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魏旭是插班生,中途进来的,所以,他刚进来也感受过一回。
好在,他想法子融入进来了,也有了自己的交友圈子,就没什么了。
也是经过这一回,他成熟的很快,不过,在他姐姐面前依旧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想叫姐姐看出来。
甚至,他还给他姐夫来了个男人的约定,叫他别乱说,别叫他姐担心。
很快就到了时间。
魏旭笑着摆手送两人走,一转头,眼眶里都汪了水,他抬袖子擦了擦,笑着几回感觉正常了才进去。
前头时迁答应小舅子不说,一直到走的时候,时迁也确实没说。不过,等出门一截了,时迁提了一嘴,又说以后常来看看。
把锦欢心疼的呦!
嘴上骂着混小子,学会跟家里人藏心眼子了,眼眶却红了,那个心疼劲儿。
时迁安慰说男孩子嘛,皮实,先不还嫌他不经事嘛,在书塾历练历练就成熟了,成长总要付出代价的。
第五十章 ……
道理她都懂, 但她就忍不住心疼她弟弟嘛。
从前在家里头,魏旭整天跟在她身后转悠,那会儿他是真皮实、不经事。
好些回她叫魏旭气的急了, 还找爹告过他黑状。跟时迁认识后,还请教过时迁, 说她很担心魏旭总这么小孩模样,以后怎么办?
可现在, 弟弟真的成长了, 还知道报喜不报忧, 锦欢心里却并不欢喜, 她为什么担心的更多了。
忍不住就想他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委屈没说?跟同窗相处好不好?读书压力大不大?
时迁就见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上,忧虑, 生气,难过,担心等一一闪过, 真难为她情绪能这么丰富。
不过, 难得出来逛一次, 他可不想媳妇儿再继续烦心小舅子的事情了。
“镇上这个书塾还算是好的, 问题不大,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与其在心里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如之后我陪你多来看他几回,这样真要有事你也能及时知道, 成不?”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了!锦欢忙不迭的点头。
见锦欢脸上又高兴起来,时迁就打趣她,说将来有了儿子可不敢叫她带。
锦欢不服气,皱着脸问他,“为什么?我怎么就不能带了?”
时迁呵呵笑答:“因为——慈母多败儿呀!”
惹得锦欢又锤了他两下。
*
两人闹了一阵, 时迁便带着锦欢往书肆去了。
锦欢没多想,时迁向来爱看书,到现在还保留着早起诵读、晚上也得看会儿书的习惯,来书肆当然不奇怪。
时迁走在前头,锦欢拽着他的袖子在后面跟着,还没进门,时迁却突然停了下来。
锦欢只得也跟着停住身子。
“怎么啦?”
时迁先没说话,看了几回想着大概是没看错,才示意锦欢朝前头看:“那个是堂姐吧?”
堂姐?锦欢还没想明白呢,一抬头顺着时迁手指的方向,还真是堂姐,二房的婷婷姐。
似有所感,婷婷也一个回身,婷婷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锦欢和时迁两人。
锦欢看见了堂姐,立马松开了扯着时迁、袖子的双手,小跑着往婷婷跟前去。
时迁:“……”他摇了摇头,无奈跟上。
等时迁到跟前,两人已经相互问候过了,这会儿还是锦欢兴奋地在一个劲儿噼里啪啦地在说。
也不怪她如此激动。
锦欢打从成亲过后,再见到娘家亲戚总觉得分外亲切,婷婷跟她又一向往来亲密,她许久未见她,心里真是特别想念了。
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说要问。
时迁把媳妇的心思猜了个十成十,他跟着锦欢喊了声堂姐之后,就建议说:
“我想着媳妇你跟堂姐许久未见,肯定有不少话要说,不如我自己先进去挑书,你跟堂姐好好说说话。”
书肆并不大,站在门外便能一眼看完全局,时迁并不担心媳妇待会找不到自己。
锦欢没想很多,她这会儿心里只想着堂姐,答应的就特别爽快,还催着时迁快些进去。
时迁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他媳妇的心里藏着不少人,不过,本来他自己也确实有事,就不说了。
他伸手握住锦欢的手试了试,看她不冷,这才放心离开。
*
婷婷围观了全过程。觉得明明两个人也没做什么特别亲密的动作,说的也是很日常很简单的话语,但就是让人瞧着温馨。
这才是新婚夫妻正确的相处模式吧!
她有些失神,直到小堂妹晃动她胳膊这才回神。
“你啊,本来想问你成亲后日子过得怎样,一切可都还好?不过,看你至今这么跳脱撒娇的样子,我也不用问了。”
锦欢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问她今天来干嘛?怎么就她一个人,堂姐夫没一起过来吗?
