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竹暗暗瞥了一眼乔艺,见她面色淡淡的,心里舒服了几分,他问了一句眼前的清秀男孩,“木清,你这是去做什么?”
“木清去给公子倒水...”
沁竹拉着乔艺的手往边上站了站,好像是要特意给木清让出位置一般,“那你去吧,但我可能晚一些回来。”
木清的眼瞥向两人牵着的手上,他嘴唇抿得死死的,然后才沉默着从两人身边快步走过。
沁竹的眼神紧紧盯着乔艺,见她神色不变,才松了口气。但是沁竹又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觉着木清怎么样?”
“嗯?”
乔艺有心逗他,便脸色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会儿才回答,“挺好的,清秀可爱,做事利索。”
沁竹听得牙痒痒,他松开了乔艺的手闷着头往前走,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女人调笑的声音——
“酸味儿这么大?不知道是哪里的醋坛子打翻了。”
沁竹被她说得脚步一顿,回头就要反驳,却被女人捂住了嘴,推在墙上。
乔艺在他耳边低声说,“所以他在你身边照顾着,我很放心。”
“咳咳。”
那边忽然出现了一声清咳。
乔艺和沁竹双双转头看过去,正是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的老鸨。
男人虽然已到中年,却风韵犹存,光是从那精致的眉眼中就能看出年轻时的惹人怜爱。他见两人分开,才抬脚慢慢走上去,“这是打哪儿出来的太阳,有的人不是说这辈子就呆在挽新楼孤独终老了吗?”
沁竹眯着眼睛瞪向老鸨,嘴里客客气气,“季哥,你分清点场合说话。”
季哥不管,嘲笑这只傲气孔雀的时候可不多,他得把握住机会,“乔小姐,你是不知道,咱们沁竹公子那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无情惯了的一个人。”
沁竹扯了扯嘴角,他上前一步挡在乔艺和季哥之间,然后回头跟乔艺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跟季哥说。”
乔艺心下清明,她眼里含笑地跟季哥打了声招呼才走。
眼瞧着乔艺消失在走廊尽头,沁竹这才轻哼了一声,说起话来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季哥你可别来搅和我的事。”
季哥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微微泛起皱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沁竹,“你可别忘了,乔艺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知道。”
季哥冷笑道,“我看你不知道。罪臣之女是你能碰的吗?而且你相信乔艺真的就这么甘心呆在挽新楼和你过一辈子?”
“季哥,你怎么知道不行?”沁竹也正色起来,“你不了解她。”
“沁竹,”季哥软了语气,“不是我非要离间你们,而是我见了太多,不忍你受伤。”
沁竹不想听季哥的,他向后退了一步,攥紧袖子下手里拿着的纸袋,“季哥,没有别的事我先去休息了。”
季哥沉默地看着他。
眼瞧着沁竹大步流星地离开,轻轻叹了口气。
“公子回来了。”木明一看见沁竹回来,便拿着手里的纸张迎上去。
“这是什么?”
沁竹冷着的脸还未缓和过来,他从木明手里一边接过东西一边问他。
“刚才乔小姐送来的。”
沁竹打开纸张,发现上面是一道术数题,他顿时眉毛就纠结在一起,他是最看不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刚读了两行的题,沁竹就开始头疼。
他把纸张放在桌子上,抬眸问沁竹,“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木明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忽然红了一下,“乔小姐说您要是做出来去找她要奖励。”
“...”
沁竹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又将桌子上的纸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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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辛予月放下手里的书,眼神冷厉,“大皇女那边也布置好了?”
“是。”
听了心腹的肯定,辛予月这才安心了一些。她抬手按了按犯疼的太阳穴,然后跟心腹笑着说,“我这几日总想起太傅家里的那个小公子。”
“主子是说沈晏时沈公子?”
“嗯。”
心腹也跟着眼角松动,“你若是喜欢就去跟太傅说。”
“说是说了,”辛予月想起这事儿心里就有点不爽,“每次下朝都去找她聊,可这老东西就是油盐不进,装什么也听不懂。”
心腹沉吟片刻,“属下心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主仆两人一顿算计,辛予月听了之后嘴角扬起,“你倒是聪明,一箭双雕。”
“是主子教导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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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年一度的秋围就开始了。
皇上是最重视皇女们身体上的历练,因此各个皇女都摩拳擦掌做了万全的准备,尤其是这其中最具备继位能力的大皇女和三皇女,两人在猎场门口一碰见,大皇女就冷笑着走到她面前,“听说三皇妹连续练了一个月的骑射了?”
辛予月面容温和地看着大皇女,“大皇姐说笑了,我再怎么历练,也不是比不上皇姐的。”
“哼。”
大皇女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辛予月跟着她也往里走。
这时,有个人忽然出现在门口,眼神狠厉地注视着两个人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咕咕】贺恺光:求求了姐姐们,别让我出场了!我的头还不够绿吗!
第103章 【女尊】黑心狠厉皇子x超会撩凤凰女(7)
“主子看什么呢?”
辛予安收回了目光, 嘴角勾了勾,瞥了一眼身旁的侍从, “你觉着大皇姐和三皇姐谁更胜一筹?”
“属下以为是三皇女。”
“我也觉得。”辛予安轻嗤了一声,抬脚往里走,“但总不想便宜了这人。”
秋季围猎主要是皇家子弟的活动, 但女皇也会邀请世家未出阁的男子来观看, 通过促进姻亲联系皇家与朝堂的关系。
作为太子太傅的嫡次子,沈晏时受邀参加, 他和几个熟悉的面孔一同站在围栏外的一侧,他环视猎场一圈,在同辛予安对视上后,微微勾唇笑了一下。
辛予安见他展现笑靥,余光就凑到了辛予月身上, 果然, 他的好姐姐怔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晏时。他对沈晏时点了点头, 收回目光, 眼神又恢复了平常的温和。
这时,女皇走到了辛予安身边,她宠溺地笑着看向辛予安, “小安,你猜谁会赢?”
