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芙清月这小娘们对他并非真心,骗了他的钱跟旁的男人跑了。他气得半死,放火烧了青楼,然后被官府抓住判了斩立决。
他买通牢头,用另外的死刑犯替自己上了刑场。他则躲在清月山这个修建了几十年的墓里,度过此生。因为太过怨恨芙清月这个女人,所以一直不肯投胎。原本他好好呆在棺材里,结果前段时间三清观修建清月院,不小心动了这里的风水,导致墓室坍塌,棺材被砸,他立马从棺材里跑出来,到处吃带有怨气的孤魂野鬼。
芙蕖默默遮住脸。
连菀似有明白什么,转脸看着芙蕖。
芙清月?在清月山修炼成人的芙蕖?
呵呵,原来是两百年前,芙蕖刚化为人形,浪荡人间惹下的祸事。
老鬼吼道:“我恨啊。我在棺材里,做梦就想吹唢呐。我别的嗜好都没有,只有这个!”
所以他从棺材里出来后便跑到唢呐里,听人吹唢呐。但现在的人吹得都不怎么样,所以他非常暴怒。
风姨才没工夫听他废话,扬手甩出萧杀之风,风刑狠毒无比,直直扑向老鬼。
老鬼幽幽道:“只可惜那三个崽崽,粉雕玉琢的……”
三个崽崽?粉雕玉琢?
所有人除了陆折都愣住了。
风姨来不及收回,风冲向黑雾的同时,只听老鬼说了最后一句,“我说我想吃他们,其实,我多想抱抱他们。”
他一生没有孩子,多想把他吹唢呐的技能传给子孙们啊。
只可惜他一步错步步错。
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025章 文学城独家
好在之前舞台上陆折被老鬼掐脖子悬空那段, 加上连菀一跃而飞犹如仙人的表演被观众们认为是今年三清观道音音乐会的中场表演片段,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惊慌,反而认为三清观诚意十足, 向大家展示悠久道音文化的同时, 还展现了道家轻功的奇特实力, 真是不错!
搞得钱指挥也以为这是三清观偷偷加的节目, 只不过没告诉他而已。
在陆折和连菀他们都走之后, 他又喊着乐队上台继续演出, 最终这场表演还算成功。
陆燃气得半死, 他可没闲工夫听什么音乐会。上窜下跳, 找东找西, 叫了好几个小道士陪着他去找石依依,都没找到。
“我要报警!”陆燃跳脚骂。
三清观观主自然知道石依依就是风姨,也知道风姨现在在哪, 他帮不上忙,只能安抚陆燃。
“陆施主,石小姐兴许突然有事, 没来得及跟你讲。都是成年人, 怎么会跑丢呢!”
陆燃吼道:“废话!她一直很乖的,从不乱跑, 而且去哪里都会跟我报备。怎么会一个小时还找不见人影?!”
观主心道:宁确定她是人嘛?!
就在陆燃叫嚣着要报警的时候, 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娇笑, 紧接着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燃!”
陆燃猛一回头, 可不就是他一时间不到就着捉急心痒的心肝宝贝嘛。
“你到底去哪了啊?!”
风姨立马眼圈泛红,“陆燃,你好凶啊。我刚才让你帮我拿莲花灯,你只顾着和小折吵架, 把莲花灯都扔了。我想为我的父母祈福,就自己去拿莲花灯,然后去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为他们念了一会经文,所以才耽误了点时间……”
若是实力不允许,观主当场就想对着风姨翻个大大的白眼。
太能演了!太能装了!
陆燃一听又心疼又内疚,搂住风姨的腰赶紧哄。
风姨见好就收,破涕而笑说我顺便也帮爷爷点了一盏莲花灯。
这话直戳陆燃的心。他感动地眼圈也泛红了。
双双眼圈泛红的两人重归于好。
老君殿内神像肃穆,花蛇背着陆折从旁经过,恰好看到这一幕。
陆燃抱着风姨,背对着大门。
风姨瞧见陆折,原本还沉浸在甜蜜感动中眉眼忽然挑衅地往上抬了抬。
陆折:“……”
花蛇默默转过脸,继续往前走。
连菀不知道去了哪里,芙蕖从清月山上下来后立马去找老乌龟。
老乌龟此刻正坐在拱桥右侧,一点一点地抬起屁股,准备离场。
连菀冲过去,一巴掌又把他摁回凳子。
老乌龟:“…………”我用了半个时辰才抬起一点点啊。
旁边的精怪们早都走得完了。他们如坐针毡,又担心风姨大开杀戒,把他们都给霍霍了,又担心自己提前溜走,会不会被祖婆婆责骂。终于等到音乐会结束,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压根没敢停留。
凡人区那边都还沉浸在最后的袅袅道音中不能自拔,回头一看:卧槽,右边怎么空了?!
