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女尊)——明月野
时间:2021-02-21 09:30:20

  那炊兵闻此,才松了口气,从林向晚手中接手过活计。
  天色微明时,军中的将士都尽起了,得知这米粥竟是少将军亲手熬的,都十分受宠若惊。
  林向晚不自然地笑了笑,只好道:“还好及时有人来,否则我的粥可能要糊了。”
  她觉出自己的存在似乎让这些将士很不自然,便独自前往一处用饭。
  待一碗粥见底时,有一身形纤瘦的女子前来找她。
  “少将军。”那女子露出个憨笑,手里还捏着一个窝头,“卑职找您半天了,您怎么拿了一碗粥就走了?”
  林向晚认出她是那个炊兵,笑道:“足够了,我早饭惯不多用。”
  “今日又是一天行程,将军不吃饱怎么行?”那女子不由分说将窝头塞给她,道,“那边大家伙都吃好了,等将军好了,我们就上路。”
  林向晚见她极是热情,忍不住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似是没想到林向晚会问她一个小小炊兵的姓名,眨了眨眼,老实道:“卑职姓何,名婵婵。”
  “何婵婵?”林向晚轻笑一声,“昨晚水土不服者,痊愈了吗?”
  何婵婵道:“好了大半,大家身子骨都不错,终年历练的底子俱在的,不是什么大事。”
  林向晚这才放心,将手里的窝头收好,道:“那我们走吧。”
  峡州多岩山,地势险峻,不过今日若行程快,傍晚她们可赶至凉泉,那里气候和缓,周围有城镇,亦可弥补一些物资。
  林向晚精神清爽,却忍不住去想昨夜那个梦境。
  那应该...只是个梦罢?可梦里却提到蔚王与陈芮,还有.....黄州百姓。
  林向晚想起在宫宴上,看到的那个尾随在陈秋明身后的女子。
  若当初,那女子是佯作匈奴俘虏,原因何在?
  唯一可能的原因是,锦衣卫并未抓到匈奴俘虏,甚至并未战胜,那些战胜的消息,也许是陈秋明为彰显自己能力而扯的谎。
  如此想来,林向晚也突然觉得前世那些战胜的奏报来得未免有些频繁。
  平乱边城明明一役就能解决的事,怎么会有那么多封战胜的奏报送至圣前呢?
  可若说战胜是假,京畿又的确没有再收到边境被犯的消息,两国确实相安无事,匈奴臣服于梁朝,每年还会敬献一些牛羊。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向晚昨夜梦魇频频,本就没有休息好,一想这些忍不住觉得疲乏头痛。
  可这一路行程颠簸,她若不想点别的什么打发时间,想必很是难过。
  想来想去,林向晚又忍不住想起了云宸。
  按理说,今日云宸该乘着马车出发了。
  除却随行的家丁,她还在云宸身边安排了几个武艺高强的影卫,安排的路线也是政通人和的州里城镇,待他赶到黄州,不知道得是何时了。
  重生以来,林向晚一直忙于事务,甚少有时间专修武艺强身健体,这一路不歇赶至凉泉已是子时,下马的时候她腰背都酸硬了。
  “就这里罢。”林向晚择到一处傍河的树林,远望依稀可见人烟。
  因地势原因,那河水水流湍急,故而还没有被冰封,隐约可听见响动。
  林向晚派一小队人马前往城镇补给了一些物资,挨过一夜,第二日又整顿出发。
  昨日那个炊兵何婵婵惦记着给林向晚备好充足的口粮,见林向晚眼下泛着些淤青,不由吃惊道:“将军昨夜没睡好吗?”
  林向晚摇了摇头,没好意思说自己只是做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推了父亲一把,然后害父亲流了产......
  梦中的自己还是前夜梦中那个阴沉而寡言的自己,只这一次不光是母亲,连兄长林煜都站到了她的对立面,严肃着面孔指责她的不是。
  这梦境实在太过真实和窒息,林向晚夜里醒了几回,又是一晚的辗转反侧。
  若不是每早醒来她的确都是在军营里,与将士们一处,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仿佛梦里那些,才是真的一般。
  因为她们抄的是山路,又极为减省时间,待大军赶至黄州时已过了十日。
  黄州小境,民风受许多游牧民族影响较中原剽悍许多,还未进城,就见许多女人聚在一处赌博,上身皆光着膀子,嘴里的淫词浪语不堪入耳。
  城门内,黄州太守魏琴已在等候,她面上十分惶恐,一看到林向晚就伏罪道:“卑职看守城池失职,请将军责罚。”
  林向晚垂目扫了她一眼,挤出个淡然的笑容来,“大人言重了,边境本就事多,大人安守多年已是不易。”
  魏琴闻言面上露出个十分热络的笑容,顺坡下驴:“卑职多谢将军体谅。卑职已备好酒菜,为将军接风洗尘。”
  “不知大人是怎么接风洗尘法?”林向晚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拿手里的马鞭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众将士们,“好酒好肉,独我一人,还是她们都有?”
