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听着也有些怀念。
许运又问起明年的院试他是否真的不考虑,时迁笑着摇了摇头。
许运心里替他可惜,只说以后常联系也就散了。
*
跟许运夫妻散了之后,锦欢看时迁依旧一副浅笑温柔的模样,倒是一时也想不明白时迁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想不明白她索性就不难为自己不聪明的脑子了,刚好碰到有车,锦欢便租了车,将买的东西都放到车上。
这回时迁倒是没拦着,不然,怕是没法再往下逛。
瞧小姑娘兴冲冲的样子,怕是还没有逛够呢,头一回带她出来,怎么也得陪她玩个尽兴才好!
所以,哪怕时迁觉得逛街很无趣,不能理解媳妇逛得这么兴奋的原因,他还是舍命陪媳妇。
坚决将“媳妇开心就好”的原则贯彻到底。
*
难得出来一天,又有时迁陪着,锦欢干脆放开了玩儿,不知疲倦。
买完了婆婆交代的东西,她和时迁两人自由随意地在集市上还有两边的铺子里面闲逛。
锦欢倒也不是漫无目的、随意看看那种。
进门有段日子了,她对公婆的了解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她娘说过,很多人家娶媳妇之后,会管儿媳要回聘礼,但是她公婆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话。
而且,也很少使唤自己,自己和小姑子这间有矛盾也没偏着小姑子……
总之,方方面面看来,她婆婆跟村里人闲话口角中说的那些坏婆婆一点儿都不一样。
公公话少,但对自己这个儿媳也很友善。
她公公婆婆目前看来很贴心。
所以,她也想着回报他们一二,想着这趟出来给他们买点儿什么。
娘说过,待人要真心真诚,所以人家对她好,她也会对比人好,有来有往地相处,方是长久之道。
其实,若是她会针线活的话,她就亲自给二老做身衣服了。毕竟,这样会显得更有诚意嘛。
不过,谁叫她偏偏不会呢!
书到用时方恨少,技能也是一样的道理,到需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会的挺多。
所以,她只能选择出来买了。
“唉!”锦欢叹了口气,下一秒,又满血复活地奔着家店铺去了。
时迁就看锦欢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摇了摇头,只得紧紧的牵着他的手,怕她再磕着碰着。
公公婆婆都很节省,锦欢也没想着买些好看不实惠的。
她决定干脆直接买布匹回去,让婆婆自己做,这样儿她大概就不会嫌弃太过破费了!而且布非常实惠,不用怕买了之后婆婆不用。
为此,她逛了许多家店铺,货比三家,终于找到一家价格质量都刚好合适的布庄。
也是巧了,店里刚好满一周年做活动,伙计说今儿买到就是赚到,只要买两匹就能便宜半两银子呢!
锦欢一听,就心动了,于是不差钱的小姑娘直接大手一挥,要了两匹颜色比较暗的适合公公婆婆的细棉布。
时迁精力没她那么旺盛,对逛铺子也没多少兴致,一到店里就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由着锦欢自己挑选。
听店家说搞活动,两匹布能便宜半两,他一听就觉得这怕是商家促进销售的手段。
他怕是积压下来卖不出手的布,刚想提醒锦欢,这家的布哪怕要想买这价格也是可以还的。
谁知他这边刚起身还没到媳妇身边,就见小姑娘就大手一挥,一下子买了两匹。
时迁:“……”嗯,不怪媳妇,怪他自己不该坐一边躲懒,怪商家太奸诈,手段太厉害。
他再看伙计抱着的布,布的质量倒是还行,不是隔年的那种程度,就是那颜色特别暗淡。
还行,不算很坑,他松了口气。
想着媳妇从前怕是没买过这种颜色的布,不知道这样的布向来不大好卖,比起同质量的其他颜色的本就要便宜些。
不过,都叫伙计的包起来了,再反悔也不好。
再看小姑娘脸上一脸占到便宜的喜悦,时迁沉默一瞬,决定还是继续沉默下去吧。
不过,下回他还得跟得紧点儿吧!
*
锦欢买完布,顺道又买了些棉花回去。
她跟时迁的棉衣都是新的,还很厚实,时夏的也这样。
倒是公公婆婆穿的还是往年的旧棉衣,只刚入冬时候晒了晒,略微翻新了下,但是肯定不如新做的暖和。
自己不买,婆婆省了也就省了,索性自己也一并买了。
买的时候,锦欢倒是没瞒着时迁,都一五一十地跟时迁说的。
媳妇愿意为爹娘花心思,时迁自然更高兴,回去路上他两带着一大堆的东西坐在车上,时迁握着媳妇的手简直满足的不行。
真心感觉这是上天在弥补自己,才会给他掉下来这么好的一个媳妇。
*
两人开开心心的回到家,还带着一大堆的东西,时母有些傻眼。
她指着东西一件件问:“怎么买这么多布?谁家买布是按匹买的?你们居然还买了两匹?还有那一堆棉花,这是要在家门口开商铺卖棉花啊?……”
“你们两个真是能耐了啊?”
