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不颓,更加不废——潆影
时间:2021-02-25 10:40:42

  元英沉默,垂下头,提醒道:“丞相在等娘娘。”
  对哦,林一禾反应过来,他们还要一起去桃花源吃早饭呢。
  元英默默扶太后上马车,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苏恒忽然打了个喷嚏。
  林一禾掀开车帘,担心问:“丞相可是着凉了?”
  苏恒摆了摆手:“不是。”
  “哦。”林一禾放下帘子。
  苏恒转身,看陈游还一动不动站在那,那一脸明晃晃的宿醉以至精神不济,冷冷问:“昨夜喝多了?”
  陈游嗯了声,带着几分埋怨解释道:“还不是因为遇到苏祁,非拉着我去喝酒。”
  苏祁直接喝到趴下,他也没剩几分意识。
  “然后你们直接在洪福楼住下了?”
  陈游脸一红,果然瞒不过丞相。本来昨夜他们应该比丞相和太后更早到这里的,但他在洪福楼和苏祁喝酒喝醉了。
  “我总不能把元英姑娘带回家吧……”
  苏恒哼了声,不打算和他追究没带元英过来此处住一事。毕竟因为没有他们在,他和阿禾昨夜在屋顶又看了半宿月亮。
  四人在桃花源吃过早饭,林一禾的出宫一日一夜游算是结束了。
  苏恒亲自护送这她回到仁寿宫,陈游进宫后则直接去点卯。
  出了仁寿宫,苏恒想了下,转道去了文华殿。
  今天虽然是十六,但皇上的教育是耽搁不得的…可怜的裴高扬,只能羡慕着好友风流快活,而他则不得不准时进宫给皇帝上课。
  苏恒来到,裴高扬正在给慕容庆讲《史记》。
  小皇帝看到丞相过来,灵魂都颤抖了下。
  丞相这是要检查他课业吗?
  一早被迫离开温柔乡的裴高扬看向苏恒春风满面碍人眼的样子,他发誓,若不是看在苏恒二十五岁才难得喜欢上一个女人的份上,绝对不会让他如意。
  呵呵,一个二十五岁才知道女人好的男人,他姑且给多几分同情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鸵鸟家长·苏夫人:不知道该高兴儿子长大了,还是该担心他不谈恋爱则已,一谈就搞了个大的。
 
 
第80章 丞相的坦白
  苏恒的到来,把原本还算和谐的教学气氛破坏的支零破碎。
  一个怕自己怕到不敢抬头,一个一脸怒容瞪着自己。
  皇上也就罢了,年纪还小,向来惧怕他的威严。可裴高扬是怎么回事?他可真是,来这自讨没趣!
  不过苏恒心情好,不想和裴高扬计较。
  行礼后,他笑容温和,道:“皇上,可听得明太傅所说?”
  苏恒始终觉得,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要理解《史记》太难了。但教导皇上学问是裴高扬的事,他向来不会干预。
  慕容庆后背直冒冷汗。
  丞相果然是要考自己,怎么办?本来还记得太傅讲什么的,被丞相一问,脑子一片空白。
  他茫然看着太傅,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苏恒也是露出了几分无奈,开始反省,他对小皇帝是不是太严厉了。
  叹了叹气,他放柔声音道:“臣不是在考皇上课业,只是过来看看,顺便等太傅一起放衙。”
  裴高扬也暂时放下和苏恒的个人恩怨过来打圆场,笑道:“皇上可知,丞相也算是臣的半个学生呢。”
  如此神奇?慕容庆短暂忘记紧张,一脸吃惊看了看裴太傅和苏丞相。
  “丞相大人这么厉害,也要太傅教吗?”
  裴高扬本笑意盎然的脸抽了抽,强挤着笑容问:“皇上觉得丞相的学问比臣好?”
  慕容庆一脸理所当然,反问:“丞相不是大齐第一好学问吗?”
  裴高扬脸彻底黑了!!
  他裴高扬名扬汴京的时候,苏恒还是个奶娃子呢,怎么就成他是大齐第一好学问了!
  裴高扬咬牙切齿再次强调:“臣也算是丞相的半个老师。”
  老师和学生,谁学问好些,不言而喻了吧。
  但慕容庆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没有理解到裴高扬这句话的精髓,认真想啊了想后,道:“太傅大丞相如此多,做丞相老师确实不为过。”
  裴高扬:???
  所以,他是年纪赢了?
