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见识不见识的事嘛,安妮,你爸说得对,你妈还是回家吧,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和冬青好。”
江母自然不肯就这样回去,她儿子还在牢里呢,“我不回去,你们谁也别想把我送回去。”
韩父:“亲家,你不回去也行,但你绝对不能再去张家闹了。”
“那谅解书怎么办?”
韩父又点了一根烟:“回去还是继续呆在省城,你们好好想想。安妮,既然你今天不上班,那就把孩子带回去吧。”
江安妮和江母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回去了,一路上难得的江母也没有说话。
从这天以后,江母再也没到张家去闹过。
刘大银的烧鸡店生意越来越好,这人们赚钱的地方多了,手里有余钱了,买吃食的自然就多了。
李三顺去郊外的养鸡场了,他三点就出门了,回家的时候都快七点了。
“养鸡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晚?”
饭早就做好了,刘大银盛了摆上。
“养鸡场没有什么事,就是遇到一个老熟人。”
“你在省城还有熟人?我怎么不知道啊。”
李三顺夹了一筷子凉菜,说道:“陈三哥,你还记得吗?”
“陈三哥,就是那个家里开店专门卖熟牛肉的吗,”刘大银说道:“我记得他家的店就在咱们家以前开的店旁边啊。”
刘大银说的以前开的店,是她公公在省城开的拿的烧鸡店,后来为了躲兵灾,全家才关了店回了老家。
“就是他,我这回城正好碰到他,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乍一碰到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也没看时间,这才回来晚了。”
“他家在省城干什么啊?”
“他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结婚了,儿子女儿都是工人,过得可滋润了。”
刘大银道:“我记得他家的牛肉挺不错的。”
“他家的牛肉以前在省城可是一绝,从他曾祖父那辈开始就做卤牛肉,酱牛肉,这他爹去了以后他家的店就关了。他当兵回来分配的工作,子女们也都有工作,这牛肉也就做不下去了。”
刘大银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李三顺对陈三哥说了自己家烧鸡店的地址,几天后陈三哥专门来买烧鸡了。
“这陈家烧鸡店原来是你家开的啊。孩子们买了好几次烧鸡了,我吃着味道不错,可就没想到会是三顺你开的。”
刘大银把陈三哥让进屋,说道:“现在不是让做买卖了吗,我和三顺一商量,就把老本行给捡起来了,卖的不说多好,一家人吃穿还是有的。”
陈三哥道:“这能挣上吃穿就是好买卖了。”
刘大银:“三顺,你和三哥说话,我去前面店里守着。”
“三顺家的,你快去吧,我和三顺是老相识了,又没什么外人,不用陪客。”
现在客人不多,刘大银摇着一把蒲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三顺和刘大银过了一辈子了,她心里有事李三顺能看不出来。
“大银啊,你这心里有什么事?”
刘大银摇着蒲扇,“三顺啊,我这心里有一个想法。”
李三顺问道:“什么想法,你倒是说啊,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三顺,咱们家的店只卖烧鸡和鸡爪子,是不是东西太少了?咱们把陈三哥请到咱们店里来,做了牛肉来卖,咱们出本钱,他出手艺,到时候卖的钱平分,你看怎么样?”