锦欢&时迁:“……”两眼发懵。
好像不知不觉是买的多了点,也是他两都是平时都没在意过这些细节,没动手做过衣裳,哪里有多少概念?
“买这么多,花了多少银子?媳妇自己的私房吧?我给的银子可不够你们败活的!”
嗯嗯——,锦欢心里犹豫了下,等到说出口时,价格就少了一半。
时迁就偷偷瞄了媳妇一眼,然后,嗯,紧紧闭上嘴巴。
时母听了就不信,问时迁:“迁儿,是真的?”
眼瞅着媳妇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时迁能怎么办?
“是的娘,那家布庄办周年活动,比平日买要便宜许多,这才买了这么多来。”
听到便宜买的,时母脸色就好看许多了。
端看布的颜色她也知道是给他们老两口买的,儿子没那钱不会提,所以肯定是儿媳的孝心。
但是,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也得教训。
她没算计儿媳手里的钱也不是她多高尚,只是她想得明白。
她不管儿媳要钱,儿媳若是要主动给家里添置东西也可以,不添也没关系,左右她嫁进门来也不会便宜别人家,何苦算计来算计去的呢?
嘴上教训了两人,但是转身回屋,她忍不住跟时父炫耀起来,说起两人的好话。
只有时夏,发觉哥嫂两人回来,带了那么一大包东西,却真的没有一件是给自己买的,心里不大舒服。
却不知道人都是真心换真心。你不对别人好,别人又凭什么要对着你出心出力的呢?
*
成功躲过一劫的两人回了屋里,对视一眼,不由地“噗嗤”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锦欢还好,从前撒娇卖乖偶尔撒撒小谎也是有的,但是时迁可一向是个好孩子,在亲娘的眼皮子底下帮着媳妇撒谎,他真是头一次干。
回屋后,他脸上的红色就没下去过!
两人闹了一阵,这才好好坐下来说起私密话来……
第五十二章 ……
之前, 在书肆的时候,锦欢有许多疑问不明,他当时没说。
这会儿, 两人闲下来,时迁主动跟锦欢坦白交代。
“媳妇, 咱们先说好,你不许急, 听我慢慢解释可好?”
想着自己这行为明显属于先斩后奏, 时迁不得不先小心翼翼地铺垫一下。
听他这样郑重, 锦欢心里咯噔一声, 但还是稳住了,示意他继续。
时迁就将自己的想法一气儿给锦欢说了个大概。
不管是花媳妇的钱还是爹娘的钱, 时迁有些过意不去。他既已成家,理应为家人担起责任。
养家糊口都是他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为此,他思考许久。
体力活自己做不来, 商贾之事他又不会, 自小到大他唯二长期熟悉的只有汤药和书本。
能用来谋生的也就只有书本一道。
时迁说到这儿时候, 他明显发现锦欢看他眼神有些不对, 他抿着嘴对着媳妇眨眨眼睛。
“媳妇我不是故意瞒她的。”
“操心这些事情本就他应当应分的, 不该劳烦媳妇陪他一起烦心。”
锦欢默默盯着他看, 不说话。
时迁叫媳妇看得心里有点儿慌,听锦欢叫他继续, 他只得更小心地往下说。
时迁说他以前他到书肆买书,见过几回有家贫学子跟书肆合作,抄书挣钱。便是他从前的同窗,也有几人如此,毕竟读书费钱。
所以, 今儿买书时候,他趁着锦欢不在,私下问掌柜的抄录书籍书肆能给出的价格。
掌柜的知道他有意抄书挣钱,没急着回答他,而是先看了他的字,看完他很是满意,这才跟时迁说起价钱。
书的价格影响因素很多,书的厚度、内容、质量不同,价格也会不同。中等厚度的书大概三四本这样能有一两银子……
说到价格,他眼中含着亮光,一脸兴奋地看着锦欢:
“距离过年还有两月,我勤勉一些,大概五六天可以抄写一本。这样一个月我刚好能能抄写五六本,到过年大概能有三两多。到时候给娘交二两,剩下的给媳妇你收着。”
时迁平时多是温润平和的,锦欢甚少见他这般兴奋,眼中的亮光甚是明亮,原本下意识脱口的话临到嘴边换了:
“所以你最近都在盘算这个事儿?”
