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女尊)——明月野
时间:2021-02-21 09:30:20

  “周大人选好了?”林向晚见周宓已拿了良弓上马,便也随意拿了一把,翻身跨上乌雅驹。
  “我观少将军胸有成竹,要不前面的花招子就不过场了,比试井仪如何?”
  井仪和前面的白矢,都是射礼之一,白矢是要射箭人箭穿靶心后,箭镞发白,以示射箭人发矢准确有力。
  而井仪则是四矢齐发,皆穿靶心。
  前世林向晚用她自己的长弓,可以齐发十矢,只是自她重生至今,都没有再摸过那把弓了,不知这身法可有退步。
  “好。”林向晚应声,“不过我追加一镞,改齐发五矢,如何?”
  七月末尾,眼瞧着就要转入八月,下午的日头尤其毒辣,一道白虹灼在二人背上,将两张意气风发的面容衬得更为耀眼。
  这马场内不是没有男子,都是三四十的粗使下人,多是负责生火做饭,此刻的比赛驱去了许多人,他们也便闲了下来,攒在一处看马场上身姿俏丽的两位大人,闲话一阵。
  “嚯,你们瞧见那个乌衣女子没有?生得真俊俏,浓眉大眼的。”一人忍不住开腔。
  “她你都不知?”另一人凉声道,“这位可是京中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总指挥,周大人!”
  “啊?这么有来头。”那人赶紧小了声,“怪不得生得有鼻子有眼的,恐怕旁边那位年纪轻些的,来头也不小吧?”
  众人望去,只见马场中徐徐走进一匹黑马,马上的女子高髻马尾,眉目冷俏,雪色单衣刺着精致的青花,牵唇一笑,面上便飞出几分媚色来。
  “啊,那位是护国将军府的少将军!”一人道,“听说骑射本领很是了得。”
  “这女人,怎么长得比男人还好看,这叫我们男人长到何处去?”
  有人听了这话笑了,“你尽看人家的模样。”
  隔着几面围栏,几人的谈话传不到马场上,林向晚跟在周宓身后,等人的回复。
  “五矢?”周宓惊讶地看了眼林向晚,“这要是赢了,我不是白白占了少将军的便宜?”
  林向晚淡淡一笑,连上前世,她比周宓长了那么多岁,不知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呢。
  “那也没什么。”她无所谓地信马走过周宓身旁,眼神暧昧道,“我的便宜,不就是给周大人占的么?”
  周宓:“......”
  “少将军......”周宓忽然认真了神色,对着林向晚一抱拳,“我并无断袖之癖,希望少将军不要......”
  “我也没有。”林向晚眼神怪异地看了周宓一眼,“下月初三,我在林府成亲,周大人若是无事,欢迎来吃酒。”
  周宓嘴里的话又被堵了个严实,她有些崩溃地看着林向晚,心道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么惯会堵人的嘴?
  调侃完了,两人之间的较量也正式开始。
  五矢齐发,第一场比试总是容易些,二人骑在马上射靶心,箭靶静止,人也静止,全中即可获胜。
  林向晚知晓周宓也是骑射好手,怎会在这等比赛上白白耗费时间,信手拉弓道:“周大人,一起吧?”
  “好!”周宓会意,也扬弓对准靶心,信心满满。
  二人齐射,不就是比谁的箭用力更猛,能刺破另一人的箭吗?
  她一个年过两荀、正值壮年的指挥使,还能比不过一个未及加冠的小姑娘不成?
  待赛场上一声令下,两人手中的箭即脱弦,摩擦过气流传来“咻”一声鸣响,紧接着对面的箭靶上就被插上五支箭矢,不知是属于谁的。
  几个年轻小厮忙跑过去查看,隔着百步,遥遥喊来:“五矢全中!皆为白心!”
  林向晚的箭是红心,白心都是周宓的,那么就是周宓的箭,刺破了林向晚的箭,最终留在靶上。
  周宓爽朗一笑,正要回头对林向晚道一声“承让!”,就见林向晚转过头来,凉凉看着她,寂寂道:“周大人就那么不想与我的箭待在一起吗?”
  周宓:“......”
  她今日还是不说话为好!
  虽然但是,第一场比试还是周宓获胜,小厮将她的箭取了回来,而林向晚的箭,则是被彻底击碎,尸骨无存了。
  本来不过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比试,可因为林向晚那句话,周宓竟觉得有一丝良心不安。
  “少将军...下一场还比吗?”
  “自然。”林向晚低笑一声,“难不成周大人觉得我是输了一场就要哭鼻子的小姑娘吗?”
  周宓咋舌,她看着林向晚道:“你要是个男人,那必然是个祸水。”
  林向晚想了想道:“祸水东引,以东乃巍峨帝阙,锦衣卫总司便设在那处,周大人邀我入赘?”
