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妩暗骂了句,这种时候她怎的还能看呆啊,要怪只能怪他的好皮囊。
符栾弯腰将女子提捞进怀里,轻声笑道:“需要赶路,累的时候忍一忍,还有,王妃不许乱动。”
“是,王爷。”
霍刀则是在后面那匹马上,徒手抓起小个子绿萤的肩膀,往他身后的位置一甩,“绿虫姑娘,你就抓着老子的腰,小心别掉下去了!”
绿萤将大包袱挤在两人之间,手揪着他的腰带,“...好的,霍统领,我叫绿萤,萤火虫的萤...”
“那不还是虫嘛。坐稳,咱要出发了,王爷骑马快的可不等人!”
...
傍晚,马蹄声踢踏,并着马匹辔头上的铃声铎铎,在静谧的郊野小路上格外明显。
虽然骑的不是那匹彪悍的关外名马,但也是苏明妩坐过最快的一次,晚风吹在她的脸上刮的生疼。
符栾今日的话很少,不像平常会逗趣她,他抿唇束着缰绳快马加鞭,下颚的弧线流畅锋利,好看的让人很有触摸的欲望。
苏明妩这样想,于是没忍住仰起脸,伸手摸了摸。
她的指腹柔软,在男人的颌角喉结顺手划.弄.了数下,渐渐的,察觉到不太妥当。
苏明妩红着脸收回手,低下头抱住他不敢再乱动。
符栾垂眸,低笑了声,“让你乖乖坐着。”
“...”她只是摸了三四下嘛。
苏明妩喉舌干燥,想说些事情化解羞赧,顺道散散符栾的火气,“王爷,我们是直接赶往益州,再从码头坐船下江南吗?”
“嗯,要走两日不停。”
“王爷,我还没坐过大船呢。”
符栾料想她是害怕,“河道没有大风浪,你跟紧本王就行。”
“噢。”
随意聊着,苏明妩觉得他此时心情尚且不错,于是试探道:“王爷,您为何突然带我去江南呀?”
符栾干脆地道:“不舍得。”
苏明妩早上扯住他袖子,央求他不要趁她睡着时离开的时候,他就决定了带她一起走。
“...噢。”
苏明妩初初是想抛出这个疑问,来带出折风的事,没想到与她想象的答案不同,当然了,心里还是甜甜的。
只是,她得另起话头,“臣妾还以为,您先前生气了。”
“怎么,你是说那个马奴?”
“是啊。”
符栾松开右手,把女子往怀里推了推,笑道:“倒是没生气,本王是不喜,你与旁人太有缘分。”
苏明妩原本想坐离男人远点,免得他忍的难受,谁知刚动完念头,她就马上被揽回原来位置。
无奈之下,她继续抱住他,接着替折风求情,“臣妾哪里与他有缘分,只是无意帮了他两次而已。”
男人依旧笑道:“两次?王妃的丫鬟只说了一次,看来,本王还有许多事没问清楚。”
苏明妩听符栾的声音不对,忙改口,“...是,是一次,臣妾记错了!”
“王爷,我对除了您之外的人,都不会放心上,哪能记那么清楚呀。”
“哦,是么。”
“对呀!”
苏明妩枕在他的胸膛,柔声说:“...所以,王爷能不能不让马奴做太监,他还小,才十七岁。”
她不是真觉得十七岁就是年纪小,而是叶折风这个人心思看起来很单纯。
他当初拦住马车是为了救家人,后来来凉州又是为了找她报恩,这些事,绿萤断断续续都有告诉她。
这样知恩图报的少年,若是因为她的善意,无端遭受非人的折磨,她真是会愧疚的。
符栾发现苏明妩不知不觉中,几句话都在围绕马奴,唇角带着凉意的弧度也就更加明显,“十七岁很小么?”
苏明妩毫无察觉地点头道:“嗯,算是吧。”
闻言,符栾眸中倏地划过冷芒,无声地勾了勾唇,右手掐着女子的腰,在勒马时,马先抬起前蹄,他再施力往身下一沉。
女人便在陡然间,轻轻弹起,重重落下。
他倾了半身锁住她,目视前方,唇却靠在女子的耳边,刻意压着嗓音道:“本王十七岁的时候,可不小,王妃不如猜一猜,和现在比,当如何。”
苏明妩蓦地感受到变化,面上发烫,“...王爷,我,我明明说的是正经事,你,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嗯,本王在想什么?”
苏明妩说不出口,冲进男人的怀里,埋在他的胸膛,幽幽声,“不知道,不许问!”
符栾低头,见女子终于从耳尖红到脖颈,不再分心于旁人身上,他才满意地轻笑了声,重束起了缰绳。
...
