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那种田的闺女——漂泊有酒
时间:2021-02-21 09:35:17

  觉得这一家子的遭遇也是凄凉。
  但对锦欢口中“伤患会挺过来”明显没抱希望,伤成这样、流了那么多血还能好,除非有神迹出现。
  谁知,第二天一早,大夫一脸活见鬼地见着昨儿献血淋漓的人脸上真就慢慢有了血色,甚至于眼皮子甚至都微微颤了下。
  大夫惊了,忍不住要上前探查,却见时家忽地乌压压地来了好多人。
  原是天子得了时迁遇袭地消息,亲来上门探望了,还把一太医院的太医都叫了过来。
  余下的事全权交由了太医处理。
  ***
  距离时迁遇袭、昏迷,直至文国公带着证据指证当今三皇子买凶刺杀时迁不过五六日的光景。
  涉及到皇子,此事的下一步走向好似船只拐进了漫天迷雾的大海,前路成谜。
  天子会如何选择呢?
  找个好点儿、容易令人信服的理由替三皇子开脱?
  又或者是铁面无私地为处置儿子为时迁主持公道?
  谁也不知道。
  虽然上次天子在时迁跟大皇子之间选择了站在时迁的一边,可上次的事情归根究底跟大皇子本人关系不大,哪怕天子站了时迁那头,对大皇子而已也不过就是受外家牵连损失一点儿名声而已。
  这次可不一样。
  这次,若是站了时迁,那么三皇子可不只是受亲戚牵连损失名声而已了,这可是实打实地人品低劣,甚至犯了国法。
  要按罪论处的。
  不少人心中还在下注呢,谁知转眼结果就定了——老天爷压根就不要天子做选择,直接自己出面,于□□、朗朗乾坤之下“轰隆轰隆”连降一个钟头的天雷,将皇宫里三皇子的院落直接移为了平地。
  得亏老天爷先有一长串的雷鸣声预警,将三皇子院子里的下人全都吓跑了,这才没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而三皇子本人,此刻人在宫外的舅舅家喝茶吃点心,骤然听闻自己在宫里的院落被劈了,且独独自己的院落被天雷给劈了,他整个人傻愣在当场。
  再然后,他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他知道,他完了,他再也当不了舅舅口中的太子、天子了。
  一个为老天爷所厌弃的人,哪里还会有资格做太子、天子呢?
  三皇子这边大哭大闹,原本早该第一时间去哄人的舅舅武昌候郑厉这时却什么心情再去哄自己的皇子外甥了。
  只见他阴沉着脸往下吩咐了几句,不消一刻钟,一个满脸惊惶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恭敬而谄媚地给那人行了拜礼。
  “行了,收起你这一套,现在不想看,我只想知道现在三皇子的名声毁了,我一整个家族的希望没了,你打算怎么谢罪——陈留、陈大人?”
  陈留身子瞬间轻颤了下,他额间起了密密的一层冷汗,心止不住往下掉。
  他是想趁机以权谋私报复时迁,但是他却没料到事情到如今的走向,更没想如今竟是把自己也给陷进去了啊!
  陈留低着头不敢吱声。
  “你今儿若不给我个交代,我倒是要怀疑你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来特意陷害本官了。你该知道,本官对敌人向来不会手软,到时候刑部大狱里的酷刑也不知陈大人你是受得住、还是受不住呢?”
  “砰砰砰”的一阵脆响声传来,陈留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口中接连不断地哀求着“大人饶命”。
  直碰的额头青紫一片,也未听的一句回应,陈留的心陡然下坠。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直至一颗心将将要跌入深渊之际,电光火石间他脑海中火光一闪,好似悬崖岸边绝处逢生一般,他猛地拔高嗓音尖声道:
  “大人,我想起一事,许是能借此挽回三皇子的声誉,同时也能叫时迁彻底失了皇上的心,断了他的前途。”
  “哦?说来听听。”郑厉的语气仍旧轻飘飘的,好似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然而陈留却一点儿不敢放下心来。。
  陈留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前面的人,慢慢道:“臣与时迁旧有嫌隙,曾使人查探过其过往,发现其中很时又些蹊跷。”
  “查到他犯了什么事了?”
  陈留摇摇头,“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我倒是听说了几个很时巧合的传闻。据说时迁那个地方二十年来前前后后发生了好几起朗朗白日天雷劈人的事情。”
  “那又如何?”
  陈留:“您许是不知道,这几件天雷劈人的事情竟是刚好都跟时迁有关系……近到时迁本人的亲戚,远到他官场上的敌人,您说这是不是也太巧了些?”
