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七凉山根本不能比。
安稚现在终于明白了符渊当初死皮赖脸也一定要把她塞进南沉的七凉山的道理。
也怪不得南沉师父并不想来参加这个“天塔会武”。
冉野笑道:“他们才不管什么误人子弟,一个师兄带上百个弟子,都在鬼混,赚钱要紧,每多收一个弟子,每年就多收上百金灵币,否则你以为这些金顶的大殿是从哪来的?”
熊七嚼着串串说:“比我家还会做生意?佩服。”
安稚一直觉得,南沉坚持认为收钱教人有违大梵天功的道理,不肯多收束脩,搞得门派上下穷得要命,实在有点迂腐,但是现在看看天塔门这种把教人当成敛财之术的作风,觉得好像也不太对。
场上的弟子你来我往,打得十分热闹,安稚吃着串串,时不时和冉野他们点评几句,怡然自得。
正开心着,比武的那个天塔门弟子一起手,一大股白气飞了出来。
可惜不小心打偏了,白气的走向很不对劲。
安稚眼睁睁地看见,那道白气直直地冲向自己手中的烤串。
安稚:!!!
串串!有人要打掉她的串串!!
安稚想都没想,就用空着的一只手起手掐诀,一团紫焰呼地奔着白气扑了过去。
紫焰速度极快,抢在白气离宝贝烤串们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时,就迎头撞了上去,毫无悬念地一口吞没了白气。
台上的弟子只是五阶,实战经验有限,看着一团火球流星飞电一般朝自己的方向飞过来,早就吓得连躲都忘了。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
紫焰的大小拿捏得相当好,力道也刚刚好,在吞掉白气的瞬间立刻湮灭了。
安稚的紫焰是符渊精心教过的,上次在天藤岛时,安稚又用紫焰融过上万玄铁兵,对紫焰的控制早就得心应手,熟极而流。
烤串们得救了。
安稚十分地不好意思。
“对不住,”她扬声对台上比武的天塔门弟子和裁决说,“我怕那道白气打到我,一不小心发了一招。”
裁决扬手对她示意没事,然后退后,打算让台上的两名弟子继续比试。
忽然有人说:“等等。”
是那个穿着仿版羽霓裙的天塔门女掌门蔓虞。
蔓虞凤眸斜挑,正望向安稚这边。
仿佛留意到安稚没穿门派的衣服,她开口问:“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该不会是……七凉山的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稳稳地送了出来,每一个字全场都能清晰地听到,显见得修为不错,引来一片惊叹声。
安稚心知肚明,她就是早晨不肯出来迎客的天塔门掌门,十有八九,也是南沉师父这次过来不愿意见的人。
也不知道这个蔓虞和南沉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是敌是友,有什么爱恨情仇。
情况不明,安稚乖乖地回答:“是,我们是七凉山的。”
安稚并不会用修为把声音送出去的功夫,虽然清脆,声音就小得多了。
蔓虞从鼻子里轻轻笑了一声。
安稚立刻意识到,她把这声不那么友善的轻笑也用功力送出来了,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七凉山这次没人参加比试么?”蔓虞又问。
安稚老实答:“没有。我们就是来看看的。”
“看看?”蔓虞曼声道,“你们七凉山从没来过,不知道我们天塔会武有个规矩,无论是谁,只要出手,就算下场,就得参加比试。”
竟然还有这种规矩?
安稚吓了一跳,连忙说:“刚才就是个意外,再说我刚进七凉山没多久,还没学什么,也得参加比试吗?”
“那当然。”蔓虞说,“出手即下场,无论是谁,一视同仁。”
她招手叫来管赛程的弟子,“过去把她的名字登记上,让她参加精英会武的比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天塔会武的比试分两档,其中参加精英会武的弟子起码都是八阶以上。
八阶以上在乾旋已经很难得,有些门派的掌门也不过是这种修为,能达到的弟子更是凤毛麟角。
安稚刚刚发的紫焰,只为了救烤串,并不想伤人,没尽全力,只和台上五阶弟子发出的白气相当,因此台上台下,人人凭她刚刚那一下推断,觉得她大概也就是五阶六阶的样子。
如果真的参加精英会武,和高阶弟子比试,只怕只有挨揍的份。
安稚扬声问:“为什么我要参加精英会武的比试?”
