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山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
什么叫他爱流连花楼,那花楼是他们暗卫之间传递消息的地方,他去那里也是为了公事,又不是花天酒地去了。
再者说,他也不知如何能让女子开心,若说让女子快活,他倒是颇有心得,问题是千岁爷净了身,光是用双手,怕是也不能令人快活。
岁山一脸为难,但这毕竟是千岁爷问的问题,他总不能不回答。
他迟疑许久,终于想出了个法子:“属下知道一物,或许能帮千岁爷取悦女子。”
司徒声对岁山很是信任,他微微颔首:“那你现在便去取来那一物,记得包装的精美一些。”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她似乎喜欢绿色,最好能买来绿色的,你速去速回。”
岁山的轻功堪称一绝,但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在雨夜化作跑腿的外卖小哥,还没有跑腿费。
这种物什,大半夜的的确不好找,但岁山是谁,任务率百分百,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
不过一个时辰,岁山便将包装精美的一只木匣子,送到了司徒声的手中。
司徒声到她营帐外时,帐中还亮着烛火,他便知她肯定睡不着。
他掀开布帘,慢步走了进去。
林瑟瑟正蜷在榻上,她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帘的方向,见来人是司徒声,她冷着脸别过了头。
他也不恼,自顾自的走到榻边坐了下去:“脚腕还疼吗?”
她也不出声,只是蜷着腿,把头埋进双膝里,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司徒声又道:“只是脱臼而已,接回去养一养便好了。”
她依旧不说话。
他皱了皱眉头,将藏在身后的木匣子,塞进了她手里:“给你的。”
见她一动不动,他佯装出要拿走木匣子的模样:“不要我就拿走了。”
这下林瑟瑟动了。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嗓音微哑:“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司徒声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但既然岁山说这东西能取悦女子,那便准没错就是了。
他勾起唇角:“是你喜欢的东西。”
林瑟瑟神色迟疑的打开了木匣子,只见木匣子里,安静的躺着一根碧绿色小臂长还带螺纹形状的玉势。
玉势上还贴心的带了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可震动。
作者有话要说: 岁山: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31章 、三十一个皇后
林瑟瑟蹙了蹙眉,将这根长得有些奇怪的碧色玉石从木匣子里拿了出来。
她左右把玩了一下,这玉石通体碧绿,前端似是甲鱼的脑袋,还带着凹凸不平的螺纹形状,尾端抱着一朵祥云状的不明物体,造型酷似玉如意,但玉如意又没有这块玉石圆润饱满。
林瑟瑟总觉得这物什看着有几分眼熟,她手执此物送到司徒声眼前,好奇的问道:“这东西是什么?”
他本以为岁山买来的应是女子首饰之类的物什,正要回答她的话,谁料一抬眼却看到她手中攥着一只粗长的碧绿色玉势。
司徒声:“……”
他沉默一瞬,答道:“这个是捶背用的。”
林瑟瑟愣了愣:“那这张纸条上写的‘可震动’是什么意思?”
司徒声眯起细长的双眸,眼角细微的抽搐两下,随后嗓音略显敷衍的解释道:“既然是捶背,自然要让它震动起来,锤在身上才舒坦。”
见她面色狐疑,似乎不大相信,他伸出骨骼分明的大掌,从她手中接过了玉势。
他用另一只手臂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侧了侧,削瘦的指尖撩起她垂落在身后的青丝,用玉势的尾端轻锤在她颈后。
林瑟瑟方才一直低埋着头,总是保持着同一个坐姿,脖颈难免有些微微酸痛,这东西锤在身上,犹如雨点似的落在身后,不轻不重的甚是舒适。
营帐外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夜风吹过辽阔无边的草原,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帐内寂静的连心跳声都能依稀听见。
司徒声一手撩着她的长发,一手拿着玉势轻锤着她的后颈。
她的颈子又白又长,落下玉势时,指腹不慎触碰到她的肌肤,只觉得滑滑嫩嫩,宛若玉脂豆腐。
不知为何,他蓦地忆起昨夜和在暗道时的那一吻。
司徒声眸光微沉,攥住玉势的掌心中隐约渗出了些汗水,他垂首望向掌心中的碧色物什,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
入宫三四载,他身为宦臣之首,又怎会没见过这物什。
那些私底下偷着与宫女对食的太监们,几乎人手一根玉势,若是有些身份的太监,那便更是不得了,除却样式不一的玉势之外,还收藏着些五花八门的‘工具’。
往日只是听过见过这物什,今日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握在了手里。
一想起这物什的用途,他便觉得心底有些燥意。
司徒声顿住手中的动作,对着她道:“原以为你会喜欢,但这东西用着不大趁手,我便先拿走了,届时给你换个更精巧的……”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林瑟瑟打断了:“送了人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道理?”
