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渊答:“没错。希音被青霄的摄政王非侑带走了,我们有线报,说他逃到了青霄的天藤岛,所以要过去把希音取回来。”
符渊的语气很轻松,安稚却能猜出,这个非侑似乎非同小可。
只要看这次下副本的配置就知道了,竟然是三个大佬,带着安稚这个小杂兵。
安稚悄悄问:“南沉是几阶啊?”
符渊答:“十一阶。”
安稚又问:“那边涯呢?”
边涯的狼耳朵很灵,在前面听见了,回头自己答道:“我也是十一阶,符渊家的小宠物,你几阶?”
安稚不服气,“七阶。不过你的小白狼都没阶吧?”
小白狼并不在乎自己有阶还是没阶,听见安稚好像是在说它,开心地摇着小尾巴,和小橘一起一前一后地跑上几级台阶,围在安稚脚边打转。
符渊低声说:“你有点出息,跟它比。”
边涯听到安稚七阶的话却很惊讶,黑亮的眼睛变圆了,一对狼耳朵立得高高的,看着好像一只哈士奇。
“七阶?前些天听符渊说过,你的灵元不是五阶吗?你这才几天就升了两阶?升得这么快?”
连南沉都回过头,语气也相当讶异,“你又升了?升阶的速度已经超过符渊当初了吧?”
边涯笑道:“符渊,你乾旋神速升阶第一人的名号,好像要被你家小宠物抢了。”
符渊并不在意,悠然地跟在安稚身边,“她喜欢抢就抢,随便。”
出了洗魂阁,小白狼还和小橘玩在一起,恋恋不舍地不肯上云碟,边涯没办法,只得把它留下,交代猫侍从照顾这两只小毛团。
剩下的几个人上了云碟,直奔天藤岛。
红光一闪,转眼就到。
安稚看见,空中浮着一个庞然大物。
这也是一个浮空岛,却和安稚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浮空岛都不一样。
它的形状像一只开口向上,斜放在天上的巨大漏斗。
云碟飞到漏斗开口的地方,安稚向下看过去,只见漏斗里面竟然生机盎然,郁郁葱葱。
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一直延伸到漏斗深处,植被茂盛,如同好大一片自然保护区。
符渊操控云碟进入大漏斗,才一进去,就让云碟缓缓地往下降。
他说:“不能再往里飞了,云碟太显眼,当心打草惊蛇。”
他们找地方落了下来。
地上的草足有没膝深,四周全是参天大树,树干上缠满了绿藤。
青霄气候寒冷,这个天藤岛却与众不同,不知为什么,整座岛都很暖和,和青霄其他地方比起来,就像一个大暖房。
安稚问符渊:“你打算把这里推平吗?”
上次在乾旋大陆的荒漠里,他一招破空隆就炸了好大一片,这个大漏斗就算大,估计他一会儿也就炸完了。
符渊表情无语。
“安稚,天藤岛特殊,岛上全是各种奇花异草,乾旋的花草,不用说在下面的幽冥之地,就算是在浮空岛上,也生长不易,品种不多,不能随便乱炸,炸了就没了。”
南沉也淡淡说:“要是符渊把岛平了,毁了这些绝世珍品,只怕就算是玄苍王也要被人骂上几百上千年。”
安稚忽然想起光秃秃的苦海底,还有央漓的孽镜宫里没有竹子的竹林和没有莲花的莲花池。
她懂他们的意思了。
安稚琢磨,那为什么不干脆调动个成千上万人过来搜?
调动这种数量的人手,对玄苍王来说肯定是小事,来个手拉手地毯式搜索,不可能找不到人。
这只说明一件事。
这个岛本身就很难对付,需要三个大佬亲自出马,调动其他人手过来就是白送人头。
安稚立刻往符渊身后退了退。
符渊看见她的动作了,对她微笑了一下,“有我在,你怕什么?”
