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马两匹。
——四色茶,为黄山云雾、西湖龙井、冻顶乌龙、六安瓜片。
——四色糖,为冰糖、桔饼、冬瓜糖、金茦。
——四京果,为龙眼干、荔枝干、合桃干、连壳花生。
——对鱼百,对鸡百。
——海味两担,山珍两担。三牲。
——聘饼,两担。
——玉器二十件。为如意一对,钗四,佩四,玉瓶一对,环四,杯四。
——龙凤呈祥黄花梨帖盒,盒内有莲子、百合、槟椰、芝麻、红枣、核桃、龙眼、花生八样果。兼有龙凤烛两对、对联一幅。
——红糯米二斗。
——杂彩二百匹。缎五十,为素软缎、织锦缎、古香缎、妆花缎。绒五十,为漳绒,姑绒。锦五十,为素锦、菱锦、云锦、蜀锦、宋锦、玉锦、浣花锦。绫五十,为广绫、交织绫。
——古籍两匣。
——汉代龙凤镂空白玉跳脱一对。
朱氏念完后,接过了王氏捧过来的茶后喝了一口,心里暗自计算着着聘礼的价值,竟是两万两银子都打不住的。
沈氏的脸上露出些许艳羡和惊讶。孔太夫人和王氏倒很是端得住。孔太夫人想的是这是徐氏在给自己孙子做脸,给未来宗妇撑面子。自家到时候把这些东西都添到五姐儿的嫁妆里就行了。而王氏是知道自家老爷的,疼女儿疼的不行,从华儿出生后就开始攒嫁妆了,到现在不知攒下了多少好东西,因此也毫不露怯。
这反倒是让谢家的夫人们更加感叹孔家家教好。虽然已经与衍圣公府分宗多年,又是武勋出身,可是一身文气却是掩盖不住的。不以富贵动己心。
朱氏喝完茶后把茶瓯放在桌上,然后道:“请主婚人撰写婚书。”
《大明令》规定:凡嫁娶,皆有祖父母、父母主婚,祖父母、父母俱无者,从余亲主婚。若由祖父母、父母、伯叔父母、姑、兄、姊及外祖父母主婚者,独坐主婚。余亲主婚者,事由主婚,主婚为首。
因此,这婚书是要由主婚人撰写,并且男女双方各自拿一份,另有一份送到官府备案。这门亲是才算彻彻底底地定下。
只见那绯红笺纸上面写着墨色的簪花小楷:“立婚约人谢门徐氏,系浙江余姚人。有长孙棠,年十三岁。今有山东路登州府孔氏令华,温婉和顺,仪态端方。故礼聘孔家五女为妻,实出两愿。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另有李门朱氏,冰人薛氏与闻斯言。弘治十三年七月十四日。”
到了这时,三书六礼已经走完了大半。余下的就是正式大婚时的事情了。
这门婚事定下来后,冰人薛氏收到了来自谢、孔两家厚厚的红封。以及许多尺头和时令菜蔬作谢媒钱。当日谢家下聘时浩浩荡荡的一群抬着聘礼的家丁也让坊间百姓好生羡慕。
——看人家阁老廷臣权贵之家,下聘都是那么大的场面。
正可谓是明月许姻缘,并蒂菡萏。有缘人来红线牵。今日重演旧朱陈,好不精神。请来嘉宾,聘礼金千。坊间白丁皆艳羡。郎似妙法女观音,两姓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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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弘治十四年, 二月十六。
平安进来对谢棠道:“少爷,东西已经给孔家小姐送过去了。”
谢棠笑道:“她给我送了什么?”平安拿了一个小小的锦绣包袱出来道:“小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这是孔家小姐的大丫鬟拿过来给我的。”
谢棠打开那玉色包袱,只见里面有着一个用香云纱制作的极其好看的扇套子。那扇套子上面的苏绣绣工极好, 绣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
谢棠和孔令华自定亲后时常有书信和礼物的往来, 这些东西都是经过长辈的手的。因此不算失礼, 并非私相授受。
前些日子谢棠拿着他铺子里的红利买下了一套宅子和宅子里所有的古玩——那宅子的主人是个年纪极老的书生,祖上也曾出过大官,不过如今已经没落了。老书生的儿子是个极好赌的, 输给了赌坊数不清的钱财,欠了极多的高利贷。老书生的儿子瞒地极好, 直到放利子钱的找到了老书生的头上, 他才知道他那个不孝子干出了这样的混账事。
