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精崽崽下山了——绾山系岭
时间:2021-02-21 09:27:36

  连菀冷道:“你给钱,立马安。”
  芙蕖真想给自己抽一嘴巴子,没事找事说的就是她。好的嘛,又要花一大笔钱。
  她赔笑道:“行啊。我等会亲自安排,请祖婆婆放心哈。”
  连菀:“早该这么做了。”
  芙蕖:“……”
  三清观道士宿舍。
  所有道士都谨遵观主命令回房休息。明日音乐会事关重大,不可有任何差池。
  唯有左侧第三间房门灯亮着,两个年长一点的道士陪着墨玉正站在下首聆听连菀教诲。
  连菀上下端量着墨玉。这小道士脸色惨白,精神恍惚,身子骨也看着瘦弱,确实是鬼祟爱侵占的对象。
  “你说你的唢呐会说话?”
  墨玉眉眼一跳,嘴唇又开始哆嗦起来。
  今天道观的符水帮他驱鬼做法后,人倒是清醒过来,眼神略微也能聚焦,只是听不得唢呐二字。
  手下人捧来那个成了精的唢呐。
  连菀只是瞥了一眼,便知道这东西干干净净。想必那鬼祟已经换了个地方藏匿。
  “他说什么?”
  墨玉垂下眸,红着眼圈咕哝道:“他嫌弃我吹得难听。让我滚开。”
  芙蕖当即炸了,“这里可是三清圣地。三清仙尊在此,还敢兴风作浪?!他当三清观是吃素的吗?”
  连菀白了她一眼。
  芙蕖这才明白,三清观的道士可不就是吃素的。尼玛!
  “得了吧。灵气稀薄,三清仙尊早都不知道去哪里去修炼了,还顾得人间死活?”
  芙蕖啧啧两声,“对外还是要这么说的嘛。”不然信徒们哪会供奉贡品,虔诚礼拜?
  “你平日都去哪练习?!”
  墨玉旁边的道士替他回答。因为唢呐声音太过霸道,每每墨玉都只能去清月山后山练习。
  “晚上还是白天?”
  “多数是半夜,白天墨玉师弟还要念经做功课。”
  芙蕖捂嘴打了个哈欠,“姐姐,今日太晚,还要养精蓄锐为音乐会做准备。不如……”
  连菀:“这不是你半夜出去嗨的时候。那时候怎么不累?”
  芙蕖:“………………”
  不过确实太晚,连菀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她一个人拎着十二花瓣灯在三清观随意走着。
  三清观确实很大,从山下到山上,十来重院子,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藏匿鬼祟。
  连菀也不急,反正漫漫长夜她也不用睡觉,今日月光不错,刚好可以晒一晒。
  老君殿转门供奉太上老君,旁边站立的是他的仙童。
  连菀推门而进,先行烧香拜了三拜,而后默默许下宏愿:若能找回三个崽崽,她愿做善事百件,以积功德。
  另一边花蛇也是个夜里清醒的家伙,他一蹦一跳在各个院子里看似玩耍,实则搜寻。
  今天出事后,芙蕖带着他去查看监视器。莲花池上那团粉光,光芒四射,虽然看不清楚里面是何样貌,但这粉光和祖婆婆的粉光一模一样。且下山前,有人在妙莲观看到在风姨卷起的飞沙走石中三团光球缓缓落地,然后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种种迹象显示,三位师祖还活着,而且力量不小。
  一想起芙蕖那朵被快师祖们烧黑了的臭美大莲花,他就忍不住笑起来。
  不愧是他的师祖,和他一样讨厌芙蕖这个莲花精。
  他越发蹦跳地欢快,绕着楼梯一层层一会上一会下,无意间跑到了存放乐器的储藏室那一层。
  里面是明天音乐会乐队所需的器材。
  这种玩不转的东西他压根一点兴趣都没有。
  正准备走呢,忽然门内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叮里咣啷响作一团。尤其在幽静的黑夜显得格外炸耳。
  花蛇本身走路毫无声响,他默默靠近门,把耳朵贴上去。
  里面似乎还传来一个男人的咒骂声。
  “贱人!”
  “我,我掏心掏肺给你,你都不要!”
  这男人像是喝多了,调不成调,音不成音,说着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花蛇换了只耳朵贴过去。
  骂声消失,好像从未发生一样。
  他皱起眉头,正准备一脚踹进去看个清楚,忽然一声凄凉的唢呐声破空而出,差点把花蛇给吹到了阴曹地府。
  这是什么阴间音乐啊!简直要命。
  吹得虽然瘆人,但确实吹得很好。
  花蛇脸一沉,这不就是让墨玉中邪的鬼祟?!
