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待熟时——章岑
时间:2021-02-20 09:24:32

  还算有眼色,知道谁是大小王。
  三人到达殡仪馆时,褚琛正在接待过来的亲朋好友。
  见到三个孩子,他立刻将招待的事交给手下,自己走过去,关怀的看着姜迎夏:“迎夏,身体还难受吗?”
  姜迎夏摇摇头:“干爸,我想去见见爸爸妈妈。”
  “好。”褚琛带着她进去里面。
  应时今还想跟着,褚柏舟直接长腿一迈,拦在她面前:“给她留点私人空间。”
  “哦。”应时今不甘不愿,却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只能悻悻停下脚步。
  接着她就像个“望夫石”一样,站在原地,伸长脖子往看向大门,企图在姜迎夏出来的第一时间看到她。
  褚柏舟见她这恨不能一直黏在姜迎夏身上的模样,十分怀疑,等过两天迎夏缓了过来,不用再让人陪了,这颗小豆芽会不会上演一出应姜女哭长城。
 
 
第7章 七颗青桃   “我……是我敲的门。”……
  庭北省公安厅下了指示,姜山被评为了烈士。江城市公安局将在三日后为他举办丧事。
  大人们都在加班,又不放心姜迎夏,应时今这个自告奋勇又异常尽责小田螺就派上了大用场。
  “我晚上陪你睡,可以吗?”应时今被褚柏舟用眼神示意,立即站在客卧门口,望着屋里正在擦头发的姜迎夏,小声询问。
  褚柏舟见这小豆芽没什么底气的说话态度,十分无言。走到她身边,对着屋内的少女道:“家里就只有一个客房,你们两个挤一挤。”
  十分怕姜迎夏晚上一个人呆着想不开,应时今听到他的话立刻点头如捣蒜,还拍着平板的胸脯保证:“我睡觉很安静的,不打呼。”
  “要不我还是回家睡吧。”姜迎夏想了想道。
  “那我去你家。”“那她去你家。”
  异口同声的褚柏舟和应时今看了对方一眼,又十分有默契转过头去同时看向姜迎夏,再次同时开口——
  “我和她/他单独住一起不方便。”
  姜迎夏无言的看着好像在唱双簧的两人,无奈放弃:“那不折腾了,就睡这吧。”
  应时今立刻露出笑容,小跑进客卧,“砰”的一声关上门,十分没良心的把刚刚还在同一阵线的战友关在门外。
  褚柏舟看着直直在自己眼前碰上的门,抿了抿唇,转身回了房间。
  应时今身上宽大到明显不合身的老旧衣服,随着她朝床边走的脚步还在打晃。姜迎夏看到:“你穿成这样睡觉,不难受吗?”
  应时今摇摇头:“我习惯了。”
  昨天她穿的那身衣服已经晾干了,今天洗完澡就换了回来。她从小到大都习惯了捡大人的衣服穿,布料质量和褚柏舟的比起来要粗糙很多。
  她看了看姜迎夏短袖外露出的一截手臂,愁的脸皱成一团,女孩儿和她不一样,皮肤白白嫩嫩,一看就知道是被家人宝贝着长大的。
  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不小心碰到,这些劣质布料应该会把她蹭醒吧。
  应时今想了想,也不上床了。
  她不会撒谎,可又不想让姜迎夏多想,就只能支支吾吾红着脸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其实我睡觉不老实,我就是……就是怕褚柏舟,所以想和你呆在一个房间。”
  好不容易磕磕巴巴说完,她立刻道:“你睡床吧,我打地铺就行。”
  经过几日阴雨,今天江城重新放晴,气温变回熟悉的火炉,她将就着在地上睡一晚也不碍事。
  就是说这话的时候,把莫须有的黑锅扔给了褚柏舟时,她脑中会浮现出少年冰冷又带点不耐烦的神色,说起话来十分心虚。
  姜迎夏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见她这提起褚柏舟就害怕的模样,悲伤了一整天的神色也不由得跟着好转,还很赞同的点点头:“他看起来是挺凶的。”
  随后拍了拍空出了一边的床位:“别睡地上了,你不是要看着我嘛,睡在地上,什么都看不见,我要是做了什么,你怎么发现?”