边涯一下云碟就没跟他们说话,自顾自闭上眼睛,双手掐诀。
过了好半天,他才睁开眼睛,“这里有非侑的气息,很淡,应该是被故意抹除过,”他微微一笑,“不过我还是能闻得出来。”
安稚心想:边涯还真的很像一只鼻子奇灵的大狗狗。
边涯带队,几个人徒步往大漏斗的深处走。
符渊和安稚垫后,南沉在中间。
南沉必然要走在中间,否则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大漏斗是斜向下的,林深草密,几乎没有路,不太容易走。
好在边涯遇到不好过的地方,随手一挥,掌上罡气如刀,连腰上的弯刀都不用动,树枝藤蔓就自动退开了。
安稚好奇地东张西望,忽然看到一根缠绕在树干上的绿色的藤蔓上,开着一朵蓝色的小花,层层花瓣合着,好像含苞的芍药。
安稚扯扯符渊,“看,那朵花好漂亮。”
符渊看了看,随手摸了一把安稚的头,继续往前走。
安稚回头瞥了一眼,发现就像在响应她夸它的话一样,树藤上噗噗噗地一口气绽放了两三朵花。
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树藤,安稚忍不住对它笑了笑。
那根树藤立刻脱离了依附的树干,向安稚伸了过来,轻轻去搭她的胳膊。
符渊忽然回头,“安稚,跟着我。”
树藤像受到惊吓一下,嗖地缩回去了。
安稚跟着他们继续往里,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只要是她经过的地方,旁边的树干上,草丛里,时不时都会冒出几朵一样的小蓝花来。
刚刚那根树藤好像在一路跟着她,对她说:快夸我漂亮,我就开花给你看。
它从各种草丛树后探出来,只露出一小截,看不出延伸到哪里。
这根藤难道是没有根的?居然会满岛乱跑。
前面是个大斜坡,符渊回过身,伸手握住安稚的手,解释:“路不好走。”
安稚乖乖地牵住他的手下坡,忽然发现,那根会开花的小藤竟然还在跟着她。
跟了一会儿,那根小藤也试试探探地伸过来,去勾安稚的手指头。
安稚觉得很有趣,任它勾住了。
就这么左手牵着符渊的手,右手悄悄牵着小藤,走了一段特别难走的路。
第43章 吱吱的软饭
最前面的边涯忽然停了下来。
他好像抽了抽鼻子。
“前面有陷阱。”边涯回头对大家笑道, “应该是非侑布的,我又闻到他的味了。”
安稚也跟着停下来,她一停, 小藤就像小朋友拉勾一样,拉起安稚的手摇了摇, 勾着安稚的尖端又噗地开出一朵花来。
那朵蓝色的小花自动从藤蔓上脱落下来, 掉进安稚的手心里。
安稚明白, 它的意思是送给她了。
也不知道这藤蔓是敌是友。
安稚拉拉符渊,把花举起来给他看,“符渊, 你看,有一根藤送了我一朵花。”
符渊看了一眼, 并没太在意, “不错。”他说。
既然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安稚就把那朵花别在了头上的洛仙髻旁。
花香清新,像栀子又像茉莉, 让人心情愉快。
符渊正在打量前面,顺口问边涯:“他布的是地焰铁马阵?”
安稚跟着看看前面,看起来就是和别处一样的荒草和树丛而已,也不知道他们几个是怎么看出来的。
边涯点头, “没错。”
南沉道:“这种阵对付一般人也够了,估计他没想到,这次打算来找他麻烦的是符渊。”
“地焰铁马阵是什么?”安稚问符渊。
符渊握着她的手, “走, 我带你进去看看。”
看看?
他的口气好像是打算带安稚去逛街。
符渊拉着安稚,越过南沉和边涯他们,往前走了几步。
眼前忽然一变。
天变黑了, 乌云压顶,地上腾起一阵阵热气,好像把人放在了煎锅上,脚下原本翠绿的草叶受不了热气的炙烤,伏倒下去,变成焦黑一片。
地面发出咔咔的怪声,很快就四分五裂,露出下面火红翻滚的岩浆。
热气更重,灼得人脸上发疼,滚烫浓稠的岩浆缓缓地从地下涌出来。
岩浆马上就要流淌到他们脚边,符渊对安稚伸出手。
“来,抱住我,我带你起来。”
安稚没有抱他,低头看了看正在往她这边流的岩浆,心中只有一句话:这也太扯了。
这里是浮空岛,就算地面再裂开,顶多露出下面的天空,怎么也不会冒出岩浆来。
“这是幻象吧?”安稚判断。
符渊悠然道:“虽然是幻象,但是一旦碰到了,你还是会受伤。”
安稚二话不说,立刻抱住符渊的腰。
符渊弯了弯嘴角,用一只胳膊搂住安稚,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是黑色的,像一只小碗,只是这碗的碗底是完美的半球形。
符渊把它往下一抛。
它一落地,就倒扣在地上,尺寸骤然大涨,一直涨到一座小丘那么大才停了下来,好像在岩浆河流中多了一座小小的孤岛。
符渊揽住安稚轻轻一提,两个人就凌空而起,落在倒扣的小碗的最顶上。
周围的岩浆还在翻滚,只见裂开的地缝中,竟然爬出了无数士兵,每个都戴黑盔穿黑甲,全副武装。
爬出来的不止是士兵,还有黑色的战马,马身上也披着黑色的铁甲。
有人一声号令,战马嘶鸣,步兵们高举武器,骑兵翻身上马,宛如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开始对安稚他们所在的小丘发起冲锋。
符渊一抬手,大团的火焰扑出去。
正在往山上冲锋的黑甲士兵遇到火团,就像被熔化了一样,团成黑色的块块滚回到地缝里。
然而还有源源不绝的士兵和战马从地底下涌上来,
一批又一批,乌压压的成千上万,好像没有完的时候。
不过这对符渊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揽着安稚,随手化掉地底下钻出来的士兵,有多少杀多少。
碗底是圆弧形,还很光滑,不太好站,安稚紧紧地抓着符渊的衣服,东张西望。
“它们其实是玄铁砂。”符渊跟安稚解释。
他的意思是,这些士兵都是铁砂变成的?