“儿臣猜是母皇。”辛予安咧嘴一笑, 露出两颗极为可爱的虎牙。
女皇看了他笑起来和皇贵君一样生动的模样,心头又软了三分,她抬手摸了摸辛予安的脑袋, 面上愈发慈祥,“那朕为了小安也会多猎杀几只的。”
“儿臣相信母皇。”
辛予安目送着女皇离开,眼里的温情也慢慢散去,他蓦地转脸看向已经在马边等候的辛予月,捕捉到了她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羡艳,他对着辛予月微微一笑。
远远地,辛予月没有看清他眼底掺了恶毒的笑意。
等到女皇入场,围猎便准备开始,女皇上马后,几位皇女纷纷坐上烈马,随着猎场栅栏大开,以皇上为首,骏马撒开步伐奔向树林。
这些人一离开,外场围着的人便轻松了许多。
沈晏时刚才一直在躲着辛予月的目光,等着马蹄声消失,他才渐渐抬起眼眸。
“晏时。”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回头,正好瞧见辛予安的身影。
沈晏时连忙通过了世家男子让开的路,然后走到了辛予安身边拱手道,“微臣参见六皇子。”
“晏时不必多礼。”辛予安眉眼柔和,“不如和我四处走走?”
“晏时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沈晏时便跟着辛予安往一旁的草地走去,而辛予安在转身的那刻,眼眸冷淡地望人群之中瞥了一眼,原本站在某处的一个男子此时已不见身影。
辛予安隐下眼底的厌恶,垂下的手跟身侧的侍从轻轻摆了摆。
侍从领命,默默地从两人身边走开。
“听说晏时最近总是往茶楼里跑?”辛予安半开玩笑地侧目看向身边清隽儒雅的男子。
沈晏时犹豫了片刻才回道,“微臣从前也是总去那里的。”
辛予安半眯着星眸,看得沈晏时心里有些慌乱,“晏时也会对我隐瞒了。”
这话让沈晏时一下子从木椅上站起,然后给辛予安行礼,“微臣不敢。”
辛予安扬了扬自己湖蓝色的衣袍,这次却并没有让沈晏时起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晏时的头顶,“晏时是去见之前说的那位术数之友了吧?”
沈晏时聪明,自然能明白辛予安的意思,他沉声道,“是,不过那位公子出身不好,六皇子怕是...”
“说来听听。”
辛予安的声音微冷,沈晏时便不再瞒着他,“那位公子姓艺,是挽新楼里的。”
“清倌吗?”辛予安问得犀利。
沈晏时抿紧了嘴唇,缓缓说,“不是...”
辛予安随意地嗯了一声,然后绕回到刚才的问题上,“你刚才说他姓什么?”
“艺。”
听到这个字,辛予安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影子,可是没想起来那人的脸。他沉吟了片刻后,脸色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和善,辛予安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语气有些嗔怪地对沈晏时说,“晏时你怎么还不起来?刚才忘了提醒你,你便一直这样守规矩。”
沈晏时蹲地腿都麻了,他听到辛予安这话才慢慢起身。沈晏时袖口下藏起来的手攥紧了些,可面上却轻轻扬起嘴角,“六皇子待微臣好,但微臣不能忘了本。”
伴君如伴虎。
沈晏时这话能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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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挽新楼的某个华贵房间里难得的一片寂静。
房间里坐着一位红衣薄纱的黑发男子,男子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这张纸,清丽媚人的脸上不断地交织困意和迷茫。
望着男子这般想睡不敢睡的神色,木清在一旁小声说,“公子,不如您先吃点东西,这都看了三天了...”
可是沁竹不管,他现在就想赶快做出这该死的题来,好去找乔艺要惊喜。
“木清木明。”
“在。”
“你们来看看会不会做这道题。”
不等木清说话,木明便出口灭了沁竹的这点小心思,“公子,我们自幼跟您一起长大,您看我们俩能比公子您强吗?”
“...木明,你出去。”
“是。”
木明离开的步伐甚至有那么一丝的轻松欢快。
沁竹听着木明关门的声音后,又一次陷入苦恼,他这三天一直在解题,乔艺这女人也不来关心一下,每天依旧早出晚归地。
思及此,沁竹想起了上次乔艺出门带回来的糕点和木雕,他心下友释然了许多。
反正是为了他出去的。
“噔噔噔——”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隔着门沁竹也能辨认出木明的声音来,“公子,有人找。”
“忙着呢,不见。”
沁竹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小的走了。”
外面传来了他熟悉的女声。
“不行。”说着,沁竹站起身打开了房门,正好看到了乔艺笑意盈盈的面容。
“怎么才来?”
男人平淡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
乔艺笑着说,“还不是听木明说有人为了奖励冥思苦想,都没有好好吃饭,所以我才来关心一下。”
沁竹暗暗瞪了一眼门口的木明,然后回头对木清说,“你们先出去吧。”
木清连忙低下头,身子小小地,从乔艺身边溜开,而木明则贴心地给两人关上了门。
乔艺进门后,随意地扫了一眼房间的陈设后,便将目光放在了圆桌上那张空了一大片的纸上,她用指尖夹起纸张,上面除了她的字迹,其他地方都是空的。看得乔艺嘴角一勾,“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