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本源应当非常的强大,在这里的只是从中提取分离出来的一部分……用‘一部分’来形容还太多了,也许‘一点点’更加合适。”
格拉迪斯没有说的是,她从中感受到的能量属性中,带有一点令她熟悉的,能够改变空间的异质感。
所以她只是叮嘱了一句作为友情提示:“如果你好运地得到了它的本体,那你最好把它牢牢地看守起来。那一定不是人类可以触及的力量。”
格拉迪斯转过头,看到斯塔克脸上的兴奋和期待更加明显了,几乎是立刻后悔起自己的多嘴。她不该挑起一个科学家的好奇心的。
算了,能碰上那可怕本体的几率应该很小吧。毕竟在同盟国取得了胜利之后,还没有爆发过第三次世界大战呢。
确认完这个实验室中最重要的物品不是自己所要寻找的【毒苹果】之后,格拉迪斯一下子就丧失了对它的兴趣。
她和斯塔克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实验室。对面,巴恩斯正贴在墙壁上,和一旁的卫兵闲聊。他看到格拉迪斯从里面出来了,便站直了身体,跟了上去。
“你今天忙完了吗?”巴恩斯开始寻找话题。
格拉迪斯对此表示非常理解。毕竟人家这个年纪,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刻。对上这样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能有几个男孩子不去示好呢?更别提这还是在军营里。
可惜,尽管巴恩斯想让自己表现得更成熟,更有男子汉气概一些,在年纪比他大的格拉迪斯眼里,他还只是一只可爱的小奶犬。
「还只是个弟弟呢。」
格拉迪斯掩藏起心中的万千思绪,继续回应他:“嗯,结束了。詹姆斯,你今天也没有其他任务吗?”
“我们还要休整一段时间。”巴恩斯谨慎地没有提到咆哮突击队接下去的任务,顺带提了一句:“你可以叫我‘巴基’,大家都这么叫我。”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巴恩斯接着补充道。
格拉迪斯忍不住回望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挂着笑,却非绝对的自信。她当然不会拒绝对方的示好,如善从流地改了称呼:“好的,巴基。真是有趣的昵称,可惜我没有。”
以入伍的最低年龄线来看,身旁的这个大男孩也还是过于年轻了——尽管上了战场后,现实生活是不会接受这种差别,给予区别对待的。
比起一个成年士兵,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叫他看起来依然是个小小童子军。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孩,已经用自己的实力与优势,成为了超级士兵美国队长的助手,隐藏在暗处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他是如何进入军队的呢?又是如何成为了超级士兵的助手,适应了这个残酷的战场的呢?
格拉迪斯把这些疑问压在了心底,不去触碰自己不该碰触的领域。她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你与他们只是在合作,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他们又聊了些无关的话题,走过了长长的走道,在尽头分别。
格拉迪斯回到了那间自己的办公桌,把那本整理了近期要闻的手册又翻开看了一遍。她利用自己那尚未完全忘记的历史知识,以及刚到平均线的分析能力把这些报道串联起来,将其背后的联系一一罗列出来。
当然,比起专业人士,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优势。别指望靠着这份独特超能力,就可以立刻让自己的智商提高好几倍。格拉迪斯所仰仗着不过是她的那些“间谍”动物们,通过事前的痕迹和事后的证实来辅佐判断。
对于她而言,这不仅是为了从中梳理出任何可能由【毒苹果】导致的异常,也是为了锻炼自己的思维能力。格拉迪斯承认自己有些懒惰,但是依赖虚无缥缈的直觉并不是她会选择的方式。更不用说,她现在降临在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在一个脱离日常的场合,不安才是她所感知到的常态。
她所表现出的属于“白雪公”主的端庄文雅,镇定沉静,都是一层外在的伪装与保护层,实际上的她恨不得把一切信息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目前为止,似乎没有任何事件表露出与【毒苹果】有所联系。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格拉迪斯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情况:有人已经发现了【毒苹果】,并对它的效果有所了解,还掩盖着它的存在,想要利用它达成某种目的。
她的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随着“哒哒”的声音将信息再度过滤筛选。深蓝色的墨水印子在纸张上晕染,记录下了被分析过后得出的推测与结论。
这同样是格拉迪斯选择的“工作”之一。虽然这样的事务有专人分析整理,但在发现这本从没被掩饰过的手册之后,深深讶然于少女情报处理能力的卡特特工决定利用好这一劳动力。
这让格拉迪斯获得了关于情报方面的更大权限,而她也不愿意放弃这一条官方渠道。动物们固然能帮助她看得更远,听得更细,但从那些琐碎的,一知半解的表现里去寻找值得关注的要点,梳理背后隐含的变化实在是个庞大的工程。谁会嫌弃那些梳理过的有效信息呢?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请进。”
巴基端着餐盘走了进来,一股肉类烤制过后的香味在这件不大的房间里弥漫开来。格拉迪斯放下手中的事物,整理到一旁后,抬头去看今天的晚餐。一块烤肉配土豆泥,边上盛着酱汁,依旧是典型的英式料理。
“每天都让你拿过来,实在是太麻烦你了。”格拉迪斯和他道谢。
巴基连忙摆手:“一点都不麻烦。”
他没有离开,只是退了两步站在那里,好似只是在等待她用餐完毕,好把餐盘收回去一般。
但是格拉迪斯注意到了他的欲言又止,直白地问了出来:“你想说什么,巴基。”
男孩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角,随后才吐露了正事:“最新消息,军方有高级将领倒下了,不是死亡,是昏迷不醒。”
他随即补充道:“据说医生暂时没有检查出有毒物质,现场也没有留下痕迹,甚至都无法确认凶手。”
“我想这大概会是你想要知道的信息。”
“这是卡特特工的授意吗?”
