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女尊)——明月野
时间:2021-02-21 09:30:20

  可她心事重重走了两步,越走越心烦意乱。
  陈秋明色心重,可云宸何辜!难道就应该被这样耍弄吗?
  她忽然又想起刚才在房中,云宸眼角滚下的那滴泪来,他好像是真的十分不舍伤她一般,连她自己都不觉得什么,他却竟然哭了。
  难道......云宸心悦她了吗?可他能心悦她什么呢?不过是两人将要成亲罢了,还未有过实际的肌肤之亲,况且她待云宸又......
  她待云宸确实算不错了。
  这里面存了部分的私心,是怜悯云宸和她一般家破人亡的身世,所以她才刻意多照顾了几分。
  何况云宸很乖,从不逾矩胡闹,又识大体,又会说话,长得还那般称她心意......
  林向晚活了两辈子,她从未谈过儿女私情,前世娶杨简,夫妻感情更是淡漠到分房而居。
  她自以为胸中有丘壑,不愿为这凡俗所累,所求不过安生度日,保家人无虞罢了。
  可云宸呢?男人一生之重便是嫁妻,他是不是在心里,已经将她当成了可以依靠之人?
  何况,她还说过新婚之夜,会和云宸圆房。她自己动念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她原本是要放云宸离府的?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陈秋明会来,她林府的恩怨难道还要让一个无辜的男子替她偿还一分吗?
  林向晚浑身一颤,繁复冗杂的思绪缠在她心间,让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她肃着寒凉的双目,疾步来到莲池的凉亭外,冷眼瞧着陈秋明已坐在了云宸身侧,急切地去摸云宸的手,被云宸躲开了。
  “三殿下。”她沉着声音唤了一句,却在陈秋明回过头来那瞬肃清了面上的不悦,浅笑道,“您瞧着内子如何?”
  陈秋明回头瞧了眼林向晚挂着笑意的清隽面容,若无其事般收回了手,勾唇道:“你二人还未成事罢?内子这个称呼,是不是早了些?”
  林向晚淡淡掠过云宸,男人面上强维平稳,可眼中的惊恐却未能躲过她的眼睛。
  他在害怕。
  林向晚并未答话,只是淡笑一声,对云宸嘱咐道:“你去那边,我与殿下有要事相商。”
  云宸顺从地起了身,退到了林向晚身后。
  可陈秋明见状,面色却稍显不悦,她弯俏的柳叶细目冷了几分,盯着林向晚道:“你有何事要与孤相谈?”
  “确是有些要事。”林向晚坐在陈秋明的近身之处,亲昵地捉起她一只手来,瞧着指甲上那些艳色的蔻丹,赞道,“殿下手上这些颜色真漂亮,这么纯粹的朱色,必要调和很久罢?”
  陈秋明怪异地看了林向晚一眼,不知这人为何夸她的手甲,只淡淡一声,“那是自然。”
  “殿下也知,微臣乃武将世家,自小习武,是不让留这样好看的指甲的。”林向晚喜爱般多看了几眼,“不过最近倒是松快,私心想得空递了拜帖,去殿下府上一叙,不知殿下可允?”
  “你来我府上?”陈秋明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兴致盎然地看着林向晚,连惯用的自称都忘了。
  寻常朝臣私下造访皇女府,与投诚何异?
  她突然对林向晚身后放着的美人失了兴趣,拖着石凳往林向晚跟前又挪了半寸,神色兴奋道:“少将军此话当真?”
  陈秋明五指细长,紧紧捏住林向晚的肩膀,尖锐的甲骨透过轻软的夏裳刺进林向晚的皮肉里,被咬过的那个伤口钻心地疼着。
  林向晚神色轻轻,笃定道:“微臣岂敢欺瞒殿下。”
  “好!”陈秋明悦然地笑了一声,“林向晚,你非常好。”
  林向晚肩膀上那股蛮力倏然一松,剧痛逐渐舒缓。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陈秋明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方才接见时,孤就闻见你身上一股药味,少将军受伤了?”
  林向晚低叹一声,面上带着十足的腼腆,“并无大碍,一些闺房情趣罢了。”
  陈秋明骤然明白过来,这二人的房中事已激烈到这般地步,那男人怕是不知被玩过多少回了,哪里还有清白身子在?她心里最后的那点心思都烟消云散了。
  “少将军,孤很欣赏你,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话。”陈秋明正了身子,笑容一如既往地明艳。
  “微臣不会忘。”林向晚亦起身相送,“天下人都心向明月,微臣自然也不例外。”
  这就完了?林向晚怎么好端端地投了诚?
