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求生欲(穿书)——甜心菜
时间:2021-02-22 09:16:57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在陆想被贴上‘渣男’的标签后,身在皇宫的司徒声,也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陆想连坐成了‘一丘之貉’。
  近两日司徒岚心疾常常发作,司徒声为了减轻司徒岚的负担,陪林瑟瑟用过午膳就会赶到皇宫里,帮司徒岚批阅奏疏。
  如今晋国正是元气大伤,百废待兴之时,政事繁冗忙碌,待他批完奏疏,天色已经黑透了。
  司徒声快马加鞭赶回陆府,在陆府汤泉中沐浴过后,洗去了一身疲乏倦意,擦净鬓间水雾,便回了寝室。
  他不知自己何时能归,一早便让岁水给林瑟瑟捎了口信,让她用过晚膳后先睡。
  他动作轻缓的推开房门,习惯性的躺在榻边,想要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可预想之中的温香软玉不在,有的只是空荡荡渗着凉意的被褥。
  岁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爷,小姐说她今日宿在景宁公主房里,晚上不回来住了。”
  这还是林瑟瑟第一次宿在嬴非非房里。
  她睡觉不怎么老实,有时打滚、踹被子都是常事,她怕自己踢到嬴非非的肚子,便是有再多的私房话要说,到了夜里也会老老实实的回来睡。
  说是如此说,她要留在嬴非非那里,必定是有她的理由,他总不能日日将她捆在身边,哪里也不让她去。
  司徒声淡淡应了一声,转个身便阖上了眼。
  门外的岁山并未离去,犹豫片刻后,忍不住提醒道:“爷,我看小姐今日的心情不怎么好。”
  他微阖的双眸,倏地睁开:“怎么回事?”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岁山又怎么能摸得清楚林瑟瑟为什么突然生气,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硬着头皮答道:“女子生气,大多是因为男人不会说话办事。”
  这话是花楼里的妓子告诉他的,不管是不是这么个理,反正那些女子都是这样说的。
  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只着单衣的司徒声倚在门沿上,骨节修长的手指叩着碎玉烟杆,点燃了烟斗里的烟草:“此话怎讲?”
  他只要一点烟草,便证明他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岁山可不想在惹一个独守空房的男人,他磕磕巴巴道:“爷仔细想一想,您最近可曾对小姐说过‘我不会’‘随你便’‘胡说八道’这样的话?”
  司徒声正要否定,耳边却倏忽响起她前两日和他的对话。
  ——你晚上想吃京城南巷的云吞面吗?
  ——随你便,我都行。
  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说过。”
  对于饮食这方面,他一向不怎么在意,从前在军营里没有粮草时,都是吃野菜树皮,喝麦糠清粥,总之能吃饱肚子就行。
  他没有那么多忌口和讲究,她喜欢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他跟她说‘随你便’,难道有什么不对之处?
  岁山一听这话,连忙道:“当然不对,这话听起来太过敷衍,敷衍就代表爱在消失,会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爷试一试,把随你便改成‘听你的’,把我不会改成‘我可以学’,把胡说八道改成‘你这个想法很不错’。”
  “现在我就是小姐。”岁山清了清嗓子,亲自演示道:“哥哥,我们去吃云吞吧?”
  司徒声被这声娇软的‘哥哥’激的指尖一颤,碎玉烟斗里的烟草尽数洒落在了地上:“随……听你的。”
  岁山露出一副赞赏的神情,接着道:“哥哥会不会做云吞?”
  他犹豫一下:“我可以学。”
  岁山想了想,又道:“要是有一天,都是男人相夫教子便好了。”
  司徒声微微颔首:“你这个想法很不错。”
  话音落下,岁山便已经从角色中抽离,他娃娃脸上带笑:“这便是语言的力量,换一种说辞,小姐便会感觉到爷对她的重视。不过说这话时,爷的脸上要是再带些笑容就更好了。”
  兵者,诡道也。
  岁山到底是比他接触过的女人多,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方能相得益彰。
  他又孜孜不倦的请教了岁山一些问题,岁山对答如流,他也如茅塞顿开。
  待岁山离去之时,他眸色温善道:“若我没记错,再过几日,便是你的二十二岁生辰?”
