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花锦——楚潆
时间:2021-02-17 10:23:03

  呼延锦更是皱眉:难道这是易呈锦的意思?魏谦抛出问题,不是为了挑起朝堂混乱?他这么快就把这个傀儡推出来,难道就不怕准备不足,功亏一篑?
  难道……这是朱瞻培自己的主意?他想从中收买人心?
  皇上也有自己扥想法:抄家?这是一个办法?表面难看,可结论却控制在皇上的手里,说你有罪,抄出来的东西里就一定有罪证,说你没罪,就什么也抄不到。
  这个鲁成王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思,难道是太子的主意?朱棣厌弃的看了眼,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太子:
  难道是不满意皇太孙,要再培养一个儿子出来抗衡?
  他冷冷问道:“那你认为派谁去做这件事合适?”
  “孙子愿意替皇上分忧!”朱瞻培响亮的回答。
  这件事确实不是易呈锦的意思,却是汉王授意。他告诉朱瞻培,抄家就最好的解决方法,你去抄家,给了皇上他想要的结果,皇上必会感念你的好,给你记上一功。
  朱瞻培毕竟年轻,觉得汉王的话不无道理,自己既可以得了皇上的赏识,说不定,还能将赵王一边的势力笼络一二。
  但他却忘了,他是太子的嫡子。
  在皇上眼里,他的所作所为,就代表着太子。而皇上老来疑重,自然不会把太子往好处想。
  一箭双雕,这才是汉王想要的结果。
  “好!黄俨,你陪同鲁成王走一趟公主府。不要惊扰了公主。”
  朱棣不动声色。毕竟,这是个堵住众人之口的简单办法,黄俨会懂得怎么办。
  黄俨和朱瞻培领旨去了,朱高炽和魏谦的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后面还有谁说了些与自己无关的东西,也没怎么注意听了。
  散朝后,文华殿里朱高炽对面站着三个人:朱瞻基、太子詹士府的徐詹士,还有呼延锦。
  “六弟事先并没有与儿子商量,恐怕这是他自己的主意,急于在朝堂上找些存在感。”朱瞻基明白,毕竟他和六弟的交往并不多。
  徐詹士拱手道:“微臣以为,太子殿下还是要与鲁成王谈谈,他年纪小,可能还不知道,这样做会影响到您。朝堂上势力盘根错节,不要莫名其妙给人当了枪使。”
  朱瞻基点点头,垂手道:“要不儿子现在就去鲁成王府等他……”
  “也好。今天有黄俨在,料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不过是拿一个结果,堵汉王那张嘴罢了。”朱高炽点点头,又说:“你皇祖父北伐在即,南都那边你可不要放松。”
  “是。”
  出了文华殿,朱瞻基边走边问:“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臣以为,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太孙殿下不宜直接去鲁成王府。”
  “哦?为什么?”
  “殿下想想,今日之事,看上去是鲁成王殿下收益,可从朝堂的几方势力来讲,又是谁受益?
  赵王肯定打击最大,就算永平公主最后没事,可富阳侯一倒,永平公主没了支持赵王的动力,赵王就失去了一个有力的帮手,孟贤案对他才是真正动了根基。
  太子殿下本就受赵王连累,再加上自己的嫡子站出来抢功,只怕皇上心里对他疑心不小。他也是受害者。
  您这一方,别人看来是兄弟之间帮衬,打击赵王势力,但只有我们知道,并没有与鲁成王结盟,他不是在帮您,只怕是自己想成为第五方势力。
  所以唯一受益的,只有今天不肯罢休的……汉王。臣之所以让您不要去找鲁成王,就是想先去查查,他是否与汉王有了手脚。否则,无法解释鲁成王这两次朝堂上的行为。”
  朱瞻基侧脸看了看呼延锦,笑道:“想不到,你不过上朝几日,倒是把形势分辨得清清楚楚。就按你说的做,我们看清楚再说不迟。”
  朱瞻基停下脚步,呼延锦行礼告辞。
  朱瞻基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若有所思。
 
 
第189章 险象生夜探汉王府
  呼延锦在换夜行衣,花荞在外面敲门,他没打算避她。
  “咦?师兄,你要出去?……我能问去哪吗?”花荞心痒痒的。
  “怎么不能问?”呼延锦拿出一块黑布,将头发包了起来:“今晚我想去看看,那个顶替你的朱瞻培,是不是与汉王有勾结。他这两次在朝堂上的表现太叫人生疑了。”
  花荞愣住了。
  呼延锦拿起最后一块蒙面巾,笑着拍拍她的脸说:“不放心你就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小高在外面敲了敲窗,花荞才发现,他也一样穿着夜行衣。
  两个男人从屋顶上走了。花荞慢慢的整理着呼延锦搭在衣架上的衣服,闷闷的想着心事:当年阿娘忍着心痛,在儿子腿上掐了一个记号,是不是她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母子相认?
