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求生欲(穿书)——甜心菜
时间:2021-02-22 09:16:57

  林瑟瑟不急不慌,将手中的小册子呈给大后:“不止是吸食五石散,高畅还喜欢酗酒,他曾在醉酒后强抢过民女,不但玷污了那民女,还用重物将她的肋骨尽数打断……”
  后来高畅酒醒之后,发现那女子已经活活疼死了过去,他为遮盖自己犯下的丑事,便意图用重金堵住那女子父母的嘴。
  偏偏那女子的父母,乃是晋国内小有名气的商贾,高畅送去的那些金子,人家根本就瞧不上,他们只想为自己枉死的女儿讨回公道。
  于是他们一纸状书将高畅告上衙门,可惜官官相护,在高畅他爹出面之后,很快就将此事摆平。
  那商贾一家都被平阳侯动用手段,驱赶出了京城,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那交给大后的小册子,便是当年高畅犯案的卷宗,上面清楚的记录了商贾一家的诉状,以及最后的处理结果。
  大后看着那卷宗上已然模糊的字迹,还有商贾一家被迫妥协按上的血手印,那血迹仿佛在渐渐融化,最终却是幻化成了嬴非非惨白无色的尸体。
  她一个寒颤,慌忙的将卷宗扔了出去,嗓音中染上滔天的怒气:“这便是皇上所说的好夫婿?!”
  许是为了让大后接受高畅,皇帝近几日总是有意无意的念叨起高畅,今日说高畅有高世之才,明日说高畅高风亮节,将高畅夸得像是朵花似的。
  没想到高畅竟是如此寡廉鲜耻的衣冠禽兽,那被高畅活活折磨死的民女,还未有及笄,不过是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
  大后拍案而起,神色肃立:“哀家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皇帝沉默片刻,面无表情的抬眸望向大后:“君无戏言,那道圣旨已出,不管高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此刻再说这些都为时已晚。”
  “皇儿说的不错!君子一言九鼎,又何况天子真龙?”大上皇笑眯眯的从帐篷外走来,话语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听到大上皇的嗓音,大后的面色蓦地一白,方才斩钉截铁的态度,却是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她可以为了嬴非非的终身大事,与皇帝据理力争,哪怕撕破脸面。
  但她不敢顶撞大上皇,哪怕只是一句。
  大上皇稳坐在主位,笑容慈善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有了大上皇撑腰,皇帝眸中添了一抹喜色:“父皇说的是,有朕为非儿做主,高畅必定会改过自新,善待非儿。”
  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嬴非非眸中重新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林瑟瑟正要说些什么,嬴非非却拉住了她的手:“皇嫂,不要说了。”
  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只要皇帝想要将她嫁出去,自然有百种说辞等着她。
  更何况连大上皇都支持皇帝,那此事便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林瑟瑟沉默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抬起了眼眸:“臣妾以为,狗改不了吃屎,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皇帝怒喝一声:“放肆!无规矩不成方圆,莫不是反了你了?!”
  虽然皇帝气的像是河豚,但对于她的顶撞,大上皇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有几分赞赏:“你倒是胆子大。”
  上一个敢这样对他说话的人,似乎还是他妹妹宝乐公主的那个便宜夫君。
  “若说起胆子大,我妹妹又怎么能比得上平阳侯之子?”
  司徒声人未到,声先至,许是嗓音中注入了几分内力,震得整个帐篷内都是他的回声。
  他踩着闲适的脚步,雪地里发出梭梭的声响,不疾不徐的走进了帐篷里。
  司徒声身后是被人用担架抬着的陆想,跟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陆父,以及被锦衣卫捆住手脚绑进来的高畅。
  不等皇帝看着那绑成粽子的高畅发飙,他便抬了抬骨节分明的手指,示意刘袤带进一名大医。
  这大医曾是军营里的郎中,跟随军营十几年后,年纪大了就进了皇宫里,成了大医署的大医。
  大医蹲下身子,从陆想的各大穴道里,缓缓排出数十根又短又细的银针,而后双手奉给了司徒声:“龙骧将军不光被人下了化功散,又被这银针封住穴道,致使浑身血脉逆转,才会骤然倒地。”
  司徒声眯起细长的眼眸,当着众人的面,将高畅大拇指上的戒指褪了下来:“听闻这东西叫暴雨无影针,乃是西域使者两年前来晋国拜访时,献给皇上的独门暗器?”
  皇帝嘴唇缓缓蠕动,脸色越来越白:“朕……”
  他打断皇帝结巴的话音,挑唇笑道:“想必是高畅为了赢得擂台,所以偷走了皇上的这枚戒指,我说的对吗?”
