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现在的孩子,真是越玩越奇怪了。”
“我听说那姑娘是个孤儿,一个人住在这儿,这不会是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小流氓,小混混的吧?”
“你们没看那两男生身上穿的戏服,那么多的金属片儿,就是铁片儿也值不少钱了。小混混能玩得起这种家当,少说家境也不会差。”
“哎,那可不一定。现在有钱人家的孩子,更爱乱整,这要整出个什么……啧啧啧!”
“阿姨,人家就是个中学生,还托着那么大个书包,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抹黑人家孩子啊!”
买菜大妈说不赢小青年,哼哼了几声儿,拉着脸走了。
另一边
韩倾倾一打开大门,出现的是一片旷野,一看就知是卫四洲该回去的地界儿。
卫四洲面无表情把门一关,再扭动钥匙,打开就变回了原来的小公寓。他大步跨进门后,就把人扔到了悬关下,仿佛卸下一包大米似的,就朝桌前走去,拿起水果,朝地上盘腿一坐,大口吃,麻麻香。
“饿死了。倾倾,快做饭吧!今天周末,咱们吃顿丰富的吧?冰箱里有没牛排,来两块儿。再做个海鲜粥,多放点儿葱花儿,还有……”
这家伙,居然开始点餐了!
韩倾倾托着书包进门,小脸还黑着,手上突然一歪,吓得她一抖,跑了两步,回头一看,呃……书包的小轮子好像刚刚辗过了那个坏蛋的手和脚。
她头发都麻了麻,实在是无法接受家里第一次窝藏了一个……敌对的古代陌生男人!
看这人身形,和面貌,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她气哼哼地放下包包,“卫四洲,你为什么不回去?”
卫四洲靠在沙发扶手边,理所当然道,“哎,刚打完一场胜仗,开着庆功宴呢!这小子就冲来砸我们的场子,说我们抢了他的功。他比我们早到东原城,没把乱贼拿下,我拿下了就羡慕妒嫉恨,跑来打秋风,真真……”
“无耻”二字没出口,门口发出一阵激烈的震动,和“唔唔嗯”的抗议声。
“哟,这么快就醒了?”
卫四洲三两口解决了一个苹果,手就在屁股后抹了两把。
看得韩倾倾一阵眼疼,这个邋遢鬼!
卫四洲上前扬手就一个大爆粟子,白花花的大脑瓜子被攻击后,很激动,不管不顾地就朝他撞过来,发出一串激烈的叫骂。
“好你个卫小四,你还敢含血喷人了!明明就是你使诡计抓了罗老大,还把人关了起来。害得我的使臣没法继续后续的谈判,本来可以不废一兵一卒解决的事儿,你却弄得尸横遍野,血流飘杵,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只顾自己升官晋爵的无耻之徒,真小人!”
韩倾倾震惊地看向卫四洲。
卫四洲制住了白脑袋,不以为然地又狠敲一火,骂道,“放屁!谁说我们杀人了,我亲自到桑山找罗老大谈的,他自愿到我帐里做客,一起商谈此次变乱的解决方式。哪像你们这些官官相卫的富家公子,磨磨叽叽,没完没了,害得一众老小被困在山上都只能啃树皮儿了。你所谓的谈判,不过是缓兵之计,慢刀子割肉,没疼在你丫身上,你还有脸来踢我们的馆。”
“你只看到我们开庆功宴,你可知我当晚已经派人送粮食上山帮一众桑民解困?!”
韩翊一怔,“你,你胡说!你才来东原城,怎么可能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儿。罗老大他们杀了朝庭命官,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简单解决,若非我极力保护,挡住世族那边的争议,怕他们早就……”
啪,又是一巴掌拍在白脑门儿上,这次韩翊的反应没那么激烈了,只是叫骂了一声“王八蛋”。
卫四洲轻佻的神色里,暗含了一抹嘲讽冷戾,“你觉得罗老大能信得过你这个贵族公子哥儿的说法和保证?要你真那么大公无私,能拖这么久,拖出了罗老大的疑虑?呵,你们这些贵族,哪里懂得平民百姓的苦楚。”
啪!
说完这话,卫四洲把那颗苹果胡塞到了韩翊嘴里,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韩倾倾还愣在原地,脑子里一团浆糊,已经被刚才两人对话的庞大信息量给弄懵了,分不清到底是谁对谁错……似乎,这个白脑袋也不全算是坏人……好像,洲洲哥更占理一些……可是她也不知道真实情况,不能这么早下判断呀!