“是的,她同意了。”
“我想,我或许得暂时搁置一下这顿晚餐了”
格拉迪斯把餐盘一推站起了身,对着巴基说道:“为我指路吧,巴基。”
第7章 凛冬之森(7)
高级将领遇刺的消息是机密,而且他的昏迷不醒并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的,所以报纸上没有出现相关的消息。甚至在同类的第一起事件发生时,初步的调查方向里尚未排除疾病的可能性,只是因为受害人的身份特殊,消息才被安排着压了下去。
而直到类似的事件接连发生了三起时,才叫人联想到这背后存在着同样的作案手法,和可能的同一个罪魁祸首。
目前,三名受害人都被送往了加密病房,只有通过重重的严密看守才能接触到。以格拉迪斯目前存疑的身份,她是无法前往现场进行调查的。
不过,卡特特工为她争取了一个机会。理论上,在想要进入病房的人里,目前只有菲利普斯将军的职位足够直接踏入那里,连卡特特工都只能作为他的随从跟在身边进入病区,等候在外面不能直接探视。
所以进入病房的自然不是作为“人”存在的格拉迪斯了。
一只白腹的毛绒绒的小鸟跟着他们一路飞到了病区,处于高空的良好视野帮助它追踪到了他们前进的方向。这里房屋低矮,地形空旷,飞过几个拐角之后,卡特特工比了一个隐蔽的手势,宣告着目的地已经到达。
格拉迪斯操纵着这只小鸟,拍着翅膀飞进了病区。鸟类的视觉十分发达,顺着菲利普斯将军的踪迹在附近的病房里飞了几圈,她很快就找到了与之前看到的资料上的照片相吻合的面孔。
她,或者说是它,轻轻地落到了窗台上,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屋里屋外的卫兵都把守得很严密,负责任地正在巡逻,但是谁也不会去在意一只普通的小鸟儿。
圆滚滚的小鸟似乎在歇息,又怀着对人类的好奇,不怕人地收起翅膀,从窗台的一端蹦跶到了另一端。它的脑袋微微探向房间内,眼睛里倒映出了一床雪白。
一个棕发的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面容安详地沉睡着。不时有医生或者是护士进来,检查他的体征,更换药品,拿着报告指指点点。
绿色的窗帘被拉起,将外面的大好阳光都放进了屋内。
小鸟已经在窗台上走了几个来回了,一幅闲不住的模样。过了一会儿,等屋里暂时没了客人,它才停住了脚步。
窗户为了通风,打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它又体型娇小,趁人不注意,顺顺利利地从开口里钻进了病房,飞到了病床旁的小桌上。
男人面色如常,看上去只比普通人略微虚弱了一些。他的体型又高又瘦,以他目前的年纪而言算是比较健康的,不似他的大多同僚那样,在体型管理上有些中年男人的常见问题。在他棕色的头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发,使得他难免有几分沧桑,好在他的基因应该不错,所以头顶的头发已经算得上浓密了。
对于一个时刻准备着为上级服务的幕僚而言,他脸上的皱纹很好地记录了他职业生涯的光辉时刻。尽管睡着了,你依旧可以从他的面目上看出熟悉的,那种极为老道的政客常见的风貌。
他是这一系列迷案的第一个受害者。
就其身份而言,他的位置并不那么重要,起码,是三个受害者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根据他夫人的目击证词,那一天晚上,他喝醉了回来,但又不醉得那么彻底,被她搀扶着回卧室休息。家里的女仆为他煮了醒酒汤,给他喝下后,他们就睡了。
等到第二天,他的夫人起床后怎么也等不到她的丈夫起来吃早餐,便想着是否是前一天的醉酒状态还未解除。为了避免耽误丈夫的工作,她就上楼去喊他起来。结果就是,她怎么也喊不醒他,他就像是吞了足量的安眠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的,继续安然地睡着。
现在,由于这三起案件被整理到了一起,具体的调查内容被调阅了出来,由军方接手,将信息一一核查,比对,并展开了一次不知道会不会有收获的联合调查。
原有的信息经过粗略的整理,已经给到了格拉迪斯的手里,让她知晓了大概的状况。现在,她追寻着自己的直觉,亲自来看看这背后的细节是否如她所想。
第一个受害者如文件上所报告的那样,还活着,沉睡着,目前为止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没有去看第二个,第三个。因为此时此刻,她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和常人的视野不同,格拉迪斯看到了别人所看不到的景象:与“白雪公主”同出一源的事物留下了它的痕迹。