  苏恒想笑,多大的人了,还要为这种小事一争高下。
  他打趣道:“太傅莫急,你有的是时间向皇上证明你的学问。”望了望天,快中午了,又道:“不过,今日差不多到放学时辰了。”
  毕竟是小孩子,慕容庆听到放学还是很兴奋的。而且昨日太后出宫了,他想去仁寿宫找母后,听她讲讲外面的事。
  聊的这一会,慕容庆也没那么怕苏丞相了,一脸藏不住的迫不及待看着太傅和丞相。
  裴高扬心一软,想到自己可爱的儿子。
  这么小的孩子,正是需要父母疼爱的时候,偏被逼得肩负天下苍生。
  皇上和太后,也算是跨越辈分和年纪的惺惺相惜了。
  “去吧。”最终,裴高扬慈爱说出这两个字。
  慕容庆闻言,双眸一亮,随即兴高采烈摆驾仁寿宫。
  小皇帝走了,裴高扬和苏恒自然也跟着离开。
  再无其他人,裴高扬也无需对苏恒客气了。
  “快把你那满脸的春风得意收一收,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女人一样。”
  苏恒不以为意,心情好,笑容根本收不住,道:“太傅不至于因为皇上夸了我一句,就耿耿于怀了吧。”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裴高扬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他,冷冷道:“还真是给丞相大人说对了。”
  苏恒被怼的一怔,很快便落后于他好几步。
  扶了扶额,苏恒记起上次裴夫人怀孕的时候,裴高扬也是这样,脾气越来越大,等裴夫人生下孩子又自然好了。
  如今他也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十来岁少年,大概也能理解了。
  算了,这段时间就少惹他,多忍耐忍耐吧。
  然而他刚想通,裴高扬却又主动停下了脚步,脸依旧冷着,转过身问他:“今日找我何事?”
  被裴高扬这样一闹,苏恒差点忘了自己来找他是为何事。
  他上前两步,和他简单说了下自己和太后醉日在莲香楼吃饭一事。
  “所以?是想让我把饭钱给回你吗?”
  苏恒:……
  要不是还有三分理智在,可真不想和他说话了。
  苏恒耐着性子,继续往下道:“我告诉了太后,莲香楼背后东家是你们裴家。”
  裴高杨这下冷静了不少,打量了他好一会,才道:“若不是了解你为人,就你这几日的行为,可真会让人怀疑,是不是为美色昏了头。”
  苏恒嗤笑出声,带了些自嘲。
  可不是昏了头!
  说完这件事,他也可以安心和裴高扬道别了。
  裴高扬却再一次喊住他,道:“过些日子,我要去一趟江州。”
  说完,脸上浮现几分赧意。
  太后给的那套题,有许多他至今仍解不出。他想去一趟江州,看看能不能寻到这个出题的奇人。
  但他骄傲惯了,这种事,实在不好意思对别人说。
  只是他不说,苏恒仍旧猜到了几分,问:“可是为了那些题目?”
  裴高扬转过头,轻嗯了声。
  苏恒拧眉,想了一会,道:“晋王那边似乎不大太平,你要不要等等?”
  裴高扬摇了摇头,一是这些题目解不出来,让他整日挠心挠肺。二是有那个自信,晋王就算有异心,应该也不敢拿裴家开刀。
  他想的第二点,苏恒也是这么想的。
  世家的力量在大齐根深蒂固,晋王要是有了异心,必然离不开世家的支持,更别提裴,崔,王,谢,欧阳这样的大世家。
  能让裴高扬撇下怀有身孕的裴夫人去江州,可见这题在解不出来梗在他心中多难受。苏恒也不劝了,想着到时候安排多几个护卫保护便是。
  裴高扬因为苏恒的理解,那对他的不满少了些许,总算能平静交谈至宫门口。
  互相道别后,各自坐上马车回府。
  这时候的苏恒没想到,在苏家,等待着他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场面。
  门房看到他,激动得跳了起来,门都顾不得关上,忙道:“大少爷,大老爷和夫人等了你一天了。”
  苏成和黄灵秀交代府中人,只要看到大少爷回来,便立刻让他到他们院子。而把守在第一关的门房,更是被郑重又郑重交代了好几次。
  他在苏府当了那么多年门房,可从没像今天压力这么大。
  苏恒从来没被父母如此迫切期待过,很自然想到了昨日母亲撞见他和太后一起逛庙会的事。忍不住有些头疼,但还是过去了。
  有些事,他本不想家人过分担心,但也没想要瞒着。
  来到父母的院子,他们正准备吃午饭。
  苏恒见状,很自然的坐下,等着给他添一副碗筷。
  婢女也很自觉准备去拿,却被黄灵秀叫住:“不用去,今日大少爷不准吃饭。”
  有丈夫在,她才不会像昨日那样,轻易被儿子唬住。
  苏恒看着佯装生气的母亲,很配合演,道:“既然娘说今日不准我吃饭,我便不吃吧,虽然也确实饿了。”
  听到他说饿,苏母有些心软了,怎么说都是唯一的孩子,还真从小到大没冻着饿着过。
  挣扎再三,母爱还是输了,黄灵秀踢了丈夫一脚。苏成立刻明白过来,板着脸道:“孩子怎么能饿呢。”
  说完,让人去添了一副碗筷。
  黄灵秀努力维持面上的怒意,心里却不免有些心酸感慨,一家三口好久没遮掩坐在一起吃饭了。
  等饭吃的差不多,苏恒屏退了一旁伺候的下人,打算和父母开诚布公谈一谈。
  不等他开口,苏母先说了。
  “你这臭小子,从小到大聪明有主见,娘一直觉得生了你这个儿子,省心,我和你爹也不曾怎样管过。所以现在,你是想把我们过去二十五年不曾操过的心,一下子补回来吗?”黄灵秀说着说着,眼红了。
  她其实也不是想干涉儿子的感情,毕竟哪怕对方是太后,她也纠结得分不出,到底是儿子终于有女人了让她更高兴,还是儿子单身一辈子让她更担心。
  苏恒长这么大就没看母亲眼红过几次,所以这次,自己是真的让她担心了。
  心一软,他柔声道:“娘,儿子有分寸的。”
  黄灵秀很想呸他一口,可不敢,更不舍得。
  她有时候也真开不起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就这么怕儿子呢?难道是老天爷对她不怕丈夫的惩罚?
