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师看来很喜欢这套衣服,还在刘大银和张水生面前转了个圈,好让他们看个清楚,“这都多少年没在国内穿过西装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穿不上西装了呢,没想到还有穿上的这一天。以后你们再弄来不一样的料子,只管来找我,我一定给你们设计出好看的衣服。”
张水生和刘大银对着郑老师好一顿感谢,又留下了三百块钱辛苦费。
郑老师是个能耐人,设计出的衣服都那么好看,这关系可得维护好了。
张水生和刘大银在路上就说好了,等到西服卖出去,他们还要再来感谢郑老师一回。
要是没有郑老师,他们的皮衣也不能卖的这么好,这次的西服,也一定能卖的很好。
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裁缝师傅到位了。
这西服师傅还真的不怎么好找,毕竟这国家都这么多年不做西服了,真有那西服师傅,年纪一定都不小了。
刘大银和张水生一商量,反正郑老师的样子都出来了,干脆就找普通的裁剪师傅,只要能看得懂服装裁剪图就行。
张水生找了两个裁剪师傅,一个熨烫的工人,每天给他们三块钱,刘大银找了四个小姑娘,每天一块钱,无论是裁剪师傅还是小姑娘,每天上八个小时的班,干一天算一天的工钱。
一个简易的西装加工作坊就这样开始了。
就连鞭炮都没放一挂。
刘大银找好了外包的工人,都是她认识的,这做一件西服四毛钱,第一次只能拿五件,还要交两块钱的押金。
这工钱一次一算,押金要等到所有的西装都做完了才给退。
先来领活的只有五个人,除了刘大银找的三个人,剩下的都是那四个小姑娘的家属。
听到还要交押金,她们还有些犹豫。
刘大银赶紧说道:“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按说不用交押金也行。可这买卖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小张的一半。这干什么事都有一个章程,我俩商量好了,这来灵活的人必须得交押金,我也不好自己改了规矩。这做一套西服就四毛钱的加工费,就是手底下慢,两天就能挣出来了。”
几个妇女被刘大银说的心动,这一套西服的加工费是四毛钱,一天怎么也得做上三套吧,这就是一块两毛钱,两块钱的押金的确两天就出来了。
她们做别的零活,一天也就几毛钱的收入,还不到一毛钱呢。
这在家里做西服,晚上孩子们还能给帮忙钉钉扣子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多做一套两套的呢。
几个妇女一合计,这活儿还得领。
她们留下两个人领活,剩下的三个人回家拿钱了。
回去的是三个人,回来的时候变成六个人了。
“她们都是熟人,我们经常在一起做活的,听说你这里放活,就来问问。她们家里都有缝纫机,手艺也不错,能拿活儿吗?”
刘大银笑道:“能,这熟人带来的,都能拿活。你们也帮我宣传宣传,这有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家里有缝纫机的,手艺好的,都能来拿活。”
几个妇女笑道:“那行,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大姐你放心吧。”
刘大银基本的字都能写会认了,她把这几个妇女的姓名,家庭住址,拿了多少件活儿都仔细的记下了。
她坐在一旁记,房东家的小姑娘就站在一旁看,以后刘大银不在的时候,这记账的事就交给她了。
小姑娘叫张水玲,今年十九岁了,是个挺机灵的小姑娘。
这西服作坊刚刚开始,来领活的人不多,除了裁剪师傅,剩下的人都没什么活干。
熨烫工人姓赵,四十多岁了,大家都喊他老赵。张水玲的三个小姐妹分别叫周静,徐琴,陈文莲。裁剪师傅是一男一女,和老赵的岁数差不多,一个叫丁大海,一个叫王红英。
几个小姑娘很有眼色,虽然没什么事,可也不会闲着,帮忙打扫,整理裁剪好的衣服。
头天上午拿的五件活儿,第二天下午就有两个妇女来交了。
刘大银仔细检查了一边,确定没有什么瑕疵,把账本拿过来,当场就给算了账。
她们做的活不错,刘大银这次让他们拿了十件西服的活儿。
这也是张水生和刘大银商量好的,这一次或者拿五件,或者拿十件,不为别的,就因为好算账啊。
这没有几天,来领活的人就多了起来。
这一台缝纫机一天能出七八件的西装,加上钉扣子什么的,两天就能出十来件,一件四毛钱,十件就是四块钱,一个月就是六十块钱,这可比当工人赚的还要多啊。
更何况这还活交上去就能领到工钱,不压工资不拖欠工资呢。
这西服一天就能出一百多套,等到出了五百套的时候,张水生和刘大银一商量,应该去南方了。
这么多的衣服,要怎么运到南方去?
