜达的人也不少。
  “你想看什么?首饰还是新鲜玩意?”方琬琰问道。
  花荞东张西望了一会,摇摇头说:“这么冷的天,我就想找点好吃的。”
  “这么没志气?”两人嘻嘻笑着往前走。
  花荞和方琬琰走过一家客栈门口时,店家正在往外赶人,几个书生提着自己的书箱和包袱,还有些不死心:“掌柜,掌柜的,您就行个方便,您这会赶我们走,我们到哪里找客栈啊!”
  “我现在让你们走,才是为你们好,若是年三十打烊再叫你们走,你们就只有流落街头了!对不住您呐,住店的时候就说好了,我们家年三十到正月十五不开门。”
  几个人推推搡搡,眼看就要往花荞她们身上撞,小高快步过去挡住了他们,把他们一推,他们便“咕咚”一下,全都趴到了掌柜的身上,掌柜的一下没撑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呀,谁推我!我们可都是要参加明年春闱的秀才,推坏了可不得了嘞!”那秀才转过身来,花荞一看乐了:“龚秀才,怎么是您?”
  龚秀才也认出来花荞,立刻喜笑颜开的说:“哎呀呀,原来是姑娘,哟,高小哥也在,真是太巧了,我们正要换客栈呢,你看看你看看,真是斯文扫地,让你们见笑了。”
  方琬琰指了指前面说:“你们往前一个路口,就在小桥边,那里有一家客栈,他们是过年不打烊的。早些去,说不定还能住上窗子对着河的房间。”
  几个秀才谢过她们二位便走了。
  正说着,客栈里又出来两个书生,看见门外闹哄哄的,不禁也往他们这边看。
  “花荞!”其中一位潇洒美少年惊喜的叫到。
  花荞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忙拉着琬琰的手迎了上去,开心的问道:“徐三哥、徐二哥,怎么你们这么早就来京师了?不是说过了年才来的吗?”
  “嗯,二哥说……”
  “哎!是花荞啊!这么巧?我们提前点来,早些适应嘛!我是我弟弟的贴身管家,你看要是没有我,他现在肯定要住大街上了。”
  徐二哥好像比以前更胖了些,大概是乡试落榜以后,放任自流了,他朝花荞挤挤眼睛说:“你还不知道吧?徐三考了个乡试头名!全宝应的骄傲啊!”
  两个姑娘都抿嘴笑了起来。
  花荞看看他们手上的行李问:“你们也是要重新找客栈吗?”
  “不不不,有二哥在,哪用徐秀才操心?我已经找好了,是一家环境很好的读书居所,叫做‘竹林雅居’,怎么样?一听就高风亮节吧?”
  “二哥,我们好久没见花荞了,要不,请她……和她朋友一起吃了饭再过去。”徐之锦看着哥哥建议到。
  徐之衡摇摇头说:“我在雅居里已经约了人,你去吧,我想把东西拿过去,你早点过来。花荞……还有这位朋友,那我就先行一步了!”他是约了弹琵琶的小姑娘,今晚在竹林雅居里喝小酒听曲呢。
  等徐之锦把行李和他二哥都送上马车,他才愉快的走过来:“好了,说说你想去哪吧。”
  “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半个老师徐之锦。这位是我在京师的好朋友方琬琰,这位是师兄家里的小高。”
  徐之锦刚才扫了一眼,就看见花荞拉着的也是位男装打扮的姑娘,他笑着朝他们点点头,补充道:“我是花荞宝应的朋友,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这次是过来备考,明年三月下场会试。之后,再看看运气如何了。”
  方琬琰对这位风度翩翩的秀才很有好感,她笑道:“京师我比你们熟,这几天下了大雪,我们就到踏雪楼去赏雪,岂不是应景?那家店的主人是南都过来的,全都是地道的南都菜。”
  “好,就去踏雪楼。对了,小高,你去告诉我师兄,我们在踏雪楼等他。”
  小高有些不情愿:我又不是阿瓜,他才是跑腿的……我走了,你又惹麻烦怎么办?
  他低下头小声问道:“我给你找那些小石头带了吗?”现在地上都是雪,要想捡块石头可不容易。
  花荞愣了一下,这她倒没想到,上个街还要带石头,只好摇摇头。小高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快步走了。
  徐之锦这才看出来,这大概是呼延锦给她找的保镖,不禁哑然失笑:“花荞,你这是有多不省心,闯的祸不少吧?把呼延大人紧张成这样。”
  “才没有,我们快走吧,踏雪楼!”
