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是能逃走,只是左边花蛇变为原身缠在她的腿边,右边陆折更可恶直接抱住了她的腰……
就这么愣了一下,一行人全稀里哗啦掉进了一个黑窟窿里。
“咳咳咳咳!”芙蕖被呛得一嘴的灰。
陆折惨白着脸抬起头发现连菀正脸色铁青地盯着他。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抱住连菀……赶紧松开,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
花蛇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变为人,陆折只顾着脸红压根没瞧见这一幕。
一行还未站稳,忽然瘆人的昏黄油灯骤亮,鼻息间萦绕着难闻的土腥子味。
脚下一条青石板路一路向前延伸,看不到端口。
忽然原先已经停止坠落的洞口又开始掉石块,伴随而来的是老鬼癫狂的声音,“都埋了!都埋了!”
石块像是千斤顶,砸下来全是坑。
芙蕖连忙躲闪,惊恐喊道:“走啊!”
这尼玛哪里是什么小鬼,分明是鬼王!
前面只有一条道,也是唯一的道,只得往前冲。
陆折紧紧跟在连菀后面往前跑,余光看到两旁的神龛里摇曳着青绿色的鬼火。
跨过两道门后,一行冲进一处墓室,中间摆放着一个硕大雕刻着朱红漆画的棺材。只是这棺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砸破了,棺材板被掀翻在地。
就在这时,墓室四方哐哐掉下四个方形石碑,堵住了四个去路。
陆折瞬时感到呼吸困难,幽闭空间让人不寒而栗。
老鬼不知道钻哪去了,一直不出现。
连菀瞧着这四面石碑,碑文上一笔一划全遵循汉字规矩,但组合在一起压根看不懂。
芙蕖急了,“我们是被困这里吗?”刚才那鬼祟故意让他们陷入地穴,还刮来石头让他们无处可逃。
连菀左右看了看,那鬼祟不会这么好心把他们赶进这处空无一物的墓室。
当务之急是赶进离开这里。
芙蕖:“走啊,我虽然修行不如你们,土遁还是能行。”
花蛇表示同意,等会万一山被这老鬼给搞塌了,那可就逃不及了。
陆折:土……土遁?是我知道的那个土遁吗?
连菀惆怅,这种情况怎么能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走。
她没动。
芙蕖使了个眼色,花蛇朝陆折努了努嘴,芙蕖哎呦一声。还有陆折这个人!着急得把他都给忘了!
陆折似乎明白什么,咬着唇,说:“没事。你们先走。出去后再想办法救我。实在……救不了,刚好这里有口棺材,我躺进去也挺方便。”
普通的语言,天大的委屈。
连菀四处查看,看有无其他方法。
就在这时,忽然从门缝下面刮来一阵风,只是这风比鬼祟善刮的阴风不同,带着十足的萧杀之气。
连菀眉心一动,果然风姨面带讥讽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陆折:“…………”这尼玛是咋进来的?
风姨冷冷看着这群家伙,“被一只鬼追的屁滚尿流,说出去都笑死人!”
她的话音刚落,方才还矗立在那里的四方石碑在嘎吱嘎吱声中,向上伸展直直顶住墓顶,向下戳地直直压在地面,墓室彻底变成有毫无缝隙的幽闭空间。
连陆折也看出来,这次好像真的把这里封死了。
风姨一愣,化作一团风,急急朝石碑冲过去,结果噗通一声狠狠撞了上去……头都撞晕了。
猝不及防,当场打脸。
芙蕖和花蛇差点笑喷。
风姨脸色难看极了,吼道:“你给我出来。你知道本仙是谁吗?”
她乃西风之神,所向披靡,想去哪就去哪,即便这石碑把这里封闭地完好,按理说她可以冲出去。
怎么会一头撞上去呢?!
实在想不明白。
风姨的吼声在墓室飘荡回转。
陆折的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这贱人明明是狗妖,还敢说自己是神?!
这时,忽然老鬼的声音在石碑后方响起。
“你们进了我的肚子,就别想逃出去!”
