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穗:“你发烧了?”
傅景珩一双眼睛倏地清黑乌亮,他俯身,掌心握着她的胳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
南穗没有预料到他这番动作,她顺着男人压来的重量往后退了几步,脊背砸在男人的手心,紧接着两个人倒在墙上。
他的额头很烫,近在咫尺的呼吸散发着热意喷洒在她的面颊。
无一不表明他此刻,在发烧。
傅景珩嗓音发沉:“七七,你在担心我。”
他抱着南穗,亲昵地在她侧脸蹭着。
南穗清晰地听到他微重的呼吸声,她攥着发紧的手心,停顿两秒:“你要给陈特助加工资,刚才他对我说明天你有重要的工作……”
傅景珩松开她的胳膊,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我没那么娇气,休息一晚上就会没事。”
南穗看了他一眼,拿着睡裙去浴室,快速冲了澡,等她洗完吹过头发,她发现傅景珩已经躺在床上。
走到床边,映着床头的灯光,南穗明显地看到他眼下青黑的两团,他皱着眉睡得不安稳,呼吸有些重。
南穗自觉她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她的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上面。
可她想到傅景珩骗了她足足八年,重逢时,他分明有那么多次的机会告诉她,他依旧没有坦白,甚至用其他身份接近她,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喜欢上他,和他在一起。
南穗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被他提前规划的那样,如同他手中的提线木偶,步步朝着他的轨迹行走。
被发现后,傅景珩没有半点话对她讲,只是一味地不允许她跑,不许她离开他的视线,甚至,不许她与外界联系。
这样的生活,和囚.禁有何区别。
南穗刚想离开,她的手腕被攫着,用力地一拽,她整个人扑在男人的怀里。
傅景珩抬起惺忪的眼,伸手搂着她的腰肢,把她抱进被子里。
他的双臂勒得她差点喘不过气,南穗下意识推他,谁知被他抱得更紧,她的胸口被压得窒息。
“傅景珩,你能不能轻点?”她蹙眉,伸手挣扎。
南穗说话时,傅景珩直勾勾地盯着她,只是他的眼神不清明,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遮挡他的情绪。
他怔怔地,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她头发丝,她眉眼,她的每一处,脑袋重重地埋在她的颈窝,扑来的呼吸铺天盖地地砸来。
南穗恍惚。
傅景珩的温度极烫,薄唇也烫,紧紧地抱着她。
他低喃:“我很想你。”
“七七,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悲切的绝望,又带着说不出来的情绪。
她垂眼看着闭上眼睛的傅景珩,他的睡姿极致缺乏安全感,将她死死禁锢在他的怀里。
南穗身体僵硬,半晌没有动作。
翌日,阳光顺着斜打进来,半空中漂浮着点点尘粒,一束束光晕落入房间。
南穗醒来,发现旁边是空的。
她的四肢有些酸胀,躺了会儿,南穗起身,她发现柜子上放着一张纸条:【工作,待会儿回来。】
【我吩咐过女助理给你捎早餐,醒了记得吃。】
南穗洗漱好,刚走出套房,她发现坐在套房外的沙发上居然有一个陌生女人。
她穿着白色套装,看起来靓丽干练。
“你就是傅总带来的人?”张馨艺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原来是个小明星啊。”
南穗听出来她话里的挑衅,她道:“原来你就是傅景珩说得要给我捎早餐的吗。”
张馨艺被南穗直白的话刺得不轻:“还真以为你是傅总的新宠呢?”
她脸色沉下来,忽地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
南穗看张馨艺一眼,肚子有点饿,她坐在沙发上吃早餐。
张馨艺扬起下巴:“从傅总来M国不久,我就知道他有一个喜欢很久的女生。”
见她抬头,张馨艺继续说:“刚开始,傅总一天24小时只休息4个小时,连续转向三年,公司规模慢慢扩大。”
“即便是那三年,傅总工作再忙,他都会在抽出一段时间回国内。”
张馨艺:“后来,我发现一个规律,每年的三月二十多号,傅总都会提前包好礼盒飞回国,我想,他一定是给喜欢的女生过生日了。”
南穗将手里的早餐放回桌上,愣愣地看着她,眼睛发酸。
张馨艺以为她知难而退:“所以你不过是傅总无聊时消遣的玩意儿,别真的以为傅总带你来这里,你就以女主人自居。”
“比起傅总喜欢的人,你连她一根指头都不如。”
南穗缓缓抬头:“你喜欢傅景珩?”