  高畅嘴里被塞了东西,他满目哀求的看着皇帝,似乎是想求皇帝救他。
  皇帝正犹豫如何取舍之时,沉默许久的陆父终于耐不住开了口:“使用暗器者,打擂成绩作废,此乃皇上亲定的规矩。难不成高畅用如此卑劣手段,将我儿伤成这副模样,皇上却是要当众包庇他?”
  他的话音落下,陆想一怔,眼圈便泛起了淡淡的红意:“爹……”
  陆父看着陆想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心底止不住的发酸。
  罢了,既然陆想拼了命也要娶景宁公主,那他又何必非要做那拆人姻缘的挡路石?
  陆父话语中带上了一丝强硬:“请皇上三思,重拟圣旨!”
  司徒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皇帝:“若是皇上执意包庇高畅,怕是会受史官和百姓所病垢。”
  皇帝不怕陆父,却怕极了司徒声的威胁,他登基以来勤勤恳恳,便是为了赢得明君的好名声。
  若是因为这种事情前功尽弃,往后再落下昏庸无道的骂名,便是拉拢十个平阳侯也是得不偿失。
  皇帝终于被迫松了口:“朕也不知这高畅竟是如此卑劣之人,既然他在打擂中使用暗器,那自然要取消成绩。”
  “但不管怎么说,龙骧将军也输掉了擂台,朕总不能就这样将公主许配给他。”
  他说这后半句话时,眼睛是看向大上皇的,显然是想求助大上皇帮他说两句话。
  大上皇又怎么会看不出皇帝的心思,他沉思片刻,温笑道:“不如这样,近来边关告急,魏国与匈奴单于一族联手,想要夺回多年前丢失的那几座城。”
  “由龙骧将军率兵攻退敌军,待归来之时,寡人便做主将景宁许配于你。”
  陆想听闻这话,却是忍不住沉默起来。
  想要攻退魏军与匈奴,又岂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到的,最起码也要一年半载才能归来。
  他可以等,可她愿意等他回来吗?
  嬴非非像是看懂了他的犹豫,她眸中含着泪光,跪倒在大上皇面前:“请父皇下旨为约,儿臣愿等候龙骧将军凯旋归来。”
  只要能嫁给陆想,不管让她等几年,她都心甘情愿。
  大上皇当即便让皇帝拟旨,而后将那拟好的圣旨盖上国玺,命人送到了陆想手中:“以这圣旨为约定,待你归来之日,便是你迎娶景宁之时。”
  比武招亲之事,终于就此落下帷幕,在大上皇走后,皇帝也顾不得那被捆住的高畅,脸色铁黑的离开了帐篷。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帐篷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之后,大后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站起身来。
  她没有顾忌旁人的目光,久违的当着宫女的面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自打入宫以来,今日是头一次那么身心舒畅。
  大后正想离开,却发现那原本已经离开的林瑟瑟,又折回了帐篷里。
  她见林瑟瑟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不禁疑惑道:“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林瑟瑟摇了摇头,她走到大后身旁,缓缓抬起眸来:“儿臣回来,是想告诉母后一句话。”
  “一味顺从,只会助长暴虐,令施暴者变本加厉。”
  她发现大后真是怕极了大上皇,明明在大上皇来帐篷之前,大后还像是挥舞着利爪保护幼崽的猛兽。
  一看到大上皇之后,就如同被扒了皮的刺猬,连一句话都不敢为嬴非非说了。
  陆想明日便会启程,待他归来之时,也不知该是猴年马月。
  而她再过一个多月也该离开,在陆想离开京城的这期间,唯有大后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身边的嬴非非。
  林瑟瑟见大后垂眸不语,便再接再厉道:“儿臣不能感同身受,说再多也都是风凉话。儿臣只知道,母后是用一时忍让换取了平静,但倘若公主就这样嫁给了高畅,那公主将会被毁掉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大后不会回应她,她准备转身离去之时,却听见大后轻笑一声:“你说的对。”
  林瑟瑟顿住脚步,只听大后低声喃喃道:“你不能感同身受,所以只会说风凉话。你知道被人一刀刀凌迟的感觉吗?你见过泥潭里吃人剥骨的怪物吗?”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被大后打断了:“你今日顶撞皇上,忤逆大上皇,现在又来教训哀家,简直是不自量力!”
