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掠夺——八斤蜜柑
时间:2021-02-27 10:21:33

  《TModel》的主编给她联系说,这周六九月刊正式发行,需要她在微博进行互动转发,南穗给郑江发了“OK”,顺势互关《TModel》的官网博。
  近两周,南穗拍摄杂志和广告净收入约六十万。
  等sw巧克力合同彻底敲定,她的小金库应当有一百多万。
  捧着小金库,南穗决定去商场潇洒。
  出了电梯,她才发现天气渐凉,已经不再是穿长裙的季节。
  冷风刮来,晃得小区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远处的天空布满乌云。
  南穗下意识打开天气app,发现屏幕显示的是阴天。
  她打开微信,给傅景珩发消息:【国内天气变冷啦,记得下机穿厚点哦/企鹅颤抖】发完消息,南穗开车去商场。
  可能是天气的缘故,商场的人并不多。
  她径直上二楼,走进常购买的店,选了件简单大方的浅咖色风衣。
  别问,问就是想和小傅情侣装。
  导购为她挑选号码时,对她道:“这件风衣只有这一件165的,近期销量爆款。”
  刚准备套上,南穗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哎?等等,我不是说我再考虑一下吗?”
  “你怎么能不经我允许就给一一”
  “南穗?”
  闻声,南穗叹息,真是冤家路窄。
  扭过头,便看到赵原舒惊讶的脸。
  赵原舒眼神微妙,拉下脸:“怎么又是你抢我的东西。”
  “……”
  自从学校迎新晚会后,这还是两个人头一次见面。
  南穗目光落在风衣上,问她:“商场你开的?”
  赵原舒不明白她的意思:“不是我开的,那又怎样?!”
  “这家店你开的?这件风衣你预留了?风衣你付账了?”
  “……”
  南穗摊手:“那怎么能说是我抢你的东西。”
  说完,她拐到全身镜面前试衣服。
  她个子高,人纤瘦,皮肤白皙胜雪,里面套一件墨绿色长裙,衬得格外有气质。
  导购眼里满满惊艳,笑着道:“南小姐,这件风衣您穿着真好看,这两天天气渐凉,您就穿这一套就很合适。”
  赵原舒也忍不住看了几眼,脑子里对比她和南穗同穿这件风衣的画面,发现她穿上没南穗有气质。
  可那又怎样。
  她偏偏就要这件风衣。
  上次《TModel》明明说好九月刊让她拍,谁知道半路上杀出来个程咬金,她白白被睡不说,还把资源白送给南穗。
  她完全忍不下这口气!
  “导购,多少钱,我现在就刷卡!”赵原舒走过去,“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南穗看她气极,甚至想要当众打一架的架势,摆手:“算了,我不要了。”
  不就是一件风衣嘛。
  赵原舒自认扳回一局,眉开眼笑:“多少钱?”
  导购查看标牌:“这位小姐,这件风衣是三万五千八,请来收银台这边刷卡。”
  “……”
  赵原舒脸色都变了。
  就这件破风衣,三万六?
  抬眼,便看到南穗和导购看着她。
  买,金主给的零花钱彻底花完。
  不买,脸面在南穗眼前丢尽。
  赵原舒咬着牙,气血上涌:“刷就刷。”
  她踩着高跟鞋过去付账。
  南穗继续逛,大概两分钟后,她看上一件配有腰带的浅棕色风衣。
  导购处理完赵原舒那一单,走过来:“南小姐,这件也是我们家的爆款,只不过价格贵点,五万三左右。”
  南穗走到全身镜试衣服,腰间系蝴蝶结,掐一细腰,将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就这件。”
  南穗到收银台:“刷卡吧。”
  导购笑眯眯地道:“南小姐之前在我们店里预存的还有一百万,您是要一一”
  “不用。”南穗掏出来她的工资卡,“刷卡就行。”
  导购:“好的。”
  等刷完卡,南穗扭头。
  赵原舒站在她身后,脸气得涨红:“南穗,你故意的是吧。”
  “故意让我买这件!?”
  南穗:“……我还要去买别的东西,就不和你聊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拎着衣服袋子离开。
  只留赵原舒和导购站原地。
  “这位小姐,”导购道,“只要标牌没有拆,我们家是可以更换款式的,多退少补。”
  赵原舒甩着脸离开:“不换!”