  魏琴面上的笑容垮了一下,望了眼林向晚身后浩浩荡荡的大军,很是勉强道:“自然...自然都有准备。”
  得了这话,林向晚才露出个满意的表情,下马随魏琴入了府衙。
  黄州百姓死伤数量过百,此乃重罪,中央派人过来自然要问魏琴的罪。
  可魏琴一看林向晚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怕是连加冠的礼都没行,心中已存了八分的侥幸,对林向晚嘘寒问暖道:“将军此一路来辛苦了,若有任何需要请将军尽管吩咐,卑职定会好好侍奉将军。”
  “真的?”林向晚淡淡地看着她。
  魏琴微笑:“那还有假。”
  “要间大宅子,几个手脚麻利干净的下人,都得是男的。”林向晚毫不客气地吩咐道,“没有我的允许,禁止任何人出入,能做到吗?”
  魏琴的双眼都大了一圈,忙道:“能!能的。”
  “嗯。”林向晚笑着点了点头,“大人果然说话算话,我很欣赏大人。”
  魏琴一听到这句,想必她那惩罚别说减刑,连免除的可能性都有了,哪里还有不乐意的道理,连忙乐呵呵地去给林向晚办事。
  林向晚一路兼程,夜晚又总是多梦,此刻双目血红形容极为狼狈,恨不能一头钻进云宸怀里酣睡一场。
  可算时间,云宸怕是要过两日才能来。
  将士们都去了军营休息整顿,林向晚也不急着揪此地守卫的毛病,反而闲逛一般观察了一下黄州地形,接近傍晚时,才回了魏琴为她准备的府宅。
  按说魏琴这老狐狸想必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这么大咧咧地住着,可奈何林向晚手上紧紧攥着她的前程,是绝对不敢派人监视林向晚起居的。
  这样一来,待云宸来时,就可以安心住在这里了。
  廿日黎明,天边响起一声耳哨,林向晚警觉,立时就睁了眼。
  若她没有记错,这是匈奴牧牛羊时专用的哨子,此哨声形长而音道狭塞,吹出的哨子可传达至很远。
  林向晚忙穿好衣服冲出了门。
  这个时候,乌达沁的人必然不会贸然吹响此哨暴露行踪。
  倒是乌达丹,很有可能已经甩开了她的妹妹,在某处吹哨求救。
  乌达丹生性仁慈,比她的妹妹更适合做一位好君王。
  若能救了她,倒是能免去以后许多隐患。
  黄州山地纵横,围城的多是些繁密的山林,纵然此刻枝叶尽落,可望过去黑漆漆一片,亦很难寻人。
  林向晚只能凭借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搜索。
  可那哨声只响起一遍,她也只能判断个大致的方向,具体方位却是难寻。
  这山林中四面八方皆是来路,要找一个人哪儿有那么容易。
  林向晚一面注意着隐蔽身形,一面快速搜寻屏息探听声音,终于在东北的下坡上,听见一丝细弱的呻吟。
  她忙顺着方向追了上去,果然见一褐衣女子仰倒在一株树下喘息,衣服虽已换了中原人的服饰,可发式却还留有匈奴人的影子。
  “何人?”那女子足够警觉,连忙摸上的腰间的匕首,一脸防备地看着行踪鬼祟的林向晚。
  林向晚伸出双手,示意自己并未携带凶器,低声道:“我是京畿来的,解决你妹妹乌达沁在礼县捅的篓子。”
  乌达丹见她竟一眼识破自己身份,不可思议之余,寒声道:“你来杀我?”
  “我若杀你,观你现在的形势,你应早已断气了,断不会再有机会跟我说上这几句。”林向晚略微打量了乌达丹一下,进而道,“肋骨断了,后背有箭伤,对吧?”
  她肯定的语气让乌达丹的表情更为惊怒,再度攥紧了手里的匕首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来救你。”林向晚向她扔出个瓶子,淡然道,“这是上好的止血药,你想自己的伤好得快些,最好信我的话。”
  “不可能!你们中原人满腹诡计,绝不会有你这么好心。”
  林向晚看着乌达丹逞强的模样却只是低笑出声,“你话虽如此,汉话却说得这样好,想必内心也曾期盼过匈奴与大梁交好的一日,来看看大梁的锦绣河山罢?”
 
 
第55章 交易   “俘虏”乌达丹
  天际升起一轮朝阳, 淡金的光泽照射进山林遍野,在林向晚清隽的面容上投下一片光影。
  乌达丹见林向晚相貌如此年轻,皱着眉道:“难道......你是林纾的女儿?”
  林向晚没想到这人竟识得自己的母亲, 很是大方地点了点头,“好眼力。怎么, 你见过我母亲?”