  应时今被她这样直截了当的摊开来说,顿时紧张摇头,手也摆的很厉害:“不是的,我不是,不是要……”
  她心里慌张,又怕姜迎夏生气,还很不会撒谎,大脑空白之下,说不出个所以然。
  姜迎夏却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你们担心我像我妈那样做傻事嘛。”
  她说完,专注的看向应时今:“我爸爸那天,走的痛苦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件事。今天她一直不讲话,可外界发生了什么她都知道。大家的谈话她也听进了心里,知道应时今就是她爸爸救出来的人。
  姜迎夏问这问题时,明明神色里只有好奇和认真,应时今却读出了她整个人充溢着的悲伤。
  她不自觉上前一步,坐在了床边,又细又小还粗糙的有很多茧的手覆在了姜迎夏的手背上:“对不起,我没看到。”
  她说这话时十分愧疚,觉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难过的垂下了头:“我是褚警官从王虎家里救出来的,没看到姜警官,他当时带队去追击人贩子了。”
  她身上的衣服实在松垮,又是个圆领的,随着她的动作,朝下溜了一大截,露出了她满是淤青的肩头。
  姜迎夏顾不上对她的话失望,睁大眼看着那些伤痕,又反手捉住她握着自己的手,将空荡荡放衣袖推上去。
  她做着和上午褚柏舟一样的动作,不同的是应时今虽然身体僵直,却任由她施为,还咬牙止住自己下意识想抽出手的反应。
  在她眼中,只要姜迎夏愿意,自己这条命都可以赔给她的,让她碰碰自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她看到姜迎夏愣愣的望着自己遍布疤痕的胳膊,故作轻松道:“其实挺丑的是不是?”
  “这都是那些人打的吗?”姜迎夏颤抖着嗓子问。
  应时今迟疑的点了点头,垂下眼睑掩住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
  姜迎夏从小在公安大院长大,最大的烦恼就是爸爸太忙了常常不回家,在同龄人身上见过的最重的伤痕,也不过是褚柏舟小时候被-干爸用皮带抽肿的后背。
  她觉得那已经是小孩被打的极限了,直到见到了应时今露出的一小截胳膊。
  “其他地方呢?我能看吗?”姜迎夏犹豫的问着。
  应时今咬了咬下唇,点点头:“可以的。”
  她一点都不设防的脱下衣服,将上半身完整而清晰的展露在她面前。
  她的身体上面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新伤与旧伤交叠,有些结痂的地方因为今天摔倒,伤口又裂开,有血丝冒了出来。
  姜迎夏看着看着就眼眶发热,眼圈泛红的伸出指尖,轻轻触了块青肿。
  应时今疼的瑟缩了一下,却立即扭头看着她解释:“有点痒。”
  姜迎夏鼻尖抽了抽,带着浓重的鼻音:“还好我爸爸把你们救出来了,他做的对。”
  “迎夏。”满目钦佩的看着她,“姜警官是个英雄。”
  姜迎夏胡乱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重重点头“嗯”了一声,随后连忙跳下床往外冲。
  “你去哪?”应时今没忘记自己的“工作”,慌张的问。
  她想立即追上去,却看到床上的衣服,反应过来自己还光着上半身,连忙套上衣服,动作粗鲁,蹭到了伤口,却顾不上疼,立刻跟着跑出门。
  可她动作慢了一步,那头姜迎夏砰砰拍响褚柏舟的门:“哥——”
  应时今吓得赶快过去拉她:“他睡觉不让人吵的。”
  话音刚落,里面的少年已经臭着一张脸把门拉开了。
  应时今见他脸色实在差,怕他火起骂姜迎夏,连忙上前一步挡住她,像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张开双臂将少女牢牢护在身后:“我……是我敲的门。”
  说这话时她连看都不敢看褚柏舟,眼睛紧紧闭住,眼皮还在颤抖,明明怕的要死,却还强撑出一副“事情就是我做的,要杀要剐都随你”的模样。
  褚柏舟想着刚刚门外传来喊自己“哥”的声音,再看这颗小豆芽傻乎乎要顶下明显不属于她的包,整暇以待的抱臂斜靠在门框上:“找我做什么?”
  对啊,我找他做什么呢?
  应时今一下就卡了壳。
  被她护在身后的姜迎夏,看着褚柏舟眼底玩味儿的表情,十分想捂脸。
  虽然很感动应时今冲在前头保护自己,却也不忍直视她明显被褚柏舟摆弄着玩儿的模样。
  见应时今急出了一脑门汗,姜迎夏从她张开的胳膊下,伸出脑袋:“哥,麻烦拿一下医药箱,时今受伤了。”
  褚柏舟皱眉:“药膏不是已经给你了?”
  应时今伸手推着姜迎夏的头,把她塞回身后,硬着头皮道:“不够用吧。”
  不够就不够,还不够用吧。
  褚柏舟无奈的看着她,撒谎都不会撒,还学人充英雄,自己跟个小傻子计较什么呢?
