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禾眨了眨眼,觉得不大可能吧。再拿出来展,百姓又不是鱼,怎么会不记得看过这些灯笼。
苏恒轻敲了敲她聪明的小脑袋,如实告诉她:“其实这些灯,大部分都是城内商家无偿提供的,今夜过后,大部分都会被他们拿回去售卖。”
林一禾哦了声,原来如此,国家竟是空手套白狼!
她板起脸,佯装生气,道:“如此大事,为何不告诉我?”
苏恒挑了挑眉,道:“这可冤枉了,奏章都是你亲自批示恩准的。”
林一禾:……
看来她把自己捶了,不带脑子批阅奏章。
她马上面不改色转移话题:“今夜不回宫,我们住哪里?”
苏恒轻而易举被她这话撩得心脏骤跳,怎么是他们?
察觉到他手掌紧了紧,林一禾笑得更坏了。
嘿嘿,丞相大人,是不是很刺激?很意外?很紧张?
爱情总是让人热血沸腾,理智尽失。
“不是不回宫吗?总要找个地方住一晚吧。”林一禾一脸无辜看着他。
明亮的月色下,清晰可见他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她眸中笑意更浓,明明是自己在故意挑逗丞相大人,怎知自己心也开始有些激荡起来。
都怪这月色太美丽!
她等着,期待着苏恒会如何回答。
谁料,他只是红着脸说了句:“走吧……”
这下轮到林一禾心脏砰砰跳!
难道,她今夜终于要结束保持了三辈子的纯洁?
下了城楼,两人在城门附近站了一会就有一辆马车向他们驶来。
林一禾上马车后,掀开窗帘,确认苏恒有骑马同行,这才彻底放心。
至于马车要去哪里,她也不管啦。
对于背后那看不见的‘势力’,林一禾已经不想去好奇了。丞相让她上马车,她便上马车。
她想,若丞相异心,只怕她也之后束手就擒的份。两人智商根本不在一条线上,能力更不用说。
她是一条咸鱼,而他是大鹏。
马车动之前,她听到苏恒吩咐那处。
那处是哪处?
林一禾想,大概率不是皇宫了。
果然,马车哒哒哒走了约莫半柱香后停下,苏恒在外头道:“到了。”
语气温柔,一听就知道是对她说的。林一禾开心地勾了勾唇。
马车停在一幽静巷子的一处院子前,大门并没有挂任何牌匾。
不用说,这定是丞相的秘密落脚点了。
呵呵,狡猾的男人!
林一禾猜的没错,但也错了。这的确是苏恒的另一落脚点,但却不是秘密的。
这府邸是他十四岁那年,父亲为了让他专心读书备考买下的,他独自在这住了两年。苏家人知道,关系好的几个好友也知道。后来他搬回苏府居住,这里一直空着。苏母觉得此宅子是她儿子仕途开始的地方,一直视为福地,不肯卖,一直有让人定期过来打理。
后来,苏恒官越做越大,便又把这宅子要回来,挪做他用。
苏母虽然性子有些大咧咧,但向来是小事糊涂大事清楚,也不去过问儿子要来干什么,反而很干脆的撒手不再过问。
这是个不大的,只有两进的院子。
进门后,苏恒直接领着她来到后院的东厢房。
想到这房间自己曾经住了两年,虽说已有近十年没再住过,但要让她睡自己住过的地方,还是有些怪怪的。
他清了清喉咙,和她道:“十年前我在这住过一段时间,因觉得还不错,清幽,所以一直留着这宅子。今夜你且放心在这住下。”
“丞相住过的地方啊?也是这个房间?”林一禾有些兴奋,四舍五入一下,这不就是现代的个人单身公寓嘛。
苏恒含糊嗯了声,忙解释道:“不过被褥都是新的。”
十年过去了,想不是新的也很难。
林一禾有些可惜,看了看屋内的陈设和家具,问:“其他都还是十年前你住时候的吧。”
苏恒又嗯了声,这才担心屋内摆设会不会太过陈旧。
不了林一禾笑眯眯连说了两个很好,还很饶有兴趣摸了摸桌椅,最后目光定格在那张床上。
对上她熠熠生辉的双眸,苏恒莫名脸红了。
她这样看着那张床是什么意思?
心越来越慌的苏恒连忙扯了个话题:“今夜我就睡西厢房,若有什么事,喊一声即可。”
啊……睡隔壁啊!在这一瞬,林一禾闹钟闪过好姐妹周若兰的提议,但如此虎狼的想法很快被她扑灭。
有些事,她理论经验都还不算丰富,还是再积累积累吧。
快要睡觉了,林一禾想到元英。让陈游陪着元英玩,她不担心。但想到让元英在陈游这样一个人手中过一夜,她不放心了。
那可是欢场老手啊!
