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倾倾继续解释,其实也全是自圆其说罢了。谁让她有个爱看网络狗血言情的闺密方琳,经常就一些奇葩人设和剧情,跟她吐槽。听得多了,再看上一两本代表作,韩倾倾身为“留现”古代人的本能,也不自觉地记了不少桥段,并思索其中的逻辑性,和可行性。
人世间的事儿,有时候比小说故事更离奇的都有,把个女人黑成“野心家”,也不是那么难以想像了。
她问,“对了,你们历史上,难道就没有女皇吗?”
阿宝道,“据我所知,只有咱们大魏的开朝武皇后,拥有男儿之功,与寻常女子大为不同。但朝廷后代都不怎么传颂这位武皇后,只有坊间尚留着一些话本子叫唱。但在京城,很多官宦人家、名流世族,都是不提倡那样的言行的。更多推崇的还是以知书答礼、相夫教子,为男人照顾好后院的刘太后这种,为天下女子之垂范。”
韩倾倾有些不满,“这也太欺负女人了。”
她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一堆,完全没发现在帐门外,三个男人听得寒毛直立,头皮发麻。
卫四洲想冲进去阻止姑娘大言不惭的,但被薛璨阻止了。还透露了峨仙公主幼时经历予卫四洲和顾二郎。
峨仙公主幼时母亲早逝,过了几年苦日子,受姐妹欺负。后来开窍,傍上了当今皇帝的生母刘太后,收到身边教养。得势之后,渐渐有了派头,报复曾经的姐妹时,就把人家的宠物全部弄死扔在床上,吓得那些公主们从此以后都绕道走。
即算有人告状,在面对刘太后和皇帝时,峨仙公主永远都是一副绿茶婊的可爱可怜样儿,且为了皇帝夺位也出了大力气,差点儿破相。对此,皇帝对这个小妹妹更是宠爱有佳。而每年佳节时,峨仙公主都要回宫省亲,孝敬刘太后,比之亲生子女也不过如此。
背靠着皇帝和太后两座大佛,峨仙公主她不仗势欺人,难不成还要受一个冷门儿王爷的气,委屈当小媳妇儿嘛!
韩倾倾虽不认同这样的做为,还是有些佩服峨仙公主的能耐的。要是明明揣着一手的权势,还活成了苦情小媳妇儿,那才是真的傻。
“四哥,其实我觉得小仙女说的,未尚没有可行性!”
卫四洲眼一亮,“你的意思是……”
两男人一对眼儿,大约就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了。
顾二郎其实不太能理解这里面的“女性意识觉醒”,只是看两位首脑已经有了主意,便立即拍胸脯表示会执行到底,绝对保密。
韩倾倾不知道自己对男人们的决策,起了什么关键性的影响。
她见着男人回来时,就摊在羊毛软榻上,叫着腰酸背痛,显然就是要报复之前被男人使唤,这会儿也要享受一下按摩。
卫四洲好笑地应下了,洗了洗手,摸上他们自己研制的绵羊油,开始给姑娘按摩腿脚手臂。
韩倾倾见男人都没怎么逼逼自己训练忙,试探问,“你们最近都不出去平乱了吗?我听小璃说,你们都歇了半个多月了咧。”
“平了啊!前几天才跟对岸的人打了一场。”
“切,你少来。你们只是叫阵,根本没有短兵相接。”
“哟,你还知道叫阵了?”
“你别瞧不起人。我们现代人获得知识和信息的渠道,可比你们老古多多啦!”
姑娘一说高兴了,就翘起了小脚丫。
卫四洲看着那五颗白丸似的小趾头,心底一阵骚动,迅速移开了眼。
“对了,我之前看那个郡主,被你们关了这么久,瘦了好大一圈儿。看模样倒还体面,不过,要是这放回去了,教人家父母兄长看到,一准以为她在这里受了什么大苦,回头肯定得跟你急,你可要小心哦!”
“嗯,小心。”
“哎,卫四洲,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呀?是要帮那个神经病公主,还是帮那个绿帽王爷啊?”
“绿帽王爷?”卫四洲失笑,“你居然敢叫王爷绿帽儿?”
韩倾倾没有在这个世界生活过,对于这个世界的尊卑贵贱、礼仪廉耻,都没有多少概念和忌讳。
“他老婆都找别的男人,养了那么多男庞,这不是绿帽是啥?!”
“也对。”
“不过,我还是很佩服那个公主的。你瞧瞧,这么多女人,就她一个活得这么恣意潇洒。”
“恣意潇洒?”