  岁山一愣:“是。”
  “家里的规矩,暗卫到四十岁恢复自由身,我向来赏罚分明,你这几个月立下不少功劳,待你生辰过后,便去皇宫找我兄长要蛊铃。”
  说罢,司徒声便转身离去,倒是岁山傻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蛊铃可以控制他们体内的连心蛊子蛊,若是将蛊铃还给他,便相当于提前放他恢复自由身。
  从此他便可以为自己而活,再也不用藏在隐秘的角落里随时待命。
  岁山脸上,落下两行断断续续的泪珠,他哽噎着跪了下去,对着司徒声离去的方向叩了两个头。
  林瑟瑟在嬴非非的院子里,整整待了三日之久,这期间院门紧闭,两人足不出户,也不知在院子里筹谋些什么。
  正当司徒声准备撬门硬闯时,那院门终于打开了。
  这并不是林瑟瑟第一次穿红衣,今日却惊艳的令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额间一点金色花钿,如墨青丝绾作流云髻,樱红的唇瓣上,涂着红梨色口脂,瓷白的贝齿轻轻咬住唇瓣,勾的人心中作痒。
  她大多时候都着绿裙,瞧着温婉端庄,略带娇俏,哪像今日这般打扮,妩媚的似是山涧妖精。
  林瑟瑟像是没瞧见他,牵着身旁的嬴非非,头也不回的出了陆府。
  陆想早已经在府外等候,今日是晋国贵胄之间,一年举办一次的鸣蜩诗宴。
  嬴非非喜欢凑热闹,提前半个月就和陆想约好了一同前去鸣蜩诗宴,原本因为魏国公主纵马之事,她气的不愿再见陆想。
  但林瑟瑟也要去,她便改变了主意。
  嬴非非今日也是盛装打扮,她换上一身缎素雪绡裙,梳着温婉的流月髻,鬓间斜插一支流苏步摇,褪去了稚嫩的外表,与之前大相径庭,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陆想从未见过这样的嬴非非,在他眼里,她似乎从来都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许是呆愣了片刻,等回过神来,两人却已经坐上马车远去了。
  往年的鸣蜩诗宴,都在城外郊野处筹办,今年临时改了地方,改到了皇宫的御花园里。
  听闻新帝也要参与其中,那四国公主们纷纷不请自来,一时间沉寂已久的皇宫里,却是充满了女子们的欢声笑语。
  说是诗宴,实则是适龄青年们的相亲宴,许是司徒岚诞辰将至,皇宫城墙挂满火红的灯笼,四处张贴大红喜字,搞得像是他要洞房花烛似的。
  林瑟瑟在心底吐槽了一下司徒岚的审美,随着宫女的引路和嬴非非一同落了座。
  鸣蜩诗宴向来是男女混坐,而非是固定的男女眷分开落座,且诗宴过程中,可随时走动换座,并未有硬性规定。
  今日的林瑟瑟和嬴非非两人,梳的都是未婚女子的发髻,两人容貌皆是上等,尤其是林瑟瑟更为甚之。
  朝廷官员在保和殿死的死、伤的伤,留存下来的也都被大换血,那些没见过她们的贵胄公子,被两人迷得眼睛都移不开了。
  有些胆子大的,便故意落座在两人身旁,绞尽脑汁的与她们吟诗搭讪。
  林瑟瑟的目标,是尚书家文武双全的嫡子宋澜,她不过稍稍引了两句,宋澜便被她吸引了过来。
  宋澜相貌堂堂,谈吐幽默风趣,起初嬴非非还有些不好意思,见宋澜言笑晏晏,她渐渐也放下了顾忌,与之说笑起来。
  林瑟瑟本就是起个暖场的作用,但宋澜比她想象中更会说话,无需她多作引导,宋澜就像是自来熟一般,从诗词歌赋说到了马术弓箭。
  她时不时穿插两句也就够了。
  当司徒声和陆想赶到御花园时,宋澜已经给她们留下了名帖,并邀约她们参加宋府举办的蹴球比赛。
  望着林瑟瑟未婚少女的发髻,以及手里的名帖,司徒声不疾不徐的眯起眼眸,眸中迸发出一丝掩不住的杀气。
  她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
  林瑟瑟自然看到了他阴鸷的眸光,她抬起手中的名帖晃了晃,从容不迫的朝他露齿一笑,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成果。
  下一瞬,那张名帖便被他夺了过去,在宽大的掌间化作一团齑粉。
  林瑟瑟并不在意名帖如何,她状似无意的看向嬴非非:“我觉得这宋澜还不错,言谈举止皆是君子所为,又是尚书家的嫡子,你觉得如何?”
  嬴非非知道陆想在看她,她有些不安的垂下头,听到林瑟瑟的问话,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名帖攥紧了几分:“宋公子仪表堂堂,文武双全,乃是人中龙凤。”
  这一句‘人中龙凤’,像是踩到了陆想的尾巴,刺的他三两步上前,将她手中的名帖撕成了碎片:“你说你想来诗宴,便是为了招蜂引蝶?”
  嬴非非也被惹恼了:“你说谁招蜂引蝶?”