  “让开。”他对堵在门口的小傻子道。
  “啊?”应时今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说要拿药?”褚柏舟满脸写着不耐烦,“还有什么要的,一起说了,快点。”
  应时今下意识要摇头,却刚刚动了一下就生生止住了动作,看向身后的姜迎夏,小声问她:“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姜迎夏:“我带她下去拿两件衣服。”
  “麻烦。”褚柏舟打量了一眼应时今身上破布麻袋一样的衣服,率先走到门口,“走了。”
  姜迎夏立刻牵起应时今的手跟上。
  姜家就在褚家正下方,应时今被她握着手,十分不习惯,又害怕她回家难过:“不用拿衣服给我,我有的。”
  姜迎夏却摆摆手:“我这几天估计都不会回家了,得收拾点衣服穿。”
  应时今只得闭嘴不言,只是一直偷偷看她脸色,就怕她露出初见时那样,和整个世界都脱离的神情。
  一直到回了褚家,她被姜迎夏要求脱下衣服趴在床上抹药时,才没办法继续看她。
  姜迎夏轻轻帮她上药:“你别担心我了,我不会像我妈妈那样自杀的。”
  “我不是……”应时今立刻回头要解释。
  姜迎夏却伸手压下她肩膀,不让她起身回头:“你说得对,我爸爸是个英雄。英雄的小孩不可以自杀的,他会失望的。”
  随着她的话,应时今感觉到背后有几滴湿热落下。
  她不再乱动,只安安静静趴在床上,将头埋在枕头里,洇湿了枕巾。
 
 
第8章 八颗青桃   他怎么了?
  夏日昼长,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应时今就醒了。
  她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姜迎夏,轻手轻脚起床,为她掩上窗帘的缝隙,遮挡住偷偷溜进来的一缕阳光,这才光着脚走出门,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的将卧室门重新阖上。
  客厅墙壁上悬挂的时钟刚走到五点,应时今估摸着时间,快步走进厨房,淘了米用砂锅煮粥,又拿出昨天包好的包子,放在笼屉上,准备等粥快煮好时再热上。
  今天要举办姜警官的葬礼,昨晚姜迎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也一样,直到凌晨三四点才睡去,这会儿困顿的睁不开眼,连忙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褚柏舟习惯早起跑步,路过厨房时就看见应时今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门口,应当是准备看火,可这会儿她的小身板坐在上面,正一掺一掺的点头,小鸡啄米似的,明显是在打瞌睡。
  他看了眼时间,走向大门的脚步顿了顿,调转方向朝厨房走去。
  应时今要比他矮许多,平日里和他站在一起说话都要仰头看他,现在坐在小板凳上,才到他腰间,更像是个小朋友了。
  见她头都快要耷拉到地上,褚柏舟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蹲下-身捏住她没有几两肉的脸,一下拉扯了好长:“醒醒。”
  应时今被人碰到,立即一个哆嗦惊醒。
  罪魁祸首早已松开手,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站起身插着兜,居高临下的看她:“睡觉睡到厨房来了,想纵火啊?”
  应时今脸被揪的有些疼,细弱的手指揉揉脸 ,大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仰头看他:“你起床了啊?”
  褚柏舟见她睡眼惺忪,不自在的咳了一下道:“困成这样,回去再睡一会儿。”
  应时今晃晃悠悠的摇摇脑袋,让人看到不禁会担心她纤细的脖颈会不会扭到。
  “我不困,你去跑步吧,回来就能吃早饭了。”她想了想,像个不放心的小管家婆一样交代,“今天早点回来吧,要早点去灵堂。”
  褚柏舟闻着屋内弥漫的米香,想着这几日家里都有人准备好饭菜等待,一张冷脸端不下去,酷酷的“嗯”了一声,不再多言,朝玄关走去。
  可刚打开门还没出去,就听到应时今的呼喊:“等一下。”
  褚柏舟出门的脚步立刻应声停下,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是“耽误我时间,你好烦”的不耐。
  经过几日相处,应时今已经了解他性格了,对着他的冷脸一点都不以为意。抱着保温杯跑到他跟前,双手伸出递给他:“你别喝凉水,对身体不好。这是温的,不烫的。”
  褚柏舟定定看着她,觉得自己这两天是不是脾气太好了,惯的她都敢指挥自己了。
  应时今被他锐利的目光看的缩了缩,却执拗的把保温杯伸到他面前,固执的不收回去。
  褚柏舟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一贯如老鼠见了猫的小豆芽,今天没有姜迎夏在一旁壮胆子,竟然也敢这么胆大,学会和自己犟着坚持了。
  他挑了挑眉:“又不怕我了?”
  应时今感受着他周围的低气压:......那自然还是有点怕的。
  可经过几天的相处,她也知道他就是看着冷,说话不太中听,做起事来很是我行我素,脾气上来还很没有耐心......可一般情况下,他还是会讲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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