霍刀跟在王爷后面,眼看着王爷的马匹跑得忽快忽慢,着实让他有点摸不清路数。
绿萤倒是对此非常有心得,“霍统领,方才王妃肯定惹王爷生气了。”
“绿虫,你这都看得出来?”
“...”
绿萤揪着腰带,懒得纠正他的喊法,“对啊,王妃经常毫无察觉地惹到王爷,这一路去江南,时间久了你就会习惯的。”
霍刀哦了声,“原来如此,在咱们军营,谁惹王爷生气,就是烈日骄阳下的军棍伺候。”
绿萤回忆了下,摇了摇头,“那倒没有,王爷罚王妃一般都是关上门罚的。”
“...”
...
第68章 真正的吃醋part1
去益州中, 符栾和霍刀经过驿站各换了三匹快马。
苏明妩和绿萤最开始还能和驭马的男人闲聊几句,到后来,两人从包袱里抽出长布条, 索性把自己和对方捆绑起来, 困得不得了了, 就直接睡过去。
毕竟是带了两个女子, 不能和单人往常的骑速比, 推迟半日, 才行到益州河道码头的附近。
这里原是地处偏僻的小村落, 因着当初京南运河延凿至此, 带起了连串的繁华产业。长窄的街道上衣食住用应有尽有, 竟是能堪堪和武威府的闹市相比,河运的影响可见一斑。
子时三刻将至,四周漆黑冷清, 唯剩下街头新修葺的客栈檐角依旧亮着两排彩色琉璃烛灯笼,在浓密的夜色下闪闪发光。
苏明妩从马背滑下,和绿萤相互依偎, 头晕脑胀的差点站不住。
符栾适时上前搂住小娇妻, 绿萤则毫无选择的被推向了一旁的霍刀。霍刀大气不敢喘,隔空端着绿萤的手臂, 跟上前头的王爷王妃。
临街客栈有上下两层, 底楼为食肆。
深夜店面少有新客, 掌柜早已去休息, 后半晚守门的是个年轻店小二,他拳揉着惺忪睡眼,定睛一瞧,有四人挤挤泱泱走进门来。
这种小人物, 虽说是乡野村民,然生活在河旱转道的关口,见识的达官贵人不比京华本地少。饶是如此,他还是被领头男女的出色容貌给震的瞬间没了睡意。
他识趣地耷拉脑袋,不敢细看,“额,这两位爷,两间上房?”
靠在男人胸膛的苏明妩听得这句,蓦然睁眸,从符栾怀里弹开小半尺,娇声道:“要,要三间!”
霍刀在她身后,两指隔着衣料小心托着绿萤的手臂,皱着粗眉无奈道:“小二,再多加一间。”
店小二:“......”
真是搞不懂,开客栈那么久,两个男人半抱身边女人,这,还能是分开住的关系?
苏明妩脸上的红晕鲜艳,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这位其实是,我的哥哥,所以还是要四间吧。”
说罢,她回头瞟向符栾,在高高木柜台下用手捉住他的小指摇了摇,央告的意味很明显。
她是没办法,符栾这两日在马上动.欲了好多次,她可以想见,今晚若是还与他同住,她累,他也累,何必的嘛。
符栾从方才下了马就在留意苏明妩,赶几天的路对他而言不算甚么,但他的妻子身躯娇弱,显而易见的形容憔悴,眼下更是对着他可怜兮兮。
符栾倏的心软,回手在她柔嫩的掌心勾了记,“好。”
霍刀是看王爷眼色办事,既然王爷松口,那就是四间。
他立刻从怀里拿出银两,粗声对着小二,“四间上房,洗澡的温汤还有不?”
小二接过,喜滋滋地咬了口银锭,“爷,没啦,你们来太晚,明早,明早小人铁定给您们各位准备!”
“喏,这就两块儿门牌,还请后头两位稍等,小的马上进屋里再拿两串去。”
绿萤恢复了半分气力,站直了幽声道:“王妃,今晚您沐浴不了,明早奴婢给您准备热汤。”
“嗯。”
苏明妩点了点头,她现在不计较沐浴的事,当累乏到极致,她只想上床榻。
符栾看她这般,左手顺过门牌抱起她就走上楼,因为有了那句‘好’,苏明妩清楚他会放她好好休息,是以也不挣脱,躺在男人怀里由着他。
小二刚拿着钥匙出来看到楼梯这幕,不由得感慨:两兄妹的感情怎么说呢,居然能用如胶似漆来形容。
小二的嘴巴逐渐‘哦’起来,“难道他们是,私奔乱...”
霍刀见不得自家王爷被人妄议揣测,决定为王爷正名声,拉过店小二瘦猴似的身板,嚷嚷道:“你懂个屁,我家爷和,和他怀里那位,那是继兄妹!”
