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林向晚回头,就见男人乖巧地跪坐在床上,指了指自己唇瓣道,“要妻主......总得先...再......”
林向晚笑弯了眸,佯作不知道:“什么?”
“......”云宸垂了下眸子,低声道,“亲一下。”
他还会这样。
林向晚眸间尽是兴奋,贴近在云宸唇瓣上亲了一下,徐声道:“以后这种东西,可以多要些。”
“不像话......”云宸这一声说得小极,上翘的眼尾分明露出几许媚意,自行穿着袍子道,“你去便是,我等着你。”
“好,乖。”林向晚忍不住又亲他一下,才起身离开,不知不觉地消失在后院的房中。
林向晚一走,云宸面上的神情也逐渐冷寂下来,指尖拂过袖子上的褶皱,缓声道:“夜狰,那药也是时候送到我这儿来了罢。”
夜狰应声而出,“属下近日已刻意疏松过几日的防范,想必他们应能寻获此间规律。”
“嗯。”云宸淡应一声,“那今日你便告假,说你月事来了,值守不能。”
“是。”夜狰应声退下。
院内,一直以侍夫身份暗中观察的刘玉与王尹,此刻正佯装赏花,视线斜斜盯着远处鬼鬼祟祟那二人。
“你确定今日?”绿萼望了眼主屋的方向,“消息可靠么?”
“放心,没错。”红芍皱着眉瞪了眼远处那两个素来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对绿萼道,“哎,你觉不觉得那二人很奇怪。”
“是有些奇怪。”绿萼道,“二人整天缠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什么事呢。”
顿了顿,绿萼又道:“听说当初,林向晚是召他二人一起侍的寝。”
“哦?”红芍挑了挑眉,“有趣。”
“药呢?”绿萼道。
“已经让人带过去了,我只让人带了微量,待寒毒淤积,他身死是迟早的事。”红芍扬起嘴角,冰冷地看着主屋的方向。
什么恩宠,什么正夫的名头,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只知道,倘若云宸死了,宫里那位便会取而代之,而他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马车徐徐前行,林向晚倚在榻上,静静听着夜刹跟她汇报这几日府内的近况。
“绿萼与红芍走得极近?”林向晚低声复述着,心道红芍昨日刚被卷进巫蛊风波,若他真是陈秋明那边的人,怎会不知谨言慎行呢?
难道云宸此行并非真的吃醋,而是想提醒她些什么?
自从上次林向晚猜测云宸会否也是重生而来的这一可能性后,她就愈发偏向于从这个角度去考虑问题。
因为这样一来,很多问题都说得通,她也不用去怀疑云宸的用心。
“那,属下需要格外关注这二人吗?”夜刹道。
“不必,一切照旧。”林向晚摩挲着指尖,略作着思量。
“这段时间,务必紧着夫主的饮食穿着,方方面面都检查仔细。”林向晚敛紧眉头,“待今晚回来,我便去会会那个绿萼罢。你安排一下,假戏真做便是。”
夜刹会意,应声而退。
旭日东升,也不知那日她跟陈芮说的话,这人究竟有没有听得进去。
不过她看许如良神色期翼,倒是一副果真想进林家的模样,真真是痴心妄想。
春闱时刻将近,今日早朝部署的几乎尽是安全防范事宜,锦衣卫作为京畿首任军事机构,保护陛下安危自然责无旁贷。
然如今,京城又多了一批黑骑卫。
这些黑骑卫骁勇善战,英锐无匹,谁人都知道这是林向晚麾下的军士,有着真正上战场杀敌的经验,要说防卫,黑骑卫当首屈一指。
再加上陈芮素来疑心重,陈秋明招揽锦衣卫军士已经太过明目张胆,锦衣卫的人,并不可尽信。
那么她便只能选择林向晚了。
虽然目下她还不知林向晚究竟是在为太女做事还是蔚王,然现在皇位还在她的手中,林向晚无论如何都不能越过她这个陛下去。
“此次的军队部署,就由林卿负责,如何?”