小姑娘退了一步,抿抿小嘴儿,又上前一步。
韩翊以为被喂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呸呸地一阵猛吐,又觉得那味儿甜滋滋的,像是什么水果的样子。
“哎,你……你住嘴!”洁癖症突然犯了,小姑娘忍不住出声。
韩翊一怔,两血鼻孔转向声源,“妖女,你与那卫小四是一伙的?”
韩倾倾第一次碰到如此不友好的古人,有些不高兴,“才不是。”
韩翊感觉到这声音年龄尚小,很稚嫩,遂声音一变,柔和了几声,“姑娘,能不能帮我把头上这东西拿掉,如此相谈,有失礼数。”
韩倾倾立马摇头,“不行。那是洲洲哥给你绑上的,我……我不会拆的。”
韩翊心道,好个小妖女,果真与那西州小流氓是一伙儿的。
他继续耐着性子,哄小姑娘给自己解困,套情报。
“哎,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能不能……”
很快,韩翊感觉到鼻孔有什么东西戳了过来,戳得他鼻头一痒,哈欠一声打了个大喷。
就听,“嗯,这下通了,不闷了吧?”
韩翊:该死!什么鬼?
韩倾倾看着手上的一根筷子,无比嫌弃地将之扔进了垃圾筒。
“哎,姑娘,我眼睛有些疼,能不能帮我松松……”
“松你个头!”
卫四洲的声音炸响在头顶,随后韩翊再一次遭到了爆头的□□,本来还能感觉到一点光源的,又被不知缠上了什么东西,彻底黑到底了。
韩倾倾看到卫四洲居然拿了三个黑色垃圾袋给人套脑袋上,用封口胶缠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生怕露出一点儿光让男人看到似的,有些不安。
“洲洲哥……”
卫四洲转头,骂声柔了九成九,“倾倾,乖,你去厨房忙你的,不用担心我这儿。我不会杀他,我休假的这两日,他就只能乖乖保持这个形象。等回去了,我再放了他。”
韩翊:看来,这小子很重视这个小妖女。
韩倾倾觉得再看下去,自己今晚都没胃口了,确认不会发生什么“藏尸事件”,顶多擦了个“非法拘禁”的边儿,反正只要他们一离开,就没她什么事儿了,索性给自己做点美食,压压惊吧!
这视觉封住了,听觉也不安全。
卫四洲寻来了两耳塞,并一个耳机罩子,方觉完美。
他知道像韩家这种世代习武的儿郎们,听力都是绝好的,绝不可让他接收太多现代信息,以免对小姑娘造成威胁。
等韩倾倾出来时,一看,又傻眼儿了。
“啊,你把他……”
卫四洲忙活得一身大汗,终于拍拍手,大功告成站起身,接过姑娘手上的盘子,开始大快朵颐。
此时,韩翊的形象用一句生动的三字形容:木乃伊(翊?!)。
他一身上下被一张大床单捆成了粽子,只有脑袋可以动一动,眼睛被完全封住,只露出鼻口和嘴巴,耳朵上也罩着个大耳罩子。
哎,真是有点儿……可怜。
“洲洲哥,一定要,这样子嘛!”小姑娘觉得亲眼看到这种“惊险片”场景,感觉冲击力还是大了点儿,有些不舒服。
卫四洲立马换了位置,挡住了姑娘的视线,蔼声哄着,又连声做了一番“不伤人”的保证,才卸去姑娘的忧心不安。
“倾倾,明天周末,正好去逛逛你说的那些——超级市场。”
为此,卫四洲可琢磨好久了,以前一直没时间、没机会,这回时机尚算不错,绝不可再错过了。
“可是,那个……”韩倾倾是担忧地看向悬关处。
卫四洲把小脑袋扳了回来,“我们去玩我们的,他这样子待在屋子里,不会有事。我都安排好了!”
对于男人的信誓旦旦,小姑娘觉得有点忐忑。
……
这边大桌上,吃香喝辣,杯盏轻响,暖意融融。
那边角落里,饥肠辘辘,头壳撞墙,凄凄惨惨,寂寂。
韩翊已经一次又一次地,深刻了解到卫四洲其人之狡诈,无耻,卑鄙……丧心病狂!
韩倾倾感觉到室内多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危险骚乱的气息。
小小声问,“洲洲哥,那个,不给他吃点东西吗?”
卫四洲理所当然,“不急。等咱们吃饱了,给他点儿下角料就行。”
“啊?”
“以前我和阿宝做小侍时,都是在墙角等贵人吃完了,拣他们点儿剩盘子吃。”
这,不会是在报当年的回头怨吧?!
