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的沈秋石自然不知道外面把他和苏月凉传成了一对苦命鸳鸯,他在牢里怎么也想不出来是谁要害自己,只能拜托几位交好的朋友帮忙奔走。
郑思远也收到了郭氏寄给他的书信,信上说明了傅清芳中毒的事件始末,当然也说了沈秋石是嫌疑人的事。
郑思远看完书信,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这傅氏,还真的能折腾啊。
这沈秋石是月凉的师兄,是长宁城里不少人都知道的事,难免会有那多事之人把沈秋石暗害傅氏的事跟月凉联系起来,那样对月凉的名声可是十分不利的。
这事要怎么解决?他不在长宁城里,鞭长莫及,即使想帮沈秋石也帮不了了。
思来想去,郑思远给傅清芳写了一封信,信上要她为了侯府的声誉考虑,将这件事大事化小,私了了事。
他在信上承诺,即使私了,他做为丈夫也会帮傅清芳出气的,绝对不会放过沈秋石的。
除了写信给傅清芳,郑思远还给交好的几位重臣写了书信,请他们从中周旋,想法把这件事给压下去。
至于沈秋石出事的消息,还是瞒着月凉吧,她要是知道了自己师兄出事的消息,肯定会忧心忡忡的,可能还会亲自去京城,现在她的身子已经十分沉重了,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傅清芳收到信以后,表情变都没变,读完以后将信仔细叠好放到一旁。
不说郑思远不在京城了,就是他在,傅清芳也不会听他的,放过沈秋石的。
要是真的放过沈秋石,岂能对得起她的这一安排。
要知道,为了设计沈秋石,她是真的喝了好几天的毒药的。
傅清芳病的时候,有不少的贵妇都莱探望她,这高门大院里,后宅妻妾之争自然是数不胜数的,傅清芳遭了如此大祸,更是让人同情。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妃也来探望她了。
本来她的打算是,等到身体好一些,就去拜见几位与苏月凉有仇的贵女,请她们一起出手,对付沈秋石。
沈秋石跟苏月凉有青梅竹马的情谊,现在沈秋石想要她这个侯府夫人的性命,要是好好运作一番,就能连带着让苏月凉的名声一落千丈。
要说以前那些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可现在苏月凉的师兄都为了她要杀死侯府的当家主母了,苏月凉和沈秋石的私情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个时代跟苏月凉呆的那个现代社会可不一样,女子的名声至关重要,甚至能逼死一个人。
像苏月凉这样的人,流言自然是逼不死她的,只是这事到底是苏月凉身上的一个污点,现在或许还看不出来,可日后就是傅清芳对付苏月凉的一把刀子,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痛的。
给太子妃行礼请安之后,傅清芳就开始啜泣,太子妃好生安慰了她一番,傅清芳带着眼泪说道:“臣妇让太子妃见笑了,今日有一事相求,还请太子妃能为臣妇做主。”
既然傅清芳有话要说,太子妃挥手让所有的下人都出去了,问道:“清芳,你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凡是能帮上的,我必定会帮忙的。”
“太子妃大概也听说了,这沈秋石跟侯府后院的苏姨娘有些瓜葛,我认为他想谋害于我,是为了苏氏出头,毕竟苏氏现在坏了身孕,我这个无所出的正妻,就挡了苏氏的路,”傅清芳说到这里,眼里又带了泪:“还请娘娘与太子说一说,去沈秋石的住处仔细搜检一番,或许能找到些东西呢。”
傅清方说完,就强挣扎着下来,跪在了太子妃面前,
太子妃赶紧起身将她扶起来,温言说道:“清芳,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何必给本宫行这么大的礼,你说的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待我回去跟太子好好说说,请太子定夺。”
太子妃亲自来扶,傅清芳自然顺势起来了,她说道:“若是太子妃这次能帮我,以后但凡太子妃有能用得上的地方,清芳必定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她说完,太子妃就笑道:“我哪里用的着清芳万死不辞呢,咱们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你现在受了这么大的磨难,怎么说我也该帮你一把。”
太子妃这样说,傅清芳自然是感恩戴德,两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太子妃就起身回东宫了。
有太子妃的帮忙,傅清芳就安心了,全力调养身体,教导两个孩子读书。
不出两日,京兆府就派人去沈秋石的住处搜检,找出了不少苏月凉的东西,彻底坐实了沈秋石与苏月凉的私情。
再审沈秋石,傅清芳这个苦主并没有到场,这件案子在长宁城里闹了个人尽皆知,傅清芳要是去了,准得被人评头论足,以后就是贵贵妇圈里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些时日里,郭氏是天天请人来皇觉寺劝说傅清芳,让她回侯府,人来了,傅清芳就好言好语的接待,可只要来人一说让傅清芳回侯府养病的话,傅清芳就捂着胸口,这里也痛那里也痛,来人自然就说不下去了。
郭氏也亲自来过两回,也用了婆婆的身份压下来,可是傅清芳也不是好惹的,郭氏一说就哭,这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反正就是不松口。
傅清芳住在永安大长公主的院子里,郭氏每次来,自然是要去给永安大长公主请安的,永安大长公主不耐烦见郭氏,直接说道:“清芳在我这里养病就好,你要是不放心,不如就在这里跟她一起住,我这里清净,不比你们侯府要好。”