  大后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哀家便罚你今夜子时带着笔墨,孤身一人前去景阳宫偏殿誊抄佛经。”
 
 
第61章 、六十一个皇后
  景阳宫素有闹鬼的传闻,太后让她深更半夜去景阳宫抄佛经,这分明是在故意刁难她。
  若是旁的宫嫔听到这话,怕是要吓得泪水直流,跪在地上求太后收回成命,但林瑟瑟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太后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帐篷。
  太后望着林瑟瑟的背影,缓缓阖上了眼眸。
  她知道司徒声进宫是为了什么,她厌恶宝乐公主,却讨厌不起来司徒声。
  因为司徒声和她一样,都是因太上皇而毁掉一生的人。
  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断的逃避,无下限的隐忍,便可以换来平静的生活。
  可直到方才,直到林瑟瑟用尖利的话刺破她自我欺骗的保护壳,她才猛然发觉,在获得那平静生活的同时,她需要为此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的女儿也要重蹈她的悲剧,被她亲手推入万丈深渊里。
  她便如同当初送她进宫的爹娘一般,以爱之名,赋以枷锁,用自以为对她好的方式,一点点将她沉溺在深不见底的沼泽之中。
  幸好,她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太后叹了口气,她睁开双眼,凝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身影,低声喃喃道:“那么,就祝你好运吧。”
  林瑟瑟回到坤宁宫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她用完晚膳,便让杏芽去准备笔墨和白纸,自己则去床榻上先打了个盹儿。
  对于太后的惩罚,她是不怎么在意的,只是期盼着太后能听进去她说的话,哪怕就是一两句也好。
  许是因为解决了嬴非非的终身大事,她躺在榻上只觉得浑身轻松,紧绷了一整日的神经也渐渐舒缓了下来。
  她从玉枕下掏出那日司徒声为她入的画像,画像破破烂烂的,但她却像是没看见似的,抬起葱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画像上女子的眉眼。
  也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下午时,司徒声在帐篷里对她说的话。
  他说他给阿蛮入画,是为了给阿蛮择夫。
  这是不是代表,他对阿蛮没有感情,那所谓的什么天命之女,也不过是她自己的猜测和揣度?
  倘若阿蛮不是他要历情劫的对象,那她能否再争取一下?
  就像是嬴非非和陆想之间,原本陆想为了躲避嬴非非,甚至跑到了斋宫里,但嬴非非并没有放弃,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去见陆想,即便在最后一刻也还在坚持。
  林瑟瑟未被文昌帝君点化之前,日日听他诵经讲道,受他耳濡目染,她成仙后与人为善,性格温软纯朴,从不招惹是非。
  旁人都以为,她擅自改动文昌帝君下凡历劫的命格,只是一时冲昏了头脑。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修改他命格时,有多么冷静和清醒。
  若真要说起来,其实她和原主一样,都是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只是她心中的恶魔被枷锁束缚,而原主却可以释放天性,毫无顾忌的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想自私一点,陪他度过这次天花瘟疫的劫难,哪怕只是在他苦厄的人生中,留下一点点温暖的回忆。
  这一次,她不会再破坏他的历劫,也不会再浪费时间与他闹别扭。
  他不爱她也好,喜欢上别人也罢,她会好好利用这最后一个多月的时间,努力争取在他心底添上一笔来过的痕迹。
  林瑟瑟越想越激动,却是没了困意,她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拿起画像走到书桌前,用笔墨在画纸空白的地方,缓缓勾勒出司徒声的面容。
  她要把他也画上去,然后把这幅画送给他。
  当然,这是在她把司徒声化成丁老头之前的想法。
  林瑟瑟望着那一言难尽的画像,决定还是收起送画的想法,有这作画的功夫,倒不如多往斋宫跑两趟。
  杏芽在离子时还有片刻的时候,带着几册佛经与准备好的笔墨白纸,推开了坤宁宫的殿门。
  她望着毫无惧色的主子,面色微微有些泛白:“娘娘,您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去景阳殿?”
  林瑟瑟点头:“你不必担心本宫,人世间并无鬼魂。”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鬼魂,只是地府在几万年前重修了《地府规法》,阎王爷要求黑白无常在第一时间将去世之人的魂魄引渡到地府。
  除了偶尔有那怨气极重的厉鬼,一般来说,黑白无常为完成每年的KPI,勾魂的精准率还是很高的。
  即便真的有厉鬼,阎王爷也会及时派人去处置,不会让厉鬼在人间超过三年。
  听闻那景阳宫,原本是早逝的三皇子和他生母祺嫔所居的宫殿,但就在太上皇登基之前,祺嫔和三皇子都相继离世,景阳宫便空置了下来。
  那两人都死了多少年了,说什么闹鬼就是无稽之谈。
  杏芽见自家主子这般笃定,心里却依旧是有些发慌:“奴婢方才去藏书阁取佛经,与那打理书阁的公公打听了两句。听说景阳宫闹鬼的传闻,是从二十多年前才开始盛传起来的……”
  那时候祺嫔刚死了没多久,虽说祺嫔地位卑微,但到底也是个嫔位,晋国下葬宫妃的规矩乃是守灵七日后葬入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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