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夏筱桐摆摆手,“不想提他了,一提起他我就来气。”
路过一个饰品店,她拉着宁栀的手进去:“我们去看看吧,我想买新耳环了。”
她们进了店,后面那几个男生自然也跟着进去。
一整面墙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耳钉和耳环,被明亮的灯光一照,熠熠生辉,更加好看。
夏筱桐兴致勃勃地给自己挑了几副。
又拿起一对小珍珠的耳坠,对宁栀道:“我感觉这个很适合你呀,你看你喜不喜欢,我送你吧。”
宁栀笑着摆手:“不用啦,我还没有打耳洞呢。”
一旁的导购员微笑着,适时出声:“只要在本店买了耳饰,我们可以免费帮忙打耳洞。”
夏筱桐看看宁栀,乌黑的发散着,被别到了耳后,两只耳朵完整的露出来。
耳朵小巧白皙,耳垂透出一点淡淡的粉,有种小兔子似的可爱。
“栀栀要不你打一个耳洞吧,平时在学校可以戴那种透明的,出去玩就可以戴耳坠了。”
说着,夏筱桐拿起那对珍珠的耳坠在她耳垂处比了比,“你耳朵又小又白,戴个耳坠,就更好看啦。”
薛斌几个从进店之后就惊讶到了,他们从来没想到就耳钉这么小的玩意儿,还能做出这么多的样式。
也不怪女生逛街花时间,就买个耳环这么个小玩意儿,都能挑上半个小时。
这时,他们看到宁栀耳边的那个小珍珠耳坠。
“宁栀妹妹,这耳环太衬你气质了,必须买!”
导购员趁势追击:“是啊,小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戴着这对耳坠走出去,回头率绝对高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帮你打耳洞,一点儿不疼的。”
宁栀还没来得及说话 ,陈也开了口。
他声线冷沉:“不打,她还念书呢,心思都该放在学习上,要那么高回头率干什么?”
话是这么个道理,但在场几个男生听着,怎么品都觉得不太对劲。
一个之前没少打架,狠起来直接啤酒瓶往人脑门上砸的人。
到底是怎么能脸不红心也不跳地,用如此自然地的语气说人小姑娘要把心思用学习上?
比人家爸管得还要宽啊?
走出饰品店,宁栀陪着夏筱桐又买了几件衣服,才相互挥手道别。
陈也送她回家。
回去的那辆公交车很空,两人坐在后面,前后左右都没其他人。
车窗开了一点缝隙,晚风送进来。
宁栀心里有点开心,就觉得他们真的好有缘,都没特意约,还能在外面碰上。
她膝上放着一盒泡芙,还热乎着,是上车前,陈也给买的。
咬了口泡芙,她听见他说:“你现在还小,别总想着打扮什么的。”
“我知道的呀。”
宁栀手里拿着个咬了一小口的泡芙,学着他刚才的话:“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嘛。”
陈也倒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更主要的原因吧,是小姑娘一张脸本来就生的够好看了,要是再打扮一下,不知道要招来多少前赴后继的大飞蛾子。
说话间,一缕发丝从耳边滑落,宁栀抬起手,自然地将发别再耳朵后。
车厢昏黄的灯下,少女那露出的半张侧脸瓷一样白,手腕也是细细白白的。
轻轻撩起头发的时,眉眼更多出几个温婉的韵味。无端就很撩拨人心。
陈也眉又攒起。
“今天怎么把头发披下来了?”他突然问。
“啊?”宁栀一愣:“我出门前洗的头,快吹干又没完全干的时候家里停电了,我就直接散着出门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瞳仁乌黑,看向他:“怎么了?这样不好看吗?”
陈也:“……”
他想起夏筱桐朋友圈那群男生哇哇嚷着要她联系方式的评论,违心地嗯了声:“不好看,还是马尾好看。”
宁栀沮丧地“哦”了一声。
以前他都是夸她的,现在已经开始说她不好看了!
眼见着自己好像把小姑娘惹不高兴了,陈也咳了咳,想着要赶快转移个话题。
但这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别的,他只好问:“夏筱桐是要追你们学校一男生?”