永安大长公主在皇族里的辈分高,就连当今陛下也要给人三分面子的,她说这话,郭氏是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自此以后,郭氏就不来了,只请人来劝说傅清芳。
这些人里有郑氏族里的长辈,也有傅家的长辈,可傅清芳也不是吃素的,连说再哭的,几句话下来来了就开不了口了。
就连傅清宇也来劝说傅清芳,说为了侯府的声誉,让她退一步,暗地里把沈秋石给发落了,不比闹得满城风雨要好。
傅清芳当即冷笑道:“大哥,我差点没了性命,闹上一闹又能怎么样,反正丢脸的又不是我。大哥,你要是真的是我的亲大哥,就该帮我的忙,而不是跑到这里来说教我。”
傅清芳说话毫不客气,傅清宇的脸色自然就不好了,他皱着眉头说道:“清芳,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再怎么说,你也是镇西侯府的夫人,要是镇西侯府的名誉受损,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我这个苦主怕什么,”傅清芳说道:“要是不想镇西侯府的名誉受损,这个还不好办,舍了苏姨娘就是,还能有人笑话镇西侯府不成。不过就是郑思远舍不得美人,才让人笑话的。”
第40章
傅清芳的话毫不留情,?傅清宇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月凉既然入了镇西侯府,那跟他就再无一点关系,?要是他为月凉说话,月凉的名声岂不是更加不堪了。
看着傅清宇的脸色如此难堪,?傅清芳心里倒是快意的很,?要不是她这个“好哥哥”,郑思远苏月凉沈秋石早就得到惩罚了,怎么会到现在还能如此逍遥。
不要着急,?这几个人她会慢慢对付的,?一个一个来,都不能被放过。
大堂之上,?沈秋石听到府尹将所有的证据呈到堂上,?面色瞬间就白了下去。
他之前的想法完全错了,?这根本就不是针对侯夫人傅氏,?是针对师妹的,?是谁设了这样一个恶毒的计谋,?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这不是要置师妹于死地吗?
沈秋石比刚被待到京兆府大堂之上时还要激动:“大人,?这是污蔑,我跟师妹清清白白,只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这是有人设计陷害于我,我是冤枉的。”
“陷害于你,?这些东西可都是在你的住处搜检出来的,你与苏氏要是普通的师兄妹的关系,你住处怎么会有她的如此多的东西?”
从沈秋石住处搜检而来的东西,?甚至有女子手帕,香囊等物,府尹将苏氏的家人朋友召来,请他们辨认,那手帕香囊皆是苏氏之物。
这一件两件的还能说是不小心遗漏在沈秋石住处的,这如此多的东西,难道都是苏月凉不小心忘在沈秋石住处的不成。
因为这件风流韵事被人广为所知,这日开堂审问沈秋石,长宁城里不少好事之人都来观看沈秋石受审。
这证物一被呈上来,围观的人就都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待到府尹问完,底下的议论声更是生动,即使沈秋石跪在大堂上,都能听到下面人的议论之声。
“这个苏氏还真有有一手啊,这么多的大人物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镇西侯还喜欢的跟什么似的,带到边城去了。”
“这苏氏长得必定是花容月貌吧,你们不知道,我得一个亲戚认识在镇西侯府当差的人,我听他们说,”说话的人卖了个关子,不说了。
“听说什么了,你快说啊。”
“就是就是,你这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不是吊人胃口。”
“到底听说什么了,你快说啊,说完我请你喝酒。”说话的是跟那人相熟的人。
赚足了周围人的目光之后,那人才说道:“我听人说,这苏氏的脾气大的很,进了侯府的第一天就把侯爷给打了个满脸开花,这要是一般人肯定得气的不行吧,更别提那是镇西侯,有名的冷面将军了,可这个苏氏愣是一点事都没有,还把侯府正儿八经的夫人给挤到庙里去住了。”
他的话说完,周围就一片唏嘘之声,这个镇西侯可是很有本事的,就是长宁城的寻常老百姓也是知道,平日里不苟言笑,被称为“冷面将军”,对那个苏氏,怎么就那么喜爱呢,就连挨了巴掌都舍不得发落苏氏。
“不对啊,我明明听说侯府夫人在镇西侯出殡的时候许下誓言,说丈夫要是活着回来,她就去庙里住上三年,后来镇西侯真的回来了,她才去的庙里,这跟苏氏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完,刚才说话的人就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这侯府有权有势的,要是真的想还愿,买个替身去不就行了吗,这大户人家不都是这样做的,还用的着真的去庙里住?这寺庙里怎么比得上侯府富贵,这妾室前脚刚进门,正室夫人后脚就去了庙里住,这中间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周围人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个怎么看怎么不对啊。”
这其中还有更不堪入目的话,要是平常有人这样诋毁苏月凉,沈秋石肯定要冲上去与人争辩的。
可是现在他就跪在大堂之上,根本就连起身都做不到了。
他现在只能跪着,想方设法的为师妹开脱。
可是,又有什么好法子能把师妹给摘出去呢。
堂上的府尹将惊堂木一拍,再次问道:“沈秋石,你还有何话要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才要置镇西侯侯夫人于死地,是不是因为私情?”