安稚心念电转:难道蔓虞这么火眼金睛,只从刚刚那一下很克制的紫焰小火团,就能看出她其实是八阶了?
然而蔓虞好像没有,她没提几阶的事,只冷笑了一声:“我主持天塔会武,自然有资格安排比赛,你有异议?”
安稚心想:这个蔓虞,好像友善度很低啊。
过来登记的弟子就是早晨收钱的那个八字眉,他刚走到安稚面前,蔓虞就又说话了。
“他们七凉山太穷,出不起参加比试的钱,不用跟他们收了,那两百五十银灵币,我们天塔门帮她出吧。”
四周响起一片低低的笑声。
安稚心想:她这不是友善度很低,友善度分明就是零及零以下。
第51章 马杀鸡服务
“不用。”安稚提高音量说, “我们有。我自己来。”
安稚拿出袖珍玲珑匣,从里面费劲地拽出个袋子。
袋子拿出来的一瞬间,往下猛地一坠, 明显份量不轻。
旁边的修落立刻伸出手,帮她把袋子抱住。
安稚把袋口扒开。
旁边探头探脑的人眼睛都直了——
装得满满的明晃晃的好大一袋金灵币。不知道一共有多少, 只怕比在场所有人身上的钱加起来都多。
安稚从袋子里随便抓出一把金灵币, 从里面数出三个, 递给八字眉。
现在没有人再笑了。
八字眉把金灵币接过来,正想走时,就被安稚叫住了。
“你别像早晨收钱的时候那样, 又!忘!了!找!钱!”
安稚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很大。
八字眉攥着金灵币, 一脸尴尬。
安稚语重心长, 再加上一句, “五十个银灵币虽然不多,但是你们老是这样, 忘了找钱,让别人误会你们天塔门小气,连这点钱都贪,可就不太好了。”
旁边别的门派的弟子, 听到安稚的话,心有戚戚焉。
他们天塔门办天塔会武,收钱的名目繁多, 而且交钱的时候, 常常不声不响,就把零头直接留下来了。
大家碍于面子,都不太好说什么, 安稚竟然直通通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八字眉连忙说:“就找,就找,我这就去拿钱。”
落荒而逃。
安稚收好钱袋,瞥了一眼高高坐着的蔓虞,只见她脸色铁青,盯着安稚,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段插曲告一段落,场上的比武继续。
冉野忧心忡忡,问安稚:“据说参加精英会武的弟子,都是八阶九阶,你能行吗?”
安稚虽然是八阶,但是只疯狂升阶,学的东西完全是刚进门的初阶弟子的水平,她自己心里也没什么谱。
熊七出主意:“不然装病不比算了,他们总不能把你硬拖到比武台上。”
那也太丢脸了,不止丢安稚自己的脸,也丢七凉山的脸,安稚并不想。
那个蔓虞会把安稚扔进精英会武的比试中,就是想看他们七凉山丢脸。
今天就算是输,也要输得有骨气。
比赛的赛程安排,是普通会武和精英会武的比试混在一起,参加普通会武的人多,参加精英会武的人少,轮了半天,才轮到精英会武。
而且还是安稚的场。
安稚抱着必输的决心,把手里的一大把烤串交给冉野,认真嘱咐:“就算我被人揍趴了,也千万别慌,最重要的是好好拿着我的串串,我下来还要接着吃呢。”
然后爬上高台。
和安稚对垒的,好巧不巧,又是个天塔门的弟子,是个男的。
这男弟子长得还算不错,衣袂飘飘地站在比武的高台上,姿态挺拔,颇有点男频玄幻文男主的意思。
什么都挺好,就是他那身五色绚烂的衣服晃得安稚眼晕。
台下的人有不少都认识他,窃窃私语。
“这是他们天塔门的一个大师兄,叫武琰对吧?”
“没错,据说他好像都快要练到九阶了呢。”
“据说很厉害,上次会武成绩就不错。”
“怎么会安排他跟七凉山的那个小姑娘比武?这不是明摆了欺负人么?”
“小姑娘这次惨了。”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武琰跟安稚规规矩矩地互相行礼。
行礼时,武琰打量了一眼安稚。
刚才掌门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武琰心知肚明,七凉山向来都和天塔门不太对付,掌门特意把这个七凉山弟子塞进精英会武里,就是想让他们出丑。
虽然这是个挺漂亮的女孩,也不能手下留情,掌门正在下面看着呢,还是讨掌门的欢心更重要。
武琰往后退了两步,姿态潇洒地摆了个起势,
台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武琰抬手掐了个手势极其复杂让人眼花缭乱的诀,气运丹田,中气十足地大喝了一声——
“天雳——游!龙!斩!”