这坐火车的话,五百套西服两个人根本就带不了,还是坐汽车吧。
这去南方的人还真有不少,张水生和好几个人一起找了一辆卡车,拉上各自的货物,一起去南方。
这里面刘大银的岁数最大,众人“尊老爱幼”,让她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坐进了驾驶室。
尽管坐的是驾驶室,这颠簸的,刘大银差点把中午吃的饭都吐了出来。
坐在后面车厢里的张水生他们,想必这会已经把午饭都吐出来了吧。
卡车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胡子拉碴,面容沧桑,要不是刘大银和他聊天知道了他的年纪,还以为他四十多岁了呢。
这中午出发,到了晚上,路程走了还没一半呢。
和刘大银同在车厢的小伙子姓白,长得也白白净净的,说话斯斯文文的,刘大银觉得他特别好玩,忍不住就逗了小孩几句,小孩的脸立即就红了。
看来这小白不会开玩笑啊,刘大银不逗这小孩了,要不一会儿小孩再受不住去了后面,那多不好啊。
这坐车就容易犯困,刘大银在家里的时候就睡得早,这坐车姨晃荡,睡得就更早了。
这刚九点,刘大银就困了。
“小白,我先睡一会儿,你盯着车吧。”
小白看着窗外:“阿姨,你睡吧,我看着车就行。”
这卡车是在省城找来的,得有人盯着司机,要不万一司机走岔路呢。
他们和司机说好的,晚上十点左右就会休息。
这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要到一个小县城了,他们要在那个小县城休息一晚,等到明天再继续赶路。
卡车的窗户开着,外面的风吹进来,驾驶室里凉快极了,加上在车上晃荡着,刘大银很快就睡着了。
刘大银赶紧自己刚做水,就听到小白在那里喊:“你是怎么回事,这路怎么越走越偏了?”
刘大银一个精灵就醒来了,车窗外漆黑一片,勉强能辨认出高大的树木。
小白和司机之间隔着一个刘大银,他伸过手来拉着司机的胳膊,喊道:“你这是走的什么路,怎么越来越偏了?”
车厢里也闹腾起来,后面的人纷纷喊道:“这路好像不对,怎么拐上了小路了?”
“司机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遇到黑司机了?”
“这个司机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介绍的,他是国营厂的职工,这趟算是捎着咱们,他回来的时候才拉货的。”
“司机,你快停下。”
刘大银眼睛睁的老大,吩咐小白:“小白,把你那边的车窗关上,车门锁住。”
小白下意识的把收回手,把自己这边的车窗关上了。
刘大银也把司机这边的车窗关上,咔哒一声锁上了车门。
司机只顾着开车,根本就没阻止刘大银和小白,好像他们无论怎么做,都无济于事的。
那倒也是,这荒郊野外,毫无人烟的地方,司机开着卡车,可不是想带车上的人去哪里就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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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种马文里的炮灰
司机有恃无恐,卡车开的更快了,刘大银慌乱了一下就镇定下来,她深呼吸一口,从被遮住的衣服后摆处掏出一个东西。
是一把匕首!
