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花——薛定谔家里的猫
时间:2021-02-26 10:56:53

  苏月凉跟郑思远带着儿子坐在三楼的一个包厢里,有下人进来,在郑思远耳边耳语了几句。
  苏月凉有些不满:“难道还不能跟我说吗?”
  那下人看了郑思远一眼,见侯爷没有反对,就低头说道:“在楼下说苏异人剽窃的,是大少爷。”
  大少爷,自然就是郑明煦了。
  “那大少爷还说了什么?”苏月凉问道。
  下人继续回道:“大少爷说《沁园春·雪》是另一位诗人所作。”
  下人的话让苏月凉吓了一大跳,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别的穿越之人吗?
  她赶紧问道:“那诗人叫什么名字,大少爷可说了。”
  “这个大少爷就说不出来了,就连他看到的古籍到底在哪里,大少爷也说不出来。”
  郑明煦那个人,尽管年纪小,可是却聪慧无比,要是真的有这本古籍,他怎么会只记得这个毛姓,却不记得名字呢?
  因为时间太长了所以他记不清了,至于他说的那本古籍,恐怕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吧?
  苏月凉眼珠子转了又转,却想到了什么,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呢。
  她看看儿子,现在郑思远这么看重自己的儿子,可是还有郑明煦郑明沧挡在儿子的面前,要是这次能让郑明煦身败名裂......
  她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再说了,即使她现在不肯跟郑明煦对质,也不行了,郑明煦不管不顾地在下面喊出她剽窃,要是她就这样不声不响,别人恐怕就会相信她真的是个文贼了。
  “思远,既然明煦要我出去对质,那我就出去对质,”苏月凉说道:“清者自清,我不怕的。”
  看着她意已决,郑思远拉住了她的手:“月凉,我跟你一起去,若是郑明煦这次拿不出什么证据来,我必不会饶了他的。”
  “侯爷,您还是不要去了,”苏月凉反握住他的手,柔柔说道:“要是你一出去,难保不会有人认出你来,这样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议论咱们镇西侯府呢。”
  她说的有道理,要是他出去了,郑明煦难保要给他行礼,这外面的人心里还不知道要想些什么呢。
  不过,即使他现在不出去,等明日里,镇西侯府又要成为长宁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吧。
  反复思量之下,郑思远还是绝对不出去了。
  他还是不想让这么多人打量的。
  “月凉,你也不用下去,我让掌柜的在二楼开个房间,你在那里跟那个兔崽子对质就好了。”
  其实苏异人到底是谁,还是有人知道的,只不现在这状元楼一楼的举子当中,没有人知道。
  郑思远叫来状元楼的掌柜,让他在二楼找个包厢,掌柜的略一沉吟,便同意了。
  不管今日的结果是什么,对状元楼都没有坏处的。
  因为不管这么说,人们在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都不免说到状元楼这三个字,这不就是无形的招牌吗?
  今日里状元楼都满了座,但掌柜的还是想办法给郑思远苏月凉腾出了一个包厢。
  苏月凉现在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行动之间已经有些不便了,下楼梯的时候,郑思远亲自伸手扶住了苏月凉,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走的是后边的楼梯,绕路去了二楼,因此在一楼的人并没有见到郑思远苏月凉。
  待到郑思远苏月凉二人坐定,状元楼的掌柜走到二楼到一楼的楼梯上站定,喊道:“苏异人答应跟这个小哥对质,现在苏异人在二楼,小哥你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吧。”
  其实《将进酒》刚出来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要打听这位苏异人的身份,因为苏月凉在边关的时候用的是另外一个名字,苏异人到底是谁,还没有人打听出来。
  除了郑思远傅清宇,就只有在郑思远身边伺候的人知道苏异人的身份了。
  明煦又说道:“我要是拿了证据出来,那个苏异人察觉事情不好跑了怎么办?他藏头露尾的不敢出来见人,不就是心虚吗?”
  他说的也有道理,要是一般人听说有人质疑自己剽窃抄袭,恐怕早就冲出来了,苏异人却还不敢露面,恐怕真的有什么内幕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楼。
  有人就说道:“还请苏先生下楼来,跟这个小儿当面对质。”
  就听得二楼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不是我不下去,实在是身体不便,还请大家见谅。”
  大厅里的举子都没了声音,谁能想到,写出那样气势磅礴的诗词的人,竟然是一个女子呢。
  苏异人竟然是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才情心胸,让他们这些男人都汗颜!
  安静当中,明煦也显得有些惊讶:“苏异人竟然是一位女子,我怎么觉得这位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
  岂止是耳熟,这不就是苏姨娘的声音吗?
