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神色慌了:“你瞎摸什么。”
他将她放下,兀自拿了镜子出来,缓缓地用灵力把迟小小擦掉的妆容补上,迟小小登时像发现了新大陆,她不可思议地问:“这是假的呀?这妆是你自己化的啊?好丑啊,你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我以为你天生就长这样。”
男人咳嗽一声,打断她:“不准跟别人说,否则你看我亲不亲你。”
本来情绪还很低落的迟小小,听到他说这话,瞬间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噗哈哈,我第一次见自己给自己化黑化妆的魔尊,笑死我了哈哈哈……”
男人:“……”
迟小小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拍拍他:“没关系,我理解你,你也是怕自己在别人眼里形象不够高大,才整这玩意。”
男人:“……”
男人将镜子收起来,看着她道:“以后跟我同住,不准再想着离开我,九州的事情就让你师父去忙,你在这里陪我。”
迟小小抿了唇,讨好地走过去扯他的衣襟:“夫君,原来你不是那么坏啊,你为什么要吓我?我以为你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男人问:“我跟你说了我是魔头了么?魔尊就是邪恶的么?如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当魔头?也不用小脑袋瓜想一想。”
迟小小扬起笑脸,嘟嘴道:“再亲亲,那会儿没咬疼你吧?你看都出血了。”
他唇上的黑色胭脂都因为和她接吻擦掉了一半,他的唇本就是健康的粉,化成黑不溜秋的恶心谁呢,真是的。
迟小小有些无言。
男人伸手摸了摸唇上的伤口,低首吻住她,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恨不能贴到他身上。
她声音软软地,眼角还有泪痕,却是跟他呢喃:“我好想你,想地心口发疼,想地吃不好睡不好,想地每天不干活脑子里都是你,你太坏了,我不要轻易原谅你。”
他情动地唤她:“音音。”
迟小小的兴致瞬间被破坏,她再次咬了他一下,气的咬牙:“记住,我叫迟小小,我不叫梵音,就算我是梵音,你也不能叫梵音,不然我以后不给你亲了。”
男人神色微沉:“小小,都是你,无所谓。”
迟小小反驳:“当然有所谓,你叫音音,我就会想起那些年喊寂飏哥哥的绿茶,膈应。”
男人将她一把抱起来:“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迟小小一愣,没说什么呢,就被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男人开始解腰带:“欠收拾,没人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
迟小小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秒怂,匆忙认错:“你喜欢怎么叫都行!真的!裤子提好,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脱裤子,很不雅观。”
她还没准备好和魔头万酒有肌肤之亲,也还没准备好和她师祖泓燃道君有肌肤之亲。
哦,泓燃道君。
青泓,疏泓,寂飏。
这男人马甲真他妈多,瞒地她好苦,所以他早知道她是他徒孙了还把她吃干抹净。
禽兽不如!
以前那个,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青泓。
现在这个,她还接受无能,亲亲抱抱就算了,至于欢好,还是再缓缓。
她还没准备好。
第59章 、化妆
万酒对迟小小的记忆断断续续,他总是自动地将和迟小小的那些过往归结到梵音的身上,因为他想起了梵音的所有事情,却忘了迟小小为他做过什么。
他刚回归本体的时候是在那个小村庄,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小村庄,直到她回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来找过她了。
梵音去世以后,他在人间界找了许久,不惜隐瞒自己魔尊的身份在人间活了上千年,创立了仙门长乐仙宗,他自己作为道祖在人间传道,收了十四个徒弟,最让他得意的徒弟就是缥缈君叙梓君,他生来就是大道的化身。
万酒也知道自己迟早要走,所以从小将缥缈君培养地端正优雅,让他心怀苍生,却不曾想,后来缥缈君的一剑让他彻底陷入黑暗,他被打回原形,他变回原形被世人差点逼死,不得已才大开杀戒,却触发了功德咒的怨咒,他以为梵音死了功德咒对他已经没用了。
可是他被折磨地生不如死,就这样被封印,醒来时他缺失了一大段的记忆,和功德咒有关。
如今他回来了,功德咒依旧没解,原本功德咒在梵音去世以后就没有什么用了,他也以为梵音灰飞烟灭了,直到他心生恶念时功德咒的印记开始发光,他才知道梵音还存在这个世上。