张馨艺听到她的话,脸色慌乱。
没等她说话,南穗垂眼,一副接受不了现实的模样:“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张馨艺:“干什么?”
南穗:“我的手机落国内了,现在身无分文,我想让朋友来这里接我回家。”
她抿着唇:“我不要成为傅景珩喜欢女生的替身,我想离开他。”
张馨艺盯着南穗,没有预料到这么容易。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给。”
南穗紧盯着房门口,她连忙接过拨通盛昭昭的电话。
在听到嘟嘟嘟的声音,南穗嗓子干涩,没过几秒,电话被挂断。
她的心脏砰砰砰直跳,手抖着重新拨通。
这次,盛昭昭很快被接通:“谁啊?”
南穗紧张地开口:“昭昭,是我。”
“穗穗???真的是你!”盛昭昭道,“我和赵煜给你打了起码一百多通电话,你去哪儿了?我和赵煜根本找不到你的行踪。”
“他又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说你可能出事了。”
盛昭昭:“到底怎么回事啊?!”
张馨艺狐疑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南穗,总觉得不对劲。
南穗压低嗓音:“我没办法和你们联系,我被傅一一”
门“咔嚓”一声被打开。
南穗的心脏随着开门声收紧,剧烈的心跳蹦到嗓子眼处。
傅景珩出现在门口,他的视线落在她举在耳边的手机。
她看到男人大步朝她走来,模糊不清的光线使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南穗下意识地后退,傅景珩站在她面前,拿走手机,低头看了眼屏幕。
他轻轻一按,把手机关机。
傅景珩偏头,望着身后的张馨艺,笑得阴沉:“拿着你的手机,滚!”
这是张馨艺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她吓了大跳,她慌忙地离开套房。
门“啪嗒”再次合上,只留下南穗和傅景珩两个人。
南穗的五脏六腑都被男人的眼神搅成一团。他就像是长久潜伏在森林里的野兽,在面对猎物那一刻,毫不犹豫地伸出利爪。
他上前一步,指尖漫不经心地在她脸颊划动:“七七长大了,比小时候更聪明了。”
南穗身体止不住瑟缩:“我只是想报个平安。”
傅景珩的手往下滑,落在她的脖颈,划到她纤细的腰肢,动作忽地强硬地将她单手扛起,扔在揉成一团的床上。
他高大的身影覆过去,语气缠绵温柔:“既然无聊,不如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
第54章 掠夺
南穗倒在床上。
几乎是眨眼间,傅景珩俯身靠近她,逆着光,男人的神情看不真切,他攥着她的手腕推至脑袋两侧,猛烈地朝她压来。
他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打量,如同一只蛰伏已久的猎豹。
“你放开我!”
南穗拼命挣扎,她力量不敌他,手腕在他铁钳般的掌心动弹不得。
衬衫裙摆往上翻折动,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月要肢,肌肤细腻,随着呼吸起伏。
他的鼻尖顺着她的侧脸下移,划至她的脖颈,用嘴唇咬开她的纽扣。
南穗偏头,闪躲他的唇:“傅景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幼稚?”