李三顺也摇着一把蒲扇,想了想道:“这恐怕不好办。我跟陈三哥说了一晌的话,话里话外他可是对他的几个孩子骄傲地很,他的孩子都是都是工人,除了工资厂里还什么都发,他自己的退休金也用不清,他和老伴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做做饭,看看孩子。他对咱们开店有些看不上,恐怕请不来。”
刘大银:“你问问他呢,不用太郑重,就是开玩笑似的问一下,陈三哥,你愿不愿意来我的店里卖牛肉,咱们一起干?他要是有意,你再往下说,他要是无意,自然就拒绝你了。”
李三顺同意了:“那我问问。”
等再次见到陈三哥,李三顺按照刘大银说的,用玩笑办的语气问道:“三哥,你要不要也来卖牛肉,这都多少年了,我还记着你家牛肉的味道,那个好吃啊。”
陈三哥想都不想,说道:“我这不愁吃不愁喝的,干嘛老了还自己找累,这牛肉好吃不好做啊,可受罪了。”
李三顺只能笑道:“既然三哥不愿意,那就算了,以后三哥你要是想做,随时来找我。”
陈三哥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他的儿子女儿都是工人,都是吃国家饭的,怎么看也不会卖牛肉,至于他自己,岁数这么大了,更不能来做这个了。
只是世事难料,现在是李三顺求着陈三哥来做这个,等几年就是陈三哥求着李三顺让他的孩子们来干活了。
陈三哥果然没有答应,刘大银只是失望了一下,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到脑后了。
这夏天都过去了,真空包装机还是没有到,刘大银等的不知道多心焦。
张云生去了M国,还专门给刘大银写了一封信。
信上说他的手已经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恢复的也不错。他大伯给了找了一个老师专门教他英语,他的英语突飞猛进,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跟M国人对话已经没有问题了。
信的最后,他再一次感谢刘大银,不止是因为刘大银救了他,还因为刘大银说的那一番话,才坚定了他出国的决心,要是没有刘大银,他现在或许还在国内自怨自艾呢。
刘大银看完信把信收好,想了想,给张云生写了一封回信。
刘大银没什么文化,也不会写什么优美的词句高深的道理,除了问张云生的好,她只在信上写了几句话。
云生,我在省城卖烧鸡,别人问我是哪里的,我总是说是凉河县的,你在M国,别人记不住你的名字,但会记住你是华国人,无论做什么事别人或许不会说张云生怎样,但一定会说那个华国人怎么样,别给咱们华国人丢脸。
等到刘大银再次收到张云生从大洋彼岸寄来的信时,刘大银刚刚见到她的真空包装机。
包装机不大,就跟碾米机磨面机差不多大小,崭新崭新的。
刘大银围着包装机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真是麻烦同志们了,我一定会好好干,不会辜负党和国家的栽培。同志,这一台真空包装机多少钱?”
“这包装机运到国内的各项费用是一万零三千块钱。”
“那好,同志,这家里没有这么多钱,我这就给你们去取。”
把真空包装机送来的同志道:“不用,你明天给送到省经贸办就行,你给了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写收据。”
“那好,同志,钱我明天就给你们送去。”
烧鸡的外包装刘大银已经联系好南方的厂子了,真空包装机一到,刘大银量好包装口的尺寸,就给厂子去了电报。
第一只烧鸡做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冬天了,江闻钟也判了刑。
他因为雇凶伤人,被判了有期徒刑十七年。也怪江闻钟的命不好,本来他是判不了这么长的时间的,可正好赶上全国严打,江闻钟的案件性质恶劣,法院才重判的。
他的案件在报纸上还占了一个角落,刘大银拿着报纸,冲着报纸上江某某的名字挥了挥手,和江闻钟再见。
第99章 创业路
刘大银刚开始只订做了一百个包装袋,上面除了配料表就什么都没有了,光秃秃的。
这样是不行的,刘大银自己看一眼都觉得丑不拉几的。这烧鸡还在试验阶段,还没有大规模生产,那就先这样凑合着用吧。
这真空包装的烧鸡还不好做吗?把烧鸡做好放凉,沥干汤汁,放进包装袋里,抽干空气不就行了嘛。
事实证明,刘大银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这真空包装的烧鸡,做的步骤和卖的烧鸡一样,可经过这样一包装,味道跟现做现卖的烧鸡总是差了一点。
刘大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工序都一样,就是一个真空包装一个不包装,味道不一样,那肯定就出在这包装上啊。
刘大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开始试验。
香料的分量多放或少放一点,盐多放或少放一点,李三顺还琢磨出了一个新配方,多加了几样香料。
这实验无数次,终于做出了好吃的真空包装烧鸡。
烧鸡做出来,包装后,刘大银和李三顺把烧鸡送到省食品安全检测站,请他们检验。
只有检验合格了,刘大银家里的烧鸡才能开始上市开始卖。
这检测站不仅检查烧鸡的安全性,还得做细菌实验,看烧鸡在真空包装的密封环境下,最多能存放多长时间。
这就是烧鸡的保质期。
跟着烧鸡一同送去的还有鸡爪子,刘大银想把鸡爪子也做成好携带的真空包装来卖。
一开始李三顺还有些担心:“这鸡爪子又不是一个正经吃食,平时买一点吃就算了,谁还专门买这真空包装的吃啊。”
“三顺,咱们家的鸡爪子好不好卖?”
