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第19章 十九颗青桃 褚老师。
褚柏舟的这种不适应在吃饭时到达了顶峰。
虽然往日应时今就足够“服务周到”, 可今天她却“殷勤更甚”。
“给。”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褚柏舟碗里出现的糖醋排骨。
他看向为自己将菜夹进碗的应时今,见她对自己笑的一脸讨好。
“快吃呀。”应时今双眼晶亮的望着他。
从上餐桌开始就是这样, 他都不用动筷子,只要眼神望去哪个方向, 下一刻那道菜就会出现在他的碗中。
褚柏舟放下筷子:“说吧, 什么事?”
做成这样, 傻子都知道她是有事求自己了。
更何况这个家里只有她是个傻的。
应时今装模作样端起碗筷:“先吃饭,先吃饭。”
褚柏舟肃着一张脸,靠在椅背上, 一副她不说, 自己就不再动筷的模样。
应时今求助的望向姜迎夏。
她们商量的是饭后褚柏舟做功课的时候, 由应时今端水果给他送进去, 看到他的书本后“不经意”的提一句。
这饭还没吃完呢, 褚柏舟就发现不对劲了......
姜迎夏用胳膊肘撞撞她,示意别犹豫了,就趁着这个机会提吧。
应时今清了清嗓子:“那个,褚柏舟……”她飞快的看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咽了咽口水, 语速很快的一口气说道,“我可以借你的书看看吗?”
“就这?”褚柏舟心里刷过满屏弹幕——就这?就这?
那当然不仅仅就是这样的。
应时今见他对借书的反应不大,心里希望的小火苗变大了一点:“那……可不可以请你再帮我划一下入学考试的重点范围?”
褚柏舟挑眉看她:“那需不需要再帮你补习一下功课?”
应时今立即兴奋的点头,紧跟着又加了一句:“如果不打搅你学习的话。”
“借书给你,帮你划重点, 再给你补习?”他话说的很慢,讲话时直直看向应时今,每说一项就见小豆芽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他笑了一下, 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又重新拿起筷子,津津有味的吃起了排骨。
徒留等待回复的应时今呆愣在一旁。
感觉到袖子被拽动,应时今回头,就看见姜迎夏疯狂对自己挤眉弄眼。
她有点不懂。
姜迎夏着急的小声在她耳边提示:“继续啊。”
“继续?”
“笨蛋,他没拒绝啊,快点快点,继续伺候那个大老爷。”
“哦……哦!”应时今反应过来,立刻又当起了“布菜丫头”。
等吃完饭,姜迎夏见应时今还要收拾桌子,连忙推了一下她:“快去跟着他啊。再接再厉,一定能成功的。”
她说着还握拳给应时今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应时今呆呆的学她,也握拳比划了一下:“加油。”
说罢就急急忙忙去找褚柏舟了。听到卫生间里有动静,虽然十分不好意思,可她还是拿了擦手巾乖巧等候再门口。
褚柏舟上完厕所出来就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吓了一跳:“你干嘛?”
少年被吓的朝后跳了一大步,看清面前的人,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凶巴巴的。
应时今双手递上擦手巾:“给。”
褚柏舟接过:“就这么想让我教你啊?”
应时今红着脸,却毫不掩饰的重重点头:“我想分到好一点的班级。”
褚柏舟将擦手巾往她怀里一扔:“跟上。”
应时今知道他总算是应下了,开心到跳起来:“谢谢,谢谢。”
褚柏舟听到身后的动静,嘴角悄悄勾起,却头也不回的插着兜朝前走,一副冷淡模样。
他的书都收捡的十分整洁,从小到大的书本按照秩序整齐码放在书柜中,很容易就抽出其中几本:“你先拿回去看。”
“还有高一的?”应时今愣了一下,都还没学过呢。
“考试内容会涉及到一些。”褚柏舟讲起学习来少了平日里的桀骜不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不自觉就信服。
应时今听得连连点头。
褚柏舟见她一副完全听从自己交代的乖顺模样,心里怪满意的。
还知道尊师重道,让他这个老师当的还挺有成就感。
当然,心里满意是一回事,褚老师面子上还是要绷住的,一脸严肃的和应同学交代:“下午好好复习初三数学,我回来抽查。”
应同学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闻言十分郑重的应答:“我一定好好复习。”
褚柏舟课还没讲一节,派头却拿捏住了十成十,闻言轻轻颔首,接着摆摆手,像坐在办公室里的班主任一样,示意这位同学出去。
应时今十分有眼色:“那我先出去了。”
褚柏舟点点头,却在她要将门带上时出声:“晚上吃藕带。”
应时今原本对两人突然转变的“师生”还有点不适应,听到这句话,却突然如释重负。
她笑着应道:“好。”
“怎么样?怎么样?”姜迎夏见她回来,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追问,“答应给你补课了吗?”