  苏异人就是苏姨娘!
  郑明煦抬眼看了看二楼,苏姨娘在,自己的那个父亲怕是也在吧。
  他好像明白了母亲的用意,那本书就是为了苏姨娘而专门准备的!
  可是,母亲怎么会知道苏姨娘就是苏异人,会抄袭那些先生的诗词呢?
  疑问也只在郑明煦的脑袋里一闪而逝,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还是要先稳住苏姨娘,一定不能让她跑了。
  “掌柜的,苏异人在二楼的哪个包厢,到底什么身份,你一定是知道的吧,”明煦说道:“要是我把证据拿了出来,苏异人却跑了怎么办?”
  “你这孩子,怎的顾忌这么多,这里这么多人,难道还看不住一个人吗?倒是你,要是你污蔑了苏先生,该怎么办?”
  明煦就道:“我愿意从城门口一步一跪,走到苏异人的家门口,负荆请罪。”
  “你可要说到做到。”有人说道:“要是你真的污蔑了苏先生,就要一步一跪的走到他家门口负荆请罪。”
  明煦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这么个半大少年说出这样的话,不少人的嘴角抽了抽。
  章嘉歆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拦住明煦呢,现在明煦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要是不能证明苏异人剽窃他人诗词,即使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也可以用温和一点的方式说出来,怎么他看着,明煦像是故意在这个场合说出来的。
  陈举人也大为惊讶,明煦一直是个聪敏的,怎么今天就这么鲁莽呢?
  他一开始没有拦住明煦说那句话,后来再想拦就拦不住了。
  现在苏异人在长宁城的风头正盛,有不少的文人举子都对苏异人大为推崇,就连德高望重的高尚书都对苏异人赞不绝口,明煦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苏异人剽窃,只要话一出口,就收不回了。
  要是今日不能证明苏异人抄袭,怕是明煦的外祖父傅太傅在世,也保不下明煦了。
  他参加秋闱的时候都没这么心焦过,今日却是坐立不住了。
  “明煦,你可有十分把握?”陈举人问道。
  明煦点了点头。
  陈举人就站了起来,说道:“我这个学生,向来是稳重的,今日说这样的话,必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陈举人这样说,就是支持明煦了。
  要是明煦真的拿不出证据,他也要被连累了。
  恐怕在长宁城里是待不下去了。
  老师支持自己,明煦感激地看了老师一眼。
  章嘉歆挣扎一番,也要站起来说些什么,明煦却冲着他摇了摇头,说道:“老师尽管坐着,我自有办法。”
  明煦就是不拿出证据来,就有人焦急了说道:“你这人,还不赶紧将证据拿出来。”
  明煦却喝了口茶,说道:“要是我证据拿了出来,那苏异人却跑了怎么办?刚才说话的是个女子,苏异人这个名字恐怕也不是真实姓名吧,要是我拿出了证据,她却跑了怎么办?”
  他的话说完,大厅又是一阵骚动,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半大少年非说害怕苏异人跑了,苏异人是个女子却不好抛头露面,两方就这样僵持下来。
  傅清芳正在家里写小说,却突然有下人来报,说世子在状元楼里出了事了。
  傅清芳手里的笔当即就软了,等到下人将情况说明,她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本来她是打算苏异人再出一点风头,就连她这个后宅妇人都听说了苏异人的大作了,那个时候她再找苏异人对质。谁曾想到,明煦竟然在状元楼将这安是给捅出来了。
  明煦从来不是冒进的人,即使看到苏异人作的诗词他从古籍上看过,也只会慢慢调查,而不是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不过明煦都在状元楼把事情给挑破了,傅清芳赶紧收拾了东西,拿上盒子里的古籍,坐马车去了状元楼。
  而状元楼里,明煦就是不松口,一口咬定除非苏异人亮明真实身份,否则他就是不把证据拿出来。
  按理来说,明煦的这个要求并不算太过分,只是苏月凉却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郑思远是一点都没想到要下去为自己这个儿子说情,在他看来,这个郑明煦要是今日里真的惹了众怒,那对他来说才是好事呢。
  双方僵持之下,明煦又说道:“我又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要是她家里是个位高权重的,日后报复我怎么办?要是她被我拆穿了,却逃脱了,日后再换个姓名继续写诗作词怎么办?”