连菀脸色一沉,左右打量墓室。按理说,依照老鬼的本事压根不是她更不是风姨的对手。但这鬼狡诈至极,故意在音乐会上袭击陆折,然后引诱他们齐齐上了清月山。
按照他方才发疯时透露的消息,这鬼在清月山经营多年,早将整座山当做他诱捕孤魂野鬼的作案场地,而他的墓室则是他吸纳恶鬼魂魄的好地方。
也就是说……这座墓室压根就是这老鬼的嘴,这座山是老鬼的肚子。
“哎呀,我都流口水。我从没有吃过妖怪的元丹,想必吃了以后我能变得更强大,甚至化作人形。哈哈哈。”老鬼得意吼道。
风姨显然和连菀想到一起,双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迅即错开。
难怪风姨出不去,进了老鬼的肚子,如果他不张口,谁也出不去。
陆折明显感受到他们表情严肃起来。
芙蕖甚至慌得使劲拍击四方石碑,只发出锵锵声音,方碑连动都没有。
陆折这人,有时候很胆小,但有时候又很孤勇。
他曾经两次试图挡在连菀面前救她,第一次成功,刚刚在舞台下失败了,但他还想尝试第三次。
他大喊一声,像风姨一样直直冲向方碑。
花蛇扶额,显而易见的结果何必把自己撞得那么疼呢。
即便做了这鬼的食物,也好过先骨折再被吃吧。
连菀见陆折百折不挠地去冲石碑,嘴巴张了张,到底没劝。有时候确实得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结果,陆折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中从坚硬的石碑上冲了出去……冲到了碑外。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脚下的青石板路,这是刚才冲进墓室经过的路,路的另一边连着方才掉下来那个洞。若是沿着这条路走出去,再爬上去,就能回到三清观,回到太平的人间。
墓室内芙蕖和花蛇的声音传出来。
“小帅哥!你出去了吗?”
“陆施主!”
他们显然还不敢相信,但墓室内确实没有陆折的身影。
陆折赶紧又拍又喊说我在外面。
墓室内,芙蕖都快哭了。谁来告诉她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一个凡人能石遁?他们妖精不能?甚至连风姨这个疑似神仙也不可以?
连菀走到方碑前,伸出手,轻轻抚在石碑上。
石碑又黑又硬,看不出什么材质。
她抚摸上去,便瞧见整个手掌融在石碑里面,她一愣,往前又推了几分,手俨然出了石碑。
这石碑在风姨面前坚硬不可破,在她面前竟是幻境!
陆折正准备再冲进去呢,看见一只纤细小手从石碑里钻了出来。
是祖婆婆的手。他认得。
他又惊又喜,想都没想,上前一把握住连菀的手,然后使劲把她拽出来。
连菀猝不及防,直接撞进了陆折的怀里。
连菀:“…………”
陆折:“…………”
陆折看了看左右,确实是墓碑外面,怀里确实是温润如玉的祖婆婆。
我的天!我做了什么!他吓得赶紧松开连菀,往左转身,又往右转身,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连菀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事件以及诡异的场景。
在妙莲崖从未有谁敢在她面前放肆,更没谁敢对她动手动脚。
陆折是个例外。今天先是在舞台上一把拽住她的脚踝,而后落入墓室时又抱住她的腰,刚刚又把她拽进怀里……不如现在就把他杀了灭口,好过日后后悔!
陆折压根不知道连菀心里已经掠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他摸向石碑,发现他的手竟然视石碑为无物,直接按了进去。
连菀定了定心神,思索了一会说:“你先下山。”
陆折一愣,“你还要进去吗?”
墓室里就数芙蕖的嚎叫声最可怕,花蛇沉默不语,然后就是风姨的咒骂声。
连菀:“你赶紧走吧。”
说完,径直转身扑向石碑,咻的一下又钻了进去。
芙蕖瞧见连菀又回来了,激动地差点跪了。风姨气得快疯了,怕是在她被这鬼王吃下去之前先把她给杀了。
风姨呵呵笑,“你们妖怪也有好心肠?真是稀奇!”
连菀懒得理她,走过去仔细观察东向石碑,东方属震,其五行属木。她本体是旱莲花树,与东向融合。南方属离,五行属火,花蛇本性寒冰,修炼的元丹有压制火的能力。至于芙蕖嘛,北方属坎,五行属水,她这朵本事不太大的莲花勉强可以与西面石碑相融。
她看向风姨。西风凛冽,西方属兑,五行属金,其萧杀之气,与金之凌冽也刚好相融。
这鬼祟摆下八卦阵,想一口吃掉四颗元丹,真是太贪心了。却没想到这他们四个若是联手,立马可以破了他的阵。
她随手扬起一片花瓣,在空中显出一行字,同时嘘了一声。
花蛇和芙蕖立马明白,各自站到南面和北面的石碑。
风姨冷哼一声,“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要死一起死,挺好的。”
正说着呢,老鬼哈哈哈大笑起来,“别挣扎了!被我这老鬼吃掉也算你们的造化。待和我肚子里的其他游魂野鬼一起炼化,咱们就可以同体同声,化作同鬼啦。哈哈哈!”
风姨顿时脸色青黑。她什么地位?这老鬼又是什么渣滓?!竟然敢口出狂言!
她立马飞到西向石碑。
连菀勾起唇角,果然是走不出老鬼墓室的人!