  “......”周宓抿紧了唇,摇着头匆匆走开,决定再也不跟林向晚说话了。
  林向晚随在身后笑看了眼神情古怪的周宓,心道上辈子周宓就仗着年长,胡诌了许多叫她羞赧不已的浑话,今日她总算是扳回一局。
  不知周宓今日遭此打击,以后打趣人的本事是否会一落千丈。
  以后......
  她眉头忽又深锁,沉下了脸面。
  周宓,哪里来的以后呢。
 
 
第16章 井仪   结为挚友
  第二场比试在第一场的基础上略作改动,箭靶不动,人却要策马疾奔,然后射出五矢,全中靶心则胜。
  由于上一场的教训,周宓这次怎么也不愿与林向晚同射了。
  “周大人先请便是。”林向晚也端正了神色,不再打趣周宓。
  周宓也不客气,低促一声,她胯丨下的白马便撒腿疾奔,她则提起弯弓,待马奔至五个箭靶中心时,瞅准时机纵箭离弦,又是一声风动,白马疾驰而过,而那五支白心箭镞也正中靶心。
  “好箭法!”林向晚在终点处鼓掌,就连马场内看热闹的闲人们也一片叫好。
  疾奔射箭,时机本就难寻,寻常射手要在箭靶前来回奔赴几次才能寻到时机,像周宓这般一发即中的可谓少之又少,着实惊艳。
  周宓经过一场比试,精气神恢复了过来,完全忘了林向晚之前揶揄她的话,又是爽朗地笑了几声:“少将军见笑。”
  林向晚瞧着那五个箭靶,勾唇道:“我给周大人来个不一样的罢。”
  她说完便纵着座下的乌雅驹,手携弯弓,向那些箭靶迎面奔去,直至穿过那些箭靶。
  背向疾奔到百米之外时,林向晚便又忽然回头,手中五矢即刻离弦而出,擦风而过。
  这种射法需射手提前预估好靶心位置,回头再看准确认,将箭矢快速射出。
  可林向晚根本看都没看,直接发出五箭,这种手法与盲射何异?
  周宓看得一愣,一时不知究竟是该夸林向晚射艺精湛还是眼神精准。
  拾箭的小厮上前查看报数,五支红心,俱穿靶心。
  林向晚催马来到周宓身旁,随意道:“第三场活物,周大人想射什么?”
  周宓看着林向晚明艳的笑容一愣,反问道:“少将军意下如何?”
  “射乌鸦吧。”林向晚扫了眼空中,“惹人厌烦的东西,就要都清除干净才是,周大人说呢?”
  周宓听着她的话,总觉得林向晚是在跟她暗示什么,可她觉不出来,只好道:“那就乌鸦罢。”
  乌鸦喜阴冷,这盛夏时节多在树林中群栖,可给钱的大人发了话,下面人自然要竭力去寻。
  马场此刻俱是闲人,便都被派出去寻找乌鸦,林向晚与周宓则被请到荫庇处喝茶。
  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只是口感有些陈了,不过林向晚并不是苛求之人,对茶的要求不高。
  只是她瞧着那碗清色的茶汤,忽然想起云宸好像颇爱此茶,忍不住问周宓道:“周大人可知,这碧螺春在男人那里,有什么说法吗?”
  什么美容养颜,修身养性的,总该有些由头。
  可林向晚都不明白的东西,周宓又怎会知晓,只嗅了嗅清淡的茶香道:“不就是寻常绿茶吗?还能有什么说法?”
  林向晚沉吟一声,不再细究,抬眼瞧向周宓道:“若下场比试我赢了,周大人可愿与我林向晚交个朋友?”
  “朋友?”周宓警惕地看着林向晚,“少将军今日油嘴滑舌,难不成是别有所图?”
  林向晚不以为意地看着她,“就算我别有所图,你怎么能说得这样直接?叫我还怎么好意思提?”
  一句话逗得周宓失了笑,忍不住道:“少将军贫嘴的本事,跟你母亲年轻时真是不相上下。”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足量的乌鸦才被抓了过来,漆黑一片关在笼子里,等待使用。
  林向晚起了身,低低掠了周宓一眼,道:“这回我便不谦让了,打个头阵,如何?”