原来兜兜转转他不过是为了寻找梵音的转世,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那个从小陪伴他长大的姑娘,一心只想让他好的姑娘,世上唯一一个让他无情且冷漠地活下去的姑娘,原来他早找到了。
迟小小被困魔界,但是她并没有放弃和缥缈君的约定,她还要继续把缥缈君的仁修策论改编成可读性的故事,所以即使万酒不放她回九州大陆,她也要完成这件事。
万酒这个男人比青泓狠多了,她看到她一言不合就杀了不听话的小妖然后将修为占为己有,迟小小在魔殿旁边伺候着,胆战心惊。
她小心翼翼地讨好,生怕他一个不悦就把她也给解决了,说白了,魔尊就是魔尊,不会因为她曾是他娘子就对她心慈手软。
迟小小也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听着他跟魔将们说如何攻打九州的事情,他慵懒地侧躺在高座上眯着眼,迟小小跪在他脚下给他捶着腿,高座之前有个帘子遮住了他威严又强大的身影,殿里的魔臣们各个大气不敢出。
有人说:“臣等制定了好几个攻打九州的方案,且每一个方案都是按照君上的意向拟定的,君上若是想听,臣等均可将方案提前上奏。”
男人微微睁眼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给他捶腿的迟小小,唇角扬起意义不明的笑,声音慵懒漫不经心:“奏来。”
那魔臣便继续说:“第一个方案便是最直截了当的,魔军直接入侵九州,攻打九州,从防守最薄弱的州郡开始,十日大概就能称霸九州。”
迟小小惊了,抬眼看向万酒,万酒眯着眼,但是他知道迟小小在看他。
他故意又问:“其他的呢?”
那人说:“要么就先拿九州仙门开刀,先灭缥缈墟,再灭坤山以及其他的门派,这样一来就无人能够抵抗我们的魔军,可以单刀直入直接灭掉九州皇帝,君上便可君临天下。”
万酒若有所思地点头:“本座觉得第二个好像更好一点,你觉得呢?”他伸脚踢了一下迟小小,迟小小已经要斯巴达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直到他伸脚轻轻地踢了一下她,她才反应过来,立马摇头反驳:“万万不可啊君上!”
男人饶有兴趣地问:“哦?有何不可?”
迟小小问他:“君上为什么要攻打九州?就为了九州的统治权?”
男人冷哼:“世人瞧不起妖也容不下妖,本座若是拿下九州人间,便让他们也知道被妖喊打的滋味,本座要让人间界成为妖的天堂。”
迟小小摇头:“不行啊,君上,人有好有坏,妖也有好有坏,您不能一巴掌拍死所有的好人啊,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来完成人和妖共存的理念,不能这样孤注一掷。”
男人睁开了眼睛,起身凑近她,盯着她:“共存?你觉得有可能共存么?”
大殿里的魔臣们纷纷义愤填膺:“不可能共存!他们对妖赶尽杀绝,死了多少妖修和魔修,我们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的!”
迟小小起身揭开眼前的帘子,站在高座台阶上,问他们:“你们了解过人间么?你们了解过人们内心的想法吗?难道坏人做的事情也要全部推到好人的头上吗?我也知道九州多数人都容不下妖,但是也有少数人不是只认身份的。”
“你们不知道有一个人为了人和妖能够共存做了什么牺牲,他为了你们这些妖修和魔修在和整个九州大陆抗争,你们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着灭世的话,你们就不能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来为自己争取么?或者你们在魔界过你们的日子,不要去管人间的事情的不好吗?”
迟小小真的很生气,虽然知道她说什么都没用,但是这样一来她和缥缈君的努力将毁于一旦。
她说着说着声音都有点颤了:“或许你们都认识缥缈君,他是我的师父,也是你们尊主的徒弟,他以前虽然伤害过你们尊主,但是他也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不让他再被伤害才不得以将他伤了封印起来,你们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给他的师父争取一个理想的世界,那时候他的师父就不会再是被人人喊打的妖魔,世上人和妖和谐共处,只要心存善意,都可以进仙门修行,他在为这些做努力的时候你们却在想着如何灭世?难道你们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亲戚姐妹吗?”
魔臣们都愣住了,但是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小丫头是谁啊?
有人怒斥:“你不过是尊主的丫鬟,有什么资格站出来说这些话?缥缈君想做什么那是他的事情,和我们魔界无关。”
一句话刚说出口,一股妖风从帘子里侧冲击而来,那说话的魔臣直接被撕碎成血肉模糊的碎片,血液和肉渣溅了一魔殿的琉璃地板。
没人说话了,大殿内落针可闻,迟小小吓得腿软,差点就跪下了。
她努力撑住自己,只听见帘子后的男人道:“来人,把殿内打扫干净了,今日到此为止,本座乏了。”
魔臣们再什么话都没敢说,纷纷逃似的退下了,迟小小还站在那里,被吓得丢了魂,直到男人喊她:“还不来伺候本座用膳?”