  云宸呆愣了一瞬,才慢一拍地跟着林向晚一起拜别陈秋明。
  他站在林向晚身后,神色复杂地看着林向晚,怎么也想不到为何会这样?前世,林向晚明明与陈秋明水火不容,今日怎么会突然投诚呢?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清润如墨的双眸中噙满了担忧,林向晚难道不知,陈秋明此人心比虎狼吗?跟着她无异与豺狼为伍,林向晚究竟在想什么?
  送走了陈秋明,林向晚暗松口气,余光瞥向身后无措的云宸,看着男人穿戴整齐的衣物,之前烦躁的心绪一扫而空。
  她像是丝毫不担心投诚的事,只上前宽慰地扶了下云宸的肩,温声道:“让夫主受惊了。”
 
 
第14章 冲撞   阿乌和大白是对好姐妹
  烈日当头,云宸穿得衣服颇为保守,他整个后背都沁出一层薄汗来。
  他看着林向晚若无其事的表情,真想开口问一句,究竟为何要与陈秋明同流合污?
  可他不能,他应该扮演好自己临安公子的身份,不知三皇女的为人,也不该过问政事。
  云宸动了动唇,呼出的话终是温软了下来,只拉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那截光洁的玉臂,道:“既然都做了,将军为何又不给三殿下瞧了?”
  林向晚垂目看了眼他的手臂,给人把袖子挽下来,拂去了上面的褶皱,笑看了人一眼却不答话,反问:“你在府中多有不便,等成了亲,我指几个贴身伺候的小厮给你,如何?”
  “...奴都听将军的。”云宸忧心地瞧着林向晚,自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强忍下那股想将人抱进怀里的冲动,扯出个笑来,“将军放心去忙便是。”
  林向晚轻抹了一下云宸水润的唇瓣,嘱咐了句“晚上等我回来”,便转身离去了。
  唯剩云宸立在亭下,目光温绻地注视着那抹倩影走远,直至看不见了,他才复又抿紧了唇,眼神发寒。
  不论林向晚做什么,他都该是支持她的,至于后顾之忧,就由他替林向晚来一一抹平吧。
  云宸抬起冷艳凌厉的双目,望向天外。
  凉风一过,院中只剩一株葳蕤柳树迎风而动。
  待出了将军府,林向晚点了她的乌雅驹,直奔京郊大营方向。
  上次她自京郊大营回来后,心中思虑颇多,朝廷苛待将士,拨下的军饷被层层剥削,真正用在将士们身上的所剩无几。
  这些人都是家中主力,既耕不了地,又拿不到足够的银钱,家中境况可想而知。
  这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届时的胜算还在林家这头。
  林向晚嘴角噙着柔婉的笑意,正策马向前,忽然眼前一道白影飞过,一四足宝驹狂奔而去。
  那匹白马距林向晚不足三尺,她座下的乌雅驹受了惊,当即厮叫一声,被林向晚即刻死死拽住了缰绳。
  林向晚盯着白马奔离而去的方向,觉得这匹马似乎有些眼熟。
  “少将军,真是抱歉,我的马吃了浅坡上的野草,突然发了疯。”后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健步如飞的女子一身乌青淄衣,剑眉星目,英姿勃发,朝着林向晚歉意一笑。
  林向晚回眸眼中闪过一分诧异,原来是她。
  锦衣卫指挥使,周宓。她与此人已有多年未相见了。
  前世她相识周宓,还是在母亲的引荐下,那时周宓遭了难,没有办法才来林府求助,林向晚对周宓的初印象便很好。
  只是后来来不及深交,周宓便被撤职,锒铛入狱,没多久就被斩了首。
  “原来是周大人。”林向晚下了马,对周宓一礼,顺手指了自己的乌雅驹道,“你的马你最熟了,我的阿乌割爱借你,去追吧。”
  “阿乌?”周宓忍俊不禁,“这倒真是个好名字,少将军就这么把爱驹给我,难道我二人间有什么我不知晓的交情在吗?”
