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渐渐露出了暮色,在这暮色沉沉的笼罩之下,这座小村庄是那般的宁静而又安逸。
而在这一处房间中又涌动着那般的脉脉温情,即便是再冷硬的心见了这一幕,也忍不住要融化开来。
雍正在一旁愣愣的瞧着眼前这一幕,他对于这样温情默默的场景,向来是有些不适应的,只不过这会儿瞧见这一幕,让他也忍不住微微失神。
他想起自己曾经幼年时的经历,在乌雅氏那里,他似乎并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温馨。
至于孝懿仁皇后,她很好,她是一个很合格的母亲,可是她却不是一个合格的额娘。
她教会了自己很多很多,可是却从不曾给予过他太多的温暖。
不过这些和乌雅氏相比起来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毕竟一个是生身之母,一个却是养母。
孝懿仁皇后所做的一切已经是仁至义尽,可乌雅氏却是……
雍正这会儿胸中的情绪翻涌,最终让他狠狠的压了下去,他已经过了这几十载,如何能被这一
片刻的温情便攻破了自己曾经筑起来的冷硬心防?
他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方才一行人都曾看过的织布机,这织布机的推广将会给大清带来的益处将是不可估量的!
可是,经过这一事,他才知道曾经有那么多的珍宝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可是却从不曾被自己所挖掘出来,然后,随着漫长的历史长河所寂灭……
不过每一个灿烂辉煌的智慧结晶都将会在合适的时机重新突破那些掩盖自己的障碍,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华。
或许,他应该对这人再有信心一点,他占了自己的身子,日后也必还大清一个更强盛的未来!
如是这般,便已尽数足够。
雍正心中这样对自己说着,可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再看见眼前这一幕,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门。
将自己钻到了那织布机的房间,认真的打量起了这一切。只是等他觉得自己站了许久后,这才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瞧这些有什么用,他的这些可都是一窍不通呀。
之后的事,进展的很是顺利,因为有玲珑的发话,再加上那林大夫也有几分真材实学,等药材到了,玲珑瞧过都是些极好的药材,这才给了柳常氏:
“夫人能研究出这般有大功德的机器,当为不世之功,如今我留下些许银两略表敬意,这些药请夫人早日服用,早日康复。”
玲珑一边说着,一边将之前准备方,便花用的银两全部取出放在了桌上,然后瞧着一旁小小的虎子,沉吟了一番:
“虎子如今年纪尚幼,煎药之事,恐他担不起来,夫人若是不放心,可花银钱让大夫代劳。”
玲珑这番已经是考虑的极其妥帖,而柳常氏听着玲珑这番话压下心底那突然涌上来的激动,以及自己那有些不切实际的猜想,声音颤抖地应了一声:
“贵人放心,小妇人一定早日养好身子,早日为女官为国效劳!”
在柳常氏的千恩万谢之下,玲珑再三推去了柳常氏的相送,这才在虎子那懵懵懂懂的眼神中和他挥手告别。
等回宫之后,玲珑直接去了乌拉那拉氏的钟粹宫,就着今日一事和乌拉那拉氏详谈了些许,将自己对于纺织机的安排又说了不少。
等玲珑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之后,乌拉那拉氏才有些惊讶的掩住了嘴:
“原来皇上从那时候变早,已开始布局……这是如今,虽然京中的形式已经有所改变,可要到皇上所想要的那个地步,只怕还是极为不易的?”
任乌拉那拉氏再如何聪慧也想不到,原来皇上此前早就已经开始打起了,让女子成为顶起国家半边天的人物!
而如今纺织机的出现,让玲珑刚好就纺织机为切入点,将其推向于民间大众。
只要将纺织机推向民间大众,让其真真正正了解的纺织机可以带给他们的生活改变,那他们必然都舍不得再离开纺织机了!
乌拉那拉氏想这玲珑准备温水煮青蛙的法子,便忍不住在心里暗道皇上的谋算之深。
纺织机的生产力乌拉那拉氏今日已经算过,她回来算了之后又询问了公中曾经关于调查过宫外物价的文秀,才知道这宫外普通百姓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
一个大汉,每天出力去做那些力气活,一日才最多赚十文钱,可是这织布却是三百文有余啊!
这相当于一妇人便足以顶一个大汉一天的工作量,如此这般那将来何愁女子腰杆不硬?