说罢,她转过身子,意图趁其不备将他手中的玉势夺回。
他自然不能将这物什交到她手里,见她扑了过来,他便直接抬起手臂,将玉势举过了头顶。
她原本跪坐在榻上,这一扑没扑到玉势,倒是将他扑倒了过去,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撞得鼻尖生疼。
她撞的眼泪都飙出来了,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撑在榻上从他身上爬起:“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好送给我的,如今倒也好意思再要回去……”
司徒声望着她闪着泪光的眼眸,微微扬起唇角,抬起修长削瘦的大掌,将她重新箍进了自己的怀里:“你要这个做什么?”
听见耳畔传来清晰的心跳声,她的神色呆滞,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如今正躺在他怀里。
她伸手推搡了他两下,他的手臂却像是铁烙一般难以挣脱,饶是她如何挣扎也挣不脱他。
她有些气馁,闷声答道:“拿来捶背。”
司徒声低笑一声:“若是想捶背,唤几个婢子来锤就是了。”
她垂下眼眸,声音微不可闻:“那不一样。”
这是他送给她的东西,哪怕他送来的是一个棒槌,她都会好好收藏起来。
如果届时完成任务,能将此物带回天庭,那便再好不过了。
经历生死后,她才恍然大悟,她与他之间不止隔着难以跨越的沟壑,还差着条银河万里。
如今这一世也不过是昙花一梦,待她死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本该有的模样。
他会历尽坎坷与命运多舛,度尽世间苦厄,最终按照司命神君给他写下的命格凄惨死去,而后他历劫归来,便又是那个风光霁月、高不可攀的文昌帝君。
她没必要与他怄气,与他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他在人间的命格早已注定,岂会因为她而改变什么。
她不能再放纵自己贪恋此地,搁置下来的任务也要重新捡起来,如今剧情与原书偏颇甚远,她得尽快将剧情拉回原位才是。
林瑟瑟抬起眼眸,眸光清冷而又沉静:“放开我。”
司徒声置若罔闻,他微微俯下身子,将下颌倚在了她的脖颈上:“如今连哥哥都不叫了?嗯?”
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以及那喷洒在颈间的温热气息,她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了跳动,似有一股电流向上蓦地窜去。
他身上不似以往清雅的檀香味,萦绕着一抹淡淡的烟草味,但她并不觉得厌恶,反而感觉有些新奇。
林瑟瑟的声音像是蚊子叫:“你身上有烟味。”
司徒声淡淡的‘嗯’了一声,唇角微微扬起:“你这鼻子倒是灵。”
他窝在她颈间的下颌微微倾侧,指尖挑起一缕细长的青丝,许是她刚刚沐浴过,她的颈间隐约透着一抹清淡的胰子香。
不像是旁的女子身上,离大老远了便能闻到刺鼻的脂粉味儿,连呼吸都觉得腻歪的慌。
她没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只是一板一眼道:“抽烟不好。”
他挑了挑眉:“有什么不好?”
她回忆起上本书那个世界里的禁烟标语,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吸烟有害健康,而且以后传宗接代,对孩子也不好。”
刚一说完,她便愣住了。
她给忘了,他入宫时净了身,此生怕是不会有子嗣了。
林瑟瑟有些不敢抬头,虽然是不小心,却也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不会以为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吧?
空气寂静下来,只余下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淡淡的嗓音才从颈间传来:“你喜欢孩子?”
林瑟瑟想摇头,刚一侧头,却又犹豫了下来。
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过成亲生子这些事,天庭之上倒也不是没有人追求她,三清殿的白泽和九华玉阙上的勾陈都喜欢她。
但是她喜欢的人是文昌帝君。
虽然她觉得文昌帝君可能压根就不记得她是谁,也明白他们之间绝对不可能。
可喜欢就是喜欢了,左右若是不能嫁给喜欢的人,那倒不如不成亲生子。
她的犹豫与迟疑,全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司徒声低垂下眼眸,唇角的弧度渐渐归于平静,他松开桎梏住她的手臂,缓缓站起了身:“如今皇帝对你有所改观,今日你又护下公主,想要怀上龙嗣,也并非难事。”
他没有等她说话,迈着大步向外走去,走至营帐门口时,他顿住脚步:“若你需要我向皇帝施压,尽管开口就是。”
说罢,他便掀开门帘冒雨离去,候在营帐外的刘袤,撑着油纸伞疾步小跑都追不上他。
林瑟瑟怔愣的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没搞明白,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怎么会以为她想要怀上皇帝的龙嗣?