它的眼睛里倒映着这个男人不错,但却凭白多了一层红色的虚影。格拉迪斯看到了覆盖着男人全身的红色微光,就像是PS初级学徒劣质而直白的试手之作,突兀且不自然。
仔细看去,红色里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几丝白色,让这本来单一而显眼的色彩变得有些污浊。
是【毒苹果】没错。
格拉迪斯从头到尾地检查了一遍,确认了这是她正在追踪的目标。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明明没有毒物反应,但这三个人就是像被下了诅咒一般昏睡不醒了。
他们是怎么接触到【毒苹果】的,又是如何中了它的毒?
这些新生的问题在她脑海里徘徊,将无头的调查推向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方向。
格拉迪斯操纵着小鸟,重新跳到了窗台上,然后从没有合上的窗口里飞了出去。
它飞上天,重新找到了还在等候的卡特特工,降落到了附近的树枝上,“啾啾”地叫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小鸟特意在她身边绕了一圈,然后就飞走了。
「看来是有收获了。」
卡特特工认出了那是受“白雪公主”所控制的鸟儿,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回到基地后,格拉迪斯没有迟疑,就把她的发现告知给了处于权限之内的人。而他们为她争取到了参加调查的机会,以特派员的身份加入了那支新的调查队伍。
不去顾及队伍里其他人异样的目光,穿着制服的格拉迪斯以一个过于年幼的少女外表空降到了这支小组里。
她先是在建筑内仔仔细细地用她的双眼扫视过去,没有找到类似的红色痕迹。而在盘问过女仆,又问询过那个幕僚的夫人之后,旁观的格拉迪斯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线索。
调查继续推进,疑点最大的酒吧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在那里,格拉迪斯从一只酒杯上找到了一点残留的红光,把它带回去化验。与此同时,当晚和幕僚一起喝酒的其他人和酒吧的伙计也再次迎来了一次更加严苛的调查。
“怎么样,有发现吗?”格拉迪斯站到了斯塔克的身边。
此时的斯塔克穿着一身研究员的白大褂,把身上的那种别样的气息洗去,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虽然他的确是个了不起的科学家,发明家。被带回来的酒杯不知怎么交到了他的手上,说是要用更全面的方式进行鉴定。
“奇怪,非常的奇怪。”斯塔克对着一叠厚厚的报告皱着眉。
格拉迪斯微微踮起脚来,往上面瞟了一眼,随后就放弃了。
哦,是她看不懂的数据。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她直接问了。
“什么都不存在,但那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存在。”斯塔克的回答令人难以理解。
格拉迪斯看向那只玻璃杯,上面的红色印记已经微乎其微了。估计,在不久之后,这痕迹将会彻底消失。
“这上面的确什么都没有,但通过仪器又能测量出奇怪的无法被解析的能量反应……”斯塔克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不知怎么的,格拉迪斯突然想起了这一句诗。虽然用在这里不太恰当,但从字面的意义上来看,确实相当合适的。
【毒苹果】虽然具有强烈的毒性,但作为异世界的物质,进入到这个世界以后,它就升华为概念性的存在了,当然无法被科学手段检测出来。
所以针对三位受害者的检验和调查里,是绝对不会出现能被检测出的有毒物质的。
这样来看的话,他们现在做的依旧是无用功吗?
格拉迪斯没有在这方面干预太多,后续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经过严密的盘问,他们从中揪出了一个纳粹间谍。对方高喊着“九头蛇万岁”,就服毒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