  郑厉皱紧眉头:“有话直说。”
  陈留再不敢故作玄虚,直将其心中想法一一道出:
  “下官是觉得这个时迁身上有古怪。端看他走到如今这一步,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些?好似得苍天及各路神佛庇佑一般……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故而一直没有动作。如今事急从权,倒是顾不得了,有句话叫做事在人为,不管他身上是真古怪还是巧合,都不妨碍我们直接做实这一点,挑拨陛下对其人的信任。一旦他失了陛下的信任,那么三皇子的困境自然迎刃而解!”
  郑厉脸上渐渐阴云褪去。等陈留说完,沈厉拍了拍他的肩膀:“甚好。既然你已思虑在心,那么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陈留感受着肩上忽轻忽重等力气,抿嘴应下。
  随后几日,京中忽然刮起一股古怪的留言,说京中近些年发生的天雷都有迹可循,是老天爷在暗中庇护一个人。
  原本百姓们都将天雷都原因归到天子的身上,可眼下听来却好似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既是暗中庇佑,那庇的、佑的是谁?
  很快,就有人将时迁一路走来的经历在京中广为宣传。
  凡事都经不起考究。原本无人提及,时迁还不显眼,人提起他顶多羡慕、嫉妒其运气不错,而如今一联系,真是越想越觉得比起天子、明显时迁才是得苍天庇佑之人。
  甚至,再往下思索,老天爷不庇天子、却反佑另外一人,这是什么意思?
  简直细思极恐。
  ***
  皇宫里,天子已经有三日不曾展颜,寝殿内侍候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眼见着天子又一次对着桌上摆了一半的残局发呆,太监总管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上前悄声询问:
  “陛下,今日时府的太医传消息过来说时大人的病症又些棘手,他们不管擅做决定,特向您请示时大人的治疗是保守为主、又或是……或是……激、进、些?”
  最后几个字太监总管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
  君心难测。便是他这个随侍陛下的人,也是看不懂的。
  天子望着摆了一半的棋局怔愣半晌。
  他手中拈有一子,几次要落下,却都停在最后一息,迟迟落不下来。
  “暂时别动,让朕再想想。”
  理智上帝王的谨慎警示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情感上,时迁是他的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是他的左膀右臂,是君臣也是知己。
  理智跟情感时刻碰撞,叫他夜不能寐,思虑、思虑、再思虑。
  鸾驾旋轸,时隔几日、时家又一次迎来圣驾。
  不论是时家人、又或者几个皇子、宫妃、外戚,俱都心生出各种波澜来。
  此时,时迁已然醒转。
  按理来说,有锦欢在他该逐渐好转才是,但不知为何,时迁自醒转后总是昏沉的多,清明的少。
  天子到来时候时迁精神还陷于昏沉中,双眸紧闭,躺在床上。
  太医全候在外头等候天子吩咐,天子暂时没发话,反挥手将时家人都“撵”出去。
  锦欢抬头深深看了天子几眼,才欠身退下。
  在人间得守人间的规矩,帝王轻易动不得。
  但是……若真到最坏一步,她总要叫其陪葬的!
  天子忽地打了个冷颤。
  他抖了下身子,接着走到时迁的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时迁,从眉眼一路往下,思绪渐渐回到时迁殿试地那一日。
  初见时、青涩而挺拔的俊秀少年郎。
  而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一点点的培养下,长成了如今这般的时大人。
  君臣、心腹、帮手、甚至……知己。
  天子的心在激烈挣扎,忽地听见床上之人传来几句喃喃呓语,几不可闻。
  天子将耳朵凑近他,才听清了少数几个字眼:“落子无悔……您又不守规矩了……没关系,我来,我总是要帮您的……”
  天子眼眶穆然一红。
  哪怕时迁并未点名,可他就知道这是在说自己。
  自己棋艺不精,下不过时迁,偏生好胜心强,不肯服输,总在要输棋之际各种不规矩破坏掉。每每这个时候,时迁就会这般带着些许无奈却又纵容的语气念叨几声。
  还有,每次朝中遇上难题叫他不甚其扰时候,时迁就会站出来揽上身,这些年下来,他听过不计其数从时迁口中发出的“没关系”、“我来”、“我总是站在陛下这边的”、“我会帮您的”……
  天子眼睛酸涩,看向软榻上脸色苍白、气息孱弱的时迁,他心中顿时涌现出无限的愧疚来。
  自己怎么对时迁起疑心呢?
  自己怎么可以会动过那种心思?