韩倾倾纠结了,觉得这样做不对,可是又拗不过心里那种情绪。只能赶紧吃完了饭,把剩锅底的粥,拌上些剩菜,想喂给“木乃翊”吃。
卫四洲一见,就把碗抢了过去,“居然还这么多粥,留着一会儿当我的宵夜吃。”
“可是,他……”
“给他吃点果核足矣,死不了。”
小姑娘不乐意了,一把夺回碗,“这是我家,他现在是关在我家的,我家的俘虏。我想喂他吃啥就吃啥,你让开!按照国际公约,不能虐待俘虏的。”
卫四洲哪肯啊,满口反驳加阶级嘲讽,偏又阻止不了小姑娘的善心大发,只得蹲在一边使坏。
人家喂一口,他就拍人家脑袋一下,或者戳人家麻穴、抖穴,股间穴……呃!
害得韩翊好几次差点喷人家姑娘身上。
“卫四洲——”
小姑娘冲冠一怒,把人赶去做卫生。
韩翊感觉到脸上的粘呼被擦去,一口热饭又喂了过来,想了想,又开始谆谆善诱,哄人投成,最终也没啥进展。
“呃,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在问人家姓名前,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嘛?”
呵,这小妖女还真有脾气,“无妨,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韩翊,立羽翊。家中排行老三,哦不,老二。我爷爷乃是当朝国公,我家大伯现任户部尚书,我大哥现是驻边大将军,我乃朝庭归德郎将,现至东原城平乱。敢问姑娘芳名?”
韩倾倾心道,卫四洲这回还真掳了个“大贵人”啊,家世如此显赫,难怪脾气那么大。贵公子被如此对待,肯定会记恨卫四洲的啊!
“你……你怎么能随便问人家的闺名呀?这不合礼数。”韩倾倾觉得,还是低调些好。
“抱歉,在下搪突了。”
“哦,也,也没关系。我叫倾倾,倾国倾城的那个倾倾。”
韩翊心下冷哧一声:这小妖女居然同自己那失踪多年的小六妹妹一个名儿,真是暴敛天物啊!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倾倾,真是好名字啊!不知姑娘家中还有什么人?”
韩倾倾立即竖起毛毛,“我家里有什么,于你有什么关系呀?你问这么多,查户口嘛?我才不会告诉你,快点吃饭,吃完了我要还要温书呢!”
周末的作业,也不少的。
可怜,韩翊将军摸底作战第一轮,败!
但摸到小姑娘是个有点单纯心善的妹子,他又变着法儿的吸引其注意,饭后没一会儿,他就开始不住地蠕动,想引起妹子注意。
谁知道引来的是一顿拳脚,爆粟子袭头。
卫四洲的声音又凶又狠,“给老子消停点儿。我家小仙女儿要学习了,再吵就把你关茅厕去闻夜香!”
这,这如何能忍?!
木乃翊暂时消停了。
室内很快安静下来,韩翊全神惯注内力于眼睛和耳朵……=皿=,该死的,看是没法儿了,勉强能听到些人声儿,可惜听来听去,他发现对方好似在讲外族语,许多名词都听不懂呢?!
“洲洲哥,你的物理学到哪里了,有没不懂的呀?”
“没有,都懂。”
“那你给我讲讲……”
“咳咳,我好像还没学到你这个位置。”
韩翊:乌里是什么?小流氓还会学习?笑话,一定是这两家伙故意当着他的面儿打哑迷,想迷惑他。
“洲洲哥,你这个字怎么跟我之前看的作业不一样了?”
“哦,那个……刚练习完写的,手,手有点儿抖。”
“真哒?不是你叫阿宝帮你写的?”
“这哪能啊!我帮他写还差不多,那小子蠢得很!”
哗啦一声响,伴着男人的衰衰求饶声,可以想见那被女人打的孬样儿。
韩翊:果真是小妖女,居然敢对男人大打出手,真真粗俗。定是哪个乡野出生,便是有些向学之心,也改不掉这等粗俗言行。真是……真是暴敛天物啊,怎么能同他家小妹叫一样的名字,简直暴敛天物。
“卫四洲!”
“有,有……倾倾,今儿就饶了我吧!我……我有点饿。”
“每次叫你好好学习,你就叫饿!你忘了你之所以能打胜仗,多亏了学习兵法和三十六计。学习不能偏科的,不然必得头重脚轻,他日马失前蹄,你就会后悔了。你肩头扛的可,可都是人命呀!学好数理化,以后你打仗,就能像诸葛亮一样,借个东风,一把大火就把敌人灭了,懂不懂?”
韩翊:居,居然有,有这么厉害的兵法?这树里画,是何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