  可惜,阿娘再也见不到她的亲生儿子了……
  呼延锦二人先到了鲁成王府,里面静悄悄的,朱瞻培根本没有回府。呼延锦没有迟疑,向小高使了个眼色,两人从屋顶上朝着这条街的尽头跑去。
  这条街上住的都是权贵,尽头那个最大的府邸,就是汉王府。
  汉王府不同于其他的府邸,他的府兵上限是其他王爷的两倍,这是他在一次被行刺以后,皇上特批给他的权利,但太子一直怀疑,那次行刺,是他自编自演的把戏。
  “从东墙进,东门进去就是清暑殿,里面没人住,再往前就是承运殿,汉王一般在那里办公。”小高轻声说道。他已经悄悄探过路了,而且,他探过的地方,还不光是今天要进的这两个王府。
  “好,你在清暑殿上做我后应,我进去看看。”呼延锦拉上蒙面巾,和小高一起上了墙。
  呼延锦虽然信任小高,但自己毕竟双重身份,有些东西,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承运殿周围站着侍卫,里面点着灯火,想来汉王在里面无疑了。
  呼延锦悄悄抽出一块瓦,露出的小口立刻透出微弱的光,他用衣摆遮住光,眼睛凑过去往里望。
  “黄俨那个老滑头,关键的几处,他都让东厂的人进去,我的人找的几处,什么也没搜到。”朱瞻培的声音传来。
  自己猜的没错,他果然与汉王有勾结。
  “哎!这有什么?叔父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抄家的结果,不过是让皇上用来堵我们的嘴。这就是叔叔送你的,在你皇祖父面前立功的机会。”
  汉王毫不掩饰的大声笑着,一副亲眼看着猎物落网的痛快。
  呼延锦暗暗叹了口气,朱瞻培这是有多性急?果然是看不上,他那个行使着刑部尚书职责的姨父,迫不及待的投入了叔父的怀抱。
  “叔父,皇祖父北伐,我也想跟着去立些战功,也跟着您学些本事。”
  “这有何难?你去跟你皇祖父提,叔父替你煽煽风,事情就成了……”
  呼延锦趴的姿势累了,刚动了动身子,只听下面有人叫到:
  “屋顶上有人!”
  糟糕!呼延锦暗叫不好,随手就把手里的瓦塞回原处,起身就往东边跑。
  承运殿周围的侍卫都往这边聚了过来,呼延锦不敢耽搁,几个起落到了清暑殿,小高挡在他前面说:“你先走,我掩护!”
  可是,想先走也走不了了,清暑殿的对面就是望亲楼,那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却是王府东面的制高点,三楼已经亮起了火把,一排弓箭手将弓箭对准了他俩。
  “走!”
  小高挡在呼延锦前面,把剑舞成一个屏障,呼延锦也只拿出剑来格挡。他的鞭子太显眼,很容易被人认出身份。
  待得两拨箭雨之间的短暂空隙,两人已经退到了东门附近,跃出墙去就是夹巷。可地上的那些府兵已经追了上来,两人与府兵剑来刀往格杀起来。
  小高的剑术来自一个游方道士,道士不让他拜师父,也只教了他一套剑法。
  道士说:“你能把这套剑法舞得越快,每一个招式之间,间隔的时间越短,最后一套剑法就变成一个招式,那你就练成了。”
  所以,小高的剑只有一个字:快。快到你看不清招式,也找不到破绽。
  可这并不是单打独斗,举手之间,他解决了扑上来的四个,回头两手交叠成蹬,叫到:“上!”
  呼延锦也不迟疑,跃起借着他手上的托力,上了墙头。王府的墙几乎和宫墙一样高,要没有借力,拔地而起跃上这个高度,几乎不可能。
  他立刻趴在墙头,将手向下伸,接应下面的小高:“快来!”
  府兵们涌了上来,望亲楼上的弓箭手也下楼来追,眼看就进了他们的射程。
  小高抡起剑放倒了最前面的两个,飞身跃起抓住了墙上,呼延锦的手,两人在箭雨射到之前,跳下了墙头。
  “啊!”
  落地之时小高疼得实在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呼延锦这才发现,跳上墙头时,他的背后被砍了一刀,衣服被划开了,手一摸,全是血。
  “你走,不要管我……”
  呼延锦并不说话,将他的胳膊往脖子上一架,撒开腿就往夹巷外跑。这里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留下来只有被打死,或者,被拉回王府地牢里,折磨而死。
  很快,后面就传来府兵开了东门追出来的声音。
  小高只好提起最后一点精神,配合着呼延锦奋力向外跑。他们的胡同口离这条街并不远,两人拐了两个弯,就不在府兵的视线之内了。
  只是小高已经无法跳上屋顶,他们只能从堆拨前面的关卡进去。
  “师兄!”