抱着一只木匣子深夜来访的人是他,说要送她东西又把送出去的东西要走的是他,突然抱住她不撒手的是他,如今甩下莫名其妙的话就尥蹶子走人的也是他。
难怪旁人都说他性子阴晴不定,这何止是阴晴不定,简直翻起脸来比女子还熟稔,莫不是学过京剧的变脸。
她晃了晃手里的木匣子,抱着木匣子从榻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空荡荡的木匣子收了起来。
这抠门的小心眼儿,走之前还不忘记把那捶背的玉石给拿走,既然都已经送给她了,她届时肯定还是要拿回来的。
原本她睡不着是在思考人生,如今想透彻了,她便钻进暖和的被窝里,伴着营帐外淅淅索索的雨声缓缓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嬴非非便肿着一双核桃眼,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她的营帐里。
她一双眼睛还未睁开,耳边已然响起嬴非非带着哭腔的嗓音:“皇嫂,我要和皇兄断绝关系!”
林瑟瑟揉了揉耳朵,迷迷瞪瞪的撑起身子,朝着来人看了一眼:“又是因为比武招亲?”
嬴非非咬住唇瓣,泪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我还未及笄,皇兄便已经急着定下驸马,他就是想将我快点赶出去……”
许是因为昨日与林瑟瑟一同经历过生死,她如今对林瑟瑟极为信任,这些小家子气的话她不敢对旁人说,只好跑来林瑟瑟这里哭诉。
林瑟瑟不大会安慰人,而且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嬴非非。
自古帝王多无情,在那原书里,嬴非非对于皇帝来说,只是一颗可以拿来联姻,用来笼络人心的棋子罢了。
说是比武招亲,其实就是走个过场,皇帝早就安排好了自己心仪的人选,不过是借着驸马的名义,暗中培养发展自己的势力。
而成为驸马的平阳侯之子高畅,嗜酒又是个瘾君子,成亲后没多久便开始对嬴非非拳脚相向,哪怕在她孕期也依旧如此。
嬴非非多次请求和离无望,终于在被殴打至小产后,心灰意冷的投湖而亡。
她溺亡的那一年,只有十六岁。
而今年嬴非非不过及笄之年,也就是十五岁的年龄而已。
若是林瑟瑟不知道嬴非非的下场也就罢了,偏偏她看了那本书,又知道嬴非非凄凉而终的命运。
她能安慰嬴非非什么?
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唇瓣张张合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当着嬴非非的树洞。
待她寻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让杏芽端来了早膳,给嬴非非递了条手帕:“哭饿了吗?用些早膳吧。”
嬴非非用帕子擦干净眼泪,揉了揉空荡荡的胃部,抽抽搭搭道:“多谢皇嫂。”
林瑟瑟盥洗后,与嬴非非一同用了早膳,梳洗打扮一番,便出了营帐。
昨日林子里出现了猛虎,此事还未彻查清楚,皇帝便暂时中止了狩猎,改为在校场内切磋箭术。
她走路还有些不利索,腕骨脱臼是接回去了,但小腿上摔出来的淤痕却还在。
嬴非非搀扶着她:“皇嫂,昨日你刚受过惊吓,应当在营帐内静养几日才是。”
林瑟瑟笑着摇了摇头:“总躺着也难受,不如出来走一走。”
其实她原本是不想出来的,用早膳时听嬴非非说今日众人在校场内切磋箭术,她这才突然想起,原书剧情里好像有这一段。
皇帝一时兴起,临时组织了箭术比赛,原本只是男人之间的较量,纯嫔却提议女眷之间也来凑凑热闹。
原主正要拒绝这个提议,皇帝却先一步应了下来,而原主根本不会射箭,只能像个傻子一样杵在一旁看着。
纯嫔在女眷之中大出风头,被皇帝点名夸赞,令原主嫉妒的咬牙切齿。
纯嫔向来与元嫔交好,见元嫔一脸羡慕,便主动请缨,想要教元嫔如何开弓射箭,也好让元嫔一起过把瘾。
但元嫔腹中怀了身孕,皇帝怕纯嫔毛毛躁躁,万一再不慎伤了元嫔腹中的龙种,他见元嫔实在想学,便决定手把手的亲自教元嫔。
纯嫔在原主面前感慨一句:“皇上与元嫔感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