“好卖啊,这比烧鸡卖的都快。”
“那不就得了,在店里鸡爪子比烧鸡卖的快,为什么就不能做成真空包装的卖呢?”
“这烧鸡做成真空包装,走亲访友坐火车好带,就是带回去给家里人也有面子。这回家或者走亲戚带一下子鸡爪子,那也不好看啊。”
刘大银:“我也想这个问题了,这包装机两分钟就能包装好一只烧鸡,一个钟头就是三十只,咱们一天最多做上一两百只,剩下的时间干什么,难道让机器闲着?还不如做鸡爪子呢,要是好卖就卖,不好卖咱们就不做了。”
“这你说的也对,那就先做鸡爪子。”李三顺同意了。
这检测报告很快就出来了,细菌实验的结果还得一星期后才能出来呢。
刘大银从检测站回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省工艺美术学院。
李三顺拉拉她的衣角,“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的人都好奇怪。”
男的穿的像女的,女的头发短的像男的,大冬天的棉袄也不好好穿,非得敞着个怀,露出里面带着窟窿的毛衣,也不怕风吹得胸膛冷飕飕。
刘大银:“搞艺术的,总是与众不同的。”
这话不是刘大银说的,是张水生说的。
李三顺:“啥,大银,你说什么?”
李三顺听见了刘大银的话,可话里的意思他有些不懂,啥叫搞艺术的总是与众不同的,这学校不就是教画画,做工艺品的吗?怎么又成了搞艺术的,搞艺术的不是唱歌跳舞吹拉弹唱拍电影说相声的吗?
刘大银:“你跟我来就行,咱们把烧鸡的包装实在是太难看了,我找个人给咱们设计一个新的包装。”
“你找个人给咱们设计一个新的包装?”李三顺低声问道:“咱们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你怎么找人,人家能搭理咱们?”
刘大银:“现在不认识,等打个招呼不就认识了吗?”
李三顺更摸不着头脑了:“不认识要怎么打招呼?”
刘大银没回答他的话,拦住一个看上去穿的还算正常的学生,笑着问道:“这位同学,请问美术班的教室怎么走,我想找人。”
那个同学指了个方向,“从这里一直往前走,第一个路口往南拐,第三个路口西乖,看到一个前面立着一副三个任务的雕塑就是了。”
“那谢谢同学了。”
刘大银和李三顺按照能同学指的方向,很快就来到了美术班教师门口。
现在不是上课的时间,可学生们大都在教室里,三三两两的围坐一团,也不知道再干什么。
刘大银:“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李三顺不说话了,找了个地方坐下。
刘大银没有坐下,在这美术教室的周围四处溜达。
李三顺想把她喊回来,别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可看妻子的兴致很高,只能由他去了。
刘大银去过工业大学,这是她来的第二所大学了。
这两个大学一点都不像,从学校的布置,到学生的穿戴,精气神,都不一样。
要刘大银说的话,工业大学就跟一个带着眼镜,要求严厉的那种知识分子一样,这个工艺美术大学就跟穿着打扮洋气的不得了的时髦小年轻一样。
一个严谨,一个热烈。
刘大银脑袋里的这些想法倒是把她自己给逗笑了,读书识字后就是不一样,要是在以前,她可想不出这么有深度的话。
很快那些学生开始上课,刘大银看见好几个穿着打扮明显不是学生的人走进教室。
刘大银拦住一个人问道:“同志,这教室不是学生也能听课吗?”
被她拦住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衣棉裤,听到刘大银问,一点也没有不耐烦,“这堂课是林老师的课,他的课是可以旁听的。”
“就是不是学生也可以听是吗?”
那人点点头:“我得走了,要不该迟到了。”
刘大银跟在他后面也进了教室,坐在了最后面一排。
林老师是一个灰白头发,精神矍铄的老头,他看见这最后一排明显不是他学生的人,也没说什么,翻开书开始讲课。
他的课是西洋画,什么光的构造啊,明与暗的分界啊,刘大银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后半节课是展示学生的优秀作业,刘大银打起精神,记下优秀学生的名字,待会她就找这些人给她设计包装。
下了课就是中午了,学生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开始往外走去。
刘大银走到第一排正收拾东西的男同学面前,问道:“你是蒋博蒋同学吗?”
那男生点头道:“我就是蒋博,这位大娘你有什么事吗?”
“同学,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刘大银满脸带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