乌拉那拉氏觉得之前皇上有一句话没有说错——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虽然他对于经济基础这词有一些不甚了解,但是经过玲珑讲解,他已经能大致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家里手中握着银子,往往都是掌握家中话语权的。而此前,赚钱的是男子。
而现在,女子便自己可以自力更生,甚至还可以养着孩子……
试问,真的拥有了这样能力的女子,还真的愿意为了取悦男子将自己继续在禁锢在后宅之中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而不可否认,当玲珑提起这事后描绘出的宏伟蓝图,让乌拉那拉氏这个皇后都忍不住有些心折。
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可她更是一个女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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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有了玲珑的帮助, 柳常氏不出十日便已经安然来到了皇宫。
因着此前玲珑所画的宏图太过美好,让乌拉那拉氏一直着人在宫外盯着。
所以在柳常氏还有些忐忑的到皇宫门外之时,便已经被乌拉那拉氏准备好的人引了进来。
柳常氏被接引的人引到皇宫的时候, 才觉得心头的那一块巨石悄然落下,而自己此前的那个猜想也让她更无比确定起来。
而这一个猜想,在柳常氏看着穿着常服,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的乌拉那拉氏时,彻底落到了实处。
“小,小妇人, 参,参加皇后娘娘……”
“多日不见, 夫人倒是生疏起来了。”
乌拉那拉氏叫了起后又温和的赐了坐, 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很快便驱散了柳常氏心中的不安。
“小妇人只是一直太过惊讶, 还请皇后娘娘莫要见怪。”
柳常氏稳了稳心神, 随后垂下了眼眸,恭敬地说,这只是言辞之间还是略有些拘谨。
而乌拉那拉氏瞧着柳常氏这般, 淡笑不语, 随后便又和她拉起了家常:
“以夫人之聪慧, 如何能猜不出本宫与皇上的身份?对了,虎子今日为何不曾来?那日弘晖和弘昀回来后, 还在马车上一直念叨呢。”
柳常氏听到乌拉那拉氏提起自己的儿子,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慈爱之色:
“小妇人今日进京心中还有些不确定,没想到竟真是遇到了皇后娘娘。
至于虎子,如今被小妇人留在了村里,此前虎子也一直在家里念的两位阿哥呢。”
柳常氏笑意吟吟的说着, 随后又不着痕迹的捧了捧乌拉那拉氏:
“不过,小妇人倒是没想到皇后娘娘您如今事务繁忙,还能惦记两个孩子的想法,如此慈母之心,令小妇人钦佩。”
柳常氏的话,让乌拉那拉氏神情一凝,随后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本宫如今这般全赖皇上往日赐教,这小孩子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而虎子的品性本宫瞧着极好。
日后夫人若入宫为女官,届时可带虎子一同来,也好为弘晖弘昀寻
个玩伴。”
皇子阿哥的玩伴,那未来的前途必将是不可限量啊。
而柳常氏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顿,随后看着乌拉那拉氏那一脸诚挚的表情,缓缓吐出一口气行了一个大礼:
“小妇人谢皇后娘娘恩典,皇后娘娘大恩大德,小妇人没齿难忘!”
乌拉那拉氏瞧着柳常氏和自己交谈越来越放得开,身上那种不同于寻常人的气质也渐渐绽放开来,如同一朵悠然绽放的水仙花。
只是,乌拉那拉氏此刻也不愿意去考虑一个农妇身上如何会有这般不合常理的气质,只是她对于柳常氏所说的一些点子愈发的感兴趣起来。
柳常氏能凭借自己所思所想改进的纺织机让其成为让皇上都称赞的稀世珍宝,便足以证明此人有不俗的才华。
只是越和她交谈,便于发现这女子当真是一个有绝世才华之人,她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而正是这般,乌拉那拉氏才明白,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可以做出改造纺织机的功绩。
钟粹宫,乌拉那拉氏与柳常氏相谈甚欢,很快柳常氏便放松了心神,决定入后宫为女官。
而柳常氏的授官,自是仿照着前朝,因为前朝有文大成所在的奇计司,而柳常氏也是以工巧发明而入玲珑的眼,自然也是被授予奇计司一职。