应时今点点头:“同意了。”
“太好了。”姜迎夏兴奋的抱住她跳起来,“这下你肯定没问题了,一定能分到好班。”
应时今有点忐忑,又有点不自信:“这都说不准呢,都要靠成绩说话的。”
“放心吧,有柏舟哥帮你,肯定没问题的。”鉴于褚柏舟是远近闻名的别人家孩子,不仅仅是他们公安大院,就连隔壁的法院和检察院家属院加起来,对他来说也没有一个能打的对手。
他简直是附近几条街所有同龄人的噩梦。
所以姜迎夏对应时今成绩的提高有着蜜汁自信。
应时今被她这种态度感染,也卸下了心理负担。
晚上,应时今早早将书房擦的干干净净,还给褚柏舟冲了杯热牛奶。
褚柏舟进来往凳子里一坐,十分有范儿的朝应时今扬扬下巴:“下午复习到哪了?”
应时今连忙把书摊在他面前要给他翻。
他摆摆手:“直接说第几单元。”
应时今有点半信半疑,他都上高三了,还能记得初三内容是第几单元?
可褚老师都发话了,她作为学生自然只能听从:“看了四个单元。”
褚柏舟点点头,从一旁的优化试卷中抽出一张,拿着笔快速在整张卷面中划了几下,递给她:“四十分钟,把画勾的全做完。”
说罢他就不再多言,拿起自己的竞赛题迅速勾选起来。
应时今迅速浏览了一遍手中的试卷,惊奇的发现他圈出的题目不多不少,刚好将前四个单元的内容全都涵盖进去了。
下意识震惊的看向他。
褚柏舟自然感觉到了她钦佩的视线,却头也不抬,好像在埋头解题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得意的上了天。
不枉他今天中午在应时今离开房间后,连午觉都没睡,撑着眼皮将初三的笔记本翻了一遍。
看看,这手一露,小豆芽菜当场被震慑住了吧。
应时今不知其中缘由,只当自己确实遇上过目不忘的天才了,看向褚柏舟的目光更加虔诚了,只差在家里摆个香案供奉这尊学神了。
褚柏舟中午没休息,这会困的眼皮直打架,一手支棱着下巴,强撑着精神看了两页书,就再也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应时今拿橡皮的时候,稍一抬头就看到偷偷在掺瞌睡的少年。
他一只手撑着头,即便是这么高难度的睡姿,也依旧规规矩矩,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闭合的眼睑敛住了他锋利的眉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要比醒着时柔和许多。
他的鼻梁很高挺,嘴唇有些薄削,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的睫毛很长,还有些微微上翘。
应时今原本只是要拿橡皮,可这会儿却看着他发起了呆。
不知为何,之前姜迎夏的话突然就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高中部有好多人给他递情书。
彼时她只当是以讹传讹,没有入耳。
可此刻她却无比确信姜迎夏说的是真的。
他又高又帅,成绩也很好,应当是很受欢迎的。
这样想着,应时今瞬间回神,也不发呆了,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试卷,敲敲自己脑门,低声说自己“走什么神呢”。
褚柏舟头重重朝下点了一下,瞬间清醒,一睁眼就看见应时今自己敲自己脑袋:……
他圈的题很难吗?怎么都开始自虐了?
于是等到应时今交卷的时候,他难得态度放的缓和:“你很久没看书了,就算不会也很正常,有个慢慢捡起来的过程。”
应时今原本以为他会很严厉的判卷,然后批评自己这么简单的题也能做错,哪知卷子都还没改呢,他就劈头盖脸的先安慰了自己一通,弄得她心里忐忑不安极了——
是不是我错的太多,他在提前给我做心理建设?
