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帆快被乔满满“苦来苦去”的说法绕晕了,他只记住了最后一句话,“吃苦菜就能成为人上人?嫂子,你逗我玩呢吧!”
乔满满不置可否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是为了讨个好兆头嘛。”
杨远帆想想也是,以前都说考试时吃一根油条俩鸡蛋能考一百分,既然餐桌上有,谁会不去吃?
“那我就讨个好兆头,尝尝吧。”说着杨远帆下了老大决心夹了一筷子刺拐棒。
咦?杨远帆睁大眼睛,不苦,根本不苦!非但不苦,还有一股特别的清爽味,和肉滋啦馅的包子搭起来,简直是绝配!
“嫂子,你又逗我!告诉我一句不苦,有那么难吗?”杨远帆见盘子里的刺拐棒已经快要见底,赶紧多夹了几筷子,一边吃一边问:“为什么它不苦了?”
“别急,还有。”
乔满满起身从厨房里又拿出一盘刺拐棒,只不过上一盘全是茎,这一盘全是叶,叶子已经焯过水,同样翠绿得惹眼。
“还没拌,你可以蘸酱吃,味道也不错。”
杨远帆不疑有他,立刻夹起一筷子吞进口中。“啊呸呸呸!这怎么这么苦!”
乔满满笑眯眯道:“所以,这就是答案,这种野菜茎不苦,叶苦,现在你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杨远帆苦着一张脸,“嫂子,捉弄我有意思么,我现在看到你,嘴里就全是苦味。”
“是吗?所以,以后别随便搭讪姑娘家,指不定哪天谁就让你吃了苦头呢。”
好嘛,杨远帆心道,这是还记恨他下午对她的孟浪。他哪还敢对她有心思,知道她是连长媳妇后,他早就歇了心思,好吗!
目光一转,登时瞪大了眼睛,“连长,你在笑!你居然在偷笑!”
杨远帆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般,转头对乔满满道:“嫂子,你知道吗?连长很少笑的,他平时就一张扑克脸对着我们,能让他笑出来的事情特别少。”
“是吗?”乔满满淡淡地敷衍应一声,低头吃起包子。她只是想借机小小地教训一下杨远帆,可没想引来林中南的注意。
“杨远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林中南语气严肃兼带着压迫性的话语从一旁传来,杨远帆立刻正襟危坐,他知道他若是再多一句嘴,下一秒就会被连长丢出门去跑圈。尽管他已经不是连长手下的兵,但连长的余威尤在啊,他还是老老实实正经做人的好。
农村的傍晚没什么娱乐活动,基本上吃完饭,收拾完,天一黑,大家就纷纷进屋睡觉了。这也是为了省灯油钱。
乔满满没有这样的习惯,她是典型的夜猫子。穿越前她习惯在晚上剪辑制作视频,现在穿越了,就用晚上的时间来看书学习,因为她觉得晚上的思路最清晰、状态最好。
但今天晚上,她必然得和林中南同处一室,看书学习什么的就算了,毕竟不能影像别人休息。
林中南将自己屋里那床棉被留给杨远帆,他自己就没什么可盖的了。虽然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但一早一晚温度还十分凉寒,棉被仍是夜晚重要的御寒之物。林中南觉得这也没什么,潜伏的时候,他趴在草稞子里都能过一夜,没棉被就和衣睡一晚。
只是有一点,这东屋虽然比西屋大上一些,但空间到底不甚宽裕。两个人就算一个躺在炕头一个躺在炕尾,中间的距离也不过只有一个成人展开双臂那么宽,这让林中南感觉到危险。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得知跟随他走了一路的漂亮大姑娘是自家他媳妇后,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到媳妇身上。这是不对的,乔满满还未满十八岁,他要停止这种危险的思想!