迟小小匆忙回神深呼吸了好几下,跟上暴君的脚步陪他去用膳。
迟小小以为看着他在眼前杀人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等看到了他餐桌上的食物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挑战极限。
餐桌上的食物,有红烧人头,清蒸人手,干煸人心……人头上面部的五官都还看的清清楚楚,头发都拖在汤里面。
迟小小看到的时候当时就吐了,她冲到殿外一阵狂呕,差点把心都吐出来了,吐完以后她觉得全身冰凉,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魔头。
魔头喊她:“小小,进来,吃饭。”
迟小小眼眶红着,走进去看着他眼睛都不眨地拿起筷子,拨开人头,夹了脑髓出来给她往嘴里喂,迟小小的精神一度崩溃,她瞬间就跪了下去,双手掩面,眼泪从她的指缝里溢了出来。
她摇头,却不知道要怎么劝他从善,她觉得自己很无力,她没办法劝他回头了,他真的是个魔鬼。
正哭着,感觉头顶压迫感传来,她没敢拿开自己的手,她只想做一个鸵鸟把自己藏起来。
他冰寒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是不是觉得很残忍?”
迟小小没答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他冷嗤道:“在人间的餐桌上,你会经常看到各种妖修被做成各种菜肴的场景,他们吃的可开心了,油炸的、清蒸的、红烧的、干煸的,应有尽有,那是人间的美味佳肴,这是我们魔界和妖界的特色,你不该尝尝吗?”
迟小小摇头,她什么都不想说,这太残忍了。
男人手里夹着一只人手,递到迟小小面前:“普通的动物他们想怎么吃都行,但是他们吃妖修和魔修,你觉得本座残忍,其实他们更残忍。”
他将那只手丢到汤里面,一挥手,餐桌上的食物都变成了豆腐,他轻叹一声:“这就受不了了,你再睁眼看看,这都是什么?”
迟小小抽泣着,不敢看。
他将她的手拿开,见她哭红了双眼,终是心里疼惜。
“你悲悯世人,但是世人何曾悲悯过你,你无需为他们伤心。”
迟小小摇头,被他拉起来,余光瞥见桌上的人头都成了豆腐块,迟小小一愣,眼泪还挂在眼前,他把她扯进怀里抱住,轻轻地拍她的背:“本座就知道,妖被怎么样都是活该,人就不一样了,人一旦被杀被欺辱,那就是残忍。”
迟小小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们在努力呀,我和师父在努力。”
她泪眼汪汪,却清澈无比:“你只知道师父他伤了你,你却不知道师父他爱你呀,他为了你在和九州为敌,他一个人在走一条艰难的路啊,我们非但不帮他,还给他设置难度,这很不公平的。”
男人低眼看着她,她止住抽泣,缓缓地伸手抱住他:“咱们帮他好不好?我爹也在努力,就差一步了,好不好?”
男人看着她可怜又委屈的神情,终是轻蔑一笑:“努力有用?”
迟小小无比诚恳地点头:“有用的,我给你看师父写的策论,你看完就知道了,好不好?”
男人兴致缺缺:“没兴趣,他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迟小小摇头:“你一定要看的,师父的策论初稿在我这里,我晚上念给你听。”
男人没答话,也没心思吃东西了,放开她起身,转身走了。
迟小小回到内殿时,男人正在榻上闭目养神,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外殿的案前将缥缈君的策论找出来。
正找着,突然有人进来,迟小小一抬眼,只见鬼車进来了,迟小小心里顿时一暖,心下委屈地不行,鬼車小声地问:“尊主呢?”
迟小小上去就给鬼車一个拥抱,哭的可难过:“鬼車,他不认识我了,他好过分,他还当着我的面杀人,他太过分了。”
鬼車匆忙将人推开,吓得大气不敢出:“小丫头你这是要我命呢,快快快离我远点。”
迟小小难过极了:“连你也不理我。”
鬼車指了指内殿:“他在里面?”
迟小小点头,鬼車舒了口气,小声道:“就好生地伺候着,顺着他,别跟他杠。”
迟小小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鬼車兀自进内殿去,迟小小继续坐回案前整理策论。
她把重点画出来要给万酒读。
整理了一天,也腾出时间又写了两个回合的故事,回神时天色已经暗下来,魔界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感觉常年见不到阳光,这样环境下生存的人心理得多阴郁啊,要是她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