锦欢隐约有感觉到时迁他心里藏了事儿。刚好在镇上听婷婷说到孙冀明年要参加院试,那会儿她把事情一联想,还以为时迁他是为不能考试心烦。
时迁点点头:“我想尽到自己为人子为人夫的责任,想叫爹娘和你都过好日子,自然要想法子。再说,万一有孩子总不能还叫爹娘供养?”
锦欢:“……”
锦欢木着一张脸,没说话。
时迁见她这模样,心里紧张模式瞬间提到十级。
他握着锦欢手,使出浑身解数说服锦欢:
“媳妇,你担心的我都清楚,所以我一定会注意身子,绝不累着自己。”
“再说,我写字速度很快的。”
“而且,抄书不仅可以挣钱,还能锤炼意志,学习知识,好处很多。”
“……”
眼看着时迁还想继续往下罗列抄书的种种效益,锦欢打住了他:
“一天不许超过三个时辰。”
锦欢其实没那么担心他身体,流光珠的能量马上就要蓄满,到时候时迁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好。
而且男人要养家,她不会反对的,相反,若是时迁没有什么上进心、责任感,自己反而要急。
之所以表现地这么不好说话的样子,是想着叫时迁有所顾忌,凡是过犹不及,抄书也是,就怕他为了挣钱整个人趴在书上。这才这么吓唬他一下。
时迁听锦欢说三个时辰还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锦欢这是答应了,并且提出了条件。
若锦欢前面没表现地那么不乐意,时迁对锦欢提的这条件的完成度许是要打折扣。
见识过之后,时迁高兴极了,觉得这机会着实不容易,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千万别超过时间再叫锦欢反悔。
至于锦欢心里的疑问,有关于时迁对于科考的想法,锦欢最终也没问出口。
她决定还是顺其自然。运气好年前时迁的身体就能好,他若是有参加考试的心思,那么到时也不算晚。
*
时迁跟锦欢两人商量好之后,就去跟爹娘说了一声。
时迁爹娘听了也挺高兴。两个月能有三两的银钱确实不少了,相比较种地,累死累活还挣不到这么多,他们心里就替儿子高兴。
虽然,他们曾经是指着儿子能够走得更远,毕竟时迁的天赋和才学在书塾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们自然对儿子期望很高。
可是,在发觉科考无望后,当爹娘的也放低了标准,觉得能挣钱那儿子那书就不算白读。
不过,时父还是交代了时迁,不要太过累着身体,旁的都由着他。
倒是时母问他一句,说抄书怎么挣钱,能不能介绍他两个兄长也去。
都是儿子,哪怕时母因为小儿子体弱偏他一些,但若是有机会,到底也想让另外两个儿子日子过得轻松些。
时迁一时没有说话,面上有些为难。
时父就朝着时母嚷嚷了一声:“老三不是个自私的,他既然没说,那肯定是不方便,或是他两兄弟不合适,你瞎问个什么劲儿?”
时母刚刚只是叫三两银子给激动地心头火热,话一下子就从嘴里蹦了出来。现在叫时父一说,也想明白了,就朝着儿子摆手:
“娘说话也没思考,要不行就当娘没说,迁儿你不用为难。”
时迁也不想叫家人误会,虽然为难到底是把原因说了出来:
“不是我不肯介绍提携两位兄长,实在是抄书这个也不是谁都能干的。哪怕是我,也是在掌柜的那儿写了字,得了掌柜的认可才行的。兄长的字我是熟悉的,可能不太合适……”
时迁这话其实说得极为客气,那两人的字岂止是不太合适,可以说是非常非常不合适了。
时迁的字是下了苦功夫的,俊秀美观。他两兄弟却不同,打小就对读书一道不开窍,真的就只是认识些字罢了。他们不爱念书,就更没心思练字了。
把时迁的字和两位兄长的字,放在一处对照,那差别之大,估计没人会说他们仨是亲兄弟。
话说到这儿,时母自然不会再强求。
*
再说时夏,她没能去成镇上,心里本就不爽,眼巴巴地等着她三哥回来能给她带礼物,结果也没有。
她先是难受,难受过后她回想自己是怎么把日子过到现在这样难受的?
想了许多,她发现问题还是出在她三嫂身上。如果她没有招惹三嫂,她哥不会这么对她,她娘也不会现在整天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