在那之后, 放利子钱的主家每天都会派穷凶极恶、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前来要债。老书生无奈,只好赁屋。可是因他卖房还要把房中摆设一并卖掉,这就让许多人望而却步——不是谁都想要那些旧家什的!而且因他家出了这等事情,急着用钱。前来买房的人都把价钱压地极低, 有的人出的价格连给他那不孝子还债的银钱都不够。
后来还是前往书局的谢棠偶然间经过了这玉莲胡同,搞清楚事情的起末后把房子买了下来——本来谢棠也想买上一套二进的小院子的。再加上老书生的这房子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后颇有雅趣, 且这老书生急着用钱,这房子的价格格外低廉。谢棠更是动心,也没怎么压价就把屋子买了。
不过进了这房子后, 谢棠才发现自己捡了大漏。光是那把焦尾琴和那套竹节雕成的套杯就已经抵得上这座宅子的价钱了。
那把焦尾是唐制琴, 从唐至明, 战乱不休。这些古琴极其难得。而那竹节套杯,下面刻着长春二字,显然是长春子丘处机的作品了。
而这老书生一家人显然是不识货的,看着这东西破烂, 就想着一起卖出去多换些银钱。这才便宜了谢棠。
谢棠认出来后,寻来了一位斫琴大师。重金请他把那把焦尾修好,然后用琴盒装了,送去了孔家。
嗯,娘亲说了,孔家小姐喜欢弹琴。
谢棠笑着对平安道:“你这事儿办的不错!”然后道:“我发现你这些日子怎么老往我这院子里跑?莫不是相中了那个丫鬟?”谢棠本是打趣他,结果却把平安闹出来一个大红脸。
平安低声道:“公子,水仙姐姐已经十五了。就比我大两个月。她老子娘也喜欢我……”
平安和喜乐原是他的贴身小厮兼书童。后来等到他考了举人后,也不怎么用得上书童了。平安与喜乐两个小子就帮着他处理外面的事,管着谢棠名下的小厮——长随是令叔在管。这两个人俨然是一个小管事了。
平安跟着谢棠多年,在外面行走也有两三年了。和庄子、铺子的管事打交道;和许多掌柜插科打诨;和其他府上的心腹管事套近乎。平安原姓钱,这位在外面已经初具风仪的钱小管事现在脸红得跟刚煮完了的虾一样:“少爷,我想着姐姐们也都到了配人的年纪了,因此厚着脸皮求少爷,把水仙姐姐许给我。”
谢棠见了,笑骂道:“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中了最漂亮的。不过说起来,还是鹊仙最得我的重用。你怎么不求她?”
平安红着脸道:“我和水仙姐姐,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我想娶她,我会对她好的!”——这是非水仙不娶的意思了。然后又调笑道:“谁不知道少爷有把鹊仙姐姐许给成小掌柜的意思。我哪里能去撬成四哥的墙角。”
自从谢棠把谢成派到江南后,谢家的这些年轻的小厮就打趣谢成,管他叫小掌柜。因谢成是二管家谢令的四子,也有很多人叫他成四哥。
谢棠院里的大丫鬟的确也都十四五了,谢棠也有把她们许出去的意思——或是府里得重用的管事的儿子,后世外面的掌柜家的儿子。按着之前几个白的旧例,赏上一份丰厚的嫁妆。谢棠在上一次谢成回京的时候就问过他,愿不愿意娶鹊仙。谢成自然是愿意的,那时谢棠在问过鹊仙的意思后就把这门婚事给定下了。众人虽然不知,但平安却是知道一鳞半爪的。
谢棠道:“既你二人有情,那过些日子你就让你老子娘去水仙家提亲,你是我第一得用的小厮。我自然会让你的婚事风风光光的。外院抄手游廊那边儿有一间房子,不大,家什却是全的。你和水仙就把那儿做婚房。”平安听了,知道谢棠是把那间房赏他住了,磕了个头
道:“谢大少爷恩典。”
晚间桥松院众人就知道了水仙的好事,纷纷上前祝贺。水仙羞红了一张脸,然后道:“你们笑我作甚?云仙,难道喜乐小哥不想讨你?”
云仙笑道:“他且想他的,我难道还能和他私会?倒是你这个坏东西,这么快就和少爷跟前儿第一得意人好上了?”
水仙和云仙交好,知她在笑话自己。遂伸手去挠她的痒痒道:“谁不知道少爷没有那个的意思,我们几个谁不都是要嫁出去的?偏你在这儿笑我。你看鹊仙姐姐怎么不说这样的话?”
云仙被她挠地哈哈大笑,嘴上却是一点儿都不饶人的:“为什么姐姐不说?你还不知道吗?因为姐姐很快就是掌柜娘子啦!她也像你一样怕我打趣呀。鹊仙姐姐好福气,令大婶子那么好脾气的婆婆,成四那么出息的夫君。”
一瞬间,上来挠云仙的又多了一个。
而月仙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在那里绣着花儿。神思不属。
翌日
鹊仙几个见到跪在院子里脸色发白的月仙,心中诧异至极,刚要上去扶月仙,就听到一个严厉的女声道:“站在那儿!让这个小蹄子跪着!”