她一手把匕首上的刀鞘抽下来,反手就把匕首架在了司机的脖子上,身子也站起来窜到了司机背后。
司机的脸色本来兴奋异常,只要把这车人送到指定的地方,他欠的债就能算了。
他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要是还不把赌债还上,那些人就要砍掉他的右手。
这驾驶室里只有一个上了岁数的妇女,一个看起来就没出过远门的小白脸,他们能把他怎么样?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上了岁数的女人竟然那么难缠,一把匕首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他的血管好像都感觉到了匕首上的凉意。
司机终于怕了,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司机,我要是手一抖,咱们一车人……都得完蛋。”
刘大银冷冷一笑,手上微微一用力,匕首在司机的脖子上这么一滑,司机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司机手一哆嗦,卡车在路上歪了一下,接着又往前飞快开去。
“快开车,走回大路上去。”刘大银把手里的匕首又往下按了一按,说道:“我公爹以前给军人送过慰问品,这匕首是一个军官送他的,说是缴获的月国人的,直到现在,这匕首还锋利的很,切瓜砍菜比家里的菜刀还要快。你带着我们一车人要去哪里?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要是被你带到那里去了,好的话东西没了再被打一顿,坏的话恐怕连命都没了。既然这样,在接应你的那群人来之前,我先送你去下边跟你的祖宗们团聚。”
司机被匕首架在脖子上,冷汗一个劲的往下流。
“我知道你也是遇到大事了,才会这样做的。”刘大银换了一种语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温柔一些:“等到回到大路上,你只要把我们送到前面的小县城,我保证我们这车上的所有人不会为难你,还会给你一笔钱。”
小白在旁边,已经被吓傻了。
先是司机把车开进了小路,接着这个和他同在驾驶室的阿姨就拿出来一把匕首,架在了司机的脖子上。
刘大银手再次用力,头微微昂了起来:“你是现在就把命丢在这里吗?”
司机的脖子上再次出现了一条血线,他抖成一团,“大姐,阿姨,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刘大银冷声道:“拐弯,回到大路上去。你可以试一试,是你动一下身子快,还是我的匕首在你脖子上划一刀快。到时候我先弄死你,这车自然就停了,把你的尸体往外面的路上一扔,谁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刘大银开始吓唬司机。
司机受不住了,这要是再往前开,这个女人真的会把自己捅死在这里的。
夺下她的刀子也不现实,恐怕现在自己一转身,那个女人就能在自己脖子上划一刀。
这荒郊野岭的,要真的在脖子上划一刀,根本就来不及去医院,自己的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司机的想法变了,他颤声问道:“你们真的会给我钱?我外面欠了赌债,他们见天上门跟我要钱,我也是实在办法了,才同意那伙人的提议。他们要我把你们带到小路上,趁着天黑把你们的货物抢走。”
刘大银匕首握得很紧,手心里开始出汗:“他把我们的货物抢走,还会放过你和我们?我们这一群人里可是有人认识你的,你还有国营厂的工作,只要警察调查一下就能找到你。这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我们连惊带吓肯定看不清劫匪的面目,他们还有可能放过我们。你呢,跟我们能一样?你可是他们的同伙,可是知道他们的底细的,他们能放过你,能让你活着回省城?”
刘大银一字一句的说道:“毕竟,这世界上最能保住秘密的,是死人。”
最后两个字,刘大银说的格外用力。
司机的脸色更白了,眼神也开始发虚。
“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会替我还钱?只要你把钱给我还了,我愿意到公安局自首。”
“我发誓,会替你还赌债的。”
司机被吓破了胆,他没有别的选择,要么选择回到大路上去警察局自首,要么现在就死在这个女人的匕首下。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选择了前一条路。
更何况这个女人说的也有道理,这些货主的东西丢了肯定会报警,警察一查就能查清自己的底细,那伙人会这么傻,放任自己这个“知情人”被警察调查。
要是不放货主回去,货主的家人肯定会报案的,警察一查还是肯定能查到自己身上,自己难道就要背着这么多条人命到处躲藏吗?
更何况那伙人还不一定留下自己的性命呢。
卡车在前面的岔路口拐了个弯,朝着来时路开了回去。
刘大银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匕首还是紧紧放在司机的脖子上。
后面车厢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卡车又往回开了。
“怎么回事,这卡车回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小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白把脑袋贴在驾驶室和车厢的隔板上,喊道:“司机想带着咱们去不知道的地方,不过阿姨已经把他制住了,他现在正往回开。你们都不要担心,咱们不会有事的。”
小白的话或许安慰到了车厢里的人,暂时没有声音了。
回去的时候卡车开的很快,刚到县城,那个司机就脱力倒在了驾驶位上。
小白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车厢里的人也陆续从跳了下来。
这都到县城了,大概不会有什么事了,不过刘大银的匕首没有立刻从司机的脖子上移开,这司机要是再开着车跑,她可没有办法了。
车厢里的人走到前边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景象。
一个中年妇女蹲在驾驶位后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紧紧贴在司机的脖子上。
刘大银看到张水生也下来了,赶紧喊道:“小张,你们赶紧把这个司机弄下去,把他押到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