  呼延锦一惊,花荞居然跑到胡同口来等他。
  “师兄,小高受伤了?”
  现在,就连迎上来的花荞也能听到不远处府兵的喝问声。
  老兵拉开栅栏,他们连忙走了进去。可他们的院子在胡同的尽头,整条胡同连一棵树也没有,这样走回去,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老军看看他们,指指自己住的堆拨说:“让他藏到里面,你们走!”
  呼延锦和花荞对视了一眼,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
  看着老军把小高扶进堆拨,让他坐在墙角,扯来床上的棉被、棉衣,一股脑的盖在他头上。
  看栅栏住人的堆拨,长五尺、宽四尺,那张床连睡觉腿都伸不直。这样乱糟糟的堆放东西,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对。
  呼延锦见小高已经藏好,搂着花荞,就跳到第一家人的院子里。花荞可比小高轻巧多了。
  那家人墙边刚好有颗石榴树,两人贴着墙,听着外面的动静。
  “老头!有没有看见两个男人从这里进去?”
  “这位官爷,这胡同一眼就看到底了,宵禁到现在,没人从这里进去过。”
  “让开!”
  有人要进堆拨。呼延锦握紧了花荞的手。
  “蠢货!巴掌大的地方,藏得下两个男人?走!统统给我往前追!”
  一阵脚步声之后,胡同口又复安静了下来。
  呼延锦带着花荞跳出院子,看见老军正站在门口等他们:“赶紧走,小心他们往前找不到,还要回来搜。”
  呼延锦赶紧谢过老军,进去把小高扶了出来。
  “大叔,谢谢您帮忙!”
  “不用谢不用谢,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
  呼延锦扶着小高进了东院,花荞回头看,那老军的身影,还站在堆拨门口。
 
 
第190章 皮肉伤花荞巧缝针
  被扶进东院的小高一直没吱声,点上灯一看,呼延锦和花荞都吓了一大跳。
  他趴在床上,眉头紧皱着,脸色煞白。
  黑色的夜行衣被呼延锦撕开了,这时才知道他一直在流血。伤口很长,皮肉都外翻着,一副狰狞模样,若是不能止血,恐怕他也撑不了多久。
  “我去拿药!”
  花荞暗自庆幸,刚才他们一走,她就和小七到药铺里买了不少补血补气的药材,在一家药铺里,她们甚至找到药铺自制的止血药粉,只可惜,没有麻醉用的麻沸散。
  “我们住在……”小七刚想说府上的地址,花荞拦住她说:“我们住在丰台,到京师采购来的,明天城门一开就回去。”
  “哦哦哦,丰台这么老远过来……我给记上。没事了,你们可以拿药回去了。”掌柜的埋头在他的出货登记簿上,记上了买主的姓氏和地址。
  “姑娘,为什么你要说咱们是丰台的?”
  “买这些刀枪创伤药,官府是要查的,咱们又没做坏事,买着备用,干嘛让人知道?”
  她当然也不希望会用上这些东西。
  拿药的时候,她顺便还拿了针线,和一瓶烈酒。等她回到东院,呼延锦已经把他们的夜行衣都脱了下来,交给海明拿去烧了。
  “小高!小高!”呼延锦拍拍他的脸叫到。
  小高动了动眼皮,做出了仅有的回应。
  花荞仔细检查了伤口,刀伤很深,但未伤及筋骨,他是因为流血过多才变得极度虚弱。
  “师兄,我要为他缝合,这样他的伤口才能止血。”花荞一边说,一边就着油灯烧她那根银针。阿爹教过她急救伤口缝合,但在活人身上缝,她这也是第一次。
  “小高,你忍着点疼。师兄,给他找点东西咬在嘴里。小七,你过去帮阿蕊煮药、煮鸡汤。海英,点蜡烛,油灯不够亮。”
  她逐一吩咐着,没有一丝慌乱。自己已经开始动手用烈酒给伤口周围擦洗,在疼痛的刺激下,小高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呼延锦正要将一卷布塞进他嘴里,他摇了摇头:
  “不用,我忍得住。”
  花荞已经将布口罩戴上了,露在外面的大眼睛,鼓励的看了看小高,朝呼延锦点点头。
  烈酒的刺激让皮肤痛得麻木,花荞的手缝得很快,阿爹虽然教她做过羊肠线,可仓促之间,她也找不到材料,所以她选择了蚕丝线。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缝合到伤口的末端,最后打好结,自己的一滴汗珠正好滴在小高的背上。她将止血药粉撒在缝合好的伤口上,又用小七裁的干净素布条,将伤口一层层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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