安稚只听说过喝茅成剑,撒豆成兵,头一次听说能把铁砂变成士兵这种事。
“玄铁兵并不太难杀,是靠数量取胜,你要不要试试?”符渊问。
安稚一手抓着符渊,腾出另一只手,也试着发了一个紫焰,用它去烧一个士兵。
可惜功力不够,士兵不疼不痒的全无反应,没什么效果。
“七阶的紫焰应该够了,是你的用法不对。”符渊说。
他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纠正她掐的诀,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不时自己把快要爬上来的士兵打回去,同时忙着这么多事,竟然还是很从容。
安稚试了好半天,才终于成功地熔掉了一个士兵和他的战马。
熔了一个之后,就开始上瘾,安稚的紫焰一个接一个地打出去。
怪不得大猫那么喜欢放火,用紫焰确实比用破空隆好玩,一大团火扑出去,相当有成就感。
“这样杀太慢。”符渊说,“我教你用紫焰烧一片的办法。”
他耐心的教她掐诀施法,一会儿就成功地把安稚的紫焰升级成面杀伤的凶器。
大火团发出去,一烧一大片。
安稚在符渊的指导下,也变成了一个放火小能手,越打越流畅。
符渊看见她上轨道了,就不再插手了,只负责从背后双手搂着她的腰,免得她发紫焰时一激动,从圆溜溜的大碗上滚下去。
还帮她看着周围,时不时提醒她,“看,那边又有人要冲上来了。”
安稚问他:“你不动手吗?”
符渊悠然答:“你来就行了。我的理想就是吃我家吱吱的软饭。”
安稚衣服上的妖妖灵轻轻啧了一声,不过没人理它。
安稚无语地抬头瞥符渊一眼:练好宠物帮自己打架,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符渊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叫:“安稚……”
安稚百忙之中回头,“嗯?”
符渊扫了一眼安稚身上的衣服,有点吞吞吐吐,好像很不爽两个人说话,还有个妖妖灵在旁听。
“安稚,昨天晚上我们两个……”
安稚帮他接,“……因为你乱用魅术,一不小心,有点擦枪走火?”
她就知道符渊今天一定会找机会跟她谈这个。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挑了这个一大群铁砂兵往上冲锋的时候,安稚还在忙着一个一个往外发着大火球。
一心二用,相当刺激。
听见他们讨论“擦枪走火”什么的,妖妖灵更大声地啧了一声,仍然没人理它。
“我不知道在你们的世界是怎样,但是在我们乾旋,一般如果这样的话,”符渊说,“两个人就会换血契。”
换什么东西?
安稚手里的火球嗖地打偏了。
“换血契。”符渊又说了一遍,“血契一换,生死不离。”
生死不离?
生死?不离??
安稚彻底忘了发火球的事。
“生死不离”这四个字感觉相当严重,比安稚预料的求交往什么的,严重得太多了。
符渊从后面搂着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低声问:“所以我们两个要不要换血契?”
安稚有点结巴,“就只亲了一下,还是在魅术的作用下控制不住才亲的一下,也要换血契吗?”
他们乾旋的风气竟然这么保守。
安稚立刻有了种诱拐了良家少猫的罪恶感。
她完全没在管铁砂兵的事,有好几个士兵已经冲上来了,可惜踩不稳光滑的碗底,正在叽里咕噜地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