林中南在心里做着自我对抗,乔满满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从未跟男人单独共处过一室,尤其还是在晚上。尽管知道林中南是军人,更是正人君子,但作为一个女孩子,她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安。
乔满满在厨房里磨磨蹭蹭,想等林中南睡了再进屋。可是等磨蹭到快十点,杨远帆的屋里已经传来了有规律的打呼声,林中南还在东屋唯一的椅子上端坐着,正借灯光在认真地看一个笔记本。
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乔满满悄悄探头向东屋瞧了瞧。
她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她穿越前虽然是夜猫子,但穿过来后由于没有明亮的电灯,她不敢看书看得时间太长,怕对眼睛有损伤,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九点半睡觉的生物钟。而且明天她还打算早起给老师孟清义做饭,再晚睡,她就没法起来了。
乔满满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走进东屋,从箱子里找出一条新做的薄棉被,放在炕头。
“你今晚睡炕头,炕头热乎,再盖这个薄棉被,肯定不会冷。”
“你该怎么睡还怎么睡,不用管我。”说着林中南放下笔记本,严肃道:“我有话问你,你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你在节食瘦身?”他看见乔满满晚上吃得很少。
乔满满一怔,没想到林中南这么晚不睡,是在等着问她这个问题。关于这个问题,她早有准备,淡定地道:“嗯,我想瘦下来。我听说人一胖就容易生很多病,所以这段时间我吃得少,又干了很多活,自然而然就瘦下来了。”
林中南想到这个家的一切变化,可以想见乔满满亲力亲为地做了多少活,尽管心中还有疑问,但见乔满满一副困倦的样子,只好作罢。“你去睡炕头吧,我没事。”
“你睡吧,这炕不大,炕尾也热乎,我盖厚棉被不会冷。”顿了一秒,“我……要先睡了,你看完笔记后记得把灯灭了。”说完乔满满迅速上炕盖被闭眼。
林中南有心想和乔满满交换位置,可乔满满已经在炕尾躺好,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叫也不能叫,挪更是不敢挪,只好作罢,只是心底有一片地方忽然变得柔软。
秉持着非礼勿视,林中南快速地灭了灯,在炕头以标准的睡姿躺好,誓要坚持一晚不动如山。
可是乔满满的棉被有一股好闻的清甜味道,让他有些心笙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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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那味道不似花香,也不似脂粉香,好似泉水的清润甘美,是一种格外清新干净的甜。
不许再想了!
林中南严正警告自己,他绷紧高大的身躯,开始默默背诵起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可炕尾那具娇躯好像附着魔力般,即便隔了两臂之远,他也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那丝清甜,与这薄棉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林中南强迫自己不要往乔满满的方向看,他紧闭上双眼,开始默默回想笔记上记录的演习之中的各项战略战术。渐渐地,林中南在保持警惕性的前提下,睡去了。
乔满满刚躺到炕上时是非常紧张的,毕竟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躺平,实在很难为情。好在林中南第一时间便把灯灭掉。
黑暗里,她知道林中南也上了炕,并紧紧贴在墙壁与炕面形成的直角里,以保持与她之间的最远距离。
躺在炕上的林中南就像一具雕像般,乔满满十分好奇,难道军人的睡姿也跟他们平日站军姿一样么?居然一动也不动。
林中南不动,乔满满便也不敢动。她像林中南一样,僵着身体,闭上了眼睛。
好在乔满满今天很累,闭上眼后,她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着后便做一个梦。
梦里她在一片冰冷的水中游泳,越游身上越冷,整个身体都开始发僵,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沉到水底了。就在快要沉底的那一刻,她发现这冰冷的水中似乎夹着一股暖流。她打起精神来,用心感受暖流流动的方向,并开始奋力逆着暖流回溯而游。也不知道游了多长时间,她终于游到一片温暖的海水中,她尽情地舒展四肢,畅意地游着。最后游累了,她浮出水面,趴在一块有阳光照射的温暖岩石上睡着了。
林中南睡觉时一直很警醒,这是多年来严格训练形成的习惯。
忽然,他睁开眼,一个柔软的身躯正滚到他旁边,还用那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林中南喉结微微滑动,伸出手将那人小心翼翼推远,可没多久又滚了过来,还将一条手臂搭在他身上。林中南刚想如法炮制推开,谁知那人头一扬,身子一挪,枕在了他的胸口上。