只剩下一个堪比树懒的老爷爷慢慢腾腾,抬了半天还没转过身来。
老乌龟只恨自己走得太慢。
“龟龟,我有个事想问下你?!”
老乌龟咳咳两声,慢吞吞地说:“……好呀!”
芙蕖都快急死了,噼里啪啦说:“你帮我回忆一下,两百年前是不是有个姓纪的家族住在这里?”
她指了指老君殿后面高耸的清月山。
老乌龟想都没想,“没错啊。当年我还是一只小乌龟,有一天我在池塘里玩,忽然……”
芙蕖没功夫听他讲古老的故事,她立马打断他说:“这个姓纪的家里面是不是有个什么七爷?!”
老乌龟又是一脸笃定,“没错啊。那个七爷方圆百里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他忽然压低声音,嘿嘿笑道:“七爷一辈子玩女人,谁知道最后被……”
芙蕖脸腾地一下红起来,“行了。知道了。我就是不敢确定,再问下你。”
老乌龟:“我那时候好羡慕你啊。我刚化为人形的时候想去人间潇洒走一回呢,谁知道因为走路太慢,被人当街暴打,因为说话太慢,被急躁的人又暴打……你就不同了,随意幻化人形,今天做大家闺秀,明天做青楼女子,后天还能装男人……”
老乌龟沉浸在回忆中,再抬头发现面前空无一物,舞台漆黑,一个人毛毛都没有,唯有旁边莲池内的荷花还在傲娇地挺立着。
这时一个小道士上前赔笑道:“乌先生,车已经备好了。芙蕖道长说您着急回家,让我连夜送您出城。”
老乌龟:“…………”
连菀回到住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今晚的事情太出她意料。
首先,老鬼魂飞魄散前竟然提及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崽崽,他见过他们,就在三清观。与之前莲花池中巨型莲花被崽崽们烧黑相呼应。都怪风姨的风刑出的太快,来不及问老鬼细节。
其次,陆折身体内那抹柔和的风是从哪里来的?按理说他以凡人之躯硬生生接下石碑上的黑雾后很有可能连尸骨都保不住,结果他只是吐了两口血便活下来了,还有力气跟她说话。
他可是没几年活头的人啊。
最后,风姨也知道崽崽们还活着,这可就麻烦了!
正想着呢,忽然一阵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嚣张霸道,刮得房间桌面上的摆设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
连菀眉心一皱,呵道:“风姨,还不赶紧去哄你的小心肝,跑来这里撒什么野?!”
从虚空中幻化出一只巨型风犬来,银色的毛发荧光透亮,大嘴张开,红红的舌头下是锋利巨大的牙齿。
狗嘴吐出人声,“没想到啊。我只是来凑个热闹,竟然发现你的花崽崽们还活着。”
连菀忽然想起陆折骂风姨是狗妖。化风为狗,用狗传音,可不就是狗妖嘛。
“既然他们活着,那就看我们谁有本事先找到他们!”
“若是他们识相,肯叫我一声妈妈,说不定我就放过他们!”
“你痴心妄想!”连菀甩出花瓣剑,直直戳进风犬身体。
风犬嗷呜一声,化为一阵风从门缝里又钻了出去。
连菀愤恨捶了下桌面,正无处发泄呢,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在吗?”
是陆折。
花蛇显然在劝他,“陆施主,这是祖婆婆的房间,你瞎叫唤什么?赶紧回去吧。你也看见了,这里很可怕的,有好多鬼!”
连菀面无表情地听外面花蛇吓唬陆折。
陆折缓了一会咳咳道:“我感觉我的身体还有点虚弱,很有可能晕倒在路上。”
花蛇:“我背你回去啊。再不行,我送佛送到西,亲自把你放到床上,再贴心盖好被子!”
陆折:“……”
芙蕖也来了,“小帅哥,别怕哈。我这里有几款符文,你可以买回去贴你家墙上。”
“这两张塞你脚下,那些鬼魂妖怪都近不了你的身。”
“一张五百,我们也算是老熟人,打个折,495一张。”
陆折:“……”
芙蕖正极力兜售她的符文,忽然听到木门咯吱一声开了,迎面看到连菀面无表情地脸。
她默默抽回快要贴到陆折脸上的符文,拍了拍陆折的肩膀,“陆施主,赶紧回去吧。我们三清观要锁门休息了。”
花蛇:“祖婆婆,我这就送陆施主走!”