“是呀。”宁栀以为他对这事好奇,就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那个男生的信息都说了。
只不过她对陆星阔的了解不多,都来自于同桌姚青青。
所以她现在都是把姚青青给她讲过的话,又转述一遍出来。
于是姚青青说的那些彩虹屁,什么“陆星阔成绩优秀”“他长相帅气”“气质干净斯文”“很受学校女生的喜欢”都变成了她嘴里说出的话。
陈也本来是随便一问,现在却越听心里越不爽,越听越嫉妒。
小姑娘小嘴叭嗒叭嗒的,快把那男生夸上天了。
有那么好吗,呵。
“听说陆星阔上周的月考,又是理科的年级第一……唔唔。”
宁栀话还没说完,嘴里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个泡芙。
陈也皱着眉,冷酷无情道:“行了,吃吧,别说了。”
宁栀:?
明明是他主动问的,说不听就不听了。真是反复无常,莫名其妙!!
第二十六章 我抱你过去
冬季越往后, 昼越短,夜越长,每一天都感觉过得很快。
年关将近, 宁栀也放假了, 她没出去玩,天天在家里做寒假作业。
宜市的第一场雪落在了除夕这天。
当然这雪也不大。就飘飘散散地落下些如柳絮般的雪绒花, 细细小小的, 落在地上连积雪都积不成。
到下午时,这雪就停了,有人放鞭炮, 劈里啪啦的声音隔着窗户, 模模糊糊地传进来。
宁栀被这声音吵醒的, 她蜷缩着, 手搁在肚子上, 还是不太舒服。
上午吐过一回了, 现在又有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又过了会儿,外面的鞭炮声停了, 又变得安静。
宁栀缩在被子里, 难受地皱起眉。
中午的时候, 爸爸妈妈就带着妹妹去奶奶家拜年了,还要在奶奶家住几天。
她现在这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自然没法跟着去,于是就被留在家里了。
手机响了,房里没开灯, 宁栀在枕头边摸索了一阵,摸到了手机。
也没看上面的备注,她直接把手机贴在耳朵边, 虚弱地喂了一声。
对方的声音同样虚弱,还充满着愧疚:“栀栀,我太对不起你了,你现在没事吧?”
电话是姚青青打来的。
昨天宁栀把自己做完的数学和语文寒假作业送去给她,她拉着宁栀去一家新开的串串店尝鲜。
串串的味道是不错,姚青青一个人就吃了七十多串,肚子撑得圆鼓鼓的。
然而等到凌晨,她整个人就不好了。
胃里绞痛难忍,姚青青疼醒了,跑到卫生间哇哇吐了起来。
大半夜的,她被爸爸妈妈送到医院,折腾了半宿,直接昏睡过去。
等这会儿,稍微精神了点,姚青青记起同样在那家串串店吃了的宁栀,赶紧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宁栀昨天吃的比较少,也就没到她那么严重的地步,早上起来才感觉不太舒服,也吐了一次。
“我现在还好,你怎么样了呀?”宁栀问姚青青。
“我可是太惨了啊!”姚青青诉苦,“我昨晚三点钟的时候疼醒了,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把我爸妈给吓死了,连夜开车把我送到医院。”
这时电话中传来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责怪和心疼:“家里的饭干净又有营养,你偏喜欢在外面不干不净的馆子乱吃,这回晓得后悔了吧!”
宁栀握着手机,听出这声音应该是姚青青的妈妈。
姚青青哎呀一声,撒娇道:“妈你别趁机说教了,我这儿还和同学打着电话呢,你给我留点面子哇。”
她又对宁栀道:“我妈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昨晚上还心疼我心疼的直掉眼泪。等今天知道我没什么事了,就开始对我翻来覆去念叨!”
“这一上午,我耳根子就没有清净过,我感觉出了这事儿后,我妈以后教育我就更加理直气壮了。哎对了,栀栀,你妈没说你吧?”