  周宓凝重着脸色点了点头,这五矢齐发,还都要射中乌鸦,她心中根本没有多大的胜算,林向晚却迎难而上,潇洒恣意的样子让她心中顿生几分好感。
  由于是刚抓回的野鸟,只要一出了笼子,就会立刻扑飞挣扎着飞回林中去,这就大大增加了射手的难度。
  林向晚拿起一柄弯弓,一声令下,一个笼子便被打开,里面攒聚的乌鸦相争而出,齐飞上天,往远处的树林中逃窜而去。
  而林向晚上前半步,拉满长弓,扫了一眼乌鸦的方向,便松手将五矢送了出去。
  日薄西山,金乌的余韵在几柄锋利的箭镞上闪耀,半空中响起几声鸟叫,五支箭矢穿云而过,几只乌鸦簌簌落地。
  周宓一愣,惊得站起了身。
  刚刚林向晚什么样子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人根本没好好看那几只乌鸦,手上动作更是肆意,好像是随意就将几只乌鸦射了下来。
  五只,一只不落。
  不光是周宓,马场上其余人也都惊得瞪大了眼。
  在场人员不说骑射顶尖,却也是个中好手了,活物的围猎她们并非没有参加过,寻常人能箭取两命已是不错,但能像林向晚这般齐射五矢还能皆数中的的,根本无人能及。
  周宓看傻了眼,半天才回过神来,“少将军,今日这局,是在下输了。”
  “不妨事。”林向晚神色平静收回目光,淡笑着瞧了周密一眼,“八月初三,我在林府大婚,大人若来,我们便是至交的朋友。”
 
 
第17章 游街   不堪、不配
  八月初三,未至秋分,京畿城还笼罩在盛暑的炎热里。
  这才清晨,天幕的游云携风四散,薄气中放出灼目的白虹,耀在护国将军府粼粼的青璃瓦上。
  黄道吉日,万事皆宜,细闪着金沙的丝滑红缎缠在将军府鎏金的牌匾上,左右两尊石狮也装点成喜庆模样,从门口至大堂一条结实精致的红毯铺就,两方摆着齐整的楠木桌椅。
  今日林家少将军大婚,按寻常旧制,新人在婚期前日不该见面,可夫郎是教坊司的人,问名纳彩的流程一个也没走,自己甚至连嫁妆也不曾携带,这婚礼连迎亲都减省了,直接在将军府拜堂。
  虽说是娶正夫,可京城贵胄,没有哪个人的正夫是从教坊司里娶来的。
  那里面的男人天生低贱不堪,只配用来玩弄,哪里会有人萌生出娶个男娼过门的想法,便是连个侍夫,这些人也是不配的。
  所有人都端着看戏的心思,觉得将军府这位空有虚衔的少将军是一时兴起,这场婚礼也不过是个过场罢了。
  这个男人毕竟是教坊司出身,出了事连个娘家都没有,会有谁给他掌腰?
  届时有了新欢,废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看戏归看戏,等各路大人齐聚在将军府,才发现今日婚典规模不是一般的繁华。
  府门立着两个冰雪聪明的小娃娃负责收礼金和记账,玉雕似的可爱,连脸都长得一模一样。
  这两个女孩是林向晚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一同买来的还有几个十岁出头的男孩,被插在云宸身边伺候了。
  来贺的宾客入了座,立时有人上前伺候精致的茶点,头顶上装点着红幡,一条条结在屋顶,微风拂过便是一阵飘逸浮动。
  等人聚得差不多,却不见将军府的新人,一问才知,知道新夫没有娘家,无法迎亲,少将军便带着人从后门乘了花车,去游街了。
  京畿城环形而座,华丽的婚车自护国将军府出发,周游一圈才会回府。
  城中百姓攒聚各处,只为等花车行来时,那四撒的铜钱。
  “听说了吗?林府少将军娶的是个妓坊出身的男人。”一人闲话。
  有人听了揶揄,“就是之前带回来的,没想到这么快成了正夫,怕不是床上伺候得十分了得哟。”
  “这种男人,除了姿色了得,还能有什么本事?”一女子身边的夫郎蒙着面纱,看向远方徐行而来的花车讥讽道。
  他的女人却不以为意,“男人要是连姿色都没有,他还能有什么。”
  有人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忍不住地一阵发笑。
  “热吗?”林向晚低声问了一句,偏头瞧向身侧坐着的云宸。
  云宸身上穿着凤冠霞帔鸳鸯锦,艳红的色泽下肌肤胜雪,白皙的脖颈隐隐裹在领子里,他的头冠缀满了珍珠珊瑚,额前的珠帘坠下掩住几分容貌,顶上还盖着盖头。
  除了林向晚这里,从哪个视角瞧他,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
  他的名声本就不好听,若是婚礼上再被外人瞧了去,恐怕又要闹下笑话。
  云宸拘谨而端庄地坐着,见林向晚同他讲话,他连身子都不敢转。
  “将军,奴不热。”
  林向晚闻言却是笑了,怎么可能不热呢,她只一袭红衣加身,金钗束发,都快要坐不住了,云宸那嫁衣里三层外三层绣着许多,肯定比她还要难捱。
  虽然当时做嫁衣时,她已经反复强调过了嫁衣要用最轻薄的料子,但这里面该有的规程却是一件也不能少。
  游街的花车还在徐徐前行,过往看热闹的百姓都能得到将军府包的赏银,个个都带着欢喜的表情拜礼祝福。
  此时,身后追来一匹快马,马上的季痕往林向晚怀里塞了一个东西,林向晚见着了眉头登时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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