婷婷笑说孙冀比较忙,说孙冀年后要考试,如今正在争分夺秒的复习,没空出来闲逛。
不同于时迁身体原因,院试从没考过,孙冀是考过两回的,可惜接连败北,今年自然要更拼命。
至于婷婷今天过来,出现在书肆,是因为要帮孙冀带两本书回去。但她今儿来镇上的主要目的还是来谈生意的。
这个婷婷也没瞒着锦欢,毕竟,她来找的人都是三叔给介绍的。
哪怕她不说,只要锦欢回娘家一趟,三叔三婶肯定也不会瞒着的。
至于生意,她唯一能用的也还是仗着现代的一些见闻,卖一些古代没有的菜品方子。
她从前想的天真,以为真的像是小说里那样,你去人家酒楼显摆一把,就能引得酒楼师傅管事刮目相看,能把方子卖出好几百两的银子。
可事实远非如此。
不认识人,你连酒楼后厨都进不去。哪怕去了,你照样给做了,人家要是想坑你也易如反掌。
她跟锦欢很有感触地说:“如今我方知道,万事皆不容易。”
听堂姐说了许多,话里好似很辛苦的样子,锦欢有些心疼,便劝她:
“婷婷姐,你要是感觉很累很难就别做了吧。我太笨,不懂什么生意,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我想着孙家家境挺好,该也不用你太拼命。”
婷婷眉眼黯然一闪而过。
哪里有堂妹说的那么轻松呢?若是可以,谁又愿意整日这么烦心操劳?
这不是有难处嘛!
她过门后才知道原来孙冀她娘要孙冀娶表妹不仅仅是因为娘家侄女更亲近,还因为娘家兄长是行商的,有钱。
谁都知道读书最费银子。当初孙冀他爹娶了他娘不一样也是一样的原因。孙冀他爹早年也考过不少回,实在没了希望,这才放弃。
公公没考中举人,但他参加科举考试那些年钱也没少花。到孙冀这儿,婆婆说没多少钱了,话里话外嫌弃孙冀娶了她没获得半点儿助力。
婷婷倒是没全信婆婆这话。但是婆婆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只要自己想让孙冀能消消停停地参加考试,自己必然受制于婆婆。
不论婆婆说什么,自己都得听着、都得老实去做,不能有一点儿反抗。
她如何能愿意?
所以,她出来打拼还是为了手里有钱,有了钱就有底气,那么之后婆婆再强迫她做什么自己也能反抗。
这些话婷婷她没跟锦欢说,她素来要强,哪里肯在堂妹面前说自己不好的遭遇?
婷婷只简单说了一句:“这不是你二姐夫要考试嘛,我想着多挣点儿钱叫他安心备考,有钱打点考试时候也能过得舒坦点。”
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孙冀要考试,锦欢就问她:“二姐夫要参加什么考试?我怎么都没听说?”
婷婷沉默一瞬。
她以为时迁也是读书人,锦欢该知道的。现在想来,以时迁的身体参加不了考试,他许是心里也很难受,便没跟锦欢说起这茬。
她便给锦欢科普,说孙冀参加的是院试。本地院试是三年两次,明年刚好轮到一回,若是院试中了,那孙冀便是秀才,她就是秀才娘子了。
说话时,她声音雀跃,眼里透着企盼。
说到现在,也就这个她说得特别高兴。
锦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时也沉默下来不再做声。
婷婷想着锦欢怕是也想到时迁了,毕竟时迁也是读书人,却不能参加考试,她恐怕心里也有失望。
婷婷自以为了解到锦欢的难处,想着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也不再羡慕堂妹了。
跟着很体贴地同堂妹告别。
转身时,她想起这趟同堂妹的巧遇,也勾起她心里很多想法。
以前,她只想着能进孙家门便好。嫁人后,她方知自己从前想得太过简单。至今为止,她最大的感触便是成亲真的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她感慨许多,但是若说后悔也算不上,毕竟迄今为止,孙冀对她还不错。
哪怕不如自己从前幻想中的模样,但是,想到时代不同,那点儿遗憾她也能忽略过去。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潜意识觉得孙冀肯定能考中,能给自己带来荣耀。也许,自己明年就会是秀才娘子了,甚至,往后举人娘子,被封诰命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算起来,现在辛苦,先苦后甜也不是不可以?
*
跟堂姐分别以后,锦欢便进去书肆里面找时迁了,只她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的,进门险些撞到了人。
幸好时迁这时候已经忙完,东西也已经打包好,跟掌柜结账时刚好看到了媳妇,及时拉她到身边。
看到时迁手边长长的一摞书本和纸,锦欢有些奇怪,问他:“相公,你这回怎么买了这么多?”