  离开女装店,南穗看到对面有一家新开的男装店。
  她停下脚步,透过橱窗看了几眼,男模特身上的西装高档有质感。
  她摸了摸料子,对迎面过来的导购道:“模特上的西装多少钱?”
  导购对她道:“这件是定制款,二十万。”
  “您是想送人吗?”
  南穗点点头:“嗯。”
  看到这身西装她第一反应是想给傅景珩买。可是西装价格透明化,她怕他不收,毕竟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到这个地步。
  想了想,她道:“给爸爸买的。”
  “也可以的呀。”导购道,“这身西装穿上去显年轻精神的,您父亲收到这份礼物肯定会很开心。”
  听后,南穗怔愣一瞬。
  她低眸,笑着摇摇头:“也许吧。”
  “您父亲穿多大的尺码?”导购问。
  “180。”南穗想到傅景珩帮她几次忙,“再帮我挑一对袖扣吧。”
  “好的。”
  买完西装和袖口,几近花去她一半的薪酬,简直肉疼。
  拎着衣服袋子准备上楼再挥霍时,南穗意外地接到了南宏远的电话。
  刚接通,南宏远直截了当:“周六回南家一趟,我有事要说。”
  南穗下午接到sw品牌商通知,周六签合同顺势拍广告,她道:“爸,我周六有事。”
  南宏远那边声音有些嘈杂:“你能有什么事?”
  南穗毫不隐瞒:“周六我要拍广告。”
  她扬了扬唇,像是证明自己已经能够独自赚钱的小心思:“对了爸,这两周我工作啦,我刚才给你挑了一身一一”
  她话没说完,南穗在话筒里听到一道女声,像是在推荐什么,而后被南宏远的声音打断:“你妈给我说你的事,我最近忙南穗你别天天给我找事。”
  南宏远:“你一个女孩家家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出去工什么作?家里的钱不够花?给你的黑卡你怎么不要?”
  南穗用力地攥着衣服袋子,沉默。
  南宏远:“宋炀前几天给我电话了,说他对你很满意,你这几天多和他接触接触。至于拍广告都是那些戏子干的,你别给我丢人!”
  “我一直觉得独立的女性无论做什么工作都是优秀的。”南穗轻声道,“至于你说的相夫教子,你以为现在还是古代?”
  “你也该改变一下思想了。”
  “你一一”
  南穗压下情绪:“周六我就不过去了,有事。”
  说完,她挂断电话。
  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南穗无心再逛,准备下扶梯回家。
  下扶梯时,她听到上来的两个女生抱怨:“刚来就下雨了,咱们待会儿怎么回家呢?”
  “看天气预报也没雨啊。”
  “天气预报能有几次准的,哎,只能在这儿多转会儿了。”
  南穗也没预料到下雨,她想起这家商场负一楼有个大型的超市,打算买一把雨伞。
  路过一家珠宝店,南穗忽地瞥到两道人影,一男一女。
  男人是刚和她通过电话的南宏远。
  女生是前几天在海洋馆见过一面的赵嘉宁,也是她初三那年无意知晓的,南宏远的私生女。
  她脚步僵住,不自觉地朝着他们走去。离得近,很容易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原本说她丢人的南宏远此时换了一副表情,他对着旁边的女生道:“宁宁,快看看你喜欢什么,爸爸给你买。”
  赵嘉宁听后眉眼欣喜,她晃着南宏远的胳膊撒娇:“爸爸,那我想要一对手镯,还想要项链,你给不给买呀。”
  她扁嘴,抱怨道:“最近去试镜,我看别的女明星穿的戴的都比我的好,我不想输给她们。”
  “哎哟宁宁,那爸爸可是亏了不少啊。”南宏远失笑,“你只给我买了条一千块的领带,却要爸爸给你买十万块钱的珠宝,你瞧瞧你小气不小气一一”
  “爸爸!”赵嘉宁似是觉得被人听到丢人,“等我试镜成功,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好好好,爸爸可记着你这句话呢。”南宏远将卡递给导购,“把我闺女看中的都打包。”
  导购收下,对赵嘉宁羡慕道:“小姐,你爸爸对你真好。”
  “那当然了!”