林一禾对苏恒说出自己的担心,苏恒听得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陈游名声在太后这坏到这地步了。
“其实,陈游本性并不坏,只是在叛逆的年纪,被陈家那为姨娘惯坏了。”
林一禾依旧不放心,就算他本性不坏,可男人食髓知味,兽性一上来就没有正人君子。她可是想着,以后要给她找个好人家的。
她怕误伤了苏恒,艰难和他分析:“我不是不放心陈副统领,只是,万一,如果,他喝酒了或者忽然兽性大发,会不会把元英给拐了?”
“不会。”苏恒想也没想,坚定答道:“陈游是个有原则的人,绝不会动太后身边的人。”
林一禾听他语气这般肯定,也放心下来。心想也是,元英好歹是自己最宠信的婢女,陈游再不羁也得顾忌着皇家。而且苏恒这般信任他,想来陈游应该不是入外头传的那般不堪。
有时候谣言有多夸赞,她未穿越前就知道。
逛了一天,林一禾和苏恒也是累了,简单梳洗了下后便倒头就睡。
而苏家。苏母回家后就一直关注着苏恒院子的动向。
等到半夜还不见他回来,慌了,忙叫醒睡得正香的丈夫,把苏恒夜不归宿的事告诉他。
苏成本觉得夫人有些想太多,不过是看到儿子和太后一起逛庙会而已。也许是娘娘想逛,儿子身为丞相不得不陪呢。自己儿子是怎样的人,他还是也有信心的。聪明,做事有恒心有毅力,要做什么谁也阻止不了……诶,怎么越说越有管不住的意思。
打住打住,自己儿子自己了解,虽然打小有主见,却是个做事有章法之人,绝不会胡来的。
但听到这个点儿子还没回来,也不淡定了。
两夫妻躲在房内,紧急商议。
万一儿子真把太后给怎么了,他们该怎么办,苏家该怎么办。
翌日,苏成夫妻顶着眼下大片青色出现在早饭饭桌上。
苏老夫人见状,满是皱纹的脸露出窘困之色,含糊训斥道:“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般不知分寸。”
黄灵秀脸一红,忙解释:“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苏老夫人轻哼了声,一脸我不相信。当她老太婆好欺骗。她这两个儿子啊,性格是南辕北辙,唯一的共同点也就是太疼媳妇了。
但想想又觉得挺骄傲的,别的人家后宅,或多或少都有些乱七八糟的事。但他们苏家没有。家风在这荀贵遍地的汴京,也算数得上号了。不怪丹阳郡主这么想嫁给她宝贝二孙子。
想到宝贝二孙子,苏老夫人有些感怀。
自从两个宝贝孙子去了江州,她都好久没和他们一同吃早饭了。不过他们苏家向来随意,除了除夕夜必须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吃顿饭外,其他时间都是由着大家。
毕竟孩子们大了,也有自己的世界。
但人上了年纪啊,多少还是会想儿孙绕膝。苏老夫人久不见两个孙子,会想念也是正常。大孙子她能理解,当朝丞相,忙也是正常。可二孙子从江州回来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是整日不见人影。
她问二儿子苏泰:“祁儿最近都在忙些?恒儿给他安排事了?”
苏泰也搞不懂自己这个儿子从江州回来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比以前更加痴迷练武了。整日不是去武场合人切磋,便是在自己院子练功,还老把陈大哥挂在嘴边。次数一多,他都慌了。
为此还特意跑去问了问苏恒,这被苏祁唤作陈大哥的是什么人。一听是京中有名的纨绔,整个人都绝望了。
果然是物以类聚啊。看看他这个大侄子,就不会和这些人混,关系好的都是裴太傅这样的清贵。
但这些,他怎么敢和年迈的母亲说,只得道:“祁儿最近愈发刻苦练武了,可能是江州一行,让他知道人外有人。”
苏老夫人点点头,听到这回答倒也不会不高兴。
他们苏家本就是开镖局出身,她一向认为好男儿就应文武双全,像苏恒那样。若实在不行,二者只能取其一,她宁愿武艺好。
“她喜欢练武,你们也别拦着。都这么大了,再逼着去读书也读不出什么来。”
苏泰和妻子叶惜玉忙应下,在读书方面,他们对自己这个儿子,十年前就不抱什么希望了。且以后苏家有苏恒撑着,定也不会没落到哪里去。
苏老夫人又道:“只是,练武归练武,今日好歹十六,怎么不过来一起吃早饭?”
