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花——薛定谔家里的猫
时间:2021-02-26 10:56:53

  傅清芳这次找的大夫姓季,?四十来岁,?留着两撇山羊胡,?他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闻言脸色严肃道:“夫人,这两张药方药性相克,?要是分开服用的话,对人不仅无碍,还能温补身体,可要是一起服用的话,药性相克,?不出几日人就会浑身酸软,呼吸不顺,继续服用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要了人的性命的。”
  刘嬷嬷立即喊道:“怎么会,这怎么可能,这可是......”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傅清芳一个眼色止住了。
  傅清芳又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刘嬷嬷赶紧给她端了水来,那大夫也知道自己无意间揭露了一桩高门大户的腌臜事,坐在凳子上,不敢说话了。
  喝了几口水润过嗓子,傅清芳总算觉得舒服一些,立即说道:“叫郑成来,我有事吩咐。”
  刘嬷嬷不敢耽搁,亲自去把郑成喊了来。
  待到郑成到了,傅清芳不等他请安完毕,立即就说道:“郑成,你立马带人去把全长宁城有名有姓的好大夫给请来了,不准耽搁。”
  郑成立即躬身答应了,亲自带人去请大夫。
  傅清芳又说道:“传我的话去,去把沈太医给请了来,就说我不太舒服,还请沈太医来看看,要是沈太医没空,就在那里等着,沈太医什么时候有空了,就什么时候把人该带来。除了沈太医,要是太医院有别的太医在,也一并给请了来,就是我马上就要不行了。”
  刘嬷嬷立马在一旁说道:“呸呸呸,夫人您说的什么话,您这么年轻,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傅清芳笑笑,说道:“我这个样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我死呢。嬷嬷,别的大夫一时半会儿的也来不了,还不赶紧给季大夫重新倒了茶来。”
  季大夫忙说不敢,他在一旁听得分明,心里不住猜测,这沈太医到底是开这张药方的人呢,还是侯府夫人所信任的人呢。
  傅清芳请季大夫来看诊的时候,屋里丫鬟婆子不少,待听到季大夫说两张药方相克,要是吃上一段时间就会没了性命,俱都变了脸色。
  这沈太医跟夫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怎么就会想要了夫人的性命呢。
  很快就有人想起了,好像这个沈太医是府里苏姨娘的师兄吧,之前坊间关于苏姨娘的传言里,这个沈太医也占了一席之地吧。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和风流韵事扯上了关系,人们的关注总是要大上一些的。
  郑成办事还是很快的,季大夫一盏茶还没有喝完,就有大夫到了侯府。
  人来了之后,傅清饭也不让人看诊,只让丫鬟上了茶来,说道:“等一会儿人来全了,本夫人有事麻烦诸位。”
  待到一炷香的时间,太医也来了两位,这两位太医同沈秋石一样,都是五品的院判。
  傅清芳使人上了茶,说了两句场面话,就闭口不言了。
  两位太医也是人精,见傅清芳不说话,也就不提诊脉的事。
  待到又来了三位大夫,傅清芳说道:“好了,去告诉郑成,这几位大夫就够了,不用再找了。”
  傅清芳从袖子里掏出那两张药方,交给刘嬷嬷,说道:“嬷嬷,把这两张药方拿给诸位大夫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刘嬷嬷把药方交于其中一位太医,那位太医拿在手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这,这是.....
  太医拿了药方又看了几眼,就把两张药方交到了自己的同僚手里,待到两张药方在所有的大夫手里传过了一圈,傅清芳问道:“诸位,可看出了什么不妥来。”
  诸位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最先看了药方的太医说道:“回侯夫人,这两张药方药性相克,要是长期同时服用的话,就会,就会病体愈沉,甚至,甚至会丢了性命。”
  傅清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问道:“当真?”