倒不是怕他花钱,就是觉得一回买这许多有些奇怪,尤其其中大半都是纸张。
时迁想着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对锦欢就说回去跟她解释。
锦欢点点头,便没再问。
她只默默掏出钱袋子来,问书肆里收账的伙计多少钱,却听那人笑呵呵地说刚刚已经结过账了。
锦欢目光中满含疑问地看着时迁,时迁点点头,回她:“临出门前娘给了钱在我这儿,买书买纸的钱还有待会儿买家用的都足够了。”
时母不是个会算计儿媳妇钱的人,所以,哪怕儿媳手里有钱,她也没想过说让儿媳空手出门、免费给家里头买东西。
叫儿媳顺带给家里买东西,给钱是应该的,毕竟家里的钱都在她手里收着呢!
但是锦欢性子跳脱,时母怕她把钱给弄丢了,就把钱给了时迁收着。
时迁会收着也是一样的道理。
要是自己有钱,前头锦欢给弟弟买吃食的时候,他也会抢着付。没钱,他也不会硬打脸充胖子,装腔作势。
不过,没关系,他很快也能自己赚钱了……
第五十一章 ……
是的, 就在锦欢跟婷婷说话的那会功夫,时迁成功敲定一份相对高薪的工作。
他心头雀跃,忍不住想跟锦欢分享好消息, 迫切想要看到锦欢为他高兴,为他骄傲, 甚至很幼稚地想听她夸赞他。
只是,时迁几次话到嘴边, 又咽了回去。
锦欢收好钱袋子之后, 见到时迁这模样, 她原本想问的话也问不出来了。
她其实有些发觉时迁最近有心事, 原本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是这回堂姐说明年院试开考, 她猜到这上头,现在还能再问呢?
流光珠能量已经积攒得差不多了,所以她并不担心, 她想信誓旦旦跟时迁说一切都会好, 也没说出口。
此刻她哪怕说的再多, 时迁也只当是自己是在安慰他, 并不会真的相信。
所以, 锦欢没多说, 只当不知道。
出了书肆,她拉着时迁在街上东逛逛, 西看看的,以此来转移他注意力。
*
两人先在集市上买了时母交代的零碎物品,比如调味品这些东西,虽然不重,但是很凌乱。
而且其中大半都是时迁在拿。
没法子, 锦欢倒是想多拿一些,奈何时迁非常固执,不叫她多拎。
小姑娘那水葱一般的小手,又白又细,勒出红印子瞧着太刺眼,时迁怎么也不肯。
时迁疼她,她心里甜津津的,但是她也心疼自家相公,一路上就在四周打量,看有没有车什么的,若是能租上一辆也行。
锦欢环顾四周,没找到车,倒是瞧见不远处卖烧饼的地方有一个男子对着他们在疯狂地招手。
集市上人很多,很挤,锦欢也不确定那人是不是真的对自家这边招手的。她又不认识这人的,便拉了时迁胳膊一下,手指着那人方向,问时迁:
“相公,那边有个人一直在招手,好像是对着咱们这个方向的,你认识吗?”
时迁沿着锦欢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还没说话,锦欢就见那人眼睛“噌”地一下亮了,手挥舞地更欢快了。
得了,这下不用时迁解释,锦欢也知道了。
时迁手里拿的东西,不方便牵着锦欢,便叫小姑娘扯好自己的衣襟,带着锦欢往烧饼铺子那边去了。
两人走近之后才发现原来对面也是夫妻两人,时迁给锦欢介绍,说这也是他从前读书时候认识的朋友许运,那位是他家眷,介绍了双方认识一下。
锦欢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她也跟人家不熟悉,正愁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见许运她媳妇汪氏发飙了。
她抬了抬自己满手的东西,又扬着下巴示意他那蠢相公看对面。
时迁一手提着一摞书纸,一手拿着许多零碎东西,却是有些狼狈。但锦欢却是利利索索的。
比对自家,自己累死累活的,双手抱着一沓乱七八糟的东西,孙运却半点儿没眼色,她可不就恼了。
她伸出脚狠狠踩了一下许运,骂他:“你瞧瞧人家,亏你还跟人家是同窗,人家怎么就能这么体贴,你就这么对我?”
他两人常闹,孙运也没上心,反而笑嘻嘻地跟时迁说时迁,说他太风度,给了媳妇比较,不给人活路。
时迁知道同窗人没恶意,这位同窗素来没心没肺,说话不过脑子,但是人爽直。
打从时迁退学之后,两人再没见过,他们从前关系挺好,这回许运跟时迁就有许多话说。
说自从他退学之后,有几个同窗一直挺挂念他,还有先生很爱惜他才华,时常提起他。常拿他跟他们比较,说他们都不够时迁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