  陆想扬起手中的碎纸,额间青筋紧绷:“你已是我的妇人,却梳着未婚女子的发髻,还与尚书之子说说笑笑,你这样成何体统……”
  “谁是你的妇人?”林瑟瑟打断陆想,冷笑一声:“不过是怀了你的血脉罢了,非非未与你成亲,这孩子管谁叫爹还不一定呢。”
  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偏偏她说的句句属实,陆想连反驳一句都做不到,嬴非非没有和他成婚,也自然算不得他的妇人。
  许是有了林瑟瑟打头,嬴非非也硬气起来:“反正我没有婚嫁,往后嫁谁不是嫁,我看宋公子就很好,明日我便喝了堕胎药,差人上门去说亲。”
  陆想怒目圆睁:“你敢?!”
  嬴非非眼眶微红,咬牙切齿道:“你都敢枉顾我腹中血脉,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何时枉顾你腹中……”
  陆想说到一半,却是停了下来。
  他像是悟过来什么似的,眉头紧锁着:“你是因为魏国公主,才与我怄气?”
  这次嬴非非没有说话,只是禁不住溢出眼眶的泪水,替她回答了陆想的话。
  陆想又好气又好笑,他没有立刻处置魏国公主,并不代表他事后也不会处置。
  这魏国公主策马狂奔,却并未伤人性命,他要是意气用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处置她,只会平白落人口舌,让司徒岚里外为难。
  他伤了魏国公主,若魏国想用此事做文章,那司徒岚身为一国之君,到底该如何处置他才好?
  说是这样说,但他见嬴非非吓得脸色煞白,也是一时没忍住脾气,当场砍了魏国公主的爱马泄愤。
  昨日,那魏国公主夜里出门散步,不慎捅了马蜂窝,活活被毒蜂蛰的毁了容,已经连夜被送回魏国诊治,怕是此生都再难恢复容貌。
  他相信经过此事,魏国公主定然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陆想要知道嬴非非如此介怀此事,那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跟她说个清楚。
  他叹了口气:“往后再有这事,我必定当时就砍了她的脑袋,绝不让你生一点闷气。”
  嬴非非破涕为笑,却还是忍不住嘴硬:“我才没有因为这种事生气。”
  “那就是因为婚事了?”陆想俯下身子,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净:“我并非是忘了此事,也早已命人着手准备,只是嫁衣要重做尺寸,这才耽误了些日子。”
  嬴非非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的,半晌才反应过来陆想在说什么,她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起来。
  见两人之间的心结解开,林瑟瑟心底松了口气。
  可听到陆想谈起他们的昏礼,她眸中禁不住泛起一丝落寞。
  她和司徒声,又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成婚?
  她知道宝乐公主刚逝世没多久,按照规矩来说,他该为宝乐公主守孝三年。
  其实昏礼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她不该计较这么多的。
  但理解归理解,她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在此时此刻去羡慕嬴非非。
  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唤回了她的思绪,她朝他侧眸望去,便听他低声喃喃道:“时辰快到了。”
  她下意识的追问道:“什么?”
  他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交泰殿走去。
  交泰殿立于乾清宫和坤宁宫之间,乃是历年帝后大婚的地方,当她看到交泰殿门匾上的红色绣球时,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再也不敢向前走一步。
  司徒岚从殿内走了出来,他手里捧着司徒将军和宝乐公主的灵牌,将灵牌安置在了殿外的桌子上:“你们总算来了,再晚一些,便要错过吉时了。”
  司徒声笑着解释:“出了点小插曲,倒也不妨事,我掐着时辰呢。”
  昏礼,便是黄昏之时,行娶妻之礼。
  听岁山说,女子都喜欢浪漫和惊喜,他便瞒着她没有说,只等万事具备,再借着诗宴之名,将她骗到宫里来。
  按理来说,这昏礼本该在姑苏老家举办,但那处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他唯一在世的家人,便也只有司徒岚一人了。
  林瑟瑟曾跟他说过,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
  长兄如父,他希望司徒岚可以见证他和林瑟瑟的婚事。
  “阿眠,请原谅我擅自做主,未经你同意,便在此地简办了我们的婚事。”
  他的掌心渗出细密的汗水,耳边清晰映出擂鼓般的心跳声:“按规矩,我要为母亲守孝三年,我知道我应该等三年之后,再风风光光将你明媒正娶抬进府中。”
  但是,他很害怕。
  他怕他们等不到三年之后,更怕她三年之后已经不再爱他。
  他想留住她,哪怕是用这样卑劣的手段,用‘名分’二字将她绑在身边。
  林瑟瑟微低着头,沉默不语。
  司徒声有些慌了,他攥住她掌心的手臂轻颤着,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整个人像是被悬在半空中,胸口窒闷的难受。
  她挣脱了他的手,这让他悬着的心脏,一下跌进了不见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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