只要进了老鬼的肚子里,除非心无旁怨,心无欲望的,才可让石碑为幻境,安然走出墓室。若像风姨这样,天天跟斗鸡眼似的,满肚子坏心肠,老鬼最喜欢吃她这种。
芙蕖也不用说了,已经沾染了尘世的恶俗,蝇营狗苟,天天想着怎么挣钱,贪念太盛,也走不出老鬼的嘴巴。
只是她没想到花蛇竟然也有隐藏的贪念。只是不知道他贪的是什么?!
四方站好,伸手拍至石碑上……光晕大盛,交汇相融。
老鬼愤恨道:“你们竟然敢破我的阵?!”
顿时黑雾凭空萦绕,伴随着是撕裂的鬼哭狼嚎,席卷而来。
原先还大盛的暖光立马被吃掉许多。
连菀脸色一沉,手中光亮更盛,将整座石碑笼罩。老鬼最怕她的光。
风姨像是和她比拼似的,不甘落后也加大萧杀风力,直直拍在石碑上……
芙蕖则吃力很多,原先交融在一起的光圈在她那边出现了撕裂,老鬼趁机扑过去。
“哈哈哈。放弃吧。到我的怀里来吧。让我们一起快乐地吃鬼,吃尽天下怨鬼。到时候连阎王爷都要在我面前跪服!”
老鬼嚣张大喊。
芙蕖喉间腥甜,往后踉跄一步,手掌脱离石碑。
连菀脸色一沉,忽然瞧见陆折竟从外面又冲了进来,一掌拍在北面石碑上……这傻子在干嘛?!!
萦绕在石碑上的黑雾立马顺着他的手指蹿上他的臂膀,掠上他的脖颈,而后进入他的鼻孔和耳朵。如果此刻有一面镜子在陆折面前,他一定能看到他的胸口黑光大盛,在他的心脏位置波澜汹涌……
下一秒他一口喷出血来,血滴溅在石碑上……
老鬼哈哈大笑,“让你走你不走!自投罗网,就被怪我吃活人了!”
他话音刚落,瞬间觉得心头一疼。
陆折在昏过去之前,看到面前的石碑先是炸裂三条细小的缝隙,扑簌落下灰尘,忽而缝隙扩大,然后分崩离析,碎了一地……
八卦阵破了口,老鬼嚎叫着,滚烫的光晕获得推助,直接黑雾吞噬。
风姨从破裂的石碑急飞出去,连菀冲过去把陆折扶起来,见他牙关紧闭,鼻息尚有。
芙蕖爬过来,见状掏出小白瓷瓶,主动倒出一滴莲露,连菀看了她一眼,把莲露喂进陆折的嘴里。
墓室噼里啪啦掉土,眼瞅着这里就要塌陷了。
飞出墓室,发现风姨还没走,她面前一团弱小的黑雾盘旋在地上。
是了。掉阴沟里的风姨怎么能放过老鬼。
“不可能!我的阵法天下无敌。没人能破!”
“他到底是谁?!”
只是喷了点血在他的石碑上就让石碑碎成了渣。
风姨一脚踹过去,老鬼滚了几滚,又被她用风吹回来。
老鬼虽然并无实体,却依旧能感觉到疼,他嗷嗷地喊叫,阴恻难听。
陆折服了莲露后眼皮子能睁开了,首先看到的是连菀白皙的脸。
他虚弱地笑了笑,“我就知道我死不了。我可是被三清上过身的人!”
连菀:“……”
她伸出三根手指放在陆折的手腕处。
陆折顿时感到滑腻冰凉的指腹触感,他的耳垂不由红起来。
连菀往下一压,这人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心弱血缓,脉气虚滑,明明活不了几年,还使劲往前冲……
嗯?!
她挑起眉,陆折的身体内怎么有一团风……不是风姨那种萧杀之风,是惠风和畅的暖风……
柔柔的,却萦绕在血脉之中,最后汇聚在心脏周围。
她抬眼看向陆折,陆折被看得赶紧低头。
风姨呵呵笑,“他就要死了。”
“不用你关心!”连菀收起手,让花蛇把陆折背上。
“我也不想吃游魂野鬼啊,我也想好好投胎做人。可是我恨啊,恨啊!”老鬼自知快要魂飞湮灭了,嚎啕大哭。
他开始嗷嗷地说自己年轻时候身为纪家第三十四代孙,坐拥万贯家财,风流倜傥,善吹唢呐。平日里混迹青楼,获得无数姑娘青睐,直到遇到一个叫芙清月的年轻女子。她豆蔻年华,又纯又妖,把他迷得三荤六素,六亲不认。他天天躲在青楼里和芙清月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