他嗓门大,店里零星进来几位打尖的客人,纷纷露出我明白了的神情。
符栾感觉到怀里的女子又开始不安分地往他身上拱,笑着侧身掠了霍刀一眼,吓得楼下的刀疤脸马上站直,刚刚还咧着的嘴刹那就闭上,不敢再乱说话。
...
苏明妩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已到日上三竿。
她坐起伸了个懒腰,昨晚合衣睡,外衫沾了灰尘皱皱巴巴,真是多看一眼都嫌弃。
苏明妩起身在房内绕了圈松松筋骨。
客栈说是上房,实则简陋的紧,床榻是单层木板,只垫了层削薄的棉被,胜在干净。屋里还看得见的大件就是木柜和方桌,清漆原色,跟刚从树干砍下来似的。
绿萤在门外站好久,看到有影子晃动,“王妃,您醒了吗?奴婢给您搬澡桶来。”
“嗯,好。”
...
门窗紧阖,苏明妩整身没入暖烫的热汤里,舒服地喟叹这来之不易的偃意。
耳边是替她沐发的小丫鬟在那里絮絮叨叨,仿佛要把恢复精力之后没说的话全都倒一遍。
“王妃,您都不晓得,昨晚霍统领把奴婢哐当跟扔猪一样扔榻上,我背上都疼死了。”
苏明妩被她说笑,笑道:“你那么瘦,该是头最瘦的猪。”
“那当然!”
绿萤傻乎乎地嘿嘿了两声,“对了王妃,方才忘了说,这木桶是霍统领新买的,很干净,水是奴婢亲自烧的,就是来不及弄五香汤和六成温,您将就一下。”
“...”
苏明妩再娇气也分场合,现在,能让她隔日有这样的澡洗,她都要感谢上苍。
“绿萤,王爷呢?”
“奴婢先前看到王爷吩咐霍统领去码头问大船何时来,然后不晓得跑哪里去了,奴婢猜大概也是去沐身吧。”
“嗯。”
苏明妩闻言不由得重想起她的船运经营。
绿萤口中的大船,无非就是熊、管两家的船。大宁朝有规定,大船才可以载人,这也是为何陆景山和她都觉得,要扩大生意船运,必须先到漕运司报备升船。
运人和大物件相比,人的站位多且价钱贵,轻易就能赚出本钱。
小船也有偷载人的,不查还好,查到就是天大的罚额,根本赔不起。
绿萤正在给苏明妩绞发,安慰道:“王妃,您都陪王爷出来了,暂时别想那些,折风在凉州会用心打理药材,兴许咱们回去,运量就能装满全部小船啦。”
“嗯,你说得对,反正多想也无用。”
苏明妩沐浴完换了身纱裙和窄领的花绵长袍,刚穿好衣裳,她的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咕噜叫了两声。
主仆二人准备下楼找吃食,底楼的食肆生意红火,但现在过了饭点,十桌里只有三两张有人用。
苏明妩刚坐下,符栾和霍刀从门外走近,大概都是一晚好眠,脸上不见疲色。
符栾换了鸦青色刻丝直裰,她估摸是和绿萤说的一般,为了那没瞎的左眸,跑哪个隐蔽角落冲澡去了。
苏明妩倒是想喊住他,可这里不能喊王爷,喊老爷又觉得将符栾叫的太俗气。
她想了半天,好不容易喊了一声,“符郎,我在这儿!”
符是皇姓,但民间谐音的付、傅之流也有许多,不会有人无端往那上面猜测。
女子的嗓音甜美好听,她的话音落,大屋里的食客纷纷都把目光投到她身上,发现不但声甜,还人美!
符栾进门时就看到了苏明妩,只不过有事要与霍刀说,才绊住了脚步。
他掠了眼满屋的目光,不悦地叩了下离他最近的门板,将所有人的视线拉到他之处,勾唇冷笑道:“看什么,你们都姓符?”
男人身上的戾气张扬,冷厉的眸色犹如实质,射出的冰凌碎片好似可以将人洞穿。食客们清一色默契的低下头继续扒拉热饭,毕竟美人好看,命更重要。
符栾走到苏明妩面前,拂袖坐她对过,挡住了大部分的光。
“饿了?”
苏明妩看他脸色不好,凑上前小声,“嗯,王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喊你啊。”
符栾笑道:“喜欢,喊罢。”
他只是不喜欢别人分享他的专属,这些人的耳朵长得可真是碍眼,让霍刀去割了又怕吓到她。
“噢。”
左右两张小桌分开,但隔得不远,霍刀和绿萤在一桌,苏明妩和符栾在一桌。
等着送菜的当口,霍刀微转侧身,对着符栾禀报:“王爷,属下问过了,熊家大船路上被漕帮收黑钱的耽搁,要明日申时才到,咱们须再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