鹊仙抬头看,只见是喜乐的娘秦嬷嬷。这秦嬷嬷平素为人最好,何时见到她如此急声利语过。没过多大会儿,就见谢令家的也过来了。平时慈祥和蔼的老太太此时看着月仙的眼睛里好像是淬了毒一般。
鹊仙平素在府里最有脸面,得谢棠的重用。这两位嬷嬷也喜欢她,于是她壮着胆子上前,低声问道:“曹嬷嬷,月仙是犯了什么什么事情?”谢令家的娘家姓曹,因此也有许多人惯叫她一声曹嬷嬷。
谢令家的见是鹊仙,脸色好看了些。她语气放缓了些,语调却仍旧十分冰冷。“月仙给大少爷的汤下了那等见不得人的腌臜药。”
鹊仙心里一突。果然,谢令家的继续道:“大少爷喝了小半碗后发现了不对,立刻扔了碗。现在太医正在给大少爷看诊。”
那秦嬷嬷盯着月仙冷声道:“让她跪在这里!若是大少爷有一点点事情,她也就不用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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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明月堂
此处是谢迁在外院的院子, 谢棠正在这儿被太医把脉。
谢棠强忍着浑身的燥热,脸上是不正常的红。他怕徐氏和杨氏担心,并没有让人惊动她们。只是让小厮拿着帖子去请太医, 让自己信重的嬷嬷们看着月仙, 等他诊完脉吃完药之后再回来处置。
这位太医姓叶, 医术极佳。此时他轻声道:“公子这是误服了春情药饵,阳气汇集。最好的办法还是阴阳调和以纾解。”
谢棠脑袋晕沉,声音低哑:“不, 叶太医。我想要解药。”
叶太医看他极其难受,又是极其不愿意和女子交|欢纾解的。只好道:“那我给公子施针, 然后再开药方。用冷水压制虽有效, 却是伤身的。”
谢棠的声音更哑了, 只听他道:“好,还请叶太医施针。”
等到谢棠的欲望被压下去后,他的额上全都是细密的汗水。叶太医不禁心惊,这位谢家公子真是能忍。
“多谢谢太医了。”少年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哑。“棠现在的样子着实失礼, 太医若着急离开的话,棠恐怕无法相送了。真是万分抱歉。”叶太医道:“谢公子客气, 叶某这就走了。”
谢棠道:“多谢叶太医。”
叶太医走了后,谢棠起身去净室沐浴。里面有平安备好的热水和香饵。谢棠自己进了浴桶,让温热的水把自己没过。心里有些疲惫。
他自认对月仙不薄, 平素里不纳姨娘的意思也很是明显。而月仙不但犯了他的忌讳, 还给他下药。着实是可恨。
等到谢棠回到桥松院的时候, 他已经换上了墨色的棉袍。而月仙跪在院子里已经很久了,脸色冻得发青。
秦嬷嬷道:“大少爷,如何处置她?”
谢棠表情不变,八风不动地说出了最冰冷的话, 但处置的却算不上冷酷。
“嬷嬷。”他道:“我听说前些日子外面有几个发妻死了的掌柜。随便挑一个把月仙嫁过去,也算得上对得起她伺候我一场的缘分。”
“大少爷,求求您。不要这样对奴婢!”月仙撕心裂肺地喊道。
秦嬷嬷听见她的话,心里更加厌恶。冰冷地道:“你还想怎样?换了别家出了这等事,打死你也是有的。”
谢棠轻声道:“不要把这件事传出桥松院,省得祖母和母亲担心。”
秦嬷嬷听了后看向月仙的目光越发不善。大少爷此举虽然有不让老夫人和大奶奶担心的缘故,但实则也有给月仙留下最后一层颜面在的意思。
不过,她怎么能让月仙嫁的顺心如意?她忽然想到了那几个掌柜里的邢掌柜。那位邢掌柜年方四十,已有两子。就把月仙嫁到邢家吧,只看她福薄福厚,有没有过上好日子的福气。
到了弘治十四年,弘治十三年的悠闲时光离谢棠而去。谢迁和李东阳日日看着他读书写文章。
明年就是会试年,谢棠开始忙得像一个陀螺。又开始重现弘治十一年那年疯狂复习准备乡试的模样。
孔令华得知后,亲手给谢棠准备了好些薄荷香囊给他提神,帮他渡过这难熬的晚上。谢棠收到礼物心里一暖。把薄荷香囊挂在腰上,会心一笑。
春去秋来,转眼即逝。日子在谢棠的笔尖流淌而过,很快就到了弘治十五年。
此科的会试主考官是吏部侍郎吴宽和翰林院侍读学士刘机。吴宽是弘治帝当年的老师,极受天子器重。入值东阁,侍从太子。若说皇帝最重用刘、李、谢三人。但是最信重的还是吴宽。