  “她当年挥师北上时, 我与你的年纪大致相仿。”
  “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林向晚眨了眨眼, “大梁与匈奴相安无事了多年,可你妹妹似乎一直想挑起两国争端呢。”
  乌达丹寒声道:“她狼子野心,愚蠢不自知!”
  话音刚落, 周围响起一片隆隆的马蹄声,为首的匈奴女子头顶尖顶圆弧皮帽, 背上一柄弯弓, 带领着约数十人, 正向林向晚她们奔来。
  气若游丝的乌达丹看着那些人瞳孔骤惊,怎么回事?她明明在黄州边境安置了自己的人手, 这些人怎会赶来?
  林向晚见那马上的女子脸型瘦小而长,皱了皱眉道:“乌达丹,看来你妹妹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愚蠢。”
  乌达沁性情狠厉,她才不管站在乌达丹身边的是什么人, 命手下人即刻放箭,将那两人通通射死。
  “乌达丹。”林向晚也严肃了起来,“你能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今日我救你一命, 扶你为匈奴王,但这期间,你得听我的。”
  乌达丹面上血色全无, 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活命要紧,忙扯住林向晚的衣下的曳撒道:“我听你的!”
  “很好。”林向晚将自己的衣角从她手中抽走,面向了乌达沁等人,从容地迎了上去。
  乌达丹见林向晚不赶紧带她走,反而往乌达沁那边去了,心疑这林向晚究竟是想干什么?
  乌达沁远远就瞧见这乌衣的年轻女子,现在等距离近了她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心中顿生不屑,勒令手下人速速放箭射杀二人。
  而林向晚不紧不慢从背后取下长弓,十发箭上弦,看准时机齐射而出,四下当即响起一声清脆的齐名,前后不过眨眼,乌达沁身后十人被射落下马。
  乌达沁脸色一变,急忙喝止了身后人道:“停下!”
  林向晚见乌达沁的人不动了,她自也不会先手,只站在原地等着乌达沁的人马上前。
  乌达沁见那乌衣女子目光挑衅十足,胸中斗志瞬间被激发,高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中原人。”林向晚回,“泛泛之辈,不足挂齿。”
  乌达沁质疑的目光扫过乌达丹苍白的脸孔,轻笑道:“你可知我是谁?挡了我的好事,你会有什么下场?”
  乌达沁的汉话说得远不如乌达丹标准,林向晚总要仔细听辨,才能听懂她的话,索性道:“王女乌达沁,我代表大梁,与你有一笔交易要谈,你可愿听听?”
  见此人数十人当前而面不改,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乌达沁心疑之余,猜测对方应来头不小。
  她早收到黄州太守密报,说梁朝上京已派人来边境讨伐礼县一事,大概率就是眼前这女子。
  既然如此,这女人便轻易杀不得,谁知杀了她会不会引得梁朝皇帝震怒发兵,如今的匈奴还不堪梁朝全力一击呢。
  乌达沁紧了紧眉头,道:“说吧。”
  “想必王女也知,梁朝已派人清算王女在礼县的种种作为,可我却知道,王女如此费劲心力,是为了这个人罢?”林向晚垂目看了眼身后的乌达丹。
  由于伤势严重和心中惊惧,乌达丹脸色已然煞白,亦是无助地看着林向晚。
  “不错。”乌达沁一边确认那人果为乌达丹无疑,一边不耐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让王女将乌达丹交给我,作为交换,我可以按兵不动,免除了王女手下人的白白牺牲。”
  乌达沁冷嗤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厉害人物,我大可以先抓了你,再杀了她!这样我手中就有了你们大梁的筹码!凭什么要与你做这场交易?”
  林向晚摇了摇头,“且不说,王女想要抓我有几分把握,就说乌达丹此人,在王女手上死了,对王女来说绝对是无穷无尽的麻烦,王女又何须执意要让自己身陷囹圄呢?”
  乌达沁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你们匈奴虽倡能者居之,但时长日久受我中原影响甚巨,立储立长的惯例已深入人心罢?何况而今乌达丹并未犯错,甚至很受部族拥戴,可是如此?”
  “她不过是惺惺作态的贱人罢了!”乌达沁冷冷看了乌达丹一眼,“我父妃乃是母王最宠爱的男子,何况母王私下早有言明要将王位传于我!是她这个贱人私下动作,想要谋取我的东西!”
  林向晚抿唇沉吟了一阵,悠然道:“可是王女,很多东西,若是匈奴王亲赐于你,你受之,那便是理所当然,但你要是一抢,即便这东西早晚都是属于你的,这里面的意思可就变了。这样的道理,就不用我向王女言明了罢?王女今日若杀乌达丹,一则,匈奴王夫尤在,其母族势力匈奴王会全不在意吗?你杀了他的女儿,他岂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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