陆折立马声嘶力竭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连菀一直没说话。
他咳着咳着尴尬起来,祖婆婆怕是生气了。
“小花,你去找一间干净房间,送陆施主过去休息。”连菀说完,转身关上了门。
芙蕖和花蛇面面相觑,不知道连菀怎么会同意一个外人住在三清观内。
芙蕖哎呦一声,咕哝道这是我的三清观,我这做主人的还没发话呢。
花蛇笑嘻嘻道:“三清观里藏着这么大一只鬼,你都没发现,还好意思说!”
芙蕖:“…………”
陆折如愿住进了三清观,并且就在连菀房间不远处。
他不知道的是家中的三个崽崽都快急疯了。
左等右等不见出门的粑粑回家,小家伙们翘首等啊等啊,一个个丧眉耷眼的,齐齐托着腮嘟着嘴,满肚子担心和不高兴。
卷毛崽忧愁地揪着头发,“粑粑真的太辛苦了,讨生活挣钱连家都不能回。”
红心崽今晚情绪非常不稳定,一会开心一会痛苦,方才差点晕过去,吓得哥哥和妹妹赶紧掐人中。
他的感触和粑粑紧密联系,粑粑高兴,他平静,粑粑痛苦,他难受。尤其今晚某段时间,红心崽难受在地上打滚,还捂着肚子说疼。
卷毛崽身为大哥当场喊着弟弟和妹妹出去找粑粑。
还好妹妹崽力挽狂澜,把他劝住:万一我们飞出去粑粑又回来了怎么办?再说二哥哥肚子已经不疼了,说明粑粑脱险为安。
卷毛崽气鼓鼓说:“下次粑粑出门我们一定要跟上。”
红心崽揉着眉心的花瓣胎记说:“现在粑粑快乐的想要飞起来了……”
卷毛崽:“…………”粑粑您到底在干嘛!
妹妹崽:“…………”善变的男人!
与此同时,三清观内,陆折开开心心站在房间内,四处观察房间内的摆设。
芙蕖还真是有一套,这清月院的房间跟五星级酒店没什么区别。房间内道意十足,太极图案的地毯,莲花洗手盆,莲蓬洗澡喷头,细节满满,营造出一种玄妙幽静氛围。
他默默想,不然买她两张符文算了。去五星级酒店住一晚至少也要一千块呢。
当然陆二少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之所以心情不错,是祖婆婆发话让他在三清观休息一晚。
今晚他在讨伐那鬼祟时,吐了血,也算是做了点贡献。祖婆婆心疼他身体不适,真的比花道士以及钻进钱眼里的芙蕖好太多了。
躺在床上,千思万绪在心头绕来绕去,待陆折醒悟过来,发现已经夜里两点了,他还没睡着。
嗯??
他这段时间每晚躺下必睡着,今晚怎么又有失眠的迹象。
闭上眼,放空大脑,数了一千只羊后又查了一千只青蛙,结果还是没睡着。
陆折想抽自己一下,不就是睡在祖婆婆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兴奋个鬼嘞?!
坐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连菀,盘坐在床上,双手掐诀,浑身缭绕着粉色的光芒。
忽然她睁开眼睛,走下床,推开门,手里挑着十二瓣花纹灯,沿着走廊往前走。
一路黑暗,唯有脚底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走到一间房间,里面某人跟烙煎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发出咯吱咯吱声。
连菀:“……”
等了一会,对方还没烙完饼。
此时月亮高悬,已经四更天了。
连菀很有耐心,继续等,终于听到里面似乎彻底安静下来。
她穿门而入,轻轻落地,抬脚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眉心紧皱,好似有万千难言的愁绪。
连菀静静看着他,俯下身将手掌放在陆折的胸口。
第一次见面时,她摸过这里,当时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跳得不怎么欢腾的心脏。
只是没想到,她今天还要再摸一次。
所以才要留下他,然后偷偷来。
她默默错开眼睛,不去看他。
果然,还是如在墓室里摸到的一样,陆折的心脏处萦绕着一抹和煦的风,柔软干净,缓慢却悠长,像是春日里徜徉在草坪上时被风吹拂起的鬓边碎发,像是春日里花苞在枝头上的颤动。
就在这时,忽然手腕被人握住。
连菀猛一回头,正好对上陆折懵懵的眸光。
他许是想说:你在干什么,刚张开嘴……连菀咬着唇,电光石闪间另一只手砍向陆折的脖颈,直直把人砍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