林中南彻底不敢动了。
月光倾泻,早已换上了玻璃窗的东屋,在满室清辉的映衬下,很多事物的轮廓都模糊可见。
林中南垂下眼,在月光中看见一张白皙的脸。五官隐在暗影下难以看清,但侧脸秀美的线条在莹莹清辉下,仿佛蒙了一层光晕,静谧而好看。
林中南深暗的眸子一点点刻画乔满满的轮廓,心中一角莫名被胀满。
他慢慢闭上了眼。
第二天,乔满满醒来时,林中南已经不见了,屋内只有她一个人。
林中南睡过的地方,被褥已被折得整整齐齐,如有棱有角、切线十分分明的豆腐块般。
乔满满那见自己仍躺在昨晚的位置,没有丝毫滚动的迹象,暗暗松了口气。
她从小睡觉就不老实,长大后虽改善不少,但也并非时时刻刻就睡得安分。她最怕半夜睡着睡着就滚到林中南身旁,幸亏这回没有掉链子出丑。
昨晚她是和衣而睡的,躺了一晚,衣服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乔满满重新换了一套衣服便出了门。
来到厨房,她向西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门紧闭着,杨远帆还没有起床。院子里静悄悄的,也没有林中南的踪迹。
乔满满将炉灶里炉灰扒出来,重新生了火,打算做早饭。
包子昨天还剩下不少,上锅热一下,再配个玉米糊糊粥。
去后院的菜地里拔一把小葱,切碎后搅入鸡蛋,摊成葱花鸡蛋饼。
再切一盘酱菜疙瘩,拌入香油和葱花。
一顿简单而丰盛的早餐就做好了。
她刚做好,林中南便推开院门走进来。
他明显是刚刚晨练回来,短发微湿,额头上布着一层薄汗,在这个寒凉的清晨身上却散着一股运动之后才有的热气。乔满满心想,这人的火力还真壮。
“吃饭了。”乔满满见他在井边打凉水洗脸,又忍不住说道:“厨房西边灶台上有热水,你兑一些洗吧。”
“没事,习惯了,我不会生病。我去叫杨远帆起床。”
不知为什么乔满满感觉林中南今天好像在躲避她的眼神,不太敢直视她。
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乔满满想不透,干脆不想了。
吃过早餐,乔满满便去给孟清义送饭。这段日子,乔满满觉得劳改点食堂的饭食太单一,便坚持每天给自己的老师送早餐。
梅雨自然不甘落于人后,每天也变着花样给程春阳送吃的。程春阳不是很喜欢这一套,可是不忍拂了小徒弟的一片孝心,便也由着她了。
现在牛棚的劳改点名存实亡,没人要求他们再高强度劳作,每天只要将分内的事做完就有饭吃。
那点儿活,乔满满帮着孟清义一起做,很快便能完成。剩下的时间,上午集中精力巩固两小时的高中课程,下午孟清义则给她讲解一些基本的建筑学知识,着手教她看图纸、画图纸。
这么学下来,乔满满对于建筑学的兴趣越发浓厚起来。
课程结束后,孟清义和乔满满闲话起家常,“听说你爱人回来了,还负责这次遗址挖掘的安全性工作,听起来是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怎么样,有时间让老头子也见一见,帮你掌掌眼,或者点拨他几句?”
乔满满无奈道:“老师,我跟你说过我和他之间的情况,我们以后会怎么样还很难说呢。您就别见了,省得浪费感情。”
“浪费感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孟清义扳起脸,“是你不想和他过了,还是他不想和你过了?”
乔满满摇摇头,苦笑,“都不是,但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有问题,解决是迟早的事。”
“怎么解决?离婚吗?你们不就是因上一辈的恩情才结婚的么,这有什么大不了!丫头,婚姻没你想得那么绝对,并非丁是丁卯是卯。如果都像你这样想,我们那一辈的人都得离婚。”
“可是……”
乔满满正琢磨着孟清义的话,村支书林大旺过来了。
“孟老,专家组和安全小分队的人提前到了。专家组的负责人想见一见您这位最先发现遗址的人。”
“那走吧。”
这边孟清义带着乔满满一起出了门,那边程春阳和梅雨也匆匆向外走。
“孟老头,你去哪?”程春阳问。
“我去遗址那边,专家组的人想要找我了解一下情况。你呢?”
“这次来的专家中有我弟弟,我去瞧瞧去。”
一行人一起向外走。一个赶着去见自家弟弟,一个不急不慢。两队人很快便拉开距离。
走在前面的梅雨,回头看一眼乔满满,面上带有得色。她的老师是专家组成员的姐姐,而乔满满的老师不过是被叫去例行了解情况的。
等孟清义乔满满师徒到达遗址时,程春阳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弟弟,正在一旁说着话。
令乔满满感到惊讶的是,杨远帆正陪在程春阳表弟的身边。听说杨远帆是来给他舅舅做助手的,那这么说,程春阳岂不就是杨远帆的亲姨?看来这一世,梅雨不必通过林中南就能认识杨远帆了。
程春阳和杨远帆的舅舅程沐阳在说话,梅雨和杨远帆则各自站在两人身后,扮演背景板。
程沐阳看见问春阳身后的梅雨,不由问道:“姐,这姑娘是你什么人?”
程春阳将梅雨拉过来,“这是我在清水村收的学生,人很上进好学,平常没事我便教教她。”
程沐阳也将杨远帆推出来,“既然这样,小帆,和你大姨的学生互相认识一下。”又对梅雨道:“这是我和你老师的外甥杨远帆,你们都是年轻人,可以一起交流交流。”
梅雨早就注意到年轻俊逸的杨远帆,此刻就近一瞧,不觉眼前一亮,这人长得器宇不凡,偏偏又有一股让人厌烦不起来的纨绔劲儿。她对扬远帆大大方方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