  作为帝王,他该对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多些信任,也该对自己多些信任。
  作为帝王,自己已经努力做到了极致,若是这样还是不够格做天子,那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与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子一瞬间灵台清明。
  再看向时迁时,他眼中带着春风化雨的温情。
  给时迁掩了下被子后,天子轻轻拉开房门走出。
  开门时,许是透了风就屋里,床上锦被的一个边角略略颤了下。
  来时府前,天子周身气压冷骤。
  出时府后,天子身上冰雪消融,一派轻松怡然之相。
  武昌侯府里头,郑厉派出去打探的下人回归,武昌侯急切问道:“如何?陛下可是对时迁动手了?”
  底下人结结巴巴答道:“并未。奴才打听到的消息说是陛下给太医们下了死命令,说是救不好沈大人都要提头去见他。还说……还说若是沈大人调养不好、落下病根,也要问罪他们……如今在时府的太医们愁的头发都白了,整日早也集会、晚也集会、商讨给时大人调养身体呢!”
  郑厉心中希望落了空,一屁股跌坐到了椅子上:“完了,全完了。”
  仿佛在印证他的话一般,很快三皇子被陛下下旨斥责,言其雇凶杀人、德行有亏,不堪为皇子之位,念其年岁尚小,又为他人挑拨,故从轻处罚、夺其皇子封号,贬为庶民,自行出宫生活。
  三皇子的惩罚仔细算来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此番可算是真正绝了他当太子的路。
  往小了说,总算与性命无犹,连顿板子都没捱。
  不过,仔细想来,怕是三皇子可能更愿意捱一顿板子,哪怕再痛都愿意,而不是失去自己的皇子身份。
  三皇子是皇帝亲子,皇帝总不舍得要亲儿子的命,可是三皇子的舅家武昌候府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一夕之间,武昌候府全员锒铛入狱。
  天子犹豫过、挣扎过,而一旦做了决定信任时迁、保下时迁后他便开始了清算。
  清算这群觊觎自己身下龙椅、教坏自己儿子、挑起宫闱内斗、引得君臣猜忌的恶人。
  其中数武昌侯府下场最为凄凉。
  当家人郑厉被杖刑一百、皮开肉绽之时,就被判处全府上下流放之刑、死在了流放途中。
  至于陈留,从武昌侯府被下狱伊始就整日战战兢兢、龟缩在府中,生怕沈厉咬他出来,等郑厉死在外头,他顿时放下心来,正要找门路活动个新的去处,就被刑部传唤。
  郑厉到底有手段,哪怕人没了,还是没饶过陈留,早早设了一手。
  陈留被夺职、被上刑、当他终于受不住认罪,交代其对时迁的各种迫害及其缘由时候,时迁作为当事人也被一同传唤到刑部。
  当然,待遇截然不同。
  一个是阶下囚、狼狈凄惨;一个是座上宾,从容不迫。
  时迁见到陈留时候眼中是迷惘的,显然他早已将这个昔日的同僚忘到了脑后。
  陈留见着时迁时,眼中却满是怒火。
  他甫一靠近时迁,就很激动地挣起腕上的镣铐。只是,待他见到时迁陌生的眼神时,他又哭又笑,满目癫狂。
  呵呵呵。
  枉他拿时迁当劲敌,害怕时迁因从前的仇怨阻拦自己的官图,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官场不顺定有时迁的手笔,时时刻刻想扳倒他,谁知人家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呵呵呵。
  何其可悲、可笑!
  陈留再度被关进狱中后、神志便再没清醒过。
  时迁对此毫不在意,一心一意在家修养身体,顺带接受自家媳妇温柔小意的照顾。
  亲手喂汤喂药,仿佛将他当初了易碎的瓷娃娃一般,连孩子的地位都得往后靠,凡事以他为先、为重。
  时迁油然生出一股子骄傲劲儿。
  尝到了这种独宠的甜头,他越发爱跟锦欢扮可怜、跟孩子抢关注,直等到锦欢偶有片刻察觉时,他才不得不收敛一二。
  时迁整日窝在家里养身体,对于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
  天子有派太医在时府里面照应时迁的身体,对时迁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他身体调养好子后几次催时迁复职,时迁总推说他身体未痊愈、精力有所不逮而拒绝。
  几次之后,天子消停了,好似放弃了时迁。
  为此,好些人看时迁笑话,背后奚落他不识好歹。
  大皇子更是趁机向天子劝谏其罢免时迁。
  大皇子作为事件暗中推手,既报了仇、又暗中除去三皇子这么一个劲敌,余下的二皇子面容有污、五皇子血脉不纯、六皇子年幼,唯有一个四皇子却无母族助力,势力寒酸、极近于无。
  如此一来,他被封太子的几率最大,这阵子很是春风得意,说话不免就肆意了些。
  直到看到天子眼中逐渐涌出的不满,他才讷讷停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