  含泪望天!
  苏成没想到自己夫人真的流泪了,心痛不已。
  心痛让他失去了几分理智,也有了骂儿子的勇气。
  他怒拍了拍桌子,吼道:“有个屁分寸!”
  但他这一下,没把苏恒镇住,倒是把自己妻子吓了一跳。
  黄灵秀捂住胸口,一脸不敢相信看着丈夫,磕磕巴巴道:“你、你竟然如此粗鲁!”
  苏成脸刷一下红了,忙解释:“我、我这是气昏了头!”
  说完,真带了三分怒气瞪了儿子一眼。
  若不是这个儿子,他怎么会在夫人面前形象大跌。
  不孝子!气了娘又连累爹。
  苏恒心中的无力感啊,别提有多重。他的爹娘是不是太快忘记,叫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从小到大总是这样,每次他们要说事情,总是说不了几句就自己把自己带偏。
  成长中的多少困惑,都是他自己解决的!
  唉!
  苏恒这一声重重的叹气,终于再次把苏父苏母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意识到自己还没和儿子讲正事。
  苏成轻咳了声,掩饰自己重妻轻子的事实,道:“你说说,昨日和太后是怎么回事。”
  苏恒苦笑:“爹娘觉得呢?”
  顿了顿,他一脸坚定和他们说道:“你们放心,这事我自由分寸,但对太后,我志在必得。”
  志在必得!
  黄灵秀听得后背发凉,好想晕过去!
  二十五年,黄灵秀可从来没从自己儿子口中听过,对什么志在必得。哪怕当年科举考试,也是一副听天由命,尽力就好。
  关乎一生的事,却如此云淡风轻,她和丈夫都急坏了,请了三个先生日夜轮番教导,就是怕这个聪明绝顶的儿子不把科考当回事,自毁前程。
  兴许是被逼烦了,他干脆在外面找了处宅子搬出去住,扬言不考中不搬回府。这又把黄灵秀夫妻吓到了,生怕没了这儿子。还好他天资聪慧,果然一举得魁。
  黄灵秀想起当年,仍颇觉骄傲。
  等等,她想远了。
  黄灵秀喝了口热茶稳住飘远的思绪,但却控制不住去想,儿子对太后如此志在必得,如果逼急了,会不会和苏家脱离关系?
  这一想,心肝都颤抖了。眼看丈夫又要吼人,她忙把手中的杯中往桌面上重重一搁,教训道:“好好说话,大声嚷嚷能解决问题吗?”
  本来也只是装模做样的苏成和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好好哄母亲的苏恒齐齐一愣,父子两都很诧异,他们妻子/母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着理智了?
  黄灵秀可不管丈夫儿子诧不诧异,指了指丈夫,道:“跟我过来一下。”
  说完,领着他走到外头,脑袋挨着脑袋,叽里咕噜说了好一番话。
  无非就是重提苏恒十四岁那年因为被家里逼得急,在外头买了宅子,搬出去住了两年的事。两人分析者,这次他对太后还志在必得的态度,要如何做,才能把握好这个度。
  但越商议,两人心里越没谱。
  最后苏成小心翼翼劝道:“恒儿一向比我们聪明,要不,随他?”
  黄灵秀苦着脸,对丈夫这建议很是心动。主要是太清楚一点,他们全家加起来,怕都不是儿子的对手,反对又能如何。
  “也许,或者,恒儿现在大权在握,真不用怕?”黄灵秀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夫君,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这样想有影射儿子权势滔天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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