安稚:啥???
然后突然醒悟,他这是在吆喝他的招数。
安稚看动漫和男频的玄幻小说时,就十分不解,他们打架就打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发一个大招前,都得先把招数名喊出来。
大概是因为喊出来就感觉很牛掰的样子,否则起了个那么花哨的招数名,不是白瞎了吗?
在七凉山,就没见过谁出招前喊过招数名的,南沉打架时不喊,符渊当然更不会喊。
没想到天塔会武的高阶精英比试竟然有这种习惯。
大概是阶太高,招数太玄妙,怕观众看不懂。
安稚的这些想法,只在脑中一闪而过,没办法,只能入乡随俗。
安稚也放开嗓子大喊了一声:“破——空——隆!”
然后呼地把破空隆推了出去。
武琰的“天雳游龙斩”是一道带着噼里啪啦的动静的金光。那金光矫若游龙,气势如虹,腾空而来,与安稚的破空隆迎头相撞。
夸嚓一下,金龙碎了。
围观群众:?
安稚头顶的问号比观众还多,他家名字这么醒目的一招原来这么脆弱的吗?
安稚完全没意识到,她吞掉希音后的八阶功力深厚,破空隆又在兰盏和符渊的调.教下,早就被她用得熟极而流,这样最简单最基本的招数,反而最适合她,能把她的功力全部发挥出来。
武琰看见金龙没了,面色不动,心中却有点慌。
“天雳游龙斩”是他学得最得意的一招,上来就用,就是想一招之间把安稚斩于马下,给掌门挣足面子,结果竟然碎了?
不过他还是重新打点精神,又摆好架势,掐了个比刚才更复杂的诀,大喝一声——
“五影——鬼!夺!杀!”
安稚赶紧也打点精神,继续掐诀,大声喊道:“破!空!隆!”
围观群众:“……”
不是安稚不想喊别的,主要是除了符渊教的紫焰外,七凉山的初阶弟子,就只正经学了这么一招破空隆。
只见五道黑烟一样的鬼影从武琰那边腾空而起,在空中张牙舞爪,阴气森森地直奔安稚而去。
冲到一半,迎头遇上了安稚的破空隆。
夸嚓一下,五道鬼影也没了。
台下的观众全都傻了。
有人小声议论,“七凉山这个不是个刚入门的初阶弟子吗?”
“应该是初阶,”有人很专业,“好像破空隆就是他们的初阶弟子刚进门的时候学的。”
“翻来覆去就用一招破空隆,也是绝了。”
有人反驳,“你管她一招还是几招,好用就行,要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有什么用?”
武琰站在台上听见了,脸上更加挂不住,他深吸一口气,又摆起架势,喝道——
“沧海——”
安稚这次不跟他玩了。
没等他手上掐完那个更更更复杂的诀,就抢先掐诀把破空隆推了出去。
发完才跟着喊了句:“破!空!隆!”
好像追加了一个说明书。
这次的破空隆速度极快,转眼即到,武琰连手上的诀都没掐完,就被安稚的破空隆打飞出去,扔在十几步远的高台边沿旁。
武琰宛如被一堵大墙迎头狠狠拍了一记,趴在台子上爬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他的“沧海”后面跟着的几个字到底是什么。
没掉下高台,就能继续比试,武琰艰难地挣扎了一下,还想继续掐诀,口中喃喃,“血凝,神,神……”
还没念完,就彻底晕过去了。
安稚不知道他情况如何,手里掐着诀,决定不了要不要再给他一下,探头探脑地看着他那边,口中犹犹豫豫,“破……破空隆?”
裁决连忙冲过来,宣布安稚胜。
台下一片哗然,七凉山的一个刚进门的初阶弟子,就这么把天塔门的大师兄打败了?
而且还只用了七凉山最基本的一招破空隆。
安稚跳下高台时,看见冉野他们几个被一大群其他门派的弟子包围了。
安稚远远地就听见熊七在回答:
“不,我们七凉山不太收钱,每年交得很少,几乎没有……”
“伙食啊?伙食还行吧,没传说的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