褚柏舟想着她做题做的都“自残”了,对这份试卷的正确率已经不抱希望。
哪知一路批改下去,基本全部答对,只有两道题计算的时候有点小瑕疵。
他改完有些无言——这不是都会做吗?难道敲头真的有奇效?
应时今看不见他批改出来的成绩,看着他一脸无言的表现,心里的忐忑更甚——
不会一道题都没算对吧?
这样不抱任何希望的心理下,当看到自己只算错了两个大题的小问时,应时今简直要开心的跳起来:“谢谢你,褚柏舟。”
褚柏舟原本看着她兴奋的模样,眼睛里也含了些笑意,可听见她对自己直呼其名,一张俊脸瞬间拉长:“你喊我什么?”
“褚柏舟?”应时今试探喊道。
“你再好好想想。”褚柏舟斜靠在桌子上,双手抱臂,冷笑一下。
“柏舟?”她声音小小的,也不敢看他,只觉得舌尖有些发烫。
褚柏舟不满,直接指正:“没规矩,喊褚老师。”
应时今:???
第20章 二十颗青桃 别瞎想。
月明星稀, 屋子里为了透气只关了纱窗,晚风轻扬,吹来一阵阵香樟木香。
鼓动的窗帘下, 是少女通红的脸颊和无措的表情。
褚柏舟来了兴致,挑眉望她:“怎么, 我不够格?”
他自然知道少女只是一贯的害羞, 可见她这种情态, 一贯不爱和人多做接触的他,就是一反常态的想要逗她,恶劣又幼稚, 根本不像他。
应时今自然是不禁逗的, 她呆愣的看了他半响, 就在褚柏舟暗自揣测她是会告饶, 还是会乖乖顺从的喊他老师时, 她竟然扭头跑了。
这招实在出人意料,以至于褚柏舟看着瞬间合上的书房门,怔愣在当场。
姜迎夏见应时今进屋时脸色泛红,就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应时今是不会撒谎的,她又不知道怎么应对褚柏舟的要求, 所以犹豫之下,咬咬牙还是将刚刚书房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姜迎夏。
此时看着她不可思议的神情,应时今越发无措。
现在回想,她也觉得自己逃跑的这个行为十分莫名。
“完了,他肯定会生我气的, 明天肯定不会给我补课了。”应时今十分懊恼。
姜迎夏安慰他:“他应该不会那么小肚鸡肠吧。”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不过以后懒得再理你倒是很有可能。”
应时今:……
谢谢, 虽然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带着即将失去“褚老师”的忧心,应时今这晚睡得十分不安稳,梦里褚柏舟拿着她全都答错的试卷一脸冷酷对她道:“你太笨了,别再浪费我时间了,出去。”
应时今是被这个噩梦吓醒的。
这导致第二天一早,褚柏舟顶着乱糟糟的鸟窝头,睡眼惺忪开门时,一下被站在门口的应时今吓醒,用尽毕生自制力才没有叫出声,只是在看清是她后,恼怒的喊她名字:“应时今!”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应时今带着从噩梦中惊醒的惶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原本因为被惊吓十分不痛快的褚柏舟,看到她这副模样,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没有,你别多想。”
应时今什么都没有,她只会用一种笨拙的示好方式:“那你早上想吃什么?”
“啊,那什么,随便。”少年不自在的说罢,便急匆匆进了卫生间。
虽然没从应时今嘴里听到“褚老师”这个称呼,褚柏舟给她补了半个月的课,却颇有“老师”的责任感,入学这天,他看起来脸色比以往更加紧绷。
“别紧张,给你划的重点肯定没问题。”高三早自习时间要比高一早半小时,他临出门前,看着抱着自己的包,乖巧站在玄关处的应时今,难得缓和语气,拐弯抹角的给她打气。
应时今却没get到,她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我没考好,你会嫌我给你丢人吗?”
伴随着她的成长,她实在是听过太多次这种话。
小时候她人小手小,家务活做的不利索,会被骂给家里丢人。
再大一点,因为穿的破破烂烂,被同学欺负,回家委屈的告诉爸妈,也是会被骂给家里丢人。
冬天里,烧热水费时费力,只有哥哥和弟弟可以每周都洗热水澡,她的头发打了结,被老师点名批评,放学回家哭着问她能不能洗个澡,同样会被骂给家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