  深更半夜,唢呐自吹!胆子可真大啊。
  声调越来越高,越来越蜿蜒,如诉如泣。
  奇怪的是,楼道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被这声音吵醒。
  花蛇胆子大,心想不过就是个鬼,还能比他这蛇妖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他狞笑着一脚踹开木门……黑暗中,他金黄瞳仁竖立,一眼看到那只金黄色碗口的唢呐正在空中翩翩飞舞,好似有人拿着它,正在激昂吹奏。
  只是唢呐下,一个人毛毛都没有。
  唢呐声骤然停顿,不过一秒,花蛇瞳仁上映出一团黑雾。
  黑雾扭曲舞动,像是吃了诸多冤魂恶鬼,发出阵阵恶臭味。
  花蛇:“…………”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冲来,黑雾倏然化作一只巨手狠狠抓住花蛇的脖颈……
  花蛇骤然觉得脖颈处被铁手禁锢,疼得他喘不过一口气。
  刚刚走出老君殿的连菀眉心一动,疾步朝后院跑去。
  黑雾一点点萦绕在花蛇的整个头颅,越来越浓,最后顺着他的嘴巴、鼻孔、耳朵钻进去……
  草草草!老子横行百年,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花蛇觉得神识已经在飘离,眸光一闪,巨大的蛇尾陡然翘起,呼啸着拍向黑雾。
  黑雾猝不及防被拍散开来,却又迅速聚集。
  “咯咯咯咯咯……”黑雾像是疯了一样,发出桀桀笑声。
  “原来是一条蛇!”
  “当我的宠物倒是不错。”
  “只可惜,我喜欢纯白的蛇,你这杂毛色我不喜欢!”
  花蛇气得蛇尾乱拍,艰难从喉咙里发出几个字:“你他妈才杂毛!”
  老鬼更嚣张了,黑雾骤然变得更加庞大,手脚多如牛毛,耀武扬威,得意非常。
  他几乎将整座房间笼罩,试图吃掉花蛇。
  就在这时,一道粉光直冲过来,灼热辉煌,直直照亮黑雾中的腌臜东西。
  数不清的腐烂的肢体,数十个溃洞的头颅,畸形恶心地组合在一起。
  暴露的这一霎,黑雾骤然消失,叽里呱啦呼啸着钻进窗户的缝隙,化作一阵阴风跑了。
  花蛇踉跄坠地,完全化作原形。
  他蜷缩着在地上疼得打滚。
  连菀转过身往外走。
  花蛇:“…………”
  不到两分钟,连菀拎着已经换好骚包丝绸睡衣的芙蕖来了。
  芙蕖的脸上还照着面膜,整个人处于暴走边缘。
  “干嘛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让我来看蛇扭动?扭得也太难看了吧。”
  花蛇:“…………”
  芙蕖听连菀说起方才那鬼祟又躲在新唢呐里,半夜鬼哭狼嚎,当场脸都绿了。
  “丢人!丢死人了!”
  堂堂三清观,玄明正道之地,竟然被孤魂野鬼闹得鸡犬不宁。
  连菀:“知道丢人就好。来,把你的莲露给花蛇三滴。”
  芙蕖立马警惕起来,合着大半夜把她揪过来一是为了怼她,二是要她出血。
  “前几天我刚给桃花楼的老头三滴莲露,就为了让你闻一闻那乌龙白桃糕,今天又要让我出三滴。”芙蕖急了,她珍藏的莲露总共就那么点儿库存,连菀就占了六滴。
  连菀垂眸给花蛇递过去一个眼神。
  花蛇秒懂,立马嗷嗷叫起来,蛇尾疯狂拍打,眼瞅着要把全道观的人都要被他吵醒。
  芙蕖头顿时两个大。这都造的什么孽?!每次委屈的都是她。
  连菀伸出手,“快点!”
  芙蕖气得鼻孔冒烟,又怕生气太多长皱纹,赶紧伸出手指按摩眼角。
  她连哼三声,从胸口掏出一个锦绣小囊,从里面倒出来一小白瓶,往手心一嗑……三滴晶莹剔透圆滚嘟嘟的莲露掉下来。
  连菀伸手去拿,芙蕖舍不得,往后一缩。
  连菀眉毛一挑,芙蕖快哭了,只得把三滴莲露给她。
  花蛇吞下莲露后,瞬间郁结在身体内的黑雾消融殆尽,连带着沾染着的恶臭都消失了。
  莲露不愧是清污祛病第一良药。
  芙蕖气过了头,终于想起一件事。
  她拿出手机,递过去给连菀看。
  “三清观附近一个小区今天突然来了一大群白鸽。”
  连菀看过去,小区的屋顶门口树上甚至地面都站满了咕咕咕咕叫的鸽子。
  “这是我养的。今天被要死的唢呐声给惊得全飞去出了。还好一只不少地飞回来。”
  “这小区看着眼熟啊。”
  芙蕖哦了一声,“咱们去过,就是向阳小区。”
  连菀看着她,芙蕖嘿嘿笑,“只能说有缘分哦。代替墨玉吹唢呐的也是他!”