只不过,玲珑此前也没想到能这么快挖掘出一个这般的女子,针对奇计司的考题并不曾出,所以柳常氏只是暂时挂了一个奇计司的名头,具体的官职并不曾确定。
可纺织机的功绩,即便让她成为奇计司的司长,也已尽数足够了。
而且,有了奇计司的名头之后,她日后去户部借款研究也会更为便利。
……
钟粹宫发生的事,玲珑一时倒不曾知晓,而今日玲珑忙完的早,又想着之前去那座小村庄的时候,弘昀瞧着弘晖和乌拉那拉氏母子亲密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可怜巴巴,便也决定去阿哥所瞧一瞧弘昀。
却没想到,苏培盛着人打听后才知道弘昀下了学便被齐妃叫去,玲珑沉吟了一下,便去了齐妃的延禧宫。
只是,大概是因为上一次在
钮祜禄氏那里发现了意外之喜后,如今玲珑去妃嫔的宫里,越来越不爱着人通报,这会儿也是悄没声儿的去了延禧宫。
而如今又是白日,延禧宫的宫门并不曾落锁,玲珑悄悄的进去时,只有守门正打盹的小太监瞧见了吓得小太监一个机灵,当即便跪下想请罪:
“皇皇上,奴才,奴才……”
“噤声。”
玲珑淡淡一句话,便让小太监都是住了口,而后目不斜视地进了延禧宫,这玩忽职守的太监之后自有人处置。
而现在她倒是想瞧瞧自己这次突然来延禧宫,齐妃可会如钮祜禄氏那般给自己一个惊喜。
只是今日玲珑来的不巧,齐妃这会儿刚刚午歇下,而弘昀因为如今暑气过剩,所以午后的武课便被挪到了傍晚,便在齐妃宫里多逗留了些时辰。
只是到底是小孩子精力旺盛,即便是不午歇也精力足够。
而这会儿延禧宫的大殿里,齐妃膝下的二公主诺敏正和弘昀在正殿里玩。
诺敏比弘昀还要长几岁,弘昀当称一句姐姐。
齐妃向来是贯彻着女孩子要娇养的方针,对于诺敏格外的骄纵,再加上齐妃本就对诺敏心存愧疚,所以回来后更是可劲儿的惯着孩子。
而这会儿即使诺敏瞧着比弘昀高了一头,但是却没有一点爱幼之心,仗着自己如今发育的早,身高腿长和弘昀玩起游戏来更是没有半点相让。
玲珑倒是不曾见过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二女儿,便在殿外一直定定的看着。
而就在这时,两个人似乎玩得太过忘我,随后,在玲珑的注视下,诺敏手臂一抬,便将齐妃置于不远处的一个摆件给撞的掉到了地上。
那摆件乃是瓷器所作,掉落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这时守在不远处的宫女,才有些无措的说道:
“这这可是娘娘最喜欢的汝窑瓷器,还是当初潜邸时皇上赏给娘娘的……”
诺敏听了那宫女话,瞬间脸色一白,她虽然在皇阿玛登基为皇上后,久不曾见过,可是宫里的孩子都知道皇阿玛对于他们的重要性,这既是额娘最喜欢的瓷器,
又是皇阿玛所赏,只怕自己这一顿责罚要逃不过了。
可诺敏向来被娇养的厉害,如何愿意甘心受罚着?
她抬眼瞥了一眼那宫女,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弟弟眼珠子转了转。
如今此处只有他们三人,自己撞掉瓷器的事,也就只有他们知道。
诺敏这么一想,瞬间会眼眶红了,起来看着弘昀,装作几欲垂泪的模样:
“弟弟,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这瓷器额娘这么喜欢,等一会额娘醒了一定要罚我的,我我好怕……”
不是诺敏不想嫁祸源那宫女,而是如果那宫女顶包的话只怕要被齐妃送进慎刑司!
那慎刑司可是宫里宫女太监最害怕去的地方,难保他不会将实情说出来。
弘昀虽然如今经常在阿哥所呆着,和自己的姐姐接触少。
可是自他没有从齐妃院中挪出来的时候,姐姐也是他最亲近的亲人之一,何况刚才姐姐也是为陪自己玩,所以弘昀这会儿胸膛一挺,小脸绷得紧紧的:
“姐姐不怕,我会帮姐姐给额娘求情的!”
诺敏:……
她才不是这个意思呢!
“不,弟弟是男孩子,额娘对你寄予厚望一定是不舍得罚你的,弟弟也最喜欢姐姐对不对?那弟弟可以帮帮姐姐吗?”
弘昀本来之前就因为奶嬷嬷的欺凌,对这种事格外的敏感,瞧着诺敏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不忍,可对于姐姐言语间的试探,终究是抿了抿唇:
“那么,姐姐想要我怎么帮你呢?”
诺敏瞧着弘昀半晌不准备接自己话的模样,不由有些懊恼。
她这弟弟不是向来被额娘挂在口边的聪慧吗?
自己都把话说的这么明了,他怎么还不明白?
“弟弟说这话,可是不愿意帮姐姐了?”
弘昀瞧着诺敏答非所问的模样,不由微微一怔。
而这时候方才瓷器碎裂的声音已经惊醒了齐妃,这会儿齐妃已经穿好了衣裳,自寝殿走了出来:
“怎么这是,吵吵嚷嚷的?”
齐妃一边走一边说着,只是等她到了正殿瞧这一地狼藉的瓷片,看着
站在瓷片旁的三人不由拧起了眉头:
“这是……这是本宫二十岁生辰时皇上送给本宫的汝窑美人瓷?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