  ……
  南穗见他们要离开,僵硬地同手同脚走到偏僻的角落。
  后背贴在冰冷的大理石墙砖上,鼻子一酸,眼圈泛红。
  在南宏远对她对赵嘉宁强烈的对比下,她再次怀疑自己。
  为什么?
  在初三那年知晓他们关系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应当是幸福的。
  有爸爸有妈妈,在豪门圈内他们也算得上模范夫妻。即便他们对自己格外严厉,不常回家,可她还是备受大院里其他女孩子们的羡慕。
  别人没有的珠宝,她有。别人没有的当季新品公主裙,她有。别人没有的零花钱,她有,甚至是她们的百倍。
  以至于,她因为不想要练琴被关进漆□□仄的仓库里,南穗依旧认为他们还是爱她的。
  只是因为爱她的方式不同而已。
  直至有一回。
  南穗初三期中考试结束,需要请家长。
  南祁止失踪,南宏远以工作拒绝,沈以姚以外出旅游为由拒绝。
  那一天,班级里所有学生的旁边都会坐着自己的爸爸或妈妈。
  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
  同桌妈妈甚至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你爸爸妈妈呢?”
  南穗嘴唇动了动,低着头,没敢说话。
  因为她不知道在她开口的瞬间,会不会掉眼泪。
  两个小时家长会结束,南穗没有等家里司机接送,背着书包独自一人回家。
  走了近一个多小时,她路过附近的麦当劳,忽地停下脚步。
  她看到“以工作为借口拒绝参加家长会”的南宏远穿着西装,手里牵着比她看起来小几岁的小女孩从麦当劳出来。
  小女孩看起来很开心,小手拎着袋子。
  袋子里装着汉堡,薯条和炸鸡腿。
  是她从未吃过的东西。
  甚至,当他们路过她时,南宏远都未曾注意到她。
  她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这也许是爸爸同事的孩子。
  下一秒,仿佛上天对她开了天大的玩笑。
  南宏远迎面遇到一个同样带着孩子来麦当劳的合作伙伴。
  王总惊喜道:“南总,带女儿来麦当劳啊。”
  南穗就这样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手心无意识地抓着衣角。
  紧张,期待,更多的是害怕。
  然后她就听到南宏远笑着道:“是啊,我家宁宁馋得要命,我这个做爸爸的只好带她来吃。”
  王总看着赵嘉宁,疑惑道:“我怎么记得南总你家的孩子不是叫穗穗?”
  南宏远脸色微变,像是害怕被谁听到,低声道:“王总,宁宁在这儿呢。”
  王总是个明白人,一听便知道他是何意。
  他摇摇头,带着自家孩子走进麦当劳。
  擦过时,南穗听到那个王总自言自语失笑道:“竟然宠着一个私生女,真是糊涂。”
  私生女。
  竟然宠着一个私生女。
  南穗满脑子被这两句话充斥。
  她一个人从下午走了长达六个小时,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回到南家。
  可家里除了她和保姆,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人问她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没有人问她期中考试成绩怎么样。
  更没有人问她怎么哭了。
  因为她知道。
  她所以为的爱全部都是假象。
  是她眼看的,听到的,彻彻底底地戳破了梦幻泡影。
  她是没有人爱的。
  一一
  南穗回神,重新走到那家西装店。
  导购过来:“小姐,是有东西忘拿了吗?”
  南穗把给南宏远买的定制西装放在收银台,询问:“可以退吗?”
  导购为难地摇头:“对不起,不可以的。”
  “但是可以调换款式和尺码。”
  南穗点点头:“好,我换成190的。”
  调换好西装,南穗走出商场。
  外面天漆黑,冷风狭着暴雨往她的身上劈打。
  一秒钟的时间,她的长裙被雨彻底浸湿,紧紧地贴在肌肤上,衬得她落魄清瘦。
  南穗拎着衣服袋子,冒雨走到停车的位置,启动车子。
  雨水将她的头发打湿,一缕缕地贴在她苍白的脸颊。
  一路上,车辆稀少。
  南穗仅用半个小时开到明溪公寓。
  下车,她牙关紧闭,颤抖着身子往单元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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