  连菀:“…………”
  翌日早晨。
  陆折端着一杯咖啡,坐在阳台上盯着快要蔓过整个阳台防盗窗的凤梨草。
  仲春的阳光暖和无比,倾斜在阳台上,将半边凤梨草都照得金黄灿烂。
  他起身将咖啡放回客厅桌面,然后去卫生间拿喷壶。
  凤梨草内三个崽崽瑟瑟发抖。
  卷毛崽:“粑粑大清早盯着凤梨草看,我有种被脱光衣服的错觉。”
  红心崽:“我也是,我止不住地抖。粑粑的眼神好犀利。好像要把凤梨草拿去烧了似的。”
  妹妹崽:“你们多虑了。被粑粑的目光亲切注视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卷毛崽和红心崽面面相觑,妹妹的理解视总是如此与众不同。
  陆折装满了水,拎着水壶过来给凤梨草浇水。
  他一边喷,一边靠近仔细观察,试图从中发现什么异常。
  粑粑漂亮的五官在三个崽崽面前变大又变大……太可怕了!
  就连妹妹崽也忍不住抓住哥哥们的手,头顶上的小揪揪抖啊抖,脑海里一直预想那个画面:粑粑忽然一把扯开凤梨草,他们三个一脸懵逼地杵在那,然后呢?
  叫粑粑的话,粑粑会不会心脏病复发死掉!
  叫叔叔的话,粑粑会一脸懵逼然后心脏病复发死掉!
  或许他们三个可以一起隐身消失,粑粑可能会揉揉眼睛,然后去医院看眼科。
  卷毛崽:粑粑的眼睫毛可真长,想在上面荡秋千。
  红心崽:粑粑的鼻梁又高又挺,想在上面滑滑梯。
  妹妹崽要是知道两个哥哥内心的想法估计要当场气吐血。
  陆折的手指摩挲着凤梨草的表面,指甲稍微戳一下,表皮便渗出浓郁的青色液体出来。
  果然生命力强健!
  凤梨草像是一团巨大的胡须,根株从上垂下,看不到根,也不用土壤滋润,如果养它的人比较懒,挂在阳台上随意沾染露水雨水并能活……只是它涨势非常慢,慢得比老头子长胡子都要慢。
  陆折翻了半天也看不到任何异常,索性放弃。
  三个崽崽松了口气,然后又被亲爹浇了一脸的水。
  浇完花,陆折上去先去百佳培训班给喜宝再上了一节课。这小子别看调皮,已经能简单吹响树叶,不愧是钱指挥的儿子。他让老板帮他找了根通窍的秸秆,又端来一碗水,让喜宝吹水。
  喜宝刚开始瞧见秸秆时,还问这是什么东西。
  陆折费力解释了一番,他还是不能理解麦子这种东西为什么和面粉联系在一起。
  陆折随即放弃,教他把秸秆放进水中,用嘴吹秸秆,然后用鼻子吸气,练习肺活量,增强气息功力。
  喜宝第一次尝试直接把秸秆喷飞了,水溅了陆折一脸。
  陆折:“…………”
  他擦了擦脸,“哪天你能吹半个小时不停,就说明你把循环呼吸给学会了。”
  休息时,喜宝突然跑到他面前,胡乱朝他怀里丢了个东西,然后立马跑了。
  陆折猝不及防,一把抓住,拿起来一看,是一根星空棒棒糖。
  光灿无比,漂亮可爱。
  他抿了下唇,攥在手里,过了一会剥开塞进嘴里。
  三清观一年一度的道音音乐会在阴历二月二十五这天举行。选在这一天,因为这天也是太上老君道德天尊的生辰。
  三清观这天闭门谢客,仅请有邀请函的嘉宾入内。
  芙蕖今天穿了一身特别正经的银白道袍,看似普通,实则暗花绣法,低调奢华。
  她站在山门口,口喊无量天尊,迎接宾客。
  凡人走左边山门入内,坐在老君殿前拱桥左侧。精怪走右边山门入内,坐在老君殿前拱桥右侧。
  当然,在凡人眼里,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信众,并无差别。
  唯独精怪们目光如炬,一眼看出对方身份如何。
  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老头,半个小时前已经距离山门三百米,半个小时后才堪堪挪了十公分。
  芙蕖扶额,喊了个健壮小道士把老头给背了过来。
  老头吭吭哧哧从道士身上下来,缓缓挪动脑袋,脖子挪过来后,眼珠子才跟过来。
  “小芙,还是你孝顺!”老头说话也非常慢,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芙蕖非常耐心,等他说完,才低声问:“老乌龟,你从山里来我这里,走了几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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