叶惜玉愧疚,也一脸不满责怪自己儿子:“昨夜我们一同出去赏花灯,临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他常挂在嘴边的陈大哥,便和他一同去喝酒了,喝得醉醺醺的,半夜才被人送回来,如今还躺在床上醒不来呢。”
苏老夫人哦了一声,倒也没和二儿媳妇一起责怪孙子。她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会反对孩子们结交朋友。
聊了一会,苏老太爷爷出来了,一家人开始安静吃早饭。
好几次,黄灵秀都慌的想把昨日在庙会看到苏恒和太后,以及昨夜儿子夜不归宿的事说出来。但也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在没彻底搞清楚之前,若是嚷开了对苏家对儿子都很危险。
她愁啊,喝着骨头粥都没滋味了。
苏老夫人见大儿媳妇一直耷拉着脸,眼睛还不停偷瞄自己丈夫,而每一次她看过去,苏成都迫不及待躲过她目光。
心忽然一咯噔,她这对感情向来恩爱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不会是闹矛盾了吧。
忍不下去了,苏老夫人放下手中的筷子,问:“秀儿,你们夫妻怎么回事?成儿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黄灵秀被忽然一问,差点噎到了,牙一咬,飞快说道:“就是夫君和我说,昨夜恒儿没回家。”
安安分分喝着粥的苏成手一抖,调羹都差点没拿稳。
夫人诶,怎么又把事往他身上丢!在庙会看到太后和儿子的是你好吗!
还好苏老夫人对苏恒夜不归宿早习惯了,并没有当一回事,只是道:“可能是朝廷事多。”
说完叹了叹气,虽然她宝贝大孙子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但到底是太操劳了。
哦,昨日是中秋,儿子没在身边,所以这两夫妻难过了?
苏老夫人回过神来,安慰道:“恒儿心中有大志,你们做父母的要多支持。心放宽些,不要想太多。”
黄灵秀好想说,是你让我放宽心不要多想的,呜呜,若是日后知道你宝贝孙子干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可不要怪她这个做娘的没管教。呜呜,她也确实管不动啊!
一顿早饭,在黄灵秀的纠结和犹豫中结束。
出了苏老夫人院子,她忙把苏成扯到一边,垮着脸问:“你怎么不和爹娘说?”
苏成皱眉,一脸迷茫,道:“我觉得这事有点严重,还是等恒儿回来,和他问清楚。”
“岂止是有点……”黄灵秀叹气,再一次感慨她怎么生了如此不省心的儿子。看看老二家的多好,顶多就是和友人喝喝酒,喝醉了也知道回家闷头大睡。
“好啦,你也别担心了,等儿子回来问清楚再说。”苏成看着妻子这样,心疼不已,真恨在小时候没多打两下儿子屁股。
“也只能这样了。”
夫妻两垂头丧气回了自己院子。
远远跟在后头的苏泰夫妻看着前方的大哥大嫂,也忍不住感叹。
苏泰道:“孩子太优秀也是不省心,看看大哥大嫂,想见见恒儿都难。”
叶惜玉:“也是,大哥大嫂也挺不容易的,打恒儿六七岁起,就说不赢他。”
苏泰:“看来笨也有笨的好。”
叶惜玉:“这话可别让大哥大嫂听到,他们已经够不容易了。”
苏泰点点头,甚是认同,随后问妻子,要不要去看看宿醉的儿子。
叶惜玉轻哼了声,道:“等我先回屋拿棍子。”
敢学别人喝到酩酊大醉,看她不好好打一顿。
苏泰一听,也有些兴奋,忍不住搓了搓手。
他也是好久没打自己儿子啦,怪想念的!
两夫妻兴高采烈回自己院子拿木棍,准备一会过儿子那松筋骨。
可怜的苏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睁开眼,就看到母亲拿着木棍走向自己,吓得睡意全无,也顾不得宿醉后的头疼,只穿着身中衣四处蹿逃。
“爹,娘,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不过喝酒而已……”见劝不动父母,他又忙对小厮道:“快,去请大哥……”
如今也只有大哥能救他了,苏祁委屈得想掉泪。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被他给予厚望的大哥,此时正在别院等着太后,然后送她回宫。
元英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在陈游的陪同下过来了。林一禾洗漱完后,整个人才从半睡半醒中彻底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一夜没见,元英脸色苍白的有些过分。
林一禾怒了,也有些愧疚,捏了捏她冰冷的小手,关心问:“陈游没把你照顾好?”
也许是她问的太过太过理所当然,元英吓得差点跳起来,慌张道:“不、不……就是没怎么睡好。”
“回宫后休息两天。”林一禾决定补偿,昨日她为了自己的爱情,抛弃了忠心耿耿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