“对呀!和男人一样,选择自己想要的,不要了就利落转身。拿得起,放得下,狠得了心,下得了手!哎,女人活成她这样儿,这辈子也忒值了。”
“倾倾。”卫四洲觉得有些不安了,“你不会崇拜这种神精病似的女人吧?”
韩倾倾没发现男人的脸色已经不美了,继续放飞自我,“也不是崇拜啦,就是赞叹一下。原来,在古代这么森严的等级制度里,对女人那么严苛,还是有女人可以活得这么逍遥自在,我行我素。
要是我回来的话,应该不会太糟糕!”
卫四洲这会儿明白了,原来姑娘已经开始考虑“回家”的事儿了,开始慢慢接受这个落后时代了,那他就不能打击她了,得好好引导才是。
又试探性问,“倾宝,既然你觉得公主这么特别,咱们要不要帮她一把,夺得岭南王位?”
卫四洲想得很简单,若是让姑娘看到女人也可以在大魏活得风生水起,等几年后接她回来,就顺理成章了。
“不行!”
姑娘扭过头,一脸严肃认真。
“公主都有神经病征状了,怎么能将一方百姓交给一个神经病管理呢?强抢民男和强抢民女一样恶劣,都不值得提倡。”
她伸出一只禅,戳在男人额心上。
“哥,你三观要正哦!不然,我就不认你了。”
“这……”卫四洲立马陪笑起来,“这,哪能啊!我就是好奇问问,谁让你刚才夸赞公主那么多,又是女汉子,又是能耐人。”
那小手指在男人面前摇了摇,“我那不是夸赞,我是感叹!人命关天的事情上,对就是对,错就错,没有中间地带。她以一己私欲破坏别人家庭,还草菅人命,害死那么多无辜的老百姓,就不能让她继续猖狂下去。
那啥,之前让你们学习的书里都说了,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
“不搞性别歧视很重要。但做人的底线,更重要呀!”
“明白,明白,我的宝儿,哥的三观已经被扭得杠杠的正。有你在,绝对歪不了。”
卫四洲举起三指表态,心里很欣慰。
韩倾倾又面露难色,“哥啊,可是你们要对付公主的话,那就是跟皇帝的旨意对着干了?这样子,会不会很麻烦?不会说你们帮助谋反,害死公主殿下吧?”
卫四洲无所谓道,“不用怕。之前在东原城的时候,我不也把两个反叛选手都安排妥当了。岭南这边虽然麻烦了点,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回头你等哥的好消息便是。”
韩倾倾皱着小眉头纠结半晌,还是说,“哥,我不管那么多了。我只想你和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算可能有时候……必须要苟且一下,就苟且一下呗!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别为什么气节大义,丢了小命。”
人一旦落在自己身上时,情况就变了。人的天性也都是自私的,要是不够自私,早就挂了。
有命在,才有希望。
卫四洲感觉到了小姑娘的担忧,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忙安慰了几句,转移了姑娘的注意力。
“最近,没有收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情书?或者有什么不长眼的臭小子,来骚扰你吧?”
这话题有点儿尬。
韩倾倾立马推开了人,转到一边,“哪有什么情书,臭小子。你别瞎说!”
卫四洲一看这样儿,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啊!这害羞的小模样,不是真有什么内情吧?
刹时间,他内心跟火烧似的难受,五指一紧,吼道,“你说,是不是那个叫周什么毫毛的家伙,又跑来骚扰你了?不行,今儿我跟你回去一趟,找他好好聊聊。”
说着,他起身开始撸袖子,袖子撸到一半又冲去衣柜里翻出了现代衣服,开始换起衣服来。
韩倾倾听到响动,回头一看。
男人刚好把上身的单衣脱掉,露出一身键子肉,深黝的色泽在淡淡的烛火里像染上了流金,流畅有力的线条仿佛鬼斧神凿,充满了男性特有的魅力,这眼珠粘上了就有些移不开。
哎,看什么啦,不要脸!
小姑娘忙埋下头,但又捂着脸慢慢抬起眼来,隔着指缝儿偷看。
殊不知,她这些小动作,早就被男人发现了。
卫四洲心下得瑟,故意在穿T恤时放慢了动作,有点夸张地展臂,拉伸……那背后的蝴蝶骨忽隐忽现,着实生动得仿佛真有羽翼震动,搔得人心痒痒的。
接着他解开了腰带……
韩倾倾捂眼尖叫,“停停停,你不准乱来。哪有什么周什么豪的,现在的高二生都忙着赶课业呢,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啦!卫四洲,你停下来。”
“不行,都换好了。”
卫四洲大步走来,笑得很坏,一把攥起小姑娘,夹在胳膊窝儿里,就往时空门里走。
韩倾倾舞手舞脚挣扎,嚷嚷着叫阿宝小璃。
只是传出帐外的,都是女孩子模糊的娇吟,听在一帮老爷们耳中,只有暧昧兮兮的窃笑。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报告”。
“将军,前方顾统领传回紧急军报!”