宁栀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半晌,轻声道:“没有。”
姚青青有点羡慕地道:“那你妈真好啊。”
宁栀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下,姚青青又说:“我妈给我熬了南瓜粥和薏仁粥,我吃了感觉好多了,你记得也要你妈给你熬啊。”
“好啊。”
挂了电话,宁栀从床上起来。她舀了勺米,放到水龙头底下洗。
冷得刺骨的水激得她身子抖了抖。
忍着冷洗完,她把米放到电饭煲里煮。熬的是粥,时间要长一些,花了一个小时才熬好。
宁栀盛了一碗出来,最简单的白米粥,就着一袋撕开的咸菜,她吹着慢慢吃下。
吃完感觉稍微好了些,她又躺到床上,拿了张英语卷子写。
书桌前的一盏小台灯晕开橙黄的光,宁栀写卷子写到一半,胃又开始疼起来。
恶心的感觉翻涌上来,她捂着嘴,连拖鞋也来不及穿,赶紧跑到卫生间去。
*
陈也今天下午才起。
醒了之后,他吃了碗泡面,拦车直接去酒店。
这家酒店算宜市比较有名的,平时人就多,今天除夕,门口更是迎来送往,络绎不绝。
陈也站在电梯门前,“叮”一声,门开了,他走进去。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明显相互认识,手里拎着烟酒和精致的水果礼盒,交谈时欢声笑语。
陈也一身黑色夹克,眉梢还沾着外面的霜雪。他站在里面,单手插着兜儿,没什么表情的,和这氛围格格不入。
他本身就不太想过来。
他奶奶生了三个儿子,除了他爸,另外俩个伯伯都很有出息。
一个在大学里当教授,另一个是建筑师。
而他爸读书不行,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奶奶找关系把他塞进厂里,当了个小干部。
只是后来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赌上头了还搞出了命案。
他爸从前就不被亲戚瞧得上,他从小读书没俩个堂哥厉害,也不被看得起。
最常听到的议论就是:“这孩子啊,成绩差成这样,估计以后也是和他爸一个样,废了。”
那语气听着像是在惋惜,实在带着说不尽的嘲讽。
要不是他大伯昨天给他打电话,说了句“要是你奶奶还活着,一定不愿意看到你大过节的一个人过”,陈也真不会过来。
走到走廊尽头,陈也推开门。
除了他,人都到齐了。他过去,拉开空着的那张椅子,淡淡叫了声:“大伯,二伯。”
大伯应了声,对一旁候着的服务员道:“我们人到齐了,可以上菜了。”
一桌酒席吃得其乐融融,和和美美,话题的中心当然是那俩个优秀的堂哥。
末了,等菜快凉了,像是终于想起还有陈也这么号一人坐这儿。
大伯夹着鱼肉,抬眼望向他:“小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也和我们说说吧,总不能就这么混着把一辈子混完了吧?”
陈也捏着双黑色瓷筷子,没什么情绪地回答:“做赛车改装。”
闻言,大伯那道眉皱成了深深的川字:“改装赛车能算什么正经职业?小也,我知道奶奶给你留了笔钱,但也经不起你瞎挥霍啊。”
二伯也不赞同道:“没错,你也不小了,既然你不能像两个哥哥那样会读书,就找份踏实稳定的工作干着吧。别眼高手低的,最后像你爸那样,哎——”
陈也听着,心情没什么波澜起伏,反正也吃饱了,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搁。
耳边充斥着“你这样可不行”“不小了别再不务正业了”“读书不行至少也不能瞎混日子吧”之类的话。
他解锁手机,戳进微信界面。消息倒是不少,就薛斌他们那个群,抢红包抢得热火朝天,还不停艾特他。
陈也点那个红包,一开,八十七块二,那红包总共就一百块。
群里一阵哀嚎。
[薛斌:啊啊啊啊啊啊啊也哥你这是什么神仙手气运气王啊!!]
[成一鸣: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红包五毛五。]
[付凯:我只抢到了八毛,和谁说理去啊我……]
陈也抢到了最大的红包,心里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重新发了个两百的出去。
群里又开始新一轮的红包争夺战,他退出去,点开那只小兔子的头像。
没收到一条消息,陈也眉皱起。
以往每年除夕,小姑娘新年快乐的电话早早地就过来了。今年连一条微信都没有,难道看春晚看得忘记他了?
真是没良心。
酒席结束,他一秒不多留,直接走人。
坐在回去的出租车里,陈也眉心蹙着,攒着层郁躁,翻来覆去地拨弄着手机。
这都快十点了,还是没来一条消息。陈也忍不住了,一个电话拨过去。
过了半分多钟,没良心的小姑娘接起,叫了他一声:“陈也哥哥。”
声音不像以往般清甜,细细的,没什么力气,还透出几丝虚弱。
“怎么了?你病了?”他立刻问。
“没病。”宁栀说,“就是昨天和朋友出去吃串串,然后就不太舒服了。”
“你爸妈呢?他们带你去医院了没有?医生怎么说?严不严重?”
陈也几个问题一口气问完,停都不带停一下的。
“还没去医院。”
电话那头,少女犹豫了下,然后才道:“爸爸妈妈……去奶奶家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