若不是陈芮此时此刻正看着她,林向晚都没反应过来这声“林卿”是在叫她。
“微臣领旨。”林向晚面不改色接下,不动声色与陈芮身侧的陈弋茹对视一眼。
这次春闱实在是个良机,足够叫陈秋明以为自己其实已经有足够的准备去够那太女之位了。
第108章 过渡 攻心为上
天际阴云密布, 瞧着像是要下雨。
林向晚站在檐下略顿,迟疑着她是否要再去瞧瞧许如良那边的近况。
横竖今日陈秋明应是不会去找他了。
犹豫的片刻,林向晚已然抬脚, 走在了通往太监所的宫道上。
今日是最后一次,过了今日, 许如良便会对她的心意坚信不疑。
上回她假借怒意抛下了许如良, 此人心中定然纠结万分, 毕竟她可是头一个许了要娶他的人,就这么被自己给气走了,许如良必然觉得悔恨。
今次她再去冷着脸说些温情的话, 好像是她果真放不下许如良一般,定然能消匿了许如良的疑心。
还没走到, 天上就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林向晚远远瞧着, 看见许如良似乎是在浆洗衣物。
他们这些太监,连宫中贵人的衣物都碰不得, 洗的都是下人的衣服,还要负责洗刷恭桶。
如此看来,陈秋明的宠幸,除了给些银钱, 旁的倒是一点都没有,还平白叫许如良被人孤立,生存得极是艰难。
林向晚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那么这于她来说就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了。
许如良就蹲在远处, 背对着林向晚洗着衣服,林向晚便在原地静静瞧着他。
直到有旁的太监经过,犹犹豫豫地上前问好:“总...总司大人。”
那是两个小太监, 年近二十,模样都算清秀。
许如良略顿一下,猛地回头看了过来,呆呆望着林向晚不知说什么话。
“二位。”林向晚从怀中摸出两个银锭,分别塞给那二人,“他的活计,可以请你二人代劳吗?”
两个小太监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连连点头,“大人放心去,就交给我二人罢。”
得了此话,林向晚才站定,冷俏的眸子睨了许如良一眼,快步向里面行去。
许如良连忙起身跟上。
地点并不在屋内,而是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许如良心下暗怅一阵,看着那挺秀的背影不由开口:“大人......”
“嗯。”林向晚淡应一声,并未回头,“我只是路过。”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如今井水还有有些刺骨的。”
这便是不愿让他浆洗衣服的缘由了?
许如良心头微热,上前道:“大人,上回是奴才的不是。”
“我都说了,路过而已,旁的如何,你已无需多言。”林向晚从怀里取出一包银钱,转身塞进许如良手里,她眉目温柔,却不去与许如良对视,只是道,“这应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她前句还说路过,现在又说来看他。
许如良眼下一热,没去接那银子,转而钻进林向晚怀里将人抱住了,“大人,奴才受蔚王所迫,情非得已,奴才又何尝不愿与大人长相厮守呢?”
林向晚自不动作,她当然要等着许如良来哄。
她可是一片真心相待,是许如良拒了她。
“我知。”林向晚淡声道,“可上回,阿良不是做出选择了?蔚王心在帝位,今后我之前程,如何能比得上她呢。”
“不!大人待我一片真心!蔚王她...她不过待我像个玩物罢了。”许如良越抱越紧,静声道,“蔚王欲将我送给陛下,大人!我不想去见陛下!”
“陛下?”林向晚心道这可真是巧。
但她还是伸手轻轻抚摸着许如良的脸,“阿良又不是不清楚蔚王之心性,她的想法,我如何能轻易左右呢?”
“大人救救我!”许如良紧紧扯着林向晚的衣摆,眼中尽是恐惧彷徨。
“我说过了,以我现今的位置,我做不到。”林向晚蹙眉,“难道阿良真的想我为了你,家破人亡吗?”
“我......”许如良缄默片刻。
林向晚说得不错,若林向晚果真为了她去与蔚王陛下撕破脸,他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说不定按如今形势,蔚王只会杀了他泄愤,毕竟林家于蔚王还有大用。
林家......
许如良眸子亮了亮,轻声道:“若我...我愿意助大人青云直上呢?”
“什么?”林向晚微愣,表示自己没有听清。
“我说......我愿意为大人做事,只求将来,大人能保我荣华富贵。”许如良抿紧了唇。
什么情不情的,是他最不愿相信的东西,唯有权力换得权力,才能让他安心。
“这么说,阿良不愿嫁我?”林向晚眼中终于流出一丝温情来,“阿良今日的话,我会好好想想。毕竟我看中的人,也着实不愿她人染指,不论那人是谁。”
许如良听出她话中有离别之意,不由道:“大人要走了吗?”