“随你怎么想。”
她的脖子,锁骨被他一个接一个的吻浸透。
南穗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呼吸扑在她的脖颈,像是和她作对那般,他的尖牙时不时地磕在她脆弱敏感的肌肤。
良久。
傅景珩没有再感受到南穗的挣扎,他的动作忽地顿住,他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
那双撑在床中央的手背因用力而泛白。
他缓缓抬起眼,在看到她平静的面庞时,像是一盆冷水兜头而落,心脏陡然破裂。
僵持几分钟,傅景珩艰涩地呼吸,视线落在她脖间刚烙下的红.痕,下意识地伸手。
南穗挥手过去。
“啪”地一声,傅景珩的右脸印上一道五指印。
气氛瞬间凝滞下来。
两人许久未说话,南穗从床上坐起来,将那颗纽扣系上,她的手心酸.胀发麻。
南穗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没有察觉到动静,她的余光忍不住捕捉到男人的身影。
窗外的阳光将他侧脸轮廓照得晦暗不明,傅景珩依旧保持着半跪着的姿势,他的那只手僵硬地落在半空。
片刻后,他阖眼,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微颤,抬眼看她。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激烈的争吵,无论是以南祁止的身份亦或傅景珩的身份。
他眼神有些失焦,右脸的红指印在男人苍白的面庞明显清晰。
南穗下意识地移走视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手心。
傅景珩从床上起身,走到露天阳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他咬着烟,打火机接连响了三下,青白色的烟雾才缓缓飘浮在半空。
许是抽的急,傅景珩被呛着,咳嗽到脸涨红。
傅景珩只浅浅抽了半根,等冷风吹散他身上的烟味后,他才推门回到套房。
他走进浴室,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指向热水的方向,用手捧着毛巾放在水龙头下方。
热水滚滚流下,不足几分钟,热蒸气沾染前方整面镜子,傅景珩的手被烫得发红,他好像也并未在意。
五分钟后,傅景珩回到床边,定定地看着南穗。
他的视线落在她泛红的右手上。
不顾南穗反抗,他握着她的手腕,用热毛巾一点一点地擦着她的指尖,最后小心翼翼地覆在她的掌心。
他的嗓音沙哑:“疼么。”
南穗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吃完饭,傅景珩带着她重新回到私人飞机上。
南穗没有问他接下来的行程,等下了机,她才知道他们到了法国。傅景珩的房产世界各地都有,在前两年,他将波谷酒庄收在名下。
到波谷酒庄已是晚上九点,管家早已安排几间住处供他们一行人住下。
南穗和傅景珩依然一间房,一张床。
明明入睡前她背对着傅景珩,可第二天醒来,南穗发现她整个人和往常一样贴着他月匈.膛,缩在他怀里。
姿势亲昵又熟稔。
南穗起身洗漱,吃过饭,傅景珩带她出门。
拉谷酒庄占地面积极大,葡萄园分种类划分区域,将古堡围在中央。在最南侧的边角沿海,无边际的蓝色海洋里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孤岛。
傅景珩握着她的手走向酒庄后院,很快,有工作人员牵来一匹马来到他们面前。
天气晴朗,阳光微甚,那匹马欢快地踢着后蹄。
傅景珩牵着马,看她:“上马。”
南穗看到这匹马,忽地想起她的Ulrica。她温声道:“我想回去。”
她不明白傅景珩带她来这里是做什么,想让她散心也好,不想让她和其他人联络也罢,他们现在如此微妙的关系,她是完全没有心思的。
傅景珩的心像是被虫子蜇了一下,伤口周围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是一道屏障将他罩在内,滋生出无措与慌乱的情绪。
长久未听到动静,南穗抬眸。
傅景珩站在马旁边,他穿着挺括的军绿色制服,肩宽腿长,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对上她的视线,傅景珩敛去情绪,重复道:“上马。”
南穗转身,用行动代表她的拒绝。
身后忽然贴来一道热度,傅景珩单手扣着她,把她扯进他怀里,制服的布料极硬,南穗被硌得有些不舒服,她试图挣开他的桎梏。
男人熟悉的清冽混着烟草味儿沁入鼻尖,他像块灼.热的烙铁一般死死地攫着她,随后轻轻一掂,南穗被他抱上了马背。
没等她坐稳,身后一沉,傅景珩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他紧紧地贴在她的脊背,结实的双臂从后环着她,拉上缰绳,马慢慢地朝前走。
“这里不好吗。”傅景珩附在她耳边,低声问。
迎面有风吹来,吹乱她的长发,有一缕头发贴在她面颊上,南穗抬手将它拨至耳后。
“没感觉。”
南穗的语速很慢:“我想回去。”
过了很久,她听到在她身后的傅景珩开口:“我们,就不能回到之前那样?”
他双臂环着她,下巴落在她的颈窝,冷峻料峭的脸庞在这一刻显得失魂无光。
南穗身子一僵,她目光低垂,看到他们在地面的影子。
马背上,两人紧挨在一起,像极了连体婴儿,又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没人比她更清楚,他们之间有一条浅浅的裂缝。
南穗回答不上来他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
他说话时胸腔在震动,声音低闷到令人无法动弹:“是你说的,要永远在我身边。”
“你忘记了,还是你舍得?”
南穗眼圈泛红,她很清楚,也很明白她的答案。
她没有忘记,也并不舍得。
从少年到至今,傅景珩如烈日般,爱尽全力,爱到汹涌,爱的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