  另一位太医就说道:“我等不敢欺瞒夫人,夫人要是不信,可以拿着这两张药方去请人查看,看看我等说的可是真话。”
  傅清芳闭了闭眼睛,说道:“郑成,送几位大夫回去吧。”
  待到郑成送了人出去,傅清芳强坐了起来,高声喊道:“来人,备轿。”
  她的脸色白的可怕,刘嬷嬷赶紧上前说道:“夫人,您的身子不好,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做就行了。”
  傅清芳摇摇头,说道:“嬷嬷,这事关我的性命,我自然要自己亲自去一趟了,我倒是要问问沈秋石,我傅清芳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了我的姓名。”
  刘嬷嬷还想再劝,傅清芳道:“嬷嬷,你不要劝我了,还是服侍我梳洗吧。”
  刘嬷嬷看着傅清芳强挣扎着起身的样子,不仅悲从心来,哽咽着说道:“夫人,我来扶着您。”
  轿子准备好了,郭氏那里也知道了儿媳妇被人害了的事,她赶紧派人来吩咐傅清芳,让她不要大动干戈,这事还是悄悄地查访一番,再做定夺。
  很显然,郭氏也想到了沈秋石跟苏月凉的关系,只当这是侯府后院争风吃醋,要是传扬了出去,对镇西侯府,对儿子郑思远的名誉都不好。
  傅清芳冷冷一笑,说道:“你们传话来的太晚了,我已经让人写了状子了。”
  说完她就不再理会郭氏派来的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郭氏派人来了以后,随后也就紧跟着来了傅清芳的两宜堂,她跟傅清芳相处这么多年,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的脾气的,她怕下人们拦不住傅请芳,就亲自来了。
  郭氏的脚程慢了些,等到她来了,傅清芳已经坐上马车出了侯府了。
  郭氏跺了跺脚,闭眼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骂的是苏月凉,还是傅清芳。
  傅清芳坐着马车到了长宁城的府衙,让人扶着下来,亲自指挥着人敲响了府衙门口的堂鼓。
  这堂鼓一响,就说明有人来告状了,长宁府衙里很快就出来一对衙役,看到傅清芳一身富贵装扮,一个捕头模样的人赶紧上前,恭敬问道:“这位夫人,刚才这堂鼓可是您敲响的?”
  傅清芳点点头,说道:“是本夫人敲响的,有人要谋害本夫人的性命。”
  傅清芳的话并不太响,她说完就掩面咳嗽了几声,靠在了身旁扶着她的丫鬟身上。
  傅清芳在侯府对下人说的,已经把状纸给写好了,其实是诓人的,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她哪里来得及写下状纸。
  等到衙役把傅清芳请到公堂之上,长宁城府尹已经端坐在那里了,见傅清芳带人进来,惊堂木一拍,问道:“堂下何人,敲鼓又所为何事?”
  傅清芳朝着府尹微一躬身,便直起身子,说道:“妾身夫家姓郑,乃是镇西侯郑思远,母家姓傅,此次前来敲了堂鼓,是为状告太医院院判沈秋石,本该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却为一己之私害我性命。”
  傅清芳说完,就又咳嗽了几声。
  府尹赶紧说道:“夫人可是有病在身,来人,赶紧搬把椅子来,请夫人坐下。”
  待到椅子搬来,傅清芳谢过府尹,又说道:“因为来的匆忙,还未准备状纸,不知可否借堂上笔墨一用。”
  这个要求也算平常,府尹岂有不答应之理。
  府尹又让人搬了一张小几来,傅清芳从刘嬷嬷手里接过笔墨,当场写起了状纸。
  待到状纸写就,府尹看完,就问道:“夫人所说,可是属实?”
  傅清芳回答道:“自然是属实的,大人,我手上还有沈秋石给我开的两张药方,今日也一并带了来,还请大人查验。”
  这件案子因为牵涉一个侯夫人,府尹不敢马虎,立马传唤沈秋石,除了沈秋石,他还吩咐人请个太医前来,这药方到底有没有问题,他并不是大夫,也看不出来有何不妥。
  傅清芳先前请两个太医进府,两个太医心里不禁嘀咕,这沈秋石看上去为人稳重的很,怎么就做下了这样的事呢。
  两人路上闭口不谈在镇西侯府发生的事,等到回了太医院,正好碰到沈秋石给人看诊回来,几人相互见了礼,沈秋石就问道:“两位大人,刚从外面回来?”
  “是啊,刚回来,沈太医这是去了哪里?”
  沈秋石:“临远伯身上有些不痛快,我刚从那里回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两位怎么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呢,沈秋石不禁在心里嘀咕道。
  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在太医院不算太善于交际,跟这两位大人也只是点头之交。
 
 
第37章 
  长宁府尹派人到的时候,?沈秋石正好在太医院。
  实话实说,沈秋石在太医院的风评并不算差,他是神医“阎王敌”的亲传弟子,?医术没得说,人也谦虚的紧,?从不为自己的师傅是当世医者第一人而骄傲自满,?对待太医院的一众同僚虽然冷淡了点,但也不是眼高于顶的人。
  此时听闻长宁府尹派人传唤他,还又请了太医院的两位院士前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等人走了之后,?太医院的众位太医都聚集到一起,打探情况。
  被傅清芳请到侯府去的两位太医,?就把沈秋石做的事情说了,?众太医闻言,?都有些不敢置信,?沈秋石人看上去挺医者仁心的一个大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你们当真没有看错,?那两张药方真的相克?”
  “我这怎么会看错呢,除了我们两个,?可还是有好几个大夫在的,那两张药方都是温补的,可一张药方是上行肝气,一张药方是下泄肝火,这两张药方要是在一起服用,?那怎么能行。”
  镇西侯夫人已经把沈秋石给告上了公堂,这事太医院的同僚们早晚得知道,他们现在说出来也不怕什么了。
  待到沈秋石与太医院院士到了公堂之上,?府尹将惊堂木一拍,问道:“谁是沈秋石?”