 
 
第160章 踏雪楼巧辨真假痕
  方琬琰领着大家往踏雪楼走。
  踏雪楼在湖边,此时湖面上结了冰,就连湖边的垂柳枝上,也颤颤悠悠积着雪,若是刚好有老鸹蹬脚一飞,扑簌簌的蹭下一枝雪来,柳枝立刻直起腰,一身轻松。
  更令人惊喜的是,踏雪楼外竟有几树盛开的红梅。
  “皑皑山中雪,剪剪半枝梅。”花荞笑着跑向那棵红梅树,口里继续吟到:“聚短别离长,西风不忍吹。”
  方琬琰和徐之锦都笑了,方琬琰问她:“你怎么知道……这梅就爱这雪?”
  “若是不爱,为何连春天都等不及,雪来就开了?”花荞又过来牵起方琬琰的手,两人笑嘻嘻的朝踏雪楼的大门走去。
  门外冷冷清清,进了楼里,才看见里面客人不少,热气腾腾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也看不到外面,三人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
  徐之锦推开旁边的窗往外一看,正好看见他们刚才进来的那条路。
  “这么冷的天,一定要吃火锅子,吃得浑身热乎乎的才解恨!”方琬琰也顺着徐之锦推开的窗缝往外看,又看见了那几树梅。小声笑道:
  “一会店家要是送我们优惠券,我们不要,跟他讨两枝红梅岂不是更好!”
  “优惠券?这是什么?我在扬州都没听说过。”
  徐之锦有些好奇的问,只相处这一会儿,他就已经看出,方琬琰是个大方开朗的姑娘,自己也少了局促。
  方琬琰小声说:“这家主人是个妙人,你看,他家店里的火锅就是他想出来的,还有什么会员卡、下次来吃能顶账的代金券、优惠打折券,反正就是让你不停的来他家吃饭。”
  徐之锦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店家想出来的招徕吃客的办法。有机会,他还真想结识结识这位,有想法的店家。
  小二上了茶,说锅子还要等会。
  反正呼延锦也没来,几人也不着急,只闲聊着。忽然听见楼下闹哄哄的一阵人声,徐之锦刚把窗子推开,露出下面一条缝,两颗脑袋便挤了过去。
  楼下来了一拨人,都是布衣打扮,为首的那位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腰带上还插着一把尖尖的剔骨刀。他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平板车上躺着的人,气势汹汹的说:
  “不管什么原因动手,我的人被你们踏雪楼打了,你就要负责赔偿!”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他对面,穿着的是商人常穿的棉布长袍,若不是他戴着一顶价值不菲的水貂皮帽子,花荞不会猜他就是那个很特别的店家。
  “今天明明是你的人先动手打了我家采买,他的脸上还有淤青,我还没上门找你,你到来找我的茬!我们现在就报官,到了衙门,让官老爷判谁该赔偿!”
  “你的人脸上有伤?我让你看看,我的人脸上有没有伤!阿水,打开!”
  平板车上躺着的人身上盖着层毯子,脸也遮得看不到,这下一掀开,旁边围观的嗑瓜子百姓,全都“哇”的发出一声惊叹。
  “走!我们下去看热闹!”
  徐之锦刚把窗户放下来,一看,两个姑娘早跑没影了。徐之锦赶紧跟下去,他在人群的最前面找到了她俩。
  店家已经叫人把被打的采买也扶了出来,他的脸上虽然有一块淤青,但却远没有平板车上躺着的那位严重。
  来找事的那个胖子现在双手都插在腰上,如果那个位置勉强算腰的话。看到围观的人多了,他理直气壮的说到:
  “各位乡亲,我是对面登云楼的掌厨,这位被打的,是我们登云楼的采买小哥。今天在市场上,与这位踏雪楼的采买相遇,两人在买食材时起了龃龉,我们的人就被打了!
  踏雪楼的人蛮不讲理,你们为什么还去给他们捧场?他们有的锅子,我登云楼也有!他们给你们打折,登云楼也可以,只希望各位认清他们伪善的真面目……”
  “原来是来抢生意的!踏雪楼这位小哥也太冲动了,白给了人一个把柄。”方琬琰在花荞耳边小声说到。
  确实,被打伤得更重的一边,自然而然会得到更多人的同情。
  花荞没有搭话,徐之锦偷偷看了一眼花荞,发现她正盯着平板车上那位受伤小哥的脸看,她这个动作提醒了徐之锦:其中,是不是有猫腻?
  花荞松开方琬琰的手,走上前去:“这位掌厨,我想替两位验验伤,这样能让大家看得更清楚孰是孰非,您看行不行?”
  “可以!伤就在脸上,清清楚楚,你尽管过去验。”那位叉着腰像个双耳瓮一样的掌厨大喇喇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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