“我还要去准备不日后春闱的行军列阵。”林向晚故意道,“今晨陛下交给我的差事,莫要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林向晚话中含了七分的暗示,犀利的目光将许如良的全副心思皆收入眼底。
她略低了身段,靠近许如良的唇角,缓缓动作几乎顷刻间就要吻上去。
许如良都阖了双目准备受之,可那一吻没等来,却等来一声质问。
“你在做什么?”
许如良一惊,忙从林向晚怀里退了出去。
林向晚佯作受伤地看了他一眼,才将目光转向来人不善的脸色上,“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周宓面色冷漠,“呵,知道你在太监所有个相好,是什么难事么?”
“那倒也是。”林向晚无谓地摇了摇头,虚握了把许如良的手,轻声道:“那我走了。”
许如良红着脸点点头,林向晚便大步流星离去。
片刻后。
“怎么才来?”林向晚嫌弃地皱紧眉头,“再晚来半步,我都要和他亲上了!”
周宓看着她笑,“你这戏做得这么难受,为何还要坚持?”
“你不懂。”林向晚挑了挑眉,“我和许如良,可是有你不知晓的前世纠葛在呢。”
周宓听她说得玄乎,以为此人在说笑,“那春闱,你准备怎么办?”
“那日,许如良会来的。”林向晚勾唇。
无论是陈秋明,还是陈芮,亦或是她林向晚,都会希望许如良能出现在春闱猎场上。
届时再发生些什么,她可是有信心让许如良对她死心塌地的。
而与此同时——将军府。
“你们究竟是想干什么?”司琴张开手臂拦在外面,怒视着面前几人。
红芍与绿萼暗退一旁,让向来气性最大的牡丹去当那个出头鸟。
“我等自是来拜见主夫的!你一个小小的下人,也敢拦我们的去路?”牡丹冷哼一声,将司琴推倒在地。
司琴一个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就泛起泪光来,恶狠狠盯着牡丹道:“我都说了,我家主子身子不适!”
“我们就是听说此事,专程来看看的。”绿萼笑笑,挽住牡丹的手道,“哎呀哥哥,对人家那么凶做什么?我等进去便是,他一个小孩还能拦得住我们么?”
随同前来的还有菊花百合梨花等,听了这话直接越过人去。
绿萼说得没错,他们不过是来探望的,又不是做什么恶事呢。
“让他们进来。”里面传来一声,听着竟有些无力。
牡丹最先步入,大步行至卧房,瞥见云宸苍白虚弱的脸色,内心一喜,却还是先行褔礼道:“见过主夫。”
随后几人也匆匆跟上,齐齐褔礼道:“见过主夫。”
雪花微笑道:“听闻主夫身子不适,我等忧心不已,前来探望。”
“无事。”云宸抿了抿唇,“许是今日吃食有些不对,腹痛得折磨了我好一阵。”
“许是孩子不安分呢。”雪花淡淡笑着,对梨花使了个眼色。
梨花便忙道:“主夫,我家之前是学医的,我也略通一二,主夫若不介意,倒可以给主夫把脉瞧瞧。”
云宸目光微顿,点点头道:“那你过来罢。”
几人皆不作声,等着梨花的结果。
梨花便施施然上前,将手搭在云宸苍白的腕子上。
“如何?”云宸担忧地问了句。
这脉象果真是大寒啊。
梨花眉头一跳,连忙道:“好像是没什么大碍,主夫可要多紧着些身子,近日就莫要吃寒食了。”
云宸点点头,亲善道:“多谢你了。”
梨花便赶紧起身,回头对同来的那几人点了点头,众人顿时心中有数。
牡丹便道:“这几日也是妻主不在主夫房里,否则怎会不知来体贴一二呢?”
林向晚么?她今早刚走呢。
云宸笑容款款,可在别人看来,这笑实在是十分勉强。
又是菊花添油加醋道:“对呀,海棠说妻主体贴起人来真是没的说,昨儿还亲自喂了饭呢。”
林向晚还给人喂饭了!?
端庄!
云宸咬着这二字念了一遍,挤出个勉强的笑容来,“阿晚她素来如此。”
这一声说得实在逞强,来探望的几人皆露出会意的笑容来,看得云宸着实有些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