  他的话说完,大厅又是一阵寂静,这个孩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要是真的证明苏异人剽窃,她今日不露面,就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她来日再改头换面出现在人前,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剽窃过别人的诗词。
  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举子说道:“这还不简单,我听说苏异人做那首《将进酒》的时候,就是前朝傅探花拿出来的,那个傅探花肯定知道那个苏异人的真实身份,将傅探花请来,要是真的证明苏异人偷窃,傅探花自然会说出苏异人的真实身份的。”
  傅清宇做了郑明煦的老师之后,苏月凉跟傅清宇倒是经常见面。
  一次郑思远带着苏月凉去散心,书院山脚镇子里的酒楼里正好有学子举行诗会,以酒为题,苏月凉灵机一动,就跟就扣小儿要了笔墨来,当场写下了《将进酒》。
  她不好抛头露面,郑思远也不想出去跟那些学子打交道,正好傅清宇在,郑思远就让下人将傅清宇喊了进来,让傅清宇将那首《将进酒》拿了出去。
  苏异人这个名字,因此连同那首《将进酒》一起在长宁城里流传了开来。
  听到傅探花的名字,明煦的脸色变都没变,而是说道:“除非苏异人出来,否则我是不会拿出证据的。”
  “反正,要是不见到苏异人,我是不肯将证据拿出来的。”
  明煦就在这里胡搅蛮缠,他年纪小,这里的举子么最小的也要比他大上十多岁,反正不会跟他动手,能拖延一刻是一刻,等到母亲来了就好了。
  见明煦一副不见到苏异人就不肯将证据拿出来的样子,大厅李的举子就开始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倒是明煦,站在那里不慌不忙,就连有人说他些难听的话,脸上的表情也一直没有见过。
  在三楼的一处包厢里,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就说道;“这个孩子就是镇西侯过继来的那个世子,小小年纪倒是稳重的很,有一点他外祖父的风范,比起傅文海亲自教导的傅清宇,他反而更像傅文海的儿子。”
  傅太傅名容,字文海。
  “只是这个孩子也太有心机了,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他身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说道:“祖父,这怎么叫有心机,要是真的有些心机,就不会在这里将此事叫破了。”
  老人摇摇头,就说道:“现在楼下乱哄哄的,那个孩子到现在都没拿出什么证据,必定是有人会骂他的,骂他的人肯定还不少,可你看他的表情可有一点惶恐?要是你这个年纪,处在他这个境地上,你会脸色变都不变吗?”
  年轻人想了一想,如实说道:“孙儿做不到。”
  老人站起来:“既然那孩子说想找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做个见证,我这把老骨头正好想活动活动,就去凑个热闹。”
  老人出了包厢,朝着一楼走去。
  楼梯上出现了一个老人,要是平日里必定是不会引人注意的,今日倒是有人注意到了这个老人。
  就有人喊道:“高尚书,您怎么也在这里?”
  高老走到楼下,站在明煦这个桌子上,章嘉歆赶紧起身,就要行礼。
  那个老人冲着章嘉歆摆摆手,笑着说道:“这位小哥,待会儿你跟苏异人对质的时候,肯定是要个见证人的,那老朽愿意做这个见证。”
  章嘉歆还是站了起来,恭敬道:“高尚书,您愿意做这个见证,是再好不过了。”
  高尚书就说道:“就按这位小哥说的,再从举子当中选几位代表,请他们跟我一起去二楼包厢。”
  高尚书曾是礼部尚书,从位子上退下来之后,就著书立说开坛讲学,在大楚朝很是有名气。
  不过这高尚书还有一个诨号,叫做高老二,那是因为他跟傅清芳的父亲同朝为官,可是却被傅容压了一头,是个万年老二,因此才有了这样一个诨名。
  他来了,陈举人跟还坐着的章家兄弟都赶紧起来,站立在一旁。
  明煦见到这样一个有名的人物,倒是丝毫不见慌张,而是行了礼,说道:“高尚书您愿意为小儿做个见证,小儿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证据还没有拿来,小儿暂时还不想上去跟苏异人碰面,我的身边没跟着父母,就怕到时候吃亏。”
  他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呢,现在又怕吃亏了,真是说变就变。
  高尚书笑道:“你这小儿,事情还真多,这点倒是跟你的外祖父一模一样,既然如此,等到你家下人送来了证据,我便陪着你一起上去。”
  明煦到底年纪小,刚说出要找个清静的包厢,他又想到,要是进了包厢,必定是要见到苏姨娘跟郑思远的,要是那个郑思远压着他说是他说错了怎么办?
  不过母亲还没送了证据来,到时候要不要上去,还得母亲拿主意。
  “要是证据被拿了来,苏异人却跑了怎么办?”明煦就道:“那苏异人到现在也不肯露面,说不定她的打算就是见势不妙要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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