韩倾倾终于挣扎落地,抻了把衣服,“你快处理军务,我先回学校了,哼!”
卫四洲磨磨牙,该死的,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有一种头顶已经长满了绿油油草坪的感觉,草泥马!
他不甘地表示,“你等着,下次你们开家长会,我必须出席。”
韩倾倾扒着门框,吐舌头,“切,你别想。有贺叔叔和方阿姨在,才不要你来。你就会吓唬人,拜拜!”
“嘿,为什么不要我来?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家长。韩倾倾,你等等,你回来,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吓唬人了?你可给我长点心眼儿,那些臭小子没一个安好心的,都是大猪蹄子——你可给我离他们远点儿!你听到了没?喂,喂……好歹回一声儿啊!臭丫头!”
卫四洲转回身,郁闷插腰直喘气儿。
“贺叔说的没错,这姑娘大了,就是操心得很。”
“报告!”外面的兵还急着呢!
“告告告,叫什么叫,还不快给爷滚进来。”
士兵进来了,也只敢站在外间,只隐约看到内间有人影晃动着,但也看不真切。
卫四洲不得不又把衣服换回来。
“说,又出什么事儿了?”
“报告校尉,顾统领抓到那个瘸腿世子了。”
“这么快就抓到了?这……没外人看到吧?”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只是顾统领让我赶紧来通知校尉,接下来要怎么处置此人?”
卫四洲抓起披风,冲出大帐,奔向前线。
谁料,前线又生变故,瘸腿前嗣子不甘被俘,破口大骂西州兵,有几个嘴皮子特别利索的小兵怼了上去,把瘸腿前世子爷气得拔剑要拼命,顾老二忙阻止,而瘸腿嗣子爷的几个帖身侍卫也奋起护主,一时间几方混战在一起,打到岸边,嗣子爷扑咚一声,落进了溪水中。
一侍卫大叫,“糟糕了,我们嗣子不会水啊!”
跟着就扑咚进水里去救人。
西州兵,“统领大人,这都是小的错,小的们这就去救人。”
扑咚扑咚一串响儿,几个西州兵也跟着跳下了湍急的江水,时下已经入冬,江水又是山上雪水所化,别提有多冻人了。
这时候又有人大叫,“不不不,统领大人,兄弟们都没几个会水的啊,他们怎么去救人,这不是,不是去送命嘛!”
顾老二,“……”
现场一度十分尴尬。
卫四洲奔来时,问,“你们统领人呢?”
副将报告,“禀大人,统领他……他为了救落水的,世子爷和士兵们,跳下去了。”
卫四洲气得一脚踢开人,走到岸头上,“混帐!掉了就掉了,你们一个个儿的都跟着凑什么热闹,这水有多深,有多冷,你们知道吗?要是半个时间找不到人,特么的你们谁还我一个大统领?”
顾老二现在未有正式官职,但也是统领着一个小建制轻骑营,近三百人的战力,可不是什么随便可以损失的将领。
结果这一寻呀寻,就寻到了夜色低垂,双方士兵同心协力沿岸搜索,陆陆续续找到了落水的士兵,顾老二,却没找到瘸腿嗣子。
现场一度死寂寂。
“嗣子,嗣子……你在哪里——”
“嗣子,你不能死啊,嗣子!”
“今日寻不着嗣子爷,我等就此自刎谢罪,追随嗣子爷而去——”
铿铿铿几声金鸣,一堆大刀落了地。
原来是卫四洲及时带人,劈下了那群侍卫的刀,把人救下来了,但众人情绪仍十分激动,死不掉就把愤怒转到了卫四洲头上。
“西州兵,你们竟然害死我们嗣子爷,回头老王爷知道了定要尔等狗命相赔!”
“我要杀了你,为我们嗣子爷报仇!”
这些人浑身湿淋淋的,还打着摆子,脸青唇白,还一头往卫四洲的方向撞。可见也是相当忠心了!
卫四洲看着乌漆漆的江面,长叹一声,“封锁消息,派三班人轮流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结果隔日一早,队伍在下游浅摊处搜索到了一具男性浮尸,已经被浮得面目浮肿,从隐约的面目和身上的腰牌私物可鉴,正是那瘸腿嗣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