  “不是给你,是借,要还的。”林向晚熟稔回道,“周大人可是锦衣卫总指挥,我想高攀一回罢了。”
  “你可真有意思!”周宓笑了起来,在主人的允许下,她十分轻易地跨上了那匹乌雅驹,回头道,“谢少将军了,久闻少将军骑术不错,待我的大白好了,咱们可一定要比试一场。”
  林向晚挥了挥手,“知道了。”
  这人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和她印象中的一个模样,还是这么自来熟。
  炎日下,林向晚看着骑马奔去的女子笑了笑,心道若这人之后没有被斩首,那该多好。
  她的宝驹被牵走了,此地离京郊大营还有好些路程,林向晚索性寻了个荫庇之处坐了下来,等周宓寻得马之后再来找。
  这边的草地时有人来放马,很是广袤,只偶有一两棵用来乘凉的巨树。
  林向晚靠着树干,忍不住回想起应了陈秋明的事。
  其实有关投诚这事,她虽有些冲动,但并非没有慎重思虑过。
  前生,陈秋明算屠她林府的半把刀,可罪魁祸首还是梁帝那边,故而可以说,她和陈秋明除却利益纠纷,实则是毫无瓜葛的,就也谈不上有多怨恨。
  可陈秋明此人心如蛇蝎,为了权位什么都可以舍弃,并不是个绝佳的明主。
  若是一门心思地追随这样一位主上,林家很有可能会在不知道什么变故下,就被陈秋明轻而易举地舍弃了。
  当今朝中不是没有皇太女,可这个皇太女终究不如陈秋明手段雷霆,在几年之后就被废了。
  林向晚默了一阵,陈秋明的眼线几乎遍布京城,她那日明目张胆去京郊大营,必然惹了陈秋明的猜疑,才会有今日登门造访一事,还险些将云宸也抢了去。
  目前几个皇女势力大致分为三股,其中三皇女陈秋明势力最为强盛,她也颇得圣宠。
  皇太女陈弋茹,最为名正言顺,几乎保皇派势力都是向着这边。
  还有一位,就比较特殊了,九皇女陈子清,年方十四,听说掌握了颇多地下势力,倒是无心帝位之争,却在梁帝那里很有话权。
  这个陈子清,一直颇为神秘,林向晚前世从未见过她,不知她长什么样,但京畿一件盛传的秘闻,却是和这位九皇女相关的。
  约莫两年之后,京畿城便会传出,九皇女和她的养父万贵君有染,而此事,梁帝居然是早就知情的。
  陈子清和万贵君暗通款曲长达数年,林向晚一直没有想通,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梁帝甘心把自己的枕边人赐给她的。
  林向晚沉吟一声,比起那两个皇女,她其实对这个陈子清更为感兴趣。
  能在梁帝眼皮子底下与宫中贵君苟合,还能令之忌惮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乱七八糟的事,林向晚想了许多,她才刚理完了思路,就听一阵马蹄笃笃,回头一看,竟是周宓驾着二马回来了。
  “少将军!多谢!”周宓骑在白马上一拱手,笑望了眼草场道,“择日不如撞日,少将军今日要是得空,可否与我一道比试比试?”
  林向晚正欲拿出京郊大营的推辞,可她看着周宓那张脸上明艳夺目的笑容,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啊。”她道,“就是不知周大人想比什么?”
  “早年我与令尊共事时,就听林将军说少将军骑射了得,不知可有机会一见?”
  “那真是不巧。”林向晚望着周宓同样空空如也的脊背,“我的弓撇在城南的小苑,还未拿回来呢。”
  周宓不甚在意地一笑,“用自己的弓有什么意思?自此往东三里,有一巨翁开的骑射场,少将军可有去过?”
  “听说过。”林向晚回道。
  那骑射场名曰“百步穿杨”,是京畿一个做马匹生意的商人开的,春秋季节生意尤其火爆,听说每场比试的头筹所得的赏银有不少呢。
  不过林向晚自幼学的是最顶尖的骑射术,八岁已成大器,怎么好去和普通百姓相争那几十两银子,就从未去过。
  但今日能借那个地方,与周宓痛快比试一场,倒也没什么不行,她可以付场地的费用。
  “周大人既然有心,就走一趟罢。”林向晚翻上她的乌雅驹,也不等周宓反应,轻喝一声绝尘而去。
  落后的周宓笑容满面,也即刻催动马匹追了上去。
 
 
第15章 比试   骑射场上的较量
  烈日当头,二人策马疾奔了三里多地,终于在一片围着栅栏的辽广草场上瞧见那“百步穿杨”的牌子。
  近前划着范围的地方打着暗桩,远处的就看不到了。
  在京郊地界,租或是买下这么大一片地,都价值不菲,想那商人应是走马匹生意发了家。
  “周大人请。”林向晚对身侧的周宓做出个请势,入口处一木屋里便走出个人,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二位大人来得真巧,今日正好有一场白矢,比赛还未开始呢。”
  “我们不是为此。”林向晚摸出一包金叶子,丢进小厮手里,“我们包场。”
  “包场?”周宓眼含惊讶看了眼林向晚。
  “是呀。”林向晚勾唇一笑,面上的痞气和她那张隽然带媚的脸格格不入,“我这不是想和指挥使,多亲近亲近,人声喧沸的场面,何能及二人世界呢。”
  周宓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百步穿杨可以说是京城地界方圆几十里内最大的骑射场了,钱给周到了,办事效率也高,不过一刻钟,场内的闲杂人等全部被肃清干净。
  今日来了大主顾,草场的老板也出了面,命人取了最好的弓箭来供二位大人择选。
  林向晚随意扫过那些弓,都是常规尺寸,五尺有余,她是用惯了她那盈九尺的巨型长弓的,这五尺便有些不甚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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