  沈秋石一躬身,说道:“卑职是太医院院判沈秋石。”
  他身上是有品级的,所以见到府尹是不用跪的。
  府尹着衙役把两张药方交给太医院院士,说道:“请张大人看看这两张药方,可有不妥?”
  张院士拿到两张药方瞧了起来,很快就皱起了眉毛,说道:“这两张都是温补的方子,单独服用对人很有益处,要是一起服用的话,”
  说到这里,院士顿住了。
  府尹问道:“要是两张药方一起服用的话,会怎么样?”
  张院士只能实话实说道:“两张一起服用,要是一两天的话还没什么,要是时间一长,恐怕对人的性命有碍。”
  听到这里,傅清芳看向沈秋石,问道:“沈秋石,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了我的性命?”
  要说刚一开始之时,沈秋石还不知道自己被传召道长宁府衙是为何事,现在也能猜出几分来了。
  难道是自己为傅清芳开的药方不妥,可怎么会这样,那几张药方都是他深思熟虑之下才开出来的,怎么会不妥呢,更不会对人的性命有碍。
  “大人,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沈秋石的脸上丝毫不见慌乱之意,拱手说道:“我与侯夫人开的两张药方都是温补无害的,就像侯夫人说的,我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害她呢?”
  “你为何要害我性命,这个就要问你了?”傅清芳坐在那里,慢慢说道:“我倒是也好奇了,怎么沈大夫早不害我晚不害我,偏偏在这个时候害我,难道是为了什么人吗?”
  她说的这个人是谁,沈秋石自然知道,他刚想出口反驳,又把话咽了下去,要是接了傅氏的话,岂不是承认自己跟师妹关系不同一般了吗。
  沈秋石只能闭口不言了。
  府尹在上面又说道:“将两张药方拿与沈秋石看一眼,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笔记?”
  就有几个衙役上前,两人手拿两张药方在离沈秋石约有一尺远的地方展开,好让沈秋石瞧个明白。
  沈秋石本来是存疑的,可等到他看清楚两张药方,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这两张药方明明就都是他的笔迹啊。
  更重要的是,这两张药方药性相克,要是服用的话,对人的身体伤害不小,甚至会没了性命的。
  可是,他明明记得,他开的药方不是这样的,其中一张药方被换了两种药材,药性就完全变了。
  沈秋石的冷汗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这到底是谁要害他啊。
  想到这里,沈秋石立即拜倒在地,口呼冤枉。
  正在这时,府尹传唤的几位证人也到了堂上。
  几位侯府的仆人,长宁城最大药房保安堂的伙计。
  府尹先询问了侯府下人,前去抓药的小厮陈水与赵大,陈水是这样说的:“上房里把药方给了小的,为侯府的主子们都是都自己的药房的,一些贵重的药材都是用自己的,不用出去抓药,此小的只拿了其中一张药方前去保安堂抓药。”
  问了陈水,府尹又询问了保安堂的伙计,伙计是这样说的:“我记得这位小哥,他来抓药的时候是这样说的,这可是镇西侯府要用的药,一定要仔细些。”
  府尹让衙役拿了两张药方给伙计看,伙计一下子就指出了自己抓药的那张药方。
  接着是今日给傅清芳诊病的季大夫,他是这样说的:“镇西侯府请我上门看诊,待到诊治完毕,侯府的下人拿了两张药方给我看了一下,说是之前的大夫开的,问我能不能跟一起喝,我一看药方就觉得不对,等仔细看了两眼,这分明就是一副要人性命的毒药啊。”
  大夫说了,接着是侯府小厨房的丫鬟迎春,迎春是这样说的:“夫人的要一向是我熬得,当时立春姐姐和秋雨姐姐就在一旁守着,药熬好了是她们端过去的,药一日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迎春说完,就有一旁的衙役递上了药渣。
  关于吃药,长宁城是有一个习俗的,一个方子都吃完,药渣才能扔掉,意思就是把病症也一起扔掉了。
  沈秋石给傅清芳开的要是吃半月的,要到后天才能,药渣还没有扔掉,衙役们把那些药渣作为证物,一起带了回来。
  谨慎起见,除了太医院的院士,府尹还找了两位颇有名望的大夫前来。待到药渣呈了上来,三位大夫一起,开始分辨那些熬煮过后的药渣。
  最后是侯府的几位下人,他们一起证明,当日就是沈秋石给夫人看的诊,这两张药方也是他开的,一张上面的药材比较贵重,刘嬷嬷亲自收了去夫人的私库抓药,一副给了侯府的陈水赵大,让他们去保安堂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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