府尹的话,要是沈秋石承认了,可不就是把苏月凉也给扯进来了吗?
这是沈秋石不能看到的。
沈秋石只能再次跪倒在地,口呼冤枉:“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害侯夫人,那张药方真的不是我写的。”
要是他真的害了傅清芳,沈秋石也就认了,可他明明没有害过傅清芳,这莫须有的罪名落在他的头上,他怎么能认下了,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了师妹,要是他真的认下来了,师妹也得跟着受了牵连。
“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沈秋石说道:“我要是真的害了侯夫人,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个时代,人们对于誓言还是无比相信的,沈秋石都发了这样的毒誓了,难道他真的没有害镇西侯夫人,害人的另有其人。
这高宅大户里,阴私事情可不少,难道是别人害了侯夫人,沈秋石给背了锅。
围观的人再次议论纷纷,说设么的都有。
府尹将惊堂木一拍,问道:“那两张药方你怎么解释,当初你为侯夫人看诊,是有这么多人在的,药方上的笔迹也是你的。”
沈秋石回道:“大人,下官的确开了两张药方,可其中一张药方上的两味药材是不对的,下官怀疑,是有人调换了那张方子。”
“你说的本官也考虑到了,经过查证,凡是接触到两张药方的下人,都是不怎么识字的,又怎么可能会换了药方,更何况那两张方子侯夫人也可以作证,刚一开始见到的方子就是如此,根本就没有变过。”府尹将惊堂木一拍,说道:“沈秋石,你为何要害了侯夫人的性命,快步从实招来。”
沈秋石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原来真的如此,既然是这样,那这一切就都能串起来了。
师妹进了侯府怀了孩子,傅清芳怀恨在心,所以设局对付师妹,只不过师妹远在边城,她就转而对付自己,自己出了事,师妹自然不能幸免于难。
这傅氏,真的是好毒的心思啊。
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要是师妹跟自己真的有什么私情传出来的话,以后师妹在侯府还怎么生存,她的孩子生下来,也会被长辈所不喜的。
只是不知道,傅清芳是怎么换了药方的。自己开的那张药方,恐怕也寻不回来了吧。
沈秋石心里想了什么,就直接在公堂之上喊了出来:“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当初我开的要放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侯夫人偏要说谎,陷害于我。”
沈秋石的话一喊出来,外面的人又沸腾了,这大夫刚才说什么,是侯夫人要害他,这侯夫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害一个大夫呢。
府尹将惊堂木一拍:“安静。”
“沈秋石,你说是侯夫人陷害于你,可有什么证据?”
沈秋石:“大人,那药方不是我开的,字迹自然不一样,还请您明察。”
案件审到了这里,府尹只能再次把傅清芳请来,同时驱赶了府衙外看热闹的人群。
傅清芳毕竟是女眷,又有诰命在身,是不能让怎么多人围观的。
待到傅清芳来了,府尹找来的几位老师傅也都到了府衙之上。
老师傅都是常年跟古籍文字打交道的,府尹请人看了两张药方的,又找来沈秋石之前的字迹对比,请他们查验,这到底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老师傅们详细查验一番,对此有了结论,这两张药方看起来倒是一样,其实细究起来,还是有些微的差别的,至于到底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他们也不好下判断。
闻听此言,沈秋石的表情有些如释重负,傅清芳倒是一点也没变,这个局面,早在她打算设下这个局的时候,就想到了。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这两张药方根本就不是出自我之手,”沈